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02:34

龙枪传奇-时空之卷(上)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time of the twins
龙枪传奇三部曲之一
原作:tracy hickman &amp; margret weis
翻译:朱学恒
投身黑暗中的雷斯林带着举世无匹的力量回来了,这次他需要一名伯拉丁圣洁牧师的协助,才能打开通往深渊地狱的大门......
克莱恩的救星只剩下酗酒潦倒的卡拉蒙和漫不经心的泰索何夫;
他们将跨越时空,来到大灾变前的伊斯塔王国,经历克莱恩最繁华的年代以及毁灭一切的大灾变。
他们能否阻止大灾变,扭转历史洪流的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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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11: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一节<br>
<br>&nbsp; &nbsp; 一个孤单的身影迳自朝着远方的光源走去。他的脚步声低得几不可闻,彷佛全让四周的黑暗给吞没了。贝传看着那些似乎由无穷无尽的卷轴和书籍所构成的*阿斯特纽斯编年史*--也就是克莱恩全史--难得地容忍自己的想像力奔驰起来。<br>
<br>&nbsp; &nbsp; &quot;看着这些书的同时,就好像被吸进了时间的洪流中一样,&quot;他望着这些静默不动、沉寂的书架,叹了一口气。有那么短短的片刻,他真希望自己会被吸到别的地方,可以躲开眼前的困难任务。<br>&nbsp; &nbsp; &quot;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知识都在这些书里面,&quot;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quot;然而从来没有任何事或是任何理由,让我觉得打扰这些书的作者是理所当然的。&quot;<br>
<br>&nbsp; &nbsp; 贝传鼓起仅存的勇气,在一扇门外停了下来。穿着在他身上的历史学者所专属的袍子也平复下来,变得整齐而无绉褶。但是他的一颗心却拒绝向袍子学习,在体内不住的乱跳。贝传摸摸自己的头顶--这是一个年轻时代所留下来的习惯,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复发。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选择这个要剃掉顶上头发的职业。<br>&nbsp; &nbsp; 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他自怨自艾的想--当然不只去见馆长这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自从……他打了个寒颤。没错,自从上次战争那个年轻的法师几乎死在门口之后。<br>&nbsp; &nbsp; 战争……改变,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就如同他穿着的袍子一样,他周遭的世界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他又能感觉到改变正在靠近,就像两年前一样。他真希望自己有能力阻止……贝传叹口气。&quot;光站在黑暗中发呆也不能阻止什么事,&quot;他喃喃自语道。<br>&nbsp; &nbsp; 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彷佛全身都被鬼魅所包围,浑身上下不舒服。眼前的门底下透出白净的亮光,照进走廊。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那些书籍正安详的躺在那儿,如同安详的沉睡在墓穴中的尸体一样。接着,他打开了那扇门,进入了帕兰萨斯城的阿斯特纽斯的书房。<br>&nbsp; &nbsp; 虽然主人在房间里,但他并没有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br>&nbsp; &nbsp; 贝传用小心的、经过精确计算的步伐踏在丰厚的小羊毛地毯上,来到了巨大且一尘不染的书桌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沉默不语,只是呆望着眼前的历史学家用坚毅而稳定的手,拿着鹅毛笔在文件上不停的写着。<br>&nbsp; &nbsp; &quot;嗯,贝传?&quot;阿斯特纽斯并没有停笔。<br>&nbsp; &nbsp; 贝传正对着阿斯特纽斯。然而,即使是倒过来看,对方的字迹让他依旧能够清晰的辨认。<br>
<br>&nbsp; &nbsp; *这一天,在日落前二十八分,贝传进入我的书房。*<br>
<br>&nbsp; &nbsp; &quot;大人,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求见。她说她事先和您约好……&quot;贝传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可是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敢说这么多话。<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继续书写。<br>&nbsp; &nbsp; &quot;大人,&quot;贝传一边小声的开口,一边为了自己的大胆而颤抖着。&quot;我--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毕竟是侍奉帕拉丁的修女,我--我们觉得没办法拒绝她进来。我们该--&quot;<br>&nbsp; &nbsp; &quot;带她到我的房间来,&quot;阿斯特纽斯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笔。<br>&nbsp; &nbsp; 贝传的嘴张到一半就停住了,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文字依旧不停的从鹅毛笔流泻而出。<br>
<br>&nbsp; &nbsp; &nbsp;*今天,在日落中二十八分,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前来约见雷斯林·马哲理。*<br>
<br>&nbsp; &nbsp; &quot;雷斯林·马哲理!&quot;贝传吃了一惊,震惊和恐惧终于让他的嘴巴能够动弹。&quot;莫非我们要让他--&quot;<br>
<br>&nbsp; &nbsp; 终于,阿斯特纽斯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当他搁下那只彷佛从不停止的笔之时,房间中充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贝传脸色大变。眼前的这个历史学者有张不受时间影响、不受年纪影响的脸孔。但是看过他的人很少记得他的长相。他们只记得那双幽暗、专注,并不停地移动,彷佛正目睹一切的眼睛。这双眼睛也能够传达出极端的不耐烦,提醒贝传宝贵的时间依旧在流逝。正当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分分秒秒的历史就这样流逝,没有被记录下来。<br>
<br>&nbsp; &nbsp; &quot;大人,原谅我!&quot;贝传必恭必敬地鞠躬,匆匆忙忙的倒退出了书房,静静的关上了门。一走出房间,他立刻拿手帕擦拭满是汗水的光头,急忙地向着帕兰萨斯城大图书馆的大理石走道快步走去。<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在通往他房间的走廊上停了下来,眼神停留在房间中的那个女人身上。<br>&nbsp; &nbsp; 这位历史学者的房间位在大图书馆的西厢;如同其他的馆员一样,这个房间里面四壁的架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轴,让中间那小小的起居空间飘着一丝丝的霉味,闻起来就像是一座已经封闭了几世纪的陵寝一样。房间中陈列的家具很少,若有也都是非常朴实的。一张坐起来不甚舒服,看上去雕工粗犷且质地坚硬的木制椅子。靠着窗边的是一个矮几,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品,黑色光滑的表面上只反射着即将西沉太阳的光线。房间中的每样东西都是这么的井然有序。在这么偏北之处,日落之后的晚春还是很凉的。因此,晚上还是必须生火取暖。但是,甚至就连放置在最北边火炉旁的柴火,都让人难以置信地排得行列整齐。整齐的程度让人不禁联想起火葬堆。<br>&nbsp; &nbsp; 整间房间散发出单纯、井井有条和冷漠的感觉。但是与房中那位双手交叠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的美丽女子相比,这冷漠与井井有条看起来不过是为了与她相应和而存在的。<br>
<br>&nbsp; &nbsp; 塔林纳斯家的克丽珊娜耐心地等待着。她并没有乱动、叹气,或是瞪着墙角的水力计时器。她也没有看书--阿斯特纽斯很确定贝传会递给她一本书,让她消磨时间。她也没有在房间中踱步,也没有打量那些放在书柜中阴暗角落的几个装饰品。她直挺挺地坐在那张不舒服的木质椅子上,清澈、明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夕阳落在山脉上的余晖,彷佛她是第一次--亦或是最后一次目睹克莱恩的日落。<br>&nbsp; &nbsp; 她如此专注的看着夕照,以致于阿斯特纽斯走进房间时并没有引起她注意。他很感兴趣的打量着她。这对于这位历史学者来说并非少见--对他来说,他的职责正是用锐利、深不可测的眼光观察克莱恩上的一切生物。不寻常的是,有那么短短的片刻,这位历史学者的脸上出现了同情和深沉的哀伤。<br>
<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记录历史。从天地初开他就开始这项工作,看着世界从他的眼前流逝,并且将他们写在书册中。他无法预知未来,那是神的领域。但是他可以感知一切变化的征兆,同样的征兆也困扰着贝传。他站在那边,耳中传来计时器水滴滴落的声音。即使他用手接住那些水滴,时间依旧会继续的流逝。<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叹口气,转过头来面对这位他曾经闻名,却从未得见的女子。<br>
<br>&nbsp; &nbsp; 她拥有一头黑色而亮丽的秀发,漆黑有如夜晚平静无波的深海。她将中分的头发都梳到后脑,用平凡、毫无装饰的木质梳子将它固定起来。这一丝不苟的发型对她苍白且细致的面容非但没有丝毫妨碍,反而更加强调她肌肤的白皙。她的皮肤白皙的毫无一丝血色,灰色的眼睛和她的脸庞相对,看起来似乎太大了些。连她的嘴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颜色。<br>&nbsp; &nbsp; 几年以前,当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仆人们会帮她将乌黑且亮丽的秀发梳理成最流行的款式,并且在上面插上金或银制的发饰,并用珠宝的光辉来点缀这深沉的黑色。她们会用捣碎的梅子作为染料来染红她的双颊,再让她穿上最华丽的粉红色或是水蓝色的礼服。她那极其闪耀的美貌曾经让人不敢正面逼视,当然,追求者也曾经不可计数。<br>&nbsp; &nbsp; 现在,身为一名帕拉丁的牧师,她穿着白色的连身长裙,虽然看来朴实,但却是用上好的质料做的。除了环绕她细腰的金质腰带外,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她唯一的饰物是属于帕拉丁的白金龙的护身符。她戴着纯白的兜帽,让她如同大理石一般质朴的外表更为平静、冷淡。<br>&nbsp; &nbsp; 她或许真的是大理石做的,阿斯特纽斯想,只不过大理石还会被太阳所温暖,她却不会。<br>
<br>&nbsp; &nbsp; &quot;您好,帕拉丁的神眷之女,&quot;阿斯特纽斯走进来,将身后的门关上。<br>&nbsp; &nbsp; &quot;您好,阿斯特纽斯,&quot;塔林纳斯家的克丽珊娜起身招呼。<br>
<br>&nbsp; &nbsp; 当她跨越这个小房间向他走来时,阿斯特纽斯对如此秀气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豪迈的步伐感到有些惊讶。这和她细致的外表并不相称。她握手的力道也十分坚定,与帕兰萨斯城中那些只习于无力的伸出指尖的仕女们来说并不寻常。<br>
<br>&nbsp; &nbsp; &quot;我实在很感激您肯为了这次会面牺牲宝贵的时间,充当中立的第三者,&quot;克丽珊娜冷冷的说。&quot;我了解让您牺牲研究的时间是多么无礼的要求。&quot;<br>&nbsp; &nbsp; &quot;只要这不是浪费时间,我就不介意,&quot;阿斯特纽斯握着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quot;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并不喜欢这样。&quot;<br>&nbsp; &nbsp; &quot;为什么?&quot;克丽珊娜露出真正困惑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张不受岁月影响的脸。然后她突然之间露出了微笑,彷佛明白了什么。这个微笑就像照在雪地上的月光一样,并没有为她的脸孔带来任何的生气。<br>&nbsp; &nbsp; &quot;你不相信他会来,对吧?&quot;克丽珊娜不经意的说着。<br>
<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发出不屑的声音,松开她的手,彷佛已对眼前这位女子彻底失去兴趣。他转过身,走到窗前俯瞰着帕兰萨斯城众多闪耀、迷人的建筑物,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有座建筑即使在日正当中的时候也不会被阳光照射到。<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的目光正是定在那栋建筑上。这座黑色的高塔插进美丽、光耀城市的正中心,黑色的主塔扭曲变形,而在夕阳下闪耀着血红色泽的副塔,最近才被魔法的力量所修复,它看起来像是一支腐烂的骷髅手,从地底的墓穴中挣扎着爬出来。<br>
<br>&nbsp; &nbsp; &quot;两年前,他进入了大法师之塔,&quot;阿斯特纽斯冷静、毫无感情的对和他一起站在窗边的克丽珊娜述说着。&quot;他在最深沉的黑夜中走进了那座塔,夜空中唯一的月亮是那个不会发出光亮的天体。他穿过了那一片受到诅咒的修肯树林。那是一片没有任何凡人敢擅自靠近的橡树林,即使是那些自命胆大包天的坎德人也不例外。他一路走到了大门前,上面依旧挂着那具尸体。那是大法师之塔的守门人,那是一位自高塔中一跃而下,并将自己穿刺在门上,以自己的血和生命对这座塔施下诅咒的邪恶法师。但是当他抵达的时候,守门人在他面前行礼,大门为他而开,在他进入后又重新关上。在过去的两年中,这两扇门并没有再度打开。而他也从未离开过,如果有任何的人曾经进入,也没人目睹。你竟然期待他出现在……这里?&quot;<br>&nbsp; &nbsp; &quot;掌握了过去和现世的强者。&quot;克丽珊娜耸耸肩。&quot;就如同预言所说的一样,他来了。&quot;<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br>&nbsp; &nbsp; &quot;你知道他的故事?&quot;<br>&nbsp; &nbsp; &quot;当然,&quot;牧师冷冷的回答,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头继续注视那已经被夜色慢慢的包围的高塔。 &nbsp; &quot;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非常了解雷斯林·马哲理。我非常的了解他。我确定--他今天一定会赴约。&quot;<br>
<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微微的扬起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座恐怖的高塔,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抽动,双手交叠在背后。<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透露出不安。&quot;你似乎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牧师。你怎么能够确定?&quot;<br>&nbsp; &nbsp; &quot;帕拉丁指示过我,&quot;克丽珊娜回答,眼神依旧钉在那座塔上。&quot;在梦中,白金龙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曾经一度被封印的邪恶--如今又再度以雷斯林·马哲理的身分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面临绝大的危机,我被召唤来阻止这场危机。&quot;当克丽珊娜开口的时候,她大理石一般的面孔变得柔和,灰色的双眼也变得清澈而明亮。&quot;这就是我不断祈求,对我信心的试炼!&quot;她斜睨着阿斯特纽斯。&quot;我告诉你,从孩提时我就知道自己注定要完成一些伟大的功业,对这个世界和人们做出贡献。这就是我的机会。&quot;<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的脸色变得更为铁青,也变得更为严肃。<br>&nbsp; &nbsp; &quot;这些真的是帕拉丁告诉你的吗?&quot;他突然质问。<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质疑,嘴角微微的扬起。不过,在她双眉间扬起的一道细微的皱纹是她怒气的唯一破绽,同时,她的语气反而更为冷静。<br>&nbsp; &nbsp; &quot;阿斯特纽斯,我很遗憾我提起这件事,请原谅我。这是我和我主之间的沟通,如此神圣的事情是不能够公开讨论的。我提起这件事只不过为了证明这名邪恶的男子一定会前来。他没有办法抗拒,帕拉丁会带他来的。&quot;<br>
<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挑起一边的眉毛,让它几乎陷进泛灰的头发中。<br>&nbsp; &nbsp; &quot;你口中所称呼的*这名邪恶男子*,他所服侍的是和帕拉丁一样强大的神--黑暗之后塔克西丝!也许我不应该说*服侍*。&quot;阿斯特纽斯露出了奇异的笑容。&quot;这样的形容对他来说不适合……&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的双眉舒展开来,她冷静的微笑再度出现。&quot;善有善报,&quot;她幽幽的回答,&quot;恶有恶报。正如同长枪战争中对抗塔克西丝和她的恶龙一样,正义必将再度获胜。藉着帕拉丁的帮助,我将击败这个邪恶,正如同公认的英雄半精灵坦尼斯击败黑暗之后一样。&quot;<br>&nbsp; &nbsp; &quot;半精灵坦尼斯靠着雷斯林·马哲理的帮助才获得胜利,&quot;阿斯特纽斯镇定的说。&quot;莫非你选择只相信历史的某个部份?&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冷静的表情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她依旧挂着笑容,目光注视着街道。<br>&nbsp; &nbsp; &quot;你看,阿斯特纽斯,&quot;她柔声的说。&quot;他来了。&quot;<br>
<br>&nbsp; &nbsp; 太阳终于躲到遥远的山脉之后,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染成宝石般的紫色。仆人们悄悄的走进来,点燃阿斯特纽斯房中的炉火。火焰只是静静的燃着,彷佛像是在历史学者长久的训练之后,学会了保持大图书馆的宁静。克丽珊娜又坐回那张不舒服的椅子,双手再度交叠在膝上。她的外表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是内心却兴奋得小鹿乱撞,只有闪烁在她双眼中的亮光揭露了这个秘密。<br>&nbsp; &nbsp; 她出生在帕兰萨斯城的塔林纳斯家族,这个家族几乎拥有和城市本身一样漫长的历史。克丽珊娜享尽了一切阶级和财富所能带来的豪奢享受。她既聪明,又拥有坚强的意志,长大很容易变成自主意识强烈又固执的女人。不过,她慈爱且睿智的双亲则是循循善诱的将她的坚强意志培养成对自己的自信。这辈子克丽珊娜只做过一件让父母失望的事情,但这件事将他们伤得很深。她拒绝了一桩和年轻贵族的婚事,决定从事神职工作,服侍那些久被遗忘的诸神。<br>
<br>&nbsp; &nbsp; 当长枪战争末期的时候,她首次聆听来到帕兰萨斯城的伊力斯坦的教诲。<br>&nbsp; &nbsp; 他的新信仰--或者应该叫做*古老的*信仰--像是野火一般地传遍了克莱恩。<br>&nbsp; &nbsp; 因为这个新的宗教将邪恶巨龙和龙骑将的败北都归之为古老诸神的恩典。<br>&nbsp; &nbsp; 一开始听到伊力斯坦说话的时候,克丽珊娜感到非常的怀疑。这个年轻的女子--她当时方才二十出头--从小就是听着神明降下大灾变的恐怖故事长大的,他们丢下着火的大山,把陆地劈开,将神圣的都市伊斯塔丢入血海中。在那之后,人们认为,诸神背弃了他们,拒绝再和他们有任何的往来。克丽珊娜打算礼貌性地聆听伊力斯坦,但是也准备了许多的质疑想要难倒他。<br>&nbsp; &nbsp; 看到伊力斯坦的第一眼,她就有了很好的印象。伊力斯坦那时还正处在力量的巅峰。即使在他中年的外表下,他看起来依旧英竣强壮;就像古老的传说中,曾经和伟大的骑士修玛同赴战场的牧师。克丽珊娜在那天傍晚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尊敬。最后她跪在他面前,感动地流下兴奋的眼泪,她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br>&nbsp; &nbsp; 他所带来的讯息是诸神并没有放弃人们。是人们舍弃了神明,用骄傲的态度去要求修玛谦卑祈求才能得来的成果。第二天,克丽珊娜离开了家,离开了双亲、仆人、财富和她的未婚夫,住进了那矮小冰冷的房子里。伊力斯坦计划以这座房子为基地,在帕兰萨斯城兴盖一座雄伟的神殿。<br>
<br>&nbsp; &nbsp; 两年之后的现在,克丽珊娜已经是帕拉丁的传道人,少数被选中,能够带领教会在这段草创时期蓬勃发展的菁英。教会能够拥有这些年轻的新血是十分幸运的。伊力斯坦过去几乎用尽了一切的生命来发展这个教会。现在,似乎他所崇敬的神明就快要将他召回到他们的身边。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许多人相信克丽珊娜会理所当然的继承他的遗志。<br>&nbsp; &nbsp; 克丽珊娜非常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领导教会,但是这样够吗?正如同她告诉阿斯特纽斯的一样,这个年轻的传道人一直觉得自己注定要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在战争结束之后的现在,每天领导教会的日常生活,看来似乎太过平凡无聊。她每天都祈祷帕拉丁能够给她艰难的任务。为了服侍所敬爱的神,她发誓愿意牺牲一切,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br>&nbsp; &nbsp; 然后她得到了答案。<br>&nbsp; &nbsp; 现在,她静静的等待着,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克制自己的期待。即使是面对这个传说中克莱恩最邪恶、力量最强大的男人,她并不害怕。如果她的教养允许的话,她甚至会对他露出轻蔑的笑容。有什么样的邪恶能够承受她信仰之剑的力量?什么样的邪恶能够穿透她闪耀的盔甲?<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感觉自己像是披挂着爱人献上的鲜花,赶赴决斗的骑士,她知道自己有了这样的真爱,根本不可能在即将来临的决战中落败。她定定地看着大门,等待着这场决斗的第一击。当门终于打开的时候,她原本一直冷静的交叠在膝上的双手,兴奋的彼此互握。<br>
<br>&nbsp; &nbsp; 贝传走了进来。他的眼光投向阿斯特纽斯,后者像是尊石像一般坐在靠近炉火,坚硬、不舒服的椅子上。<br>&nbsp; &nbsp; &quot;那名法师,雷斯林·马哲理,&quot;贝传提到最后那个名字时,声音有些沙哑。也许他是回想起上次提及这个访客的时候--当时雷斯林在大图书馆的门前阶梯上不停的呕血。阿斯特纽斯对于贝传的自制力皱起了双眉,后者以穿着袍子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逃离了现场。克丽珊娜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开始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走廊上的一个阴影,彷佛黑夜选择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门口。那片黑暗停在门口。<br>&nbsp; &nbsp; &quot;进来,老朋友,&quot;阿斯特纽斯用深沉、毫无感情的语调说。<br>
<br>&nbsp; &nbsp; 阴影被温暖的火光照亮了。火光照在那柔软的黑色天鹅绒袍上,然后映射出细碎的闪光来。此时火光正好照到天鹅绒的兜帽上镶嵌着的银色神秘符号。<br>&nbsp; &nbsp; 阴影变成了一个身体,天鹅绒的袍子将这人的身体彻底的遮住。有那么短短的片刻,这身体和人体之间的相似只有那只抓着木杖,如同骷髅一般瘦削的手。<br>&nbsp; &nbsp; 木杖上面有一颗水晶球,嵌在一个雕刻出来的龙爪中。<br>&nbsp; &nbsp; 当这个身影走进房间中的时候,克丽珊娜感觉到失望的寒意笼罩着她。她要帕拉丁给她的是一些困难的任务!和他作战能够征服什么可怕的邪恶?现在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她眼前的是一个虚弱、瘦削的男子,身形有些佝偻,倚着木杖,彷佛没有它就走不动一样。她知道他的年纪,他现在大概是二十八岁。但是他走路的步伐缓慢、小心,甚至有些迟钝的样子却像是九十岁的老人。<br>&nbsp; &nbsp; 征服这个虚弱的家伙对我的信仰算是什么考验?克丽珊娜难过地要求帕拉丁回答。我不需要和他搏斗,他正被自己体内的邪恶所吞蚀!<br>&nbsp; &nbsp; 雷斯林面对阿斯特纽斯,背对着克丽珊娜,褪下黑色的兜帽。<br>
<br>&nbsp; &nbsp; &quot;永生不死者,我再度向您致意。&quot;他柔声对阿斯特纽斯说。<br>&nbsp; &nbsp; &quot;您好,雷斯林·马哲理,&quot;阿斯特纽斯动也不动的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嘲讽,彷佛和这个年轻的法师彼此间分享着什么共同的笑话。阿斯特纽斯比个手势。&quot;请容我介绍,这位是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quot;<br>
<br>&nbsp; &nbsp; 雷斯林转过身。<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吃了一惊,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没有办法呼吸。尖锐、剧烈的疼痛刺进她的指甲,一阵寒意传遍全身。她不由自主的缩回椅子中,指甲深深的陷进麻木的肌肉中。她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双处在黑色深渊中的金色眼眸。这双眼睛像是一对镜子,平板、反光,拒绝透露其他的任何资讯。瞳孔--克丽珊娜恐惧的看着那双幽暗的瞳孔。金色的双眼中嵌着两个沙漏状的瞳孔!那张脸--被淹没在身心的折磨中,自从七年以前在大法师之塔中接受试炼之后,他就未曾逃离这悲惨的命运。法师的皮肤变成金黄色,他的脸孔像是张金属的面具,无法看透,毫无知觉,就如同他手杖上的那支金色的龙爪。<br>
<br>&nbsp; &nbsp; &quot;帕拉丁的神眷之女,&quot;他柔声说,声音中带着敬畏--甚至有些屈服。<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措不及防,惊讶的看着他。这很明显的并不是她所预期的。<br>&nbsp; &nbsp; 她依旧无法动弹。他的视线攫住她,她惊慌地胡思乱想,甚至以为她被施了法术。他彷佛感觉到她的恐惧,特别走过房间,来到她面前,以既是施恩也是关怀的态度看着她。她抬起头,只能看见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着。<br>&nbsp; &nbsp; &quot;帕拉丁的神眷之女,&quot;雷斯林再度开口,他柔和的声音像是天鹅绒一样包围了克丽珊娜。&quot;您还好吗?&quot;但现在她能够听见那声音中带着苦涩的讽刺意味。这是她意料之中的,这是她准备好面对的。她生气地对自己承认--他之前尊敬的语调让她措不及防,但是此刻她的弱点已经消失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平视对方,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抓住白金龙的护身符。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给她勇气。<br>&nbsp; &nbsp; &quot;我认为我们不需要浪费时间客套,&quot;克丽珊娜直接了当的说,她的表情又再度恢复了镇定。&quot;我们让阿斯特纽斯放下了手边的研究。他会希望我们尽快达到我们的目的。&quot;<br>&nbsp; &nbsp; &quot;我也非常同意,&quot;黑袍法师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代表着微笑。&quot;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回应您的邀请,您对我有什么要求?&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感觉对方正在嘲笑她。她平常只习惯接受他人无比的敬意,这点更增加了她的怒火。她用冰冷的灰色大眼看着对方。&quot;我是来警告你的,雷斯林·马哲理,帕拉丁知道你的邪恶诡计。小心,否则他会摧毁你--&quot;<br>&nbsp; &nbsp; &quot;怎么摧毁?&quot;雷斯林突然反问,他的奇异双眼辐射出诡异的光芒。&quot;他要怎么摧毁我?&quot;他一句接着一句地问。&quot;闪电?大洪水和大火?也许再来一个着火的大山?&quot;<br>&nbsp; &nbsp; 他又往她靠近了一步。克丽珊娜冷静的往后退了一步,碰上了原先的椅子。 她紧抓着坚硬的把手,绕过椅子,转过身来面对他。<br>&nbsp; &nbsp; &quot;你嘲笑的是你自己的末日,&quot;她静静的说。<br>&nbsp; &nbsp; 雷斯林的嘴唇又往上扬了一点,但是他继续说话,彷佛从未听到她讲的话。<br>&nbsp; &nbsp; &quot;是伊力斯坦吗?&quot;雷斯林的声音降为嘶嘶的低语。&quot;他会派伊力斯坦来摧毁我?&quot;法师耸耸肩。&quot;不会的,当然不会。所有的消息都证实,这个伟大、神圣、敬拜帕拉丁的圣徒非常的疲倦、虚弱、行将就木……&quot;<br>&nbsp; &nbsp; &quot;才没有!&quot;克丽珊娜大喊,随即咬住自己的嘴唇,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煽动自己露出情绪来感到愤怒。她闭上嘴,深吸一口气。&quot;帕拉丁的旨意是不容你质疑和嘲笑的,&quot;她冰冷的说,但是她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quot;伊力斯坦的健康如何也不干你的事。&quot;<br>&nbsp; &nbsp; &quot;也许我对他的健康有着你所不知道的关切,&quot;雷斯林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回答。<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感觉血管在她的额头上不住的跳动。法师在说话的时候,绕过了椅子,更靠近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他现在和克丽珊娜靠的如此的近,以致于后者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黑袍底下所散发出来的奇异、不自然的热度。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腻、却不让人讨厌的气味。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他身上所携带的药材所发出的辛辣气味。这个念头让她感觉一阵晕眩恶心。她手中紧紧握住帕拉丁的护身符,感到那光滑的边缘陷进了她的肌肉中,让她再度找到勇气远离这个男人。<br>&nbsp; &nbsp; &quot;帕拉丁在梦中告诉我--&quot;她心虚的说。<br>&nbsp; &nbsp; 雷斯林笑了。<br>&nbsp; &nbsp; 极少人曾经听过这个法师的笑声,而那些听过的人从来不会忘记,每每会在最黑暗的梦境中回想起来。 那是种尖锐、单薄如同刀锋一样的笑声。那声音舍弃一切的良善,嘲笑一切的真理和正义,刺穿了克丽珊娜的灵魂。<br>&nbsp; &nbsp; &quot;很好,&quot;克丽珊娜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这让她灰色的眼眸变成冰冷的蓝色,&quot;我已经尽力阻止你了。我也给了你警告。你的命运现在已经交在神的手中。&quot;<br>&nbsp; &nbsp; 突然间,也许是意识到她话中的威胁,雷斯林的笑声终止了。他金色的双眼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她。最后他笑了,那是对自己所露出的,奇异的微笑。一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阿斯特纽斯站了起来。这名历史学家的身体挡住了火光。他的阴影落在两人的身上。雷斯林没料到这件事情,脸色微微一变。<br>
<br>&nbsp; &nbsp; 他半转过身,用威胁的目光看着阿斯特纽斯。<br>&nbsp; &nbsp; &quot;小心,老朋友,&quot;法师警告道,&quot;莫非你准备干扰历史洪流的方向?&quot;<br>&nbsp; &nbsp; &quot;我从不插手,&quot;阿斯特纽斯回答,&quot;相信你也很清楚。我是个观察者,一个记录者。不论是面对任何事情,我都是中立的。我知道你的计划,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每个活人的计划。因此,雷斯林·马哲理,听我一言,记住我的警告。你眼前的这个女子受到诸神的宠爱--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身分。&quot;<br>&nbsp; &nbsp; &quot;受到诸神的宠爱?我们不全都是吗,神眷之女?&quot;雷斯林再度面对克丽珊娜,问道。他的声音如同他黑天鹅绒袍子一样的柔软。&quot;这不是写在米莎凯白金碟里吗?这不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伊力斯坦的教导吗?&quot;<br>&nbsp; &nbsp; &quot;是的,&quot;克丽珊娜慢慢的回答,怀疑的看着对手,等待他进一步的嘲弄。<br>&nbsp; &nbsp; 但是他金属般的脸孔是认真的,他突然之间换上了一副学者的面具--聪明、睿智。&quot;上面的确有这样记载。&quot;她冷笑着说。&quot;我很高兴你曾经读过圣白金碟里面的记载,虽然很明显的你没有从里面学到什么。你还记得里面也写着--&quot;<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不屑的打断她。<br>&nbsp; &nbsp; &quot;我已经和你们耗掉了不少时间。&quot;这位历史学者跨过了前厅的大理石地板。&quot;当你们准备好离开的时候,响铃通知贝传。再会,神眷之女。再会……老朋友。&quot;<br>
<br>&nbsp; &nbsp; 阿斯特纽斯打开门。图书馆的寂静流进房间里,将克丽珊娜包围在令她精神一振的凉意中。她感觉到自己再度恢复了自制力,因此放松了下来。她的手松开了护身符。她优雅的、行礼如仪的向阿斯特纽斯鞠躬道别,雷斯林也是一样。接着门在历史学者的背后关了起来,两人第一次独处在同一个房间中。<br>&nbsp; &nbsp;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最后,克丽珊娜觉得帕拉丁的力量流遍全身,转过身面对雷斯林。&quot;我忘记了是你和你的同伴一起找到圣碟的。你当然曾经读过它。我很想要和你继续讨论里面的记载,不过,有句话我必须先说在前头,雷斯林·马哲理,以后我们如果再有机会打交道,&quot;她冷静的说,&quot;我必须要求你对伊力斯坦抱着最起码的敬意。他--&quot;<br>
<br>&nbsp; &nbsp; 她惊讶的闭上嘴,警觉的看着法师瘦削的身体似乎在她面前彻底崩溃。<br>&nbsp; &nbsp; 雷斯林抓着胸口,不停的咳嗽,挣扎着要呼吸。他的步履不稳,如果不是因为手中的法杖,他早就倒在地上。克丽珊娜一时之间忘却了自己的嫌恶和恶心,本能地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念颂着医疗的祷文。在她掌心下的黑色袍子柔软又温暖。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雷斯林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着,体会到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与煎熬。她的心中充满了同情。<br>&nbsp; &nbsp; 雷斯林挣脱了她,把她推到一边去。他的咳嗽慢慢的缓和下来。在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他嘲弄的看着她。<br>&nbsp; &nbsp; &quot;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祈祷,神眷之女,&quot;他苦涩的说,边从袍子里面拿出一块手绢擦拭嘴唇。克丽珊娜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沾满了鲜血。&quot;我的疾病是无药可医的。这就是我的牺牲,我为了我的法力所付出的代价。&quot;<br>&nbsp; &nbsp; &quot;我不明白,&quot;她喃喃自语。她还清楚的记得黑袍柔软的触感,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她心不在焉的将手藏到背后去。<br>&nbsp; &nbsp; &quot;你不明白吗?&quot;雷斯林反问,那双金色的眼睛彷佛直达她的灵魂深处。&quot;你为了你的*神力*付出了什么代价?&quot; 在微弱的火光下勉强可以看见克丽珊娜的双颊如同法师的双唇一样沾染了淡淡的血色。她警觉于对方的刺探,别过头,依旧看着窗外。夜色已经降临了帕兰萨斯。银月索林那瑞已经是黑暗星空中银色的光源。和它一起出没的红月则尚未升起。黑月--她心中暗想,在哪里?*他*真的能够看见吗?<br>&nbsp; &nbsp; &quot;我得走了,&quot;雷斯林的喉中发出呼吸的奇异声响。&quot;刚刚这阵发作让我非常的虚弱。我必须休息。&quot;<br>&nbsp; &nbsp; &quot;当然的。&quot;克丽珊娜又恢复了冷静。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小心的塞回应该在的地方,她转过身再度面对他。&quot;多谢你来--&quot;<br>&nbsp; &nbsp; &quot;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quot;雷斯林柔声说。&quot;我很希望有个机会能够让你知道,你所信奉的神,他的恐惧是毫无根据的。我有个建议。在大法师之塔里和我碰面。你会看到我所有的藏书,了解我正在进行的研究。当你看完之后,你就会放下心中的大石。正如同白金碟中所说的,我们只对未知会感到恐惧。&quot;他又朝她走了一步。<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对他的提议感到惊讶,睁大了双眼。她试着要躲开她,但是她竟然不小心让窗户挡住了自己的退路。&quot;我不能……去那座塔,&quot;他不停靠近的身躯让她开始结巴,呼吸不顺。她试着要绕过他的身躯,但他微微的挪动手中的法杖,堵住了她的去路。她试图冷静的继续说下去,&quot;那里的法术会阻挡一切--&quot;<br>&nbsp; &nbsp; &quot;除非是我邀请的贵宾,&quot;雷斯林低声说。他把沾血的手绢整齐的叠起来,放回袍中的暗袋里。然后,他伸出手抓住了克丽珊娜。<br>&nbsp; &nbsp; &quot;你很勇敢。呵,无惧的神眷之女,&quot;他说。&quot;在我邪恶的碰触之下,你竟然没有发抖。&quot;<br>&nbsp; &nbsp; &quot;帕拉丁与我同在,&quot;克丽珊娜厌恶的回答。<br>&nbsp; &nbsp; 雷斯林笑了,那是温暖、幽暗而且秘密的笑容--只让他们俩人分享的笑容。<br>
<br>&nbsp; &nbsp; 克丽珊娜突然开始对他产生兴趣。雷斯林将她拉近。然后放下她的手,并且将法杖靠着椅子放好。接着他用瘦弱的双手捧住她洁白的兜帽。在他的碰触之下,克丽珊娜开始颤抖,但是她不能动,她不能说话,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能不明所以的、无法控制的、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br>&nbsp; &nbsp; 雷斯林紧紧抓着她,低下头用沾血的双唇扫过她的额头。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喃喃的念着奇异的语句。然后他放开了她。<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步履狼跄的几乎摔倒。她觉得虚弱、晕眩。她的手摸着刚刚被他的双唇所接触,而现在正有如烧灼一般疼痛的部位。<br>&nbsp; &nbsp; &quot;你做了什么?&quot;她结巴的质问。&quot;你不能够对我施法!我的神会保护--&quot;<br>&nbsp; &nbsp; &quot;当然不能。&quot;雷斯林虚弱的叹气,在他的语调和表情中都有着哀伤,那是一个时常被误解、被怀疑着人的哀伤。&quot;我只不过是给你一个记号,让你可以进入修肯树林。但是,通过树林并不容易&quot;--他一贯讽刺的语调又回来了--&quot;不过,相信你的*信仰*会保护你的!&quot;<br>
<br>&nbsp; &nbsp; 法师把兜帽拉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静静的对着呆望着他的克丽珊娜点头为礼。然后用缓慢、虚弱的步履走向门口。他伸出瘦削的手拉下了响铃。大门立刻打开,贝传飞快走进,克丽珊娜猜他一直站在门外。她抿紧双唇。傲慢、愤怒的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能脸色苍白地用袖子抹着头顶的汗珠。<br>&nbsp; &nbsp; 雷斯林正准备离开,但是克丽珊娜拦下他。&quot;我--我不应该怀疑你,雷斯林·马哲理,&quot;她柔声说&quot;我再一次感谢你的赏光。&quot;<br>&nbsp; &nbsp; 雷斯林转过身。&quot;我也不该这么爱逞口舌之快,&quot;他说。&quot;再会了,帕拉丁的传道人。如果你确实不害怕真相,那么后天晚上,当努林塔瑞刚出现在夜空中时,到寒舍来。&quot;<br>&nbsp; &nbsp; &quot;我会到的,&quot;克丽珊娜坚定的回答,为了贝传脸上所露出的害怕而感到窃喜。点头向他道别,她悄悄的将手放在精工雕制的椅背上。<br>&nbsp; &nbsp; 法师离开了房间,贝传紧跟在后,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单独一人待在温暖、寂静的房间里,随即在椅子前跪了下来。&quot;感谢您,帕拉丁!&quot;她低声说。&quot;我接受您的挑战。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不会失败的!&quo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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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13: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二节<br>
<br>&nbsp; &nbsp; *她可以听见身后的声音,那是爪子在森林里的落叶上搔爬的声音。提卡浑身的肌肉紧绷,但试着假装没听见,好诱引对方毫无防备的靠近。她稳稳的将剑柄握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可以清楚的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接着,一只爪子放上了她的肩膀!提卡立刻转过身,挥剑砍去……*<br>
<br>&nbsp; &nbsp; 德丝拉警觉状况不对,尖叫着往后躲。坐在吧台旁的客人大笑起来。提卡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和血一样。她的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br>
<br>&nbsp; &nbsp; &quot;德丝拉,&quot;她冷冷的说,&quot;看看你是什么德行,跟溪谷矮人差不了多少。也许你和汪汪交换一下工作会比较好,你去倒垃圾,我让他来跑堂好了!&quot;<br>&nbsp; &nbsp; 德丝拉原先正跪在地上捡拾那些漂浮在一滩啤酒上的餐具碎片,这时她抬起头来说,&quot;也许我是该这么做!&quot;女侍哭了起来,再度把手中的碎片丢回地上。<br>&nbsp; &nbsp; &quot;长枪战争的女英雄提卡·马哲理,你自己来跑堂吧……还是你现在太高贵了,不屑做这种事?&quot;<br>&nbsp; &nbsp; 德丝拉用谴责的眼光忿忿的瞪了提卡一眼,把地上的碎片踢开,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旅店外。<br>
<br>&nbsp; &nbsp; 当大门被轰然一声撞开的时候,它重重的撞上门框,提卡脑海中浮现出木头上的刮伤,皱起眉头。尖酸刻薄的言辞浮上嘴边,但她知道自己会后悔自己所说的话,硬生生的将它们吞回去。<br>&nbsp; &nbsp; 大门就这样敞开着,让夕阳的光芒照进旅店中。落日的橘红色光芒照在擦的发亮的吧台上,同时也在玻璃器皿上闪闪发光。甚至在地上的那滩啤酒里也映射出光芒来。这光芒像是爱人的手一样轻抚着提卡的火红卷发,美丽的景象让许多客人都止住笑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佳人。<br>&nbsp; &nbsp; 这些提卡都没注意到。她现在正为了自己的暴躁而感到悔恨不已。她往窗户外看去,正好看见德丝拉用围裙擦拭着眼角。一个客人走进旅店,顺手将大门关上。夕阳的余晖消失了,让旅店又再度陷入带着凉意的阴暗里。<br>&nbsp; &nbsp; 提卡揉揉眼睛。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她悔恨交加的质问自己。那毕竟不是德丝拉的错。是我自己内心的感觉在作怪!我几乎希望现在还有龙人可以砍杀。至少我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至少我可以用双手和它们作战!我要怎么对抗我甚至不确定的东西?<br>&nbsp; &nbsp; 点菜、要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笑声又重新响起,在最后归宿旅店里回响着。<br>&nbsp; &nbsp; 这就是我从战场回来所追求的。提卡抽噎着用抹布擦擦鼻子。这就是我的家。这些人就像夕阳一样的温暖又和善。我的四周都是可爱的声音--笑声、友善的招呼、狗狗舔东西的声音……舔东西的狗狗?!提卡呻吟着从吧台后跑出来。<br>
<br>&nbsp; &nbsp; &quot;汪汪!&quot;她无助的看着溪谷矮人,口中大喊着他的名字。<br>&nbsp; &nbsp; &quot;酒酒打翻,汪汪擦干干,&quot;他看着她,一边高兴的把手在嘴上抹来抹去。<br>&nbsp; &nbsp; 几个老客人笑了起来,但是有几个新来的,刚到这家旅店的客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溪谷矮人。<br>&nbsp; &nbsp; &nbsp;&quot;用这条抹布擦!&quot;提卡边虚弱的对着客人露出抱歉的笑容,边用嘴角挤出回答来。她把抹布丢出去,汪汪一把接住。但他只是拿着抹布,用疑惑的表情瞪着它。<br>&nbsp; &nbsp; &quot;汪汪要布布干嘛?&quot;<br>&nbsp; &nbsp; &quot;擦干打翻的酒!&quot;提卡斥责道,边试图用长裙把他给遮起来,不要让客人看见;可惜似乎不太成功。<br>&nbsp; &nbsp; &quot;喔!汪汪不要,&quot;汪汪认真的说。&quot;汪汪不要把好布布弄脏。&quot;他又把那块布递给提卡,再度趴在地板上,开始舔着现在已经混进泥巴的啤酒。<br>&nbsp; &nbsp; 提卡脸烫的快要烧起来,一把抓住汪汪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左右摇着他。<br>&nbsp; &nbsp; &quot;用抹布!&quot;她气愤的压低声音说。&quot;客人们都被你搞得吃不下饭了!你把地擦干净之后,我要你去把壁炉旁边的那张大桌子清干净。我在等一些朋友--&quot;<br>
<br>&nbsp; &nbsp; 汪汪睁大眼睛看着她,试图听懂这些复杂的命令。以溪谷矮人的标准来看,他算是个少见的天才。他才到这里三个礼拜,提卡就可以教他数到三(很少有溪谷矮人能够数超过二、更别提三了)而且也终于把他身上的臭味给弄掉了。<br>&nbsp; &nbsp; 他新学到的本事和干净的外表,可以让他在溪谷矮人的国度中称霸,但是汪汪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他知道没有国王可以过的像他一样--&quot;擦干净&quot;倒掉的啤酒(如果他的动作够快)还有把垃圾&quot;拿出去&quot;,这些好差事都只有他能做。但是汪汪的天赋毕竟有限,提卡现在的要求就太高了。<br>
<br>&nbsp; &nbsp; &quot;我在等朋友,所以--&quot;她准备从头再说一遍,最后还是放弃了。&quot;喔,算了吧。把这里擦干净就好--*给我用抹布,*&quot;她认真的补上一句,&quot;然后再来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quot;<br>&nbsp; &nbsp; &quot;汪汪不能喝?&quot;汪汪刚开口,就看见提卡愤怒的眼神。&quot;汪汪擦。&quot;<br>&nbsp; &nbsp; 溪谷矮人失望的叹着气,把抹布甩来甩去,口中喃喃念着&quot;浪费好啤酒&quot;,接着他又捡起几块破掉的酒杯碎片,瞪了一阵子之后,奸笑着把它们塞进衬衫的口袋里。<br>&nbsp; &nbsp; 提卡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试图想通他要拿这些来干什么,后来还是决定不要问比较好。提卡回到吧台后面,抓了一些杯子,努力的把它们盛满。同时还得假装没看见汪汪不小心割破了手,现在正掂着脚跟,饶富兴味的看着手上滴下的血。<br>
<br>&nbsp; &nbsp; &quot;你……呃……看到卡拉蒙了吗?&quot;提卡小心的问溪谷矮人。<br>&nbsp; &nbsp; &quot;没耶。&quot;汪汪边把沾满血的手往头上擦,边说。&quot;可是汪汪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啵&quot;他立刻满怀期待的跳了起来。&quot;汪汪去找?&quot;<br>&nbsp; &nbsp; &quot;不准!&quot;提卡皱着眉头说。&quot;卡拉蒙在家。&quot;<br>&nbsp; &nbsp; &quot;汪汪不觉得,&quot;汪汪边摇头边说。&quot;太阳下山之后就不会--&quot;<br>&nbsp; &nbsp; &quot;他在家!&quot;提卡生气的大喊,溪谷矮人吓得躲到一边去。<br>&nbsp; &nbsp; &quot;要不要打赌?&quot;汪汪非常小声的说。这几天提卡的脾气和她火红的头发一样的猛烈。<br>&nbsp; &nbsp; 汪汪运气不错,提卡没听见。她装完了酒,把它们送到坐在门边的一群精灵的桌上。<br>
<br>&nbsp; &nbsp; 我在等朋友,她喃喃自语道。很好的朋友。曾经有一度她是那么兴奋,渴望想要见到坦尼斯和河风。但是现在……她叹着气,心不在焉的把杯子递出去。神哪,她暗自祈祷,让他们快点来,赶快走吧!没错,最重要的就是赶快离开!如果他们留下来……如果他们发现……提卡的心沉了下去。她的嘴唇颤抖着。如果他们留下来,一切就完蛋了。<br>&nbsp; &nbsp; 就这么简单,她的一辈子就完了。她突然之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痛苦,急急忙忙的把啤酒放在精灵的桌上,眼眶湿润的转身离开。泪眼模糊中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精灵对着啤酒交换着奇怪的眼神,因为她根本忘记了精灵们点的是葡萄酒。<br>&nbsp; &nbsp; 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提卡一心只想赶去厨房,在那里没人看见,她可以放心的大哭。精灵们忙着找另一个女侍换酒;而汪汪,此时则满意的叹口气,重又趴在地上,快乐的舔着剩下的啤酒。<br>
<br>&nbsp; &nbsp; 半精灵坦尼斯站在一个小丘上,看着眼前漫长的泥泞道路。他护送的女子和座骑在他背后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他。那个女子和他的座骑一样,都需要休息。虽然她的骄傲让她强忍住疲倦,但是坦尼斯注意到她死灰的脸色和疲倦的身躯。今天,她甚至有一次在马背上打起盹来,如果不是坦尼斯强健的臂膀扶住她,可能就一家伙掉了下去。因此,虽然她急着要赶到目的地,但是当坦尼斯提出独自探路的要求时,她并没有抗议。他扶着她下马,并且看着她在一座浓密的灌木丛中休息。<br>
<br>&nbsp; &nbsp; 对于让她一个人独处,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背后紧追不舍的邪恶生物已经被甩开了一段距离。即使他们俩人都累得全身酸痛,但不眠不休的赶路还是有了代价。坦尼斯希望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直到他将同行的伙伴交给克莱恩上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br>&nbsp; &nbsp; 他们从日落开始就马不停蹄的赶路,试图躲开从帕兰萨斯城就紧追不舍的那个恐怖生物。至于它是什么,即使坦尼斯用尽一切在战时的经验,也无法推断出来。这让对方更为可怕。要找的时候永远看不见,它只会不经意的出现在你的眼角。他的伙伴似乎也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因为太过骄傲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害怕。<br>&nbsp; &nbsp; 当离开那片树丛的时候,坦尼斯感到一阵罪恶感。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不应该浪费宝贵的时间。他身上的每种战士本能都在不住的抗议。但是有件事他一定得要做,而且要单独的做,不然就变成了一种亵渎。<br>&nbsp; &nbsp; 因此,坦尼斯现在站在一座丘陵的山脚下,鼓起勇气往前走。任何旁观的人都一定会误以为他是要和一个食人魔作战。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半精灵坦尼斯正踏在回家的路上。这对他来说又期待又害怕。<br>&nbsp; &nbsp; 太阳已经开始渐渐的西沉。在他到旅店之前天就会黑了,而且他很不喜欢天黑之后在这条路上行走。但是,一到了那边之后,这场恶梦般的旅程就会结束。他会把这个女子交给有能力保护她的人,继续赶往奎灵那斯提。但是,他一定得先面对这个。半精灵坦尼斯叹了一口气,把绿色的兜帽套上,开始往山上走。<br>&nbsp; &nbsp; 当他爬到山顶之后,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一个盖满青苔的大石上。有那么片刻,他陷入过去的回忆中。他闭上双眼,感觉到泪珠在睫毛下隐隐的滚动着。<br>
<br>&nbsp; &nbsp; &quot;笨旅行,&quot;他可以听见矮人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quot;我做过最傻的一件事!&quot;<br>&nbsp; &nbsp; 佛林特!我的老友啊!<br>&nbsp; &nbsp; 我撑不下去了,坦尼斯想。这太痛苦了。我怎么会同意要回来的?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只有痛苦和不堪回首的记忆。我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了。<br>&nbsp; &nbsp; 我终于过着平静而且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答应他们回来?<br>
<br>&nbsp; &nbsp; 他断断续续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大石。两年前--到了这个秋天就三年了--他爬上这座小山,和他的老朋友佛林特·火炉碰头。那时他像往常一样靠在这里刻东西,嘴也不休息的抱怨着。这场会面启动了一连串撼动世界的事件,造成了被后世称为&quot;长枪战争&quot;的抗战,这场战争把黑暗之后赶回了深渊,同时也击溃了龙骑将的力量。<br>&nbsp; &nbsp; 现在我是个英雄了,坦尼斯想,边闷闷不乐的看着身上穿着的各种配备:索兰尼亚骑士的胸甲;绿色的丝质腰带--这是西瓦那斯提的荒野跑者的标志,他们是精灵们最精锐的部队;卡拉斯勋章,矮人最高的荣誉;还有许多其他的。<br>&nbsp; &nbsp; 没有任何人--不管是人类、精灵、或是半精灵--曾经接受过这么多的表扬。这实在太讽刺了。讨厌盔甲、讨厌礼仪的坦尼斯,现在竟然被迫要穿着这些东西,以符合他的身分!老矮人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br>
<br>&nbsp; &nbsp; &quot;你--当英雄啦!&quot;他几乎可以听见矮人嘲弄的声音。但是佛林特已经去世了。他在两年前的春天就在坦尼斯的臂膀里过世了。&quot;为什么要留胡子?&quot;他发誓自己几乎又听见了佛林特的声音,那是当矮人第一次看到他从路上走来时所说的话。&quot;你本来就够丑了……&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微笑搔着克莱恩上没有精灵长得出来的胡子,这络腮胡是他人类血统显而易见的特征。佛林特一定很清楚为什么他要留这个胡子,坦尼斯想,边唏嘘不已的看着那块大石。他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他知道我内心深处灵魂的挣扎。他知道我要学到教训才行。<br>&nbsp; &nbsp; &quot;我学到教训了,&quot;坦尼斯对着只留在他脑海中的老友说。&quot;我学到了,佛林特。但是……喔,我好难过!&quot;<br>
<br>&nbsp; &nbsp; 炊烟的味道惊醒了坦尼斯。这和夕阳的余晖提醒了他还有一段距离要走。<br>&nbsp; &nbsp; 半精灵坦尼斯转过身,看着他渡过苦乐参半的年少时刻的山谷。他再转过身,低头看着索拉斯。<br>&nbsp; &nbsp; 他上次看到这座小镇是秋天的时节。那时山谷里的白杨树染着红和金的颜色,和卡洛理山脉的深紫色以及天空的湛蓝色都倒映在水晶湖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山谷上飘着一层淡淡的烟,那是小镇中每个家庭里飘出的炊烟,这是那座曾经完全建造在树上的小镇所飘出来的炊烟。他和佛林特看着掩映在树叶中的住家一家一家的亮起了灯火。索拉斯--树城--克莱恩上少数的美景。<br>&nbsp; &nbsp; 一瞬间,坦尼斯的眼中可以看到两年前完全相同的景象。然后影像模糊了,那时是秋天,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炊烟依旧没有消失,但是现在它们大多数是从建造在地面上的房子中飘出来的。四周看来欣欣向荣,但是在坦尼斯的眼中,这只不过是更加强调了这块土地上的伤痕;永远磨灭不了的伤痕。虽然这些伤痕上有着锄头耕耘的痕迹,却固执的依旧不肯消失。<br>&nbsp; &nbsp; 坦尼斯摇摇头。每个人都认为,黑暗之后位于奈拉卡的恐怖神殿摧毁之后,战争就结束了。每个人都急着想要耕耘那些被龙焰所伤的焦黑土地,想要忘却过去的痛苦。<br>&nbsp; &nbsp; 他的视线落在小镇中的一个巨大的焦黑圆形上。在这里,什么都长不出来。<br>&nbsp; &nbsp; 没有锄头、没有犁可以耕种这些被龙焰烘烤、被龙骑将所残杀的无辜之人的鲜血所渗透的土壤。<br>&nbsp; &nbsp; 坦尼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可以想像这块地方对于那些急着想要忘记的人来说,有多么的碍眼。他很高兴还有这块地,他希望这里会永远保存下来,永远。<br>
<br>&nbsp; &nbsp; 他低声的吟诵着伊力斯坦在法王之塔中祭拜那些壮烈牺牲的骑士时所说的话。<br>&nbsp; &nbsp; &quot;我们绝不可遗忘,不然我们将重蹈覆辙--就如同以前一样--邪恶将会再度降临。&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沉痛的想,如果邪恶还没来到我们之中,也许还来得及。他脑中萦绕着这句话,转过身快步的走下山。<br>
<br>&nbsp; &nbsp; 今天傍晚,最后归宿旅店里面满是顾客。<br>&nbsp; &nbsp; 虽然战争给索拉斯带来无比的毁坏和混乱,但是之后所带来的繁荣和商机已经让不少人开始说&quot;其实战争并不坏嘛&quot;。索拉斯从很久以前就是阿班尼西亚平原上旅客的必经之处。但是,在战争前的日子里,旅客的数量相对的非常少。矮人们--除了像是佛林特这样的叛逆家伙之外--将自己隔绝在索巴丁的地下王国中,并且封锁整个山区,拒绝和其他人有任何的来往。精灵们也是同样的闭关自守,躲在西南方的奎灵那斯提和安塞隆大陆东边的西瓦那斯提森林中不问世事。<br>&nbsp; &nbsp; 战争改变了一切。精灵、矮人和人类现在常常四处旅行,他们的国度对所有人开放。但是,如此脆弱的友好关系可是用险险灭亡的危机才换来的。<br>&nbsp; &nbsp; 最后归宿旅店--从以前开始就因为好酒和欧提克的辣马铃薯而着称--现在更受欢迎了。饮料依旧醇美,马铃薯也跟以往一样的香辣--虽然欧提克已经退休了--但是这家旅店真正成名的原因是因为它已经成为某种值得纪念的象征。<br>&nbsp; &nbsp; 长枪英雄们--现在大家都这样叫--在过去的日子里曾经常常造访这里。<br>
<br>&nbsp; &nbsp; 事实上,欧提克在退休前,曾经审慎的考虑过要在壁炉旁的桌子上摆个铜牌--上面写着类似&quot;坦尼斯和同伴们在此饮酒。&quot;的话。幸好提卡用尽一切手段反对(只要想到坦尼斯看到了会怎么说,就让她双颊发烫)才让欧提克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欧提克会永不厌烦的对着客人讲述那天蛮族女子跨进旅店,唱着奇怪的歌谣,用蓝色水晶杖医好了大神官韩德瑞克,带来了真神存在的第一个迹象。<br>&nbsp; &nbsp; 提卡后来接手旅店,希望有天能存够钱买下它。但是她今天暗自祈祷欧提克能够休息一下,不要再度提起那个老故事。可惜,看来她的祈祷是白费了。 这里有几群精灵从西瓦那斯提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参加索拉斯特伦--奎灵那斯提的领导人,太阳咏者的丧礼。他们不只鼓动欧提克说那个故事,同时还自顾自的谈论那些英雄赶走绿龙湛青的故事。<br>&nbsp; &nbsp; 提卡看见欧提克意味深长的往她的方向看来--事实上,提卡本身就是那些解救了西瓦那斯提的英雄之一。她摇摇头,红发卷起了一阵红色的波浪,暗示他不要开口。*这段故事*是她少数不愿意提及,甚至想起的冒险经验。事实上,她每天晚上都会祈祷自己能够忘记那个地方所带来的恶梦。提卡闭上双眼,希望那些精灵会岔开话题。她现在有自己的恶梦要面对。<br>&nbsp; &nbsp; 她不需要过去的恶梦再来骚扰她。&quot;就让他们早点来,早点走吧,&quot;她低声的对自己说,也对神明祈祷着。<br>
<br>&nbsp; &nbsp; 太阳已经落下了。越来越多的客人涌进来,要酒的要酒,点菜的点菜。提卡已经跟德丝拉道过歉,两人一起掉了一阵子眼泪;现在则正里里外外的忙着。<br>&nbsp; &nbsp; 每次大门打开,提卡都担心的探头探脑,同时她还慢慢的发现,欧提克的声音开始盖过了旅店中的喧闹。<br>&nbsp; &nbsp; &quot;……我如果没记错,那是个秋天美丽的傍晚,当然,我那天也是忙乱的跟着龙人军官一样。&quot;总是会有人大笑。提卡咬紧牙关。欧提克现在有了一大群忠实的听众,看来正欲罢不能。&quot;那时旅店还盖在树上,在龙人摧毁这里之前,我们镇里的每栋房子也都是一样的。啊,以前景色多么的美。&quot;他叹口气--照惯例他总要叹口气,挤几滴眼泪出来。群众跟着同情的鼓噪起来。&quot;我刚刚说到哪了?&quot;他擤擤鼻子,这也是固定的剧码。&quot;啊,没错。我刚刚讲到,我正在酒吧后面,当门打开的时候……&quot;<br>
<br>&nbsp; &nbsp; 门打开了。彷佛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时间抓的恰到好处。提卡拨开一绺黏在额头上的发丝,紧张的抬头看着。突然整座旅店陷入一片寂静。提卡全身紧绷,指甲陷进手掌中。<br>&nbsp; &nbsp; 一个高大的男子,高大到必须弯着腰走进来,站在门口打量着四周。他有着一头黑发,表情冷漠严肃。即使隔着一层毛皮大衣,依然从他的举止看得出他拥有壮健的肌肉。他一眼扫过整个旅店,留心是否有任何危机和可疑的人物。<br>&nbsp; &nbsp; 但那只不过是个反射性的动作,因为当他锐利的眼光看见提卡时,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张开手臂。<br>&nbsp; &nbsp; 提卡迟疑了一下,但是老友的身影让她感到难以抗拒的思念涌上心头。她奋力推开群众,奔进他的怀抱中。<br>&nbsp; &nbsp; &quot;河风,我的好友!&quot;她泣不成声的说。<br>&nbsp; &nbsp; 河风抓住怀里的女子,毫不费力的像是举小孩的一样将她举了起来。群众开始欢呼,用酒杯敲击着桌面。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长枪英雄,彷佛是欧提克的故事带他前来的一样。他甚至连时间都配合的刚刚好!众人不禁都着迷了。<br>
<br>&nbsp; &nbsp; 在放下提卡之后,这名高大的男子脱下了毛皮大衣,露出了平原人的酋长所穿着的外罩式上衣。上面的v型领点缀着象征平原人各个部落的毛皮花色,这也代表着他所统领的势力范围。他英俊的脸孔比提卡上次看到的时候要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也多了一些风霜和日晒的刻痕。但提卡从他的眼中看得出来,他已经找到了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宁静和祥和的生活。<br>&nbsp; &nbsp; 提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梗住了喉咙,飞快的转过身去,可惜还不够快。<br>
<br>&nbsp; &nbsp; &quot;提卡,&quot;由于在家乡住了好一段日子,他的口音又重了起来,&quot;好高兴看见你过的很好,而且还依然这么漂亮。卡拉蒙呢?我等不及要--怎么了,提卡,发生了什么事?&quot;<br>&nbsp; &nbsp; &quot;没事没事,&quot;提卡沙哑的说,边眨着眼睛,摇晃着满头红发。&quot;来这里坐,我替你在壁炉边留了一个位置,你一定又饿又累了。&quot;<br>
<br>&nbsp; &nbsp; 她带着他穿过人群,不停的说话,不留给他任何机会开口。群众也不知情的帮助她,摸着河风的斗篷、发出赞叹声、试图和他握手(平原人觉得很野蛮的一种习俗),或者是把酒拿到他面前。<br>&nbsp; &nbsp; 河风逆来顺受的接受了这一切,跟着提卡穿过这些兴奋的人群,手中紧紧的抓住一把精灵手工打造的宝剑。他严肃的面孔变得更为漠然,不停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彷佛急着想要逃离这吵杂、喧闹的环境,回到熟悉的野外去。幸好提卡有技巧的推开了更多烦人的顾客,让她的老朋友坐在靠近厨房旁的一张桌子边。<br>&nbsp; &nbsp; &quot;我马上就回来,&quot;她丢给他一个笑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奔进厨房。<br>&nbsp; &nbsp; 欧提克再度提高了声音,同时还有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欧提克的故事刚刚被打断了,他正在使用他的拐杖--索拉斯传说中最可怕的武器--来恢复秩序。<br>&nbsp; &nbsp; 这个酒保现在跛了一条腿,但是却更喜欢说相关的故事。至于他的腿是怎么瘸的,根据他的说法,这都是因为他单枪匹马的打败了入侵的龙人部队。<br>&nbsp; &nbsp; 提卡拿了一整锅的辣马铃薯回来给河风,一边恼怒的瞪着欧提克。她知道这背后真正的故事,他的腿是在被从地板下的藏身之处拖出来的时候受伤的。<br>&nbsp; &nbsp; 但是她从来不曾跟任何人说。在内心深处,她把这名老人当作自己的父亲看待。<br>&nbsp; &nbsp; 他收养了她,并且把她养大。在她父亲失踪之后,是欧提克给了她工作的机会,免得她沦为窃贼。反正,只要让他知道*她*还记得真正的原因,至少可以让他的故事不会继续夸张下去。<br>&nbsp; &nbsp; 当提卡忙完之后,群众稍稍的安静了下来,让她终于有机会和老朋友聊天。<br>
<br>&nbsp; &nbsp; &quot;金月和你们两人的儿子怎么样?&quot;她注意到河风阴沉的打量着她,故作轻松的问道。<br>&nbsp; &nbsp; &quot;她很好,要我转达她的问候之意,&quot;河风用低沉的声音回答。&quot;我的儿子&quot;--他的眼中满是骄傲之色--&quot;才只有两岁,但是已经这么高,而且骑马骑的比大多数战士都要好。&quot;<br>&nbsp; &nbsp; &quot;我真希望金月能和你一起来,&quot;提卡叹了口气,不希望河风听见。在开口回答前,高大的平原人静静的吃了几口食物。<br>&nbsp; &nbsp; &quot;诸神给予我们的祝福,让我们又要再有两个宝宝了,&quot;他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提卡。<br>&nbsp; &nbsp; &quot;两个?&quot;提卡愣了一会儿,&quot;喔,双胞胎!&quot;她高兴的大喊。&quot;就像卡拉蒙和雷斯--&quot;她突然咬住嘴唇,不愿再继续。<br>&nbsp; &nbsp; 河风皱起眉头,比了个驱除邪恶的手势。提卡双颊飞红,连忙看着窗外。<br>&nbsp; &nbsp; 她的耳朵里面不断的有嗡嗡声。室内的温度和噪音让她晕眩。她吞下口中苦涩的感觉,强迫自己询问金月的近况,过了一阵子之后,她甚至能听见河风的回答。<br>&nbsp; &nbsp; &quot;……世界上的牧师仍然太少。有不少人皈依了真神,但是神的力量来的依然缓慢。她努力的工作,我认为她太努力了,但是她却每天越变越漂亮。我们的女儿都拥有和她一样的金色头发--&quot;<br>&nbsp; &nbsp; 宝宝……提卡哀伤的笑着。河风看见她的表情,闭上了嘴,把眼前的食物推开。&quot;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比这次的重聚更让我期待了。&quot;他缓缓的说,&quot;但是我不能够离开我的子民太久。你知道我任务的急迫性。卡拉蒙在--&quot; &quot;我要先去检查你的房间了,&quot;提卡飞快的站起身,忙乱中甚至打翻了河风的饮料。&quot;那个溪谷矮人应该要去帮你铺床。我猜他多半偷偷睡着了--&quot;<br>&nbsp; &nbsp; 她急忙逃离那里。但是她并没有走上楼去。她站在厨房的后门外,让夜风降低她滚烫双颊的温度。&quot;让他快点离开!&quot;她低声说。&quot;求求你……&quo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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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16: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三节<br>
<br>&nbsp; &nbsp; 坦尼斯最怕见到的也许就是最后归宿旅店了。这是三年前的秋天,一切开始的地方。在这里,他和佛林特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坎德人泰索何夫·柏伏特,在那天晚上来到这里和老朋友重聚。从那时开始,他的世界变得天翻地覆,似乎再也没有恢复原状。<br>&nbsp; &nbsp; 但是,越靠近旅店,坦尼斯发现自己的恐惧在慢慢的消融。这里的改变实在太大,让他觉得彷佛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勾不起任何的回忆。旅店盖在地面上,而不是像过去一样的建造在树上。它也新盖了一些厢房,有更多的空间来容纳旅客来往的人潮;它也有了一个新的屋顶,看起来现代多了。所有战争留下的伤痕都被洗净了,和过去的回忆一起流逝。<br>
<br>&nbsp; &nbsp; 正当坦尼斯开始放松的时候,旅店的大门打开了。光亮流泻而出,铺成了一道欢迎的地毯,辣马铃薯的味道和欢笑的声音随着晚风飘向他。种种的回忆如电光石火一般的出现,坦尼斯低下头,久久不能自己。也许对他来说算是幸运,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缅怀过去。当他和同行者靠近旅店的同时,一名马厩的小童跑出来接过缰绳。<br>
<br>&nbsp; &nbsp; &quot;喂它草料和水,&quot;坦尼斯疲倦的从马鞍上滑下,给了小童一枚硬币。他伸伸懒腰,试图舒展僵硬的肌肉。&quot;我已经先通知你们预先准备一匹快马。我是半精灵坦尼斯。&quot;<br>&nbsp; &nbsp; 小童的眼睛圆睁;他之前就已经不太礼貌的瞪着对方的盔甲和衣服发呆。<br>&nbsp; &nbsp; 现在他的好奇心更是转变为无比的崇敬。<br>&nbsp; &nbsp; &quot;是--是的,大人。&quot;他结巴的说,面对这么一个伟大的英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quot;马--马已经准备好了,您要我--我现在就把它牵过来吗,大人?&quot;<br>&nbsp; &nbsp; &quot;不用。&quot;坦尼斯露出微笑。&quot;我要先用餐,两个小时之后再把它牵出来。&quot;<br>&nbsp; &nbsp; &quot;两--两个小时。是的,大人。谢谢,大人。&quot;小童无意识的摇晃着头,呆呆的接下坦尼斯递给他的缰绳,愣愣的不知该作什么。不耐烦的马儿顶了他一下,差点把他撞翻。<br>&nbsp; &nbsp; 半精灵看着小童急忙的跑开,转过身去帮助同伴下马。<br>&nbsp; &nbsp; &quot;你一定是铁打的,&quot;她看着扶她下来的坦尼斯说。&quot;你今天晚上真的还要赶路吗?&quot;<br>&nbsp; &nbsp; &quot;说实话,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quot;坦尼斯开了口,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他在这个女子身边总是感觉到一股压力。<br>
<br>&nbsp; &nbsp; 坦尼斯可以藉着旅店中透出的光亮看清她的脸。他可以看见痛苦和疲劳。<br>&nbsp; &nbsp; 她的眼睛浮肿、两颊凹陷。当她踏上地面的时候,脚步一阵踉跄,坦尼斯很快的伸出手让她扶着。这个好意她接受了,不过只有短暂的片刻。她慢慢的直起身来,轻柔但坚定的推开坦尼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好,打量着四周的环境。<br>&nbsp; &nbsp; 坦尼斯全身酸痛,他可以想像对于这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来说,这有多么痛苦;但是对方自若的神情让他也不禁大为佩服。在这场漫长、恐怖的旅程中,她从来没有开口抱怨过。她一直紧跟在后,没有拖慢任何的速度,总是毫不迟疑的服从他的命令。<br>&nbsp; &nbsp; 那么,到底为什么,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什么特质让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坦尼斯看着对方的脸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脸上唯一的暖意是旅店中的光亮。她自己的面孔--即使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依旧是冷漠、无情的,缺少--什么呢?同情心?她在这次旅程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喔,她也一直保持着冷淡的礼貌,冷淡的优雅、冷淡的保持距离。她也许会毫不动容,冷淡的埋葬我,坦尼斯默默的想。接着,彷佛是为了谴责他不敬的想法,对方脖子上戴着的帕拉丁白金龙护身符突然落入他的视线中。他回想起伊力斯坦临别时私底下对他交代的话。<br>
<br>&nbsp; &nbsp; &quot;坦尼斯,由你护送她是最适合不过了,&quot;虚弱的圣徒说。&quot;从许多方面来看,她都和你一样,在许多年前开始了一趟追寻的路程--追寻对自己的认知。&quot;<br>&nbsp; &nbsp; &quot;你想的没错,她自己并不知情。&quot;这回答了坦尼斯疑惑的眼神。&quot;她的眼高于顶,只看着天空。&quot;伊力斯坦露出伤心的微笑。&quot;她还没学到,这样子迟早会摔跤的。<br>&nbsp; &nbsp; &quot;除非她学到教训,不然她会跌的很重。&quot;他摇摇头,喃喃的祷告着。&quot;但是我们必须信任帕拉丁的旨意。&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一直皱着眉头,想到这句话之后眉头不禁更为深锁。虽然他对于这些真神有很强烈的信仰--大多数都是从罗拉娜的爱和坚信中所得到的--他依然不能够习惯于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们手上。而对于像伊力斯坦这类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神去担心的人,他感到更为不耐烦。改变一下,让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吧,坦尼斯恼怒的想。<br>&nbsp; &nbsp; &quot;怎么了,坦尼斯?&quot;克丽珊娜冷冷的问。<br>&nbsp; &nbsp; 坦尼斯突然发现从刚刚到现在自己都盯着对方看,尴尬的干咳了几声,清清喉咙看向远方。很幸运的,小童现在回来牵牵克丽珊娜的马,让坦尼斯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对着旅店比了个手势,两个人一起走过去。<br>&nbsp; &nbsp; &quot;事实上,&quot;坦尼斯打破尴尬的沉默,&quot;我很想要留在这里和我的朋友叙旧。但是我后天就一定得赶到奎灵那斯提,只有日夜不停的赶路才可能赶上。我和我小舅子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让我胆敢不去参加索拉斯特兰的丧礼。&quot;他自嘲的说,&quot;不管是政治面还是交情面都一样,如果你明白的话。&quot;<br>
<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回以一个笑容,但是--坦尼斯发现--这并不是体谅的笑容。这不过是自命清高的笑容,彷佛这种家庭关系和政治的讨论弄脏了她的耳朵。<br>&nbsp; &nbsp; 两人到达了旅店的门口。&quot;而且,&quot;坦尼斯柔声说,&quot;我好想念罗拉娜。真有趣,不是吗。当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有时我们几天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偶而笑笑,或是一个拥抱,然后我们又回到各自的世界中。但是当我远离她的时候,好像我一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砍断了一样。也许平常我睡觉的时候不会特别想到自己的手臂,但是当它不见的时候……&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突然闭上嘴,感觉自己笨拙的有点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克丽珊娜根本没有在听。她洁白、高贵的面孔变得更为冷淡,让月光也相形失色。坦尼斯摇摇头,推开了大门。我可不会羡慕河风和卡拉蒙,他默默的想。<br>
<br>&nbsp; &nbsp; 旅店里温暖、熟悉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坦尼斯涌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一切都模糊不清。欧提克坐在这里,年纪更大,甚至变得更胖了,他柱着一根拐杖,大力的拍着坦尼斯的背。还有那些许多年没见面的人们,本来也只是点头之交,现在都热情的握着他的手,彷佛是许久不见的好友。老吧台还在这里,依旧擦的雪亮,不知道怎么搞的,坦尼斯好像踩到一名溪谷矮人……接着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立刻趋前热情的拥抱老友。<br>
<br>&nbsp; &nbsp; &quot;河风,&quot;他紧紧抱着对方,沙哑的说。<br>&nbsp; &nbsp; &quot;老哥,&quot;河风用奎苏语说。旅店中的群众疯狂的鼓噪着,但是坦尼斯都听不真切,因为有个满头红发、长着雀斑的女人抓着他的臂膀。坦尼斯将河风和提卡一并涌入怀中,三个好友就这样紧抱着彼此不放,往日的哀愁、痛苦和光耀都重回心头。<br>&nbsp; &nbsp; 是河风让他们恢复了镇定。这个高大的平原人不习惯这么公开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干咳了两声,往后退开,对着天花板不停的眨眼睛,直到恢复了自制力为止。坦尼斯红色的胡子也沾满了泪水,又抱了提卡一下,接着打量着四周。<br>
<br>&nbsp; &nbsp; &quot;你那头大水牛丈夫呢?&quot;他高兴的问。&quot;卡拉蒙到哪里去啦?&quot;<br>&nbsp; &nbsp;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坦尼斯完全没预料到它所造成的后果。旅店里的众人都沉默下来;安静的好像有人把他们都关在房间里一样。提卡的脸陡然涨成猪肝色,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接着她低下头,从地板上捡起一名溪谷矮人,用力的摇着他,让他的牙关咖哒咖哒的撞击着。<br>&nbsp; &nbsp; 坦尼斯惊讶的回头看着河风,但对方只是耸耸肩,挑起了眉毛作为回答。<br>&nbsp; &nbsp; 半精灵转过身要问提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凉意。克丽珊娜!他完全忘记有这个人了!<br>&nbsp; &nbsp; 他红着脸,行礼如仪的对大家介绍她。<br>
<br>&nbsp; &nbsp; &quot;我向各位介绍,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帕拉丁的传道人,&quot;坦尼斯一板一眼的说。&quot;克丽珊娜女士,这位是河风,平原人的酋长,这位是提卡·维兰·马哲理。&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解开旅行穿着的斗篷,褪下兜帽。当她这样作的时候,她所佩戴的白金龙护身符在旅店的烛光下闪闪发亮。这名女子所穿着的纯白小羊毛袍子从斗篷底下露了出来。众人一阵交头接耳--都对眼前的人怀着崇高的敬意。<br>&nbsp; &nbsp; &quot;一名牧师!&quot;<br>&nbsp; &nbsp; &quot;你听到她的名字了吗?克丽珊娜!第二把交椅……&quot;<br>&nbsp; &nbsp; &quot;伊力斯坦的继承人……&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微微颔首。河风表情严肃的深深鞠躬,提卡红着脸把溪谷矮人赶开,慎重的屈膝为礼。<br>&nbsp; &nbsp; 克丽珊娜一听到提卡夫家的姓氏,马哲理,立刻对坦尼斯投以疑问的眼光;坦尼斯对她点点头。<br>&nbsp; &nbsp; &quot;我受宠若惊,&quot;克丽珊娜用冷淡、嘹亮的声音说,&quot;能够见到英勇行径足以为后世典范的两位。&quot;<br>
<br>&nbsp; &nbsp; 提卡高兴的羞红了脸。河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但是坦尼斯知道这项赞扬对于这个信仰坚定的平原人来说有多么重大。至于旅店中的群众,则仍是兴奋不已的欢呼,高兴于自己的好运。欧提克则是极尽礼貌之能事的领着贵宾,彷佛从头到尾就是他安排的欢迎仪式一样。<br>&nbsp; &nbsp; 坦尼斯刚坐下的时候还觉得这些吵杂声让人心烦,随即转念一想,这对他来说正好。至少他可以和河风谈话,不需要担心有人偷听。可是他得先搞清楚,卡拉蒙到底去哪里了?再一次的,他试着要开口,但是提卡--在照顾他们坐好,像是母鸡一样的关照克丽珊娜之后--一看见他开口,就立刻转过身,跑进厨房。<br>&nbsp; &nbsp; 坦尼斯迷惑的摇摇头,在他来得及多想之前,河风开始问他问题。两人很快的就陷入激烈的讨论中。<br>
<br>&nbsp; &nbsp; &quot;每个人都认为战争结束了,&quot;坦尼斯叹着气说。&quot;这让我们陷入了比以往更大的危机中。当时机危险的时候,人类和精灵之间奠定了坚定的盟约,日子一太平,这些盟约就像大太阳底下的雪一样开始销融。罗拉娜现在在奎灵那斯提参加父亲的丧礼,同时也在努力的和他死脑筋的哥哥波修士沟通,试图和索兰尼亚骑士团建立盟约。唯一的希望之光却是波修士的妻子,阿尔瀚娜·星光。&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露出微笑。&quot;我从来没想过在有生之年,会看见那个精灵女子不只会容忍人类和其他种族,甚至还在歧视其他人种的丈夫前支持这些人。&quot;<br>&nbsp; &nbsp; &quot;一场奇怪的婚姻,&quot;河风说,坦尼斯也点头同意。两个人脑中都浮现了老友,骑士,史东·布莱特布雷德的身影--为了保卫法王之塔而牺牲的英雄。<br>&nbsp; &nbsp; 两个人都知道阿尔瀚娜的心也随着史东埋葬在黑暗的地底。<br>&nbsp; &nbsp; &quot;的确不是为了爱情而成立的婚姻。&quot;坦尼斯耸耸肩。&quot;但是却有可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秩序。提起这个,老友,你的状况如何?你的表情看来有些阴沉,参杂着一些新的忧虑和愉悦。金月告诉罗拉娜有关双胞胎的消息了。&quot;<br>&nbsp; &nbsp; 河风露出短暂的笑容。&quot;你说得对。我离开她身边的每一秒钟都放不下心,&quot;<br>&nbsp; &nbsp; 平原人用低沉的声音说,&quot;幸好能够和你见面,让我心头的重担放松不少。但是,我是放下了两个濒临战争的部落才赶来这边的。到目前为止,我还能够让他们持续的沟通,目前还没有任何流血的冲突。但好事者在我背后不停的煽动。我离开的每一天,都给了他们鼓动古老仇恨的机会。&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quot;我很抱歉,老友,我也很感激你能够亲自前来。&quot;<br>&nbsp; &nbsp; 他再叹了一口气,看着发现自己又遇到麻烦的克丽珊娜。&quot;我本来希望你能够抽空保护这个女子前往目的地。&quot;他的声音越来越小:&quot;她准备去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quot;<br>&nbsp; &nbsp; 河风的眼神中透露出警醒和不能苟同的看法。平原人不相信法师以及一切和他们相关的事物。<br>&nbsp; &nbsp; 坦尼斯点点头。&quot;我知道你还记得卡拉蒙提过有关他和雷斯林去那边的故事。那时*他们*还是受到邀请的。这位女士准备独闯该处,要寻求他们对于--&quot;<br>&nbsp; &nbsp; 克丽珊娜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她皱着眉,摇摇头。坦尼斯把话吞回去,笨拙的说,&quot;我本来希望你能够护送她--&quot;<br>&nbsp; &nbsp; &quot;当我收到你的消息时,我就怕是这样,&quot;河风说,&quot;这也是我为什么必须亲自前来--要当面跟你解释我拒绝的原因。如果在任何其他的时间,我都会帮你这个忙,特别是能够照顾这么圣洁的传道人更是光荣。&quot;他对克丽珊娜微微的颔首,后者挤出一丝笑容,在回头看着坦尼斯的时候这笑容立刻消失。她的双眉间浮起一道小小的皱纹,显示出她隐藏不住的怒气。<br>&nbsp; &nbsp; 河风继续道,&quot;但是这太冒险了。我在彼此征战许多年的各部落之间建立的和平是非常脆弱的。我们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可能是互相帮助,建立统一的国家,共同重建自己的家园。&quot;<br>&nbsp; &nbsp; &quot;我明白,&quot;坦尼斯能够感受到河风拒绝自己要求时内心的自责。半精灵却还是得面对克丽珊娜小姐怒气冲冲的眼神,他有礼的说。&quot;一切都会没问题的,传道人,&quot;他强自按耐的跟她解释。&quot;卡拉蒙会护送你的,他一个人就可以抵的上我们三个平常人的力量,河风,你说对吧?&quot;<br>&nbsp; &nbsp; 平原人回想起过去,不禁笑了起来。&quot;他至少吃的下三个平常人的份量。他的力量也的确跟三个常人加起来一样。坦尼斯,你还记得他曾经表演单手举起猪脸威廉,那是在哪里……是在……福罗参?&quot;<br>&nbsp; &nbsp; &quot;还有另外一次他把两个龙人的脑袋撞在一起,轻松的解决两个敌人。&quot;<br>&nbsp; &nbsp; 坦尼斯大笑着说,当他回忆起和朋友们共享的时光时,彷佛一切黑暗都消失了。<br>&nbsp; &nbsp; &quot;你还记得在矮人王国那次,卡拉蒙偷偷溜到佛林特背后,然后--&quot;坦尼斯靠向前对着河风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平原人笑的涨红了脸。他也分享了另一段故事,两个人不停回忆着卡拉蒙的怪力、高超的剑术、无人能比的勇气和高贵的节操。<br>&nbsp; &nbsp; &quot;还有他的好心肠,&quot;坦尼斯沉默了片刻之后说。&quot;我现在几乎可以看见他抱着雷斯林,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虚弱的法师,让他撑过一阵阵剧烈的咳嗽--&quot;<br>
<br>&nbsp; &nbsp; 他的回忆被一声低呼、轰隆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坦尼斯惊讶的转过身,看着提卡脸色死白的瞪着他,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泪水。<br>&nbsp; &nbsp; &quot;快走!&quot;她苍白的嘴唇蹦出两个字。&quot;求求你,坦尼斯!不要问问题!快点走就对了!&quot;她拉住坦尼斯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对方的肉里。<br>&nbsp; &nbsp; &quot;听着,提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quot;坦尼斯愤怒的站起身来。<br>
<br>&nbsp; &nbsp; 另一声轰隆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旅店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彷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撞开。提卡不住的往后退,极度惊恐的看着大门。坦尼斯立刻转过身,手放在剑柄上,河风也跟着站了起来。<br>&nbsp; &nbsp; 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门口,似乎夺去了房中所有的光亮。群众兴奋的嘈杂声立刻消失了,变成愤怒、不满的低语声。<br>&nbsp; &nbsp; 坦尼斯突然想起原先追逐他们的邪恶生物,立刻拔出剑来,挡在克丽珊娜小姐身前。他也感觉到河风闪电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后,准备面对任何的危险。<br>&nbsp; &nbsp; 好吧,它终于追了上来,坦尼斯想,几乎有点欢迎和它正面作战的机会。<br>&nbsp; &nbsp; 他严阵以待的看着大门,看着那个臃肿、丑陋的身影走到灯光下。<br>&nbsp; &nbsp; 那是个男人,坦尼斯发现,一个壮硕的男人。但是等到坦尼斯看得更清楚一点之后,他发现这个家伙浑身都是松垮垮的肥肉。一副笨重的啤酒肚挂在皮带外面。肮脏的上衣领子敞开着,露出更多的肥肉来。这个男人的脸--都是大概三天没刮的胡子渣--有着病态的红晕和斑点,油腻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整理过。<br>&nbsp; &nbsp; 他的衣服虽然质料和剪裁都不错,却沾染了不少呕吐物,还有被称作矮灵的劣酒的味道。<br>&nbsp; &nbsp; 坦尼斯放下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这不过是个臭醉鬼,也许是镇上的地痞,仗着身材欺负人。他不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同时却觉得这个家伙却有点熟悉。大概是以前住在索拉斯的时候认识的人吧,一个潦倒的可怜家伙。<br>&nbsp; &nbsp; 半精灵正要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旅店里的每个人都期待的看着他。<br>&nbsp; &nbsp; 他们要我怎么样?坦尼斯突然觉得一肚子火。打他吗?把镇上的醉鬼打一顿?!我可还真是个英雄咧!<br>
<br>&nbsp; &nbsp; 然后他听见背后传来了啜泣声。&quot;我叫你快走的,&quot;提卡哀号着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捂住脸,心碎的嚎啕大哭。<br>&nbsp; &nbsp; 坦尼斯一头雾水,求助的看着河风,但是后者也是如坠五里雾中。摸不清出头绪来。此时,这个醉汉脚步踉跄的走进来,愤怒的看着四周。<br>&nbsp; &nbsp; &quot;座--座素什么?庆祝费?&quot;他大吼,&quot;没人请老……没人请--请我?&quot;<br>&nbsp; &nbsp; 没有人回答。众人都对这个醉鬼不理不睬,他们依旧盯着坦尼斯。现在,连那个醉鬼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身上。醉汉直勾勾的盯着坦尼斯,试图要调整眼睛的焦距,看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脸上则露出愤怒的神情,彷佛是坦尼斯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接着,醉汉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露出了愚蠢的笑容,伸出手扑向前。<br>&nbsp; &nbsp; &quot;坦尼嘘……老朋--&quot;<br>&nbsp; &nbsp; &quot;天哪,&quot;坦尼斯深吸一口气,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br>&nbsp; &nbsp; 那人踉跄的走向前,不小心绊到了一张椅子。他重心不稳的摇晃了几下,彷佛即将要倒下的大树。他两眼一翻,周围的人立刻往四下散去。最后--轰的一声--卡拉蒙·马哲理,长枪英雄的一员,昏倒在坦尼斯的脚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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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18: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四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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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队的矮人穿著钢头靴绕著房间行军,他们的靴子不停的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每个矮人的手上还有把大槌子,每次一经过床边,他们就会用这把槌子往卡拉蒙的脑袋锤下去。卡拉蒙发出呻吟声,虚弱的舞动著双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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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滚!」他喃喃自语。「快滚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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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矮人们的回应只是更变本加厉的将他的床扛了起来,飞快的绕著房间旋转,钢靴同时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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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觉得肚内一阵翻搅。在努力的尝试几次之后,他终于成功的从似乎不停转动的床上挣扎起来,摇摇晃晃的对著房间的痰盂冲去。在吐过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头脑也比较清醒。矮人们现在都消失了-但他还是怀疑这些家伙都躲在床下,只要他一躺回床上就会立刻大显身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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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卡拉蒙聪明的洞穿了他们的诡计,转而打开床头柜,想要拿出珍藏的小瓶矮灵烈酒。不见了!卡拉蒙皱起眉头。看来提卡又*来这套了*,对吧?他得意的傻笑著,步履蹒跚的走到房间的另一边,也就是放衣服的大箱子摆放的地方。他打开箱盖,乱翻著里面那些再也不适合他那肥胖体型的衣物。找到了-就塞在一只旧靴子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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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怜爱的拿出小瓶,猛灌了一口,打了个嗝,满意的叹口气。没错吧,现在脑袋里那种敲打的感觉消失了。他环顾整个房间。就让那些矮人躲在床底下吧,他才不在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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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间房间传来餐具撞击的声音。要命,是提卡!卡拉蒙连忙再灌一大口,紧张兮兮的盖好瓶盖,再把瓶子塞回靴子里。他非常、非常小声的阖上了箱盖,直起身子,顺了顺纠结的乱发,正准备走到大厅去。然后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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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换衣服,」他含混不清的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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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拉扯之后,他好不容易脱掉了脏臭的上衣,丢到房间的角落去。要不要灌洗衣下?呸!我又不是娘娘腔!身上是有些怪味-但是这才是男人的味道。多的是女人吃这一套,愿意为它付出一切-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从来不会像提卡一样唠叨和抱怨。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卡拉蒙努力的套上在床脚找到的乾净衬衫,突然自怨自艾起来。没人了解我...生活的压力很大...我只不过是刚好遇到低潮...但是很快就会改变的...再等一下就好...哪天等我-搞不好就是明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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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跌跌撞撞的走出卧室,试著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他步履不稳的走过乾净、整齐的客厅,倒在餐桌的椅子上。椅子因为他疑肥的重量而发出了抗议声。提卡闻声转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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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看到了她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提卡又在生气了。他试著对她露出微笑,但是那种病奄奄的笑容一点帮助也没有。她飞快的转过身,消失在厨房的一扇门内,满头的红色卷发也跟著愤怒的跳跃著。卡拉蒙随后听见惊人的铁制品撞击的声音,吓得缩起脖子。这个声音又让之前脑袋里的矮人们带著槌子赶了回来。提卡几分钟之后又冲出厨房,手上捧著一大盘滋滋作响的咸肉和炸黍饼以及煎蛋。提卡轰的一声把盘子丢在卡拉蒙的面前,连黍饼都弹了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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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又缩起脖子。面对眼前的食物,他考虑了片刻:肠胃像现在这个样子,能吃东西吗?接著他嘟嘟囔囔的做出了决定,提醒自己的肚子谁才是主人。他快要饿扁了,连自己上次什么时候吃的饭都记不得了。提卡重重的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他抬起头,看见她绿色的眸中闪著怒火,。她的雀斑变得很明显-这也是怒气的徵兆之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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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卡拉蒙嘟囔著说,边把食物送进嘴里。「我现在该做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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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记得。」这是句单纯的叙述,不是回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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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连忙努力的搜索模糊的记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好像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他整天都待在家里准备。他答应提卡...但是他口渴了嘛。瓶子也空了。他只要去马槽小喝两杯就好了,然后要去...哪里呢?...要干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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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有事情要忙,」卡拉蒙低声说,躲避著提卡的眼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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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们*都看见了,」提卡讽刺的打断他。「你忙的昏头转向,最后昏倒在坦尼斯的脚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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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尼斯!*」叉子从卡拉蒙的手中落下。「坦尼斯...昨天晚上...」大汉心碎的嚎叫著,双手捧著剧痛的脑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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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晚上可真是争气,」提卡哽咽的说。「镇里的所有人,和克莱恩上将近半数的精灵都是你的观众。更别提还有我们的那些老朋友。」她开始低声的啜泣。「我们最好的朋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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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再度发出哀号声。现在他也开始掉下眼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喃喃的说。「坦尼斯,还有其他所有的人...」他的自责被敲门的声音给打断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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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是谁?」提卡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也许坦尼斯后来回心转意了。」卡拉蒙抬起头。「至少试著*假装*成你原来的样子,」提卡边走向门口,边压低声音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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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门闩,将门打开。「欧提克?」她惊讶的说。「你来这-这是谁的早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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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发福的旅店老主人站在门口,手中拿著一盘冒烟的食物。他打量著提卡身后的状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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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吗?」他惊讶的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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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在这里?」提卡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这里现在没有其他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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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老天爷。」欧提克的脸色变得严肃。他心不在焉的开始吃起盘子里的食物。「我想马童说对了。她真的走了。害我弄了这一盘好早餐。」<br>
<br>
「谁走了?」提卡著急的问,心里怀疑他说的是否是德丝拉。<br>
<br>
「是克丽珊娜小姐。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行李也不在那里。马房的小家伙说她今早去过,告诉他把马鞍装好,后来就走了。我以为-」<br>
<br>
「克丽珊娜小姐!」提卡大吃一惊。「她就这样自己走了?当然,她看过...」「什么?」欧提卡边嚼边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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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提卡脸色苍白的说。「没事,欧提克。喔,你最好赶快回旅店,我-我今天可能会迟到一下子。」<br>
<br>
「没问题,提卡。」欧提克从眼角瞧见卡拉蒙趴在桌上,体谅的说。「你有空再来。」然后他边走边吃的离开了。提卡在他身后关上了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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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看见提卡走回来,知道自己等下还得再听一顿训话,立刻笨拙的站起来。「我不太舒服,」他说,边踉跄的走进卧室,把门关了起来。提卡还是可以听见卧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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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桌旁坐了下来,思考著这一切。克丽珊娜小姐走了,她多半是决定靠自己来找到威莱斯森林。不然也至少是准备好好探索一番。根据传说,没人能找到它,是*它来找你!*提卡记起卡拉蒙的故事,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恐怖的森林是有出现在地图上,但是没有任何两份地图所记载的位置是相同的。地图上在旁边也总是标记著警告的符号。在森林的正中央耸立著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现在也是安塞隆大陆上所有法师力量汇集的地方。呃,几乎是所有-提卡突然下定决心,猛然站了起来,随后打开卧室的门。她看见卡拉蒙躺在里面,像是个孩子般的痛苦啜泣著。提卡硬著心肠不去管眼前的景象,坚定的走向放衣服的箱子。在她打开箱盖一阵搜索之后,她找到了那瓶酒;但她只是把它丢到一边。最后-就在最底下的地方-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卡拉蒙的盔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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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著连在腿甲上的皮绳,提卡站起来,转过身,把这块擦的发亮的金属丢向卡拉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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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中了他的肩膀,反弹出去,匡啷一声掉在地板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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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大汉坐起身。「老天爷,提卡,这个时候别来烦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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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去追她,」提卡斩钉截铁的说,边又拾起盔甲的另一个配件。「就算我得用车子把你搬出去,我也要逼你去追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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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抱歉,」坎德人对一个在索拉斯郊外闲逛的人说。那人立刻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腰间的钱包。「我在找一个朋友的家。呃,实际上应该说是两个朋友。一个是女人,很美,一头红色的卷发。她的名字是提卡.维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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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瞪著坎德人,用拇指比了个方向。「那边就是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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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看了一眼。「那里?」他难以置信的指著前面。「就是森林里那栋超级豪华的房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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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嘛?」那人笑了几声。「你刚刚说那栋房子什么?超级豪华?你真有想像力。」他咯咯笑著转身离开,一边小心数著钱包里的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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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礼貌!泰斯想,同时心不在焉的把那人口袋里的小刀塞进包包里。他一眨眼就忘了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立刻向著提卡的房子进发。他的眼光一直舍不得离开那座在树林包围之下的好房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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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替提卡高兴,」泰斯对著身边一岮看起来长了脚在走路的衣服说。「我也替卡拉蒙感到高兴,」他又补上一句。「而且提卡以前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家。她不知道会有多骄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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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慢慢走近屋子的时候,泰斯注意到它算是小镇里比较高级的住宅。它按照著索拉斯数百年来的传统建造。精致的外墙和门窗,都看起来像是大树的一部份。往外延伸的房间所用的木料都经过精心的雕刻和打磨,让它看起来和树干一样。整栋建筑物彷佛和树的外形融为一体,人类的巧手和大自然的天工在这里完美的融合,带来一股祥和的气息。当泰斯想到两位老友就居住在这样一个天人合一的房子里时,心中流过一阵暖意。接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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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泰斯自言自语道。「房子怎么会没有屋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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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越走越近,更仔细的观察这栋屋子之后,他才注意到这房子不只少了一个屋顶,还缺了不少东西。外墙的顶端上面空无一物,原来要支撑的屋顶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往外扩建的房间只盖了一部份,所谓的地板只不过是没长杂草的荒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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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终于走到房子旁边,努力的往上看,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以看见四下散落著槌子、钉子和锯子,都同样的盖著一层厚厚的铁锈。从它们的状况看来,似乎被丢在这里好一阵子了。房子一直暴露在雨雪风霜之下,看来状况也不是很好。泰斯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的马尾。这栋房子本来可以是索拉斯里面最豪华的建筑物的-只不过它根本没有完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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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泰斯随即又高兴起来。这房子至少有一部份已经*完工*了。玻璃都已经小心的安置在窗框上,墙壁盖的十分严实,顶上的屋顶也让它免于风吹雨打。至少提卡有间自己的房间,坎德人想。但是,随著他的目光流转,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门上,虽然经过风吹雨打,却依然还很清楚的刻著代表法师住所的符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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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知道,」泰斯摇摇头,打量著四周。「看来卡拉蒙和提卡不可能住在这里。但是刚刚那个人说-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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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靠近这棵大树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它巨大的阴影底下藏著一栋小屋子,屋外蔓生的杂草几乎将它完全掩盖。本来大概只是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后来却变成了长久居住的克难屋。如果有房子会看起来很不高兴,泰斯胡思乱想著,那么这栋房子一定名列其中。它的墙壁看来几乎支撑不住屋顶,油漆也都龟裂或剥落了。但,窗台边却依旧种植著一些花草,屋里也挂著完好的窗廉。坎德人叹了口气。原来这才是提卡的家,盖在一个梦想的阴影之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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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的走向这栋小屋子,专心的倾听著。房里似乎有场大暴动。他可以听见有重物落地、玻璃破碎、大吼大叫和顿足的声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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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最好先在这边等等,」泰斯对身边的那团衣服说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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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衣服哼了一声,舒服的在房子外面泥泞的地上坐了下来。泰斯不放心的看了它一眼,随即耸耸肩,走到门口。他把小手放在门把上,转动之后信心满满的准备一步跨进屋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一鼻子撞上了大门。门锁住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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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怪异,」泰斯退了一步,打量著四周。「提卡在想些什么啊?锁门?真是野蛮。而且还用那种门闩。我很确定他们应该知道我要来才对...」他一肚子不爽的看著那道锁。屋子里面的大喊大叫依然没有中断。他觉得听到了卡拉蒙低沈的声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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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听起来实在很有趣。」泰斯四下打量著屋子。「窗户!就是它啦!」但是,在跑到窗子旁边之后,泰斯发现它也锁上了!「在我认识的这么多人里面,我从来没想过提卡会这样做,」坎德人伤心的嘟囔著。在仔细的检查过那道锁之后,他发现那是一道相当简单的锁,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打开。泰斯立刻从包包里面找出一组坎德人一生下来就必备的开锁工具,将它插进锁孔,专业的转了一下,最后心满意足的听到锁咖哒一声打开了。他满脸笑容的把窗户推开,爬了进去,静悄悄的降落在地板上。回头望向窗外,他看见那团衣服正躺在阴沟里面打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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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索何夫这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毫不迟疑的展开眼观四面、手摸八方的探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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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实在很有意思,」泰斯朝著传来丢东西声音的门走去,一路上不停的喃喃自语。「提卡一定不会介意我仔细看看它。我一下子就会把它放回去的。」那样东西自己一不小心的掉进他的百宝袋中。「看看这样东西!喔喔,有道裂痕。她会感谢我特别告诉她这件事情。」那样东西又不小心掉到另一个包包里去。「这个牛油盘子怎么会放在这里?提卡应该把它收到碗柜里面才对。我最好把它放回原处。」那个碟子跑进第三个袋子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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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泰斯终于走到了那扇门外。伸出手去转动把手(泰斯很高兴提卡没有把它也给锁住!)-他走了进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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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他愉快的说。「还记得我吗?哇,这看起来真有趣!我可以加入吗?提卡,你也给我一些东西来丢他。哇塞,卡拉蒙」-泰斯走进卧室,跑到提卡身边。后者手中拿著一附胸甲,呆若木鸡的看著他-「你怎么啦-你看起来*糟透了*,实在是*糟透了*!提卡,我们干嘛要对著卡拉蒙丢盔甲啊?」泰斯边问,边拿起一附锁子甲背心,开始瞄准躲在床后的肥胖战士。「这就是你们平常爱做的事情吗?我听说结婚之后的人会做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这实在有点乱七八糟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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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索何夫.柏伏特!」提卡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天哪,你在这边干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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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我确定坦尼斯应该有跟你说过我要来,」泰斯说道,同时把手中的锁子甲背心丢向卡拉蒙。「嘿!这*果然*好玩!我发现前门锁起来了。」泰斯用埋怨的眼神看著她。「事实上,提卡,我还得从窗子爬进来。她严肃的说。「我想你应该更体贴一点才对。对啦,我应该要在这里和克丽珊娜小姐碰面,之后-」泰斯惊讶的看著提卡丢下胸甲,号啕大哭的倒在地板上。坎德人偷眼看著卡拉蒙,他站起来的样子像是幽灵从墓穴中复活一般。卡拉蒙若有所思的看著提卡。最后他跨过满地的盔甲,在她身边跪了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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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卡,」他可怜兮兮的低声说,边拍著她的肩膀。「我很抱歉。你也知道我刚刚说的话不是有意的。我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的。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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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该怎么做!」提卡大吼。她推开卡拉蒙,站了起来。「我刚刚告诉你了!克丽珊娜小姐有危险了。你得找到她才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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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克丽珊娜小姐?」卡拉蒙大吼回去。「我她妈的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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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就听我一次,」提卡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满腔的怒火蒸乾了她的眼泪。「克丽珊娜小姐是侍奉帕拉丁的圣洁牧师,她的力量仅次于伊力斯坦。她的梦境警告她雷斯林的邪恶将会摧毁整个世界。她准备要前往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说服帕-萨理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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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消灭他,对吧?」卡拉蒙咆哮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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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又怎么样?」提卡怒吼道。「他有资格活下去吗?他可以毫不考虑的就把你给宰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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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的眼中闪出危险的光芒,脸颊泛红。泰斯强咽一口口水,看见大汉的双拳紧握,但是提卡坦然无惧走到他面前。虽然她的身高只有到他的下巴,不过泰斯可以清楚的看到大汉在她的怒气下退缩。他的双手虚弱的松了开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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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卡拉蒙,」提卡凝重的说,「她不是想要消灭他。她和你一样是个大笨蛋。她爱上了你弟弟,愿神帮助她。她想要拯救他,想要他悔改向善。」卡拉蒙惊讶的看著提卡。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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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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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卡拉蒙,」提卡疲倦的说。「这就是她来这边的原因,要见你一面。她以为你也许能够帮上忙。但是,当她昨天晚上看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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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泪水。「一个女人,一个陌生人,想要帮助小雷。她竟然还愿意冒生命的危险。」他又再度开始嚎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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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卡精疲力尽的看著他。「喔,看在你对-卡拉蒙,去追她吧!」她跺脚大喊著。「她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找到塔的。你也知道。你去过威莱斯的魔幻森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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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卡拉蒙抽噎著说。「我和小雷一起去的。我把他带到那里,让他可以找到大法师之塔,并且接受试炼。那场邪恶的试炼!我保护他。他那个时候...<br>
还需要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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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克丽珊娜也需要你!」提卡严肃的说。卡拉蒙仍然站在那边犹豫不决,泰斯注意到提卡的脸色变得坚定。「如果你真的要追上她,没多少时间可以给你浪费了。你还记得怎么走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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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泰斯兴奋的大喊。「我是说,我有张地图。」提卡和卡拉蒙都转过头来惊讶的看著他,很明显之前忘了他的存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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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卡拉蒙狐疑的打量著泰斯。「我记得你的地图。其中一张带我们到了一个乾涸的海港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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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不是我的错!」泰斯辩解道。「连坦尼斯都承认了。我的地图是在大灾变把海弄不见之前画的。而且你*一定*得带我一起去,卡拉蒙!我本来应该要和克丽珊娜小姐碰头的。她指派给我一个任务,一个真正的任务。我完成了耶!我找到」-泰斯突然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喔,她这就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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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挥手,提卡和卡拉蒙回头看见一堆烂糟糟的衣服站在他们卧室的门口。而且这堆衣服似乎长了一双黑色、多疑的眼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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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饿,」那佗衣服用责怪的语气问泰斯。「什么时候吃饭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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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成了找寻噗噗的任务,」泰索何夫.柏伏特骄傲的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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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克丽珊娜小姐要个天杀的溪谷矮人有什么用?」提卡完全摸不著头绪。她把溪谷矮人带进厨房,找了条面包和乳酪给她,又匆忙把她送出去-溪谷矮人身上的味道恐怕不是大家会喜欢的那种。噗噗欢天喜地的回到阴沟里,她在那里配著泥水就吃起饭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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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保证过我不会说的,」泰斯煞有介事的说。坎德人现在正帮忙卡拉蒙绑紧盔甲-这可不是件简单的工作,因为这个家伙很明显比上次穿戴这套盔甲的时候胖了很多。提卡和泰斯两人满头大汗的绑紧带子,努力的把肥肉塞进盔甲底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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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又呻吟又大叫,听起来像一个快要上绞刑台的人。大汉的舌头不时舔著嘴唇,渴望的看著提卡随意丢在角落的那个小瓶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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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别这样嘛,泰斯」提卡努力的套话,知道坎德人就算是为了保命也没办法保守秘密。「我很确定克丽珊娜小姐不会介意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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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的表情陷入痛苦的挣扎。「她-她逼我对著帕拉丁发誓,提卡!」坎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知道那个费资本-我是说帕拉丁-和我是*好朋友*。」坎德人停了下来。「卡拉蒙,缩小腹,」他恼怒的命令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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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一脚踩著这个家伙的屁股,用力的拉扯。卡拉蒙痛的大叫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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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的很,」大汉忿忿不平的说。「是盔甲的问题,可能是缩水了还是怎么搞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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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种金属还会缩水,」泰斯大感兴趣的说。「我打赌你一定是把它加热过对吧!你怎么办到的?还是这附近的天气突然变得非常非常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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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闭嘴好不好!」卡拉蒙大吼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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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只是想要帮忙嘛,」泰斯自尊心受伤的说。「对了,刚刚说到克丽珊娜小姐。」他的表情变得犹豫不决。「我发过誓的。我只能告诉你们,她叫我把所有与雷斯林有关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我也照做了。这应该就跟那个有关。提卡,克丽珊娜小姐实在是个好人,」泰斯继续严肃的说。「你可能没注意过,我不太相信<br>
什么宗教信仰。坎德人天生就不吃这套。但是一个人不需要信什么宗教才能发现克丽珊娜真的*很善良*。她也很聪明,搞不好比坦尼斯还要聪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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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的眼睛突然一亮,彷佛记起什么重要、神秘的事情。「我想我可以再透露一点,」他压低声音说。「她有个计画!一个能够拯救雷斯林的计画!噗噗也是计画的一部份。她准备要带著她去找帕-萨理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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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卡拉蒙都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提卡私底下开始认为河风和坦尼斯说得没错。也许克丽珊娜小姐真的*疯了*。不过,只要有任何事情能够帮忙卡拉蒙,至少给他一点希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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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卡拉蒙心里已经想通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费斯坦什么鸟的家伙干的好事,」他说,边调整著深陷入他赘肉中的皮绳。「我跟你讲,那个法师费资本-呃-帕拉丁跟我们说过。帕-萨理安也知道的样子!」他的脸上燃起了希望。「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提卡,我会像我们原本计画的一样,把雷斯林带回<br>
来!他可以搬进我们帮他盖好的房间去住。我们会在新房子里一起照顾他,就你和我。一切都会很好的,都会没问题的!」卡拉蒙的眼睛闪闪发光。提卡没办法正视他。他听起来和以前的卡拉蒙真像,她爱过的那个卡拉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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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往卧室走去。「我替你拿剩下的东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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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卡拉蒙阻止了她。「不用,呃-谢谢你,提卡。我可以自己来。你-呃-帮我打包一些吃的东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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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帮忙,」泰斯自告奋勇的说,兴匆匆的冲向厨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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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提卡说道。她伸出手去抓住坎德人跳上跳下的马尾巴。「你给我等一下,泰索何夫.柏伏特。在你把包包里的东西都清乾净之前,哪都别想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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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哭叫著抗议。卡拉蒙趁乱跑进卧室,把门关了起来。他毫不迟疑的走到房间的角落,捡起那个瓶子。摇了一摇,他发现里面只有半满。他对自己露出满意的微笑,把瓶子藏到背包的深处,匆忙的在上面又盖上一些衣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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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准备好了!」他愉快的对提卡大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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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准备好了,」卡拉蒙站在门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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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十分的可笑。上次战争最后几个月他所穿的那件龙鳞甲在他回到索拉斯之后就彻底的修改了一番。他把凹痕弄平、重新清洁、抛光和设计,看起来和原来的设计一点也不像了。他当初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藏起来。它的状况依旧很好,只不过现在,很不幸的,他穿的锁子甲背心和扣住大肚<br>
皮的腰带之间露出了很大的空隙。他和泰斯努力了半天都没办法把腿甲绑在他的胖腿上。不得已,只好把这些配件给收起来。当他狐疑地拿起盾牌的时候,不禁发出了闷哼声,过去两年一定有哪个家伙偷偷地把铅块装在里面。他绑剑鞘的腰带也没办法挂在硕大的小腹上。他涨红著脸把剑挂在残破的剑鞘里,背在背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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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泰斯强迫自己把头转开。坎德人本来以为自己忍不住要笑出来,却惊讶的发现有泪珠在眼眶中打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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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来真蠢,」卡拉蒙注意到泰斯突然转头,喃喃自语的说。噗噗双眼圆睁的看著他,嘴巴张的开开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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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跟我的大国王菩吉一世一样。」噗噗叹了口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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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的脑中鲜活的浮起那个沙克.沙罗斯中肥胖、贪婪的溪谷矮人统治者。他抓起溪谷矮人,把面包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卡拉蒙很明显的也记得这个家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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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够了!」他怒吼著把盾牌对著大门丢过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不要去了!这本来就是个笨主意!」他对提卡抱怨。接著他转过身,对著大门走去。但是提卡挡在他的面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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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平静的说。「卡拉蒙,在你恢复成一个完整的人之前,我不准你进到我屋子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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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还比较像*两个*完整的人,」噗噗含混不清的说。泰斯又再塞了更多的面包进她嘴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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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不讲理!」卡拉蒙暴躁的大喊,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提卡,不要挡我的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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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你听我说,」提卡的声音虽然柔细,却彷佛可以穿透一切。她的视线攫住了卡拉蒙,让他动弹不得。她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认真的抬头看他。「你曾经答应过雷斯林,要跟他一起进入黑暗中。还记得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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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咽了口口水,脸色苍白的点点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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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绝了,」提卡继续温柔的说,「并且告诉你那会导致你的死亡。但是,难道你不明白吗,卡拉蒙-你*已经*跟著他走进了黑暗!你正在一寸一寸的死亡!雷斯林叫你让他走他的路,你走你的。但是你根本做不到!卡拉蒙,你试著要同时走在两条路上。一半的你住在黑暗之中,另外一半的你试著以酒精麻醉自己,好让自己忘掉黑暗那一面的恐怖与痛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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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我的错!」卡拉蒙断断续续的流泪道。「是我害他穿上黑袍的。我逼他这样做的!帕-萨理安想让我看到的就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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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卡咬住嘴唇。泰斯注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她把怒气强压在心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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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样,」她只这样说。接著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在你找到心灵的宁静之前,我不准你以丈夫、甚至朋友的身分回来找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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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看著眼前彷佛完全陌生的女人。提卡的表情非常坚定,绿色的眼眸清澈、毫不动摇。泰斯突然记起在那最后一个夜晚,她在奈拉卡的神殿里和龙人作战的样子。她看起来正是这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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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卡拉蒙傲慢的说。「嗯?你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吗,我的好老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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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提卡毫不动摇的说。「我有考虑过。再见,卡拉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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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卡离开丈夫的身边,走进屋中,把门关上。泰斯听见门闩咖的一声关上。卡拉蒙也听见了,浑身抖了一下。他握紧双拳,有那么片刻,泰斯害怕他准备要撞破这扇门。然后他的手松了开来。卡拉蒙步伐沈重的走下门廊,试著要拼凑起粉碎的自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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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她知道的,」他喃喃自语的边走边说,身上的盔甲彼此撞击著。「三或四天之后我就会带著克丽什么鸟的小姐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她不能够这样对待我!神也不会同意的!三天,最多四天,她就会哀求我回来。这时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br>
<br>
泰斯站在他身后,不知该怎么办。他敏锐的听觉告诉他房子里传来心碎的啜泣声。他知道卡拉蒙不停的自怨自艾,再加上盔甲撞击的声音,是绝对听不见的。但是他又能怎么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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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卡,我会照顾他的!」泰斯大喊。接著他抓起噗噗,快步跟在大汉的后面。泰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所有他参加过的冒险中,只有这个旅程一开始就全出差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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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19: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五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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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兰萨斯-传说中美丽的都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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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拒绝面对面对真实世界,只愿顾影自怜的城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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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这样描述过这座城?坐在蓝天背上飞近城墙的奇蒂拉努力思索著。也许是那位前龙骑将,没人怀念的艾瑞阿卡司。这听起来非常矫揉做作,听起来就像他讲的话。不过,奇蒂拉也必须要承认,他对于帕兰萨斯的看法是正确的。直到战争后期,对他们来说已经稳操胜算之后,这些自私的帕兰萨斯人才不情愿的加入对抗黑暗之后的行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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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索兰尼亚骑士惨烈的牺牲,帕兰萨斯城才躲过了让其他城市-诸如塔西斯、索拉斯-化为一堆焦土的厄运。已经飞到距离城墙不过一箭之遥的奇蒂拉不屑的冷哼一声。而战后,帕兰萨斯又再度利用这一波的繁荣装扮自己,又一次的陶醉在自己镜中的美貌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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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想到这里,看到底下旧城墙上的骚动,不禁狂妄的大笑起来。底下的这些家伙至少有两年不曾看过蓝龙飞越他们的领土了。她可以想像底下的混乱、众人的恐慌。在宁静的夜空中,她依稀可以听见擂鼓吹号的声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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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同样的也听见了这些声音,他的血液随著战鼓的鸣动而贲张;他的一双红眼转向背上的主人,恳请她再做考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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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的宠物,」奇蒂拉伸出手轻按著他的颈项。「时候还没到!但是很快的-如果我们成功之后!很快我就可以让你好好的放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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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暂时满足于这样的现状。不过,在飞越过城墙的时候,他还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吐出一道闪电,把石墙打的焦黑,以发泄心中的压力。底下的部队像是蚂蚁一样的散开,龙威所造成的影响在他们之中快速的传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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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乘著龙,慢条斯理的在上空飞舞著。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帕兰萨斯的居民和她驻扎在圣克仙的部队达成了某种非正式的停火默契。虽然有许多索兰尼亚骑士对此大感不满,试图说服其他安塞隆大陆上的种族合力攻打奇蒂拉战后撤守到圣克仙的部队。但是帕兰萨斯人对此充耳不闻,他们才不管这些俗世间的骚扰。战争早已结束,威胁也都过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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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的实力一天天的增长,」奇蒂拉飞过城墙,把每个地方的部署都尽收眼中,准备作为将来发动战争的依据。帕兰萨斯城的设计像是一具轮子。所有重要的建筑-政府机关、首长的住家、贵族古老的豪宅-都位于轮子的轮轴部位。整座城市就绕著这个轮轴运转。构成轮子的第二圈是公会富商的家-也就是&quot;新崛起&quot;的富人们-以及住在城外的豪富们专属的别墅。这里也是教育资源的中心,阿斯特纽斯的大图书馆也正位于此处。最后,在靠近旧城墙的地方则是各种各样的市集和店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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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条宽广的大道如同轮辐一样从旧城的中心向外延伸。美丽的大树矗立在道路的两旁,这些树的叶子终年金黄,像是金色的花边一般。这些大道通往北方的海港以及旧城墙的七座城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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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观察著外面的新城;新城建造的模式跟旧城一样,同样沿著旧城以环状向外扩张。新城的四周没有城墙,因为这些城墙「破坏了整体的设计」,一名贵族这样表示。奇蒂拉露出了微笑。她并不是在欣赏这座城市,美丽的树木对她来说如同粪土。她轻蔑的看著底下七座光彩夺目的城门-即使她有所感动,恐怕也只是一瞬间。她脑海中掠过一个想法,让她不禁叹了口气-要征服这座城市该有多容易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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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座建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其中一个是建造在城市中央的新建筑-一座神庙,敬拜帕拉丁的地方。另一座建筑则正好是她的目的地。她的视线若有所思的停在它上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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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奇蒂拉漠不关心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这座塔和它周围绚烂的城市是多么生动的对比。这栋建筑穿透如同苍白手骨一样包围它的阴影,它是座彻底黑暗、扭曲、丑陋的建筑物。而这座塔原来竟然还是城中最美丽的建筑,更让它现在的外型恐怖的让人无法忍耐。这就是奇蒂拉的目的地-古老的大法师之塔。阴影不分昼夜都环绕著这座塔,因为一座连饱经风霜的旅人也未曾见过的巨大树林-修肯树林护卫著它。据说树林中的橡树是全克莱恩上最高大的。但是没有人能够确定这一点,因为即使是毫无恐惧的坎德人都没办法踏进这座黑暗的树林分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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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肯树林,」奇蒂拉对她隐形的同伴喃喃的说。「没有任何种族的生物能够靠近这里。直到*他*的来临-*掌握了过去与现在的强者到来*。」如果她的声音中带著嘲弄,这种嘲弄也随著蓝天越来越靠近修肯树林而慢慢的消失。蓝龙在修肯树林旁空旷、废弃的街道上降落。奇蒂拉用尽一切手段,从威逼到利诱,希望能够让蓝天直接载著她飞向那座塔。虽然蓝天愿意为他的主人流乾最后一滴血,但却爱莫能助。这超过了他的能力。没有任何的生物,即使龙也不例外,能够进入这个被诅咒的守卫橡树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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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忿恨的瞪著这座树林,双眼火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爪子不安的在地上挪动著。他想要阻止主人的行动,但是他太了解奇蒂拉了。只要她下定了决心,没有东西可以阻止她。蓝天只好收起翅膀,看著眼前肥美的城市,脑海中充满了杀戮、焚烧的冲动。<br>
<br>
奇蒂拉慢慢的离开龙鞍。银月索林那瑞看起来像是夜空中被砍断的脑袋。而红月努林塔瑞则才刚刚升起,像是快要熄灭的烛光一样。两个月亮微弱的光芒照在奇蒂拉的龙鳞甲上,泛起一阵朦胧的蓝光。<br>
<br>
奇蒂拉专注的打量著眼前的树林,往前踏了一步,随即紧张的停了下来。她可以听见背后传来的骚动声-那是蓝天的翅膀给她的忠告-*主人,让我们赶快飞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趁著我们还有命的时候赶快离开!*<br>
<br>
奇蒂拉吞了口口水。她觉得自己的舌头乾涩,似乎肿了起来。她的胃痛苦的搅结起来。她首次踏上战场的深刻记忆回到她的脑中。她必须要杀死眼前的那个人,否则倒下的就会是她。那时她用高超的剑术回应了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眼前的威胁要怎么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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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去过世界上许多黑暗的地方,」奇蒂拉对著看不见的同伴用低沈的声音说,「我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但是我却无法踏入这个树林。」<br>
<br>
「很简单,你只需要将他给你的宝石高举在手中,」她的同伴突然出现在夜空中。「树林的守护者就无法伤害你。」<br>
<br>
奇蒂拉看著眼前浓密、高大的树林。它们宽广、延伸的枝枒白天遮住了阳光,晚上挡住了星光和月光。在那之下浮动的是永恒不变的夜。没有微风可以摇动它们的树梢,没有暴风可以撼动它们的支干。据说即使在大灾变的时候,克莱恩上吹起了前所未见的强风,修肯树林依旧在神的怒火下屹立不摇。<br>
<br>
但是,比起这永不退去的黑暗,更恐怖的是它们永不止息的生命。永远不会终止的生命,永远的折磨和痛苦...<br>
<br>
「我的头脑相信你说的话,」奇蒂拉颤抖著回答,「索思爵士,但是我的心不相信。」<br>
<br>
「那么就回头吧,」死亡骑士耸耸肩说。「让*他*看看世界上最强大的龙骑将原来是个脓包。」<br>
<br>
奇蒂拉从头盔的缝隙中瞪视著索思爵士。她的褐眼中闪烁著怒火,右手反射性的握住了她的剑柄。索思回应了她的瞪视,对方眼框中橘红色的火焰无情的嘲弄著眼前的女人。如果连*他*的眼中都流露出嘲弄,那么那个法师的金色眼眸中会流露出什么??绝对不会是嘲笑-而是胜利!<br>
<br>
奇蒂拉闭紧双唇,伸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锁链,上面挂著雷斯林送给她的护身符。她拉住锁链,用力一拉,很轻易的就将它扯了下来。接著她用带著手套的手握住了这个宝石。<br>
<br>
这颗宝石和龙血一样的黑,即使透过这么厚的手套,也能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寒意。它就这么黯淡无光,令人不快的躺在她的手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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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守卫怎么看得见?」奇蒂拉对著月光高举宝石。「你看,它既不会发光,也不反光。我手上握的彷佛只是一块煤炭。」<br>
<br>
「照在这颗宝石上的月光你是看不见的,除了崇拜它的人之外,没有人看得见,」索思爵士回答。「那些人-还有我们这些死物,就像被永恒生命所诅咒的我。*我们*看得见!对我们来说,它的光芒远比夜空中的其他光亮要来得闪亮。把宝石高举起来,奇蒂拉,并且走向前。守卫们将不会阻止你。拿下你的头盔,让它们可以看见你的脸,并且看见你眼中反射的宝石光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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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迟疑了几秒钟。接著-一想到雷斯林那嘲弄的笑声-龙骑将又重拾了力量,她脱下了带角的面具,文风不动的站著,打量著四下。没有风吹过她的黑色卷发。她感到额头上渗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她怒气冲冲的用带著手套的手将汗珠拨去。她此时听见身后传来龙所发出来的呜噎声-她以前从来没听过蓝天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她的决心开始动摇,握住宝石的手颤抖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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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索思爵士柔声说。「高举宝石,让它们看见你的眼中反射出宝石的光芒!」<br>
<br>
*让他看看你原来是个脓包!*这句话在她的脑中回汤。奇蒂拉一咬牙,将宝石高举过头,走进了修肯树林。黑暗突然降临,在那恐怖的一瞬间,奇蒂拉措不及防的以为自己失明了。眼前出现索思爵士橘红色的双眼,和它苍白的骨架,这是她唯一的安慰。她强迫自己冷静的站著,等待惊慌失措的片刻过去。接著她第一次注意到,宝石竟然发出了光芒。这和她所见过的光芒都不一样。这道光芒并没有照亮黑暗,它只是让奇蒂拉能够看见黑暗中的一切生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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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宝石的力量,奇蒂拉开始看清楚这些树木的形状。现在,她可以清楚的看见脚下出现了一条路。它如同一条夜色所铺成的大道,向著树林中延伸,奇蒂拉有种奇怪的感觉,彷佛自己正在沿著这条黑暗的河流往下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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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迷的看著自己的脚往前移动,丝毫不受自己命令的往前踏步。她恐惧的发现,之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树林,现在竟然将她往内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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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望的试图夺回自己身躯的控制权。终于,她成功了-至少她是这样以为的。她至少不再移动了。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这条流动的路上发抖,因恐惧而不停的喘息著。顶上的枝枒吱嘎作响,彷佛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树叶拂过她的脸庞。奇蒂拉惊慌的试著将它们弄走,却突然停了下来。它们的轻触虽然冰冷,但并没有敌意。这几乎是种抚弄,一种代表尊敬的动作。她被认了出来,是属于这领域的一份子。奇蒂拉立刻恢复了自制力。她抬起头,望向眼前的道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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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并没有移动。刚刚不过是她的恐惧所造成的幻影。奇蒂拉露出苦笑,移动的是那些树!树木在她面前让出了一条路。奇蒂拉的信心开始恢复。她用坚定的步伐往前走,甚至对走在她身后几步的索思爵士投以胜利的眼光。但死亡骑士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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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和它的鬼朋友聊天,」奇蒂拉自顾自的说笑,那笑声却突然扭曲成面对纯然恐惧时的尖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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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一阵彻骨的寒气慢慢的渗入她的肌肤和血液,把它们都冰冻起来。这种痛苦非常的剧烈,让她不禁尖叫起来。奇蒂拉努力抓住自己的腿,却刚好看见是什么东西抓住了她-一只死白的手!这只只剩下白骨的手从地面下伸了出来,死死的抓住她的脚踝。奇蒂拉感觉到身体的暖意正在一丝一毫的离开,突然明白这怪物正在吸取她的生命力。接著,她带著难以名状的恐惧看著自己的双腿缓缓的陷入松软的泥土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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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脑完全被惊慌所占据。她歇斯底里的试著踢开那只手,摆脱那冰冷的接触。但是那只手丝毫不肯退让,紧紧的抓住她;此时,另外一只手又从她的背后出现,抓住了另一个脚踝。奇蒂拉畏惧的尖叫,失去平衡,倒在地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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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把宝石弄丢!」索思爵士死气沈沈的声音说。「它们会把你拉下去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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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努力的握著宝石,丝毫不敢放手。她拼命挣扎,试图脱离这些将她慢慢的往下拉,想要和她共享坟墓的魔爪。「救救我!」她大喊道,惊惶的眼神四处搜寻著索思爵士的踪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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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不上忙,」死亡骑士凝重的说。「我的法力在这边不管用。你自己的力量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倚靠的武器了,奇蒂拉。不要忘记那颗宝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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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奇蒂拉动也不动的躺著,在那冰冷的碰触下无助的发抖。然后一阵怒气流过了她全身。*他怎么胆敢这样对我!*她想,眼前又再度浮现了那双欣赏著她狼狈样的金色双眸。她的怒火打退了冰冷的恐惧,将惊慌烧成了灰烬。她现在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慢慢的将自己拉出松软的泥地,冷冷的、慎重其事的拿著宝石靠近那只魔爪,颤抖著用宝石碰触那腐败的血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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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含混的诅咒声由地底传来,那只手抖了几下,松开了手,滑回小径旁的腐败树叶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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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迅速的用宝石碰触了另外一只手。它,也跟著消失了。龙骑将挣扎著起身,看著四周。接著她高举起了宝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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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被诅咒的活死人,看到没有?」她尖声大喊。「你们没办法阻止我!我会通过这里的!你们听到了吗?我*会*通过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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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回答。枝枒不再出声,树叶软垂下来。奇蒂拉握著珠宝,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片刻,再度沿著小路往前走。她压低声音诅咒雷斯林,同时也意识到索思爵士出现在她的身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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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了,」它说。「奇蒂拉,你又再度的让我感到钦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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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没有回答。她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很快就为恐惧所填满的空洞。她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但是她继续往前走,双眼只盯著眼前的道路。她现在可以看见四周的土壤中有无数的手指钻了出来,寻找让它们又嫉又恨的血肉之躯。苍白、凹陷的眼眶从树后瞪著她。黑暗,毫无形体的东西在她四周漂浮,让湿冷的空气中充满了死亡和腐败的气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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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只握著宝石的手虽然发著抖,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只剩下白骨的鬼爪阻止不了她。阴沈的面孔徒劳无功的张大嘴渴望她温暖的鲜血。慢慢的,橡树奇蒂拉眼前继续让开一条路,枝枒不敢挡在她的眼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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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径终点的是-雷斯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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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宰了你才对,你这个该死的浑球!」奇蒂拉从冻僵的双唇中勉强挤出咒骂,手移动到剑柄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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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我看到您也很高兴,」雷斯林柔声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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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年以来,这对姐弟第一次的相见。奇蒂拉现在已经离开了树林的阴影,可以清楚的在索林那瑞的皎洁月光下打量弟弟。上好的黑天鹅绒制成的袍子,松松的挂在他微驼的瘦削双肩上,轻柔的包围著他单薄的身躯。盖住他头部的兜帽边缘绣著银色的符咒,在阴影中只露出他一双闪闪发亮的金色眼眸。咒文的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漏符号。其他银色的咒文则在他宽大的袖口上反射著洁白的月光。他倚靠著马济斯法杖,上面的水晶只有在他的命令下才会发出光芒-水晶现在黯淡的栖息在龙爪之中,看著这一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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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宰了你!」奇蒂拉在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之前,对著彷佛突然从黑暗的树林之中出现的死亡骑士看了一眼。那一眼是邀请,而不是命令-是个带著嘲弄的挑战。雷斯林笑了,没有多少人看过他的这种笑容。不过,这笑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这次没有人看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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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爵士,」他转过头去向死亡骑士问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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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轻咬著下唇,看著雷斯林用沙漏形的瞳孔打量著这不死骑士的盔甲。上面一就有著索兰尼亚骑士的徽记-玫瑰、翠鸟和宝剑-但是都彷佛曾被烈火灼烧一样变得焦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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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玫瑰骑士,」雷斯林继续道,「死于大灾变的劫火之中,却又因被你冤枉的精灵女子之诅咒而继续这苦痛的人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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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故事,」死亡骑士动也不动的说。「阁下就是雷斯林,掌握了过去和现在,预言中的强者。」两个人面对面的站著,打量著彼此,都忘记了奇蒂拉的存在。在他们俩人无声的斗争之前,龙骑将自己的怒气变得微不足道,只能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结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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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魔力很强,」雷斯林说。一阵轻风扰动了橡树的枝枒,让法师的黑色袍子轻轻的浮动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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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索思爵士静静的说。「我一开口就可以杀人。我可以对著成群的敌人丢出巨大的火球。我统御著一整队的骷髅战士,它们的碰触可以摧毁一切。我可以从地底升起一座冰墙来屏障服侍我的人。隐形的技巧逃不过我的法眼,普通的法术在我身前灰飞烟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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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点点头,兜帽跟著缓缓的上下晃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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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爵士不发一语的看著法师。它继续往前逼近,在距离法师瘦弱的身体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奇蒂拉的呼吸变得急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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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被诅咒的索兰尼亚骑士把手放在身躯中原本容纳著心脏的位置,微微的行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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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强者的面前,我也要低头,」索思爵士说。奇蒂拉咬住下唇,硬生生的压抑住一声惊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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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很快的望了她一眼,金色双眸流露出饶富兴味的神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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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姊姊,失望了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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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奇蒂拉早就适应了这种气势的转变。她已经目睹了敌人,知道了所需要知道的事实。她现在可以继续战斗下去。「当然没有了,小弟,」她用那颠倒众生的促狭笑容作为回答。「我本来要探望的就是你。我们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气色很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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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的状况的确不错,亲爱的姊姊,」雷斯林回答道。他走向前,把瘦削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她吃了一惊,因为他的皮肤非常的烫,像是发烧一样。但是-注意到他的眼神正上下打量著她,不放过丝毫的细节-她并没有退缩。他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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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次见面是好久以前了。多久,两年了吗?事实「克丽珊娜小姐!」奇蒂拉震惊的重复道。「帕拉丁的神眷之女!你让她-来这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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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今年春天算起有两年了,」他亲热的握著奇蒂拉的手。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嘲弄的气氛。「是在奈拉卡的黑暗之后神殿,那命运的一个夜晚,我主失败,被赶出这个世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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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得感谢你这个叛徒,」奇蒂拉打断他,徒劳无功的试著要挣脱他的手。雷斯林毫不放松的握著她的<br>
手臂。虽然奇蒂拉比瘦弱的法师高大、壮硕许多,彷佛能够空手将他折成两半。但是奇蒂拉却依旧渴望挣脱弟<br>
弟的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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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大笑著领著她走到大法师之塔的门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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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姊姊,我们要讨论背叛吗?当我摧毁了艾瑞阿卡司的魔法护盾,让半精灵坦尼斯可以一剑刺进你<br>
主人的身体里时,难道你不高兴吗?要不是我这样做,你会成为克莱恩上最有势力的龙骑将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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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给我带来不少好处啊!」奇蒂拉回嘴道。「被统御四周所有领地,该死的索兰尼亚骑士当作<br>
犯人一样的被困在圣克仙!金龙日日夜夜的看守著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我的部队四散各<br>
地,在大陆上被各种势力追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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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还是到了这边,」雷斯林轻描淡写的说。「金龙有阻止你吗?骑士知道你离开了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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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停下脚步,惊讶的看著弟弟。「这都是你做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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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雷斯林耸耸肩。「但是,亲爱的姊姊,我们稍后再来谈这些小事,」他边走边说。「你又冷又饿了。修肯树林可以让最坚强的人心灵动摇。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人曾经通过修肯树林-当然,是在我的帮助之下通过的。我对你的表现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对克丽珊娜小姐的勇气有些惊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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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只是让她来这里,我根本就是邀请她来,」雷斯林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是这样的,没有我的邀请和咒缚,根本不可能通过修肯树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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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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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可以跟你保证,她相当的渴望来这里。」现在是雷斯林停下了脚步。两人站在大法师之塔的门外。窗户内火把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奇蒂拉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嘴唇扭曲出一个笑容,金色的眼睛像是冬日的阳光一样发出冷冷的光芒。「相当的渴望,」他柔声重复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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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开始大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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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两个月亮西沈之后,黎明破晓之前的黑暗中,奇蒂拉坐在雷斯林的书房里,手中拿著一杯红酒,双眉深锁的沈思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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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很舒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包裹著上好布料,手工精致而且宽大、柔软的椅子,置放在只有克莱恩上最富有的人才买的起的手工羊毛地毯上。羊毛地毯上精细的手工刺绣出各种极尽怪异之能事的魔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每个人都想要沈醉在这艺术的气氛中。木刻的小桌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上面摆放著珍贵、美丽-或者是稀有、阴森-的物品装饰著整个房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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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整座房间的主角还是书本。它们摆放在暗色的木制书柜上,数以百计的静立著。许多书本有著相同的外表,深蓝色的封面,银色的字体。这是间很安适的房间,但若是离房间尽头那座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炉稍远一点,就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骨的严寒。奇蒂拉不太确定,但是她感觉这股寒气似乎是那些书本所散发出来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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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爵士站的离炉火远远的,躲在阴影里。奇蒂拉看不见它,但是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雷斯林也是一样。法师坐在奇蒂拉对面大桌后的高背椅中,那张巨大的黑檀木桌雕刻著各种各样的怪物,活灵活现的彷佛就要跳出来一般。她不安的挪动身躯,喝了一口酒,太急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烈酒,但是她却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微醺。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这表示她已经失去了控制。她生气的把杯子推开,决定不再喝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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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征服全世界。可是我不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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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要这个世界。」奇蒂拉耸耸肩,声音里面充满了嘲讽的意味。「那就只剩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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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讶异的看著雷斯林。索思爵士待在房间的阴影中,橘红色的双眼比火焰还要闪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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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明白了。」雷斯林满意的笑著,坐回位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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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明白了这个帕拉丁牧师的重要性!正当我准备开始我的旅程时,是命运把她带到我面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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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只能够阴沈的看著他。最后,她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你-你怎么知道她会愿意跟随你?你绝对不可能告诉她内情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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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告诉她足够在她胸口种下小小种子的内情。」雷斯林微笑著回忆那场会面。他往后靠,把手指放到嘴唇上。「我当时的表演,说实话,是我的经典之作。我在她的良善 感召之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透露这个秘密。这些语句上沾著我的鲜血,她立刻就成了我的俘虏...迷失在她对我的 同情中。」他回到了现实之中。「她会来的,」他再度往前靠,冷冷的说。「她跟我那个臃肿的哥哥都会的。当然,他会不由自主的服侍我。这本来也就是他的天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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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把手放到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脉搏。这不是因为酒,她现在清醒的很。这是因为挫折和愤怒。他可以帮我的!她恼怒的想。他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强。甚至更厉害!但是他疯了。他失去了理智...接著,她脑中深处的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质问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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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他没有疯呢?万一他是认真的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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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冷冷的考量著他的计画,从所有的角度小心的检证。她所看到的结论吓坏了她。不。他不可能赢的!更糟糕的是,他甚至还会把她拖下水!这些念头很快的掠过奇蒂拉的脑海,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事实上,她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加迷人。许多死去的男人,眼前最后的景象就是这迷人的笑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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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看著她的时候也许正在考虑这件事情。「姊姊,你这次可以换个口味,站在胜利的一方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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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的信念开始动摇。如果他真的能够*完成*这个计画,这将会是无尽的荣耀!荣耀!克莱恩将会是她的囊中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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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看著法师。二十八年前,他不过是个重病、虚弱的新生儿,刚好和他健康、活泼的双胞胎哥哥是强烈的对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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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死掉。长远看来这样最好,」接生婆这样说。奇蒂拉那时还是个少女。她惊讶的听见母亲啜泣的同意声。<br>
<br>
但,奇蒂拉不愿意。她体内的某种性格决定接受这个挑战。这个婴儿将会活下去!她将会*让他*活下去,不管他愿不愿意。「我的第一场战斗,」她曾经这样告诉人们,「和神的搏斗。我赢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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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现在!奇蒂拉打量著他。她眼中看见的是个男子。但是-在心中-她看见的是那个又咳又吐的虚弱男婴。她突然转过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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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赶回去了,」她拉上手套,说。「你回来之后会和我连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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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成功了,就不需要通知你了,」雷斯林柔声说,「你会*知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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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差点发出轻蔑的笑声,但是她忍住了。她望向索思爵士,准备离开这里。「那么,再会了,弟弟。」即使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她仍然压制不住声音中的怒气。「我很遗憾你没有和我分享这个尘世的欲望!你和我,我们本来可以一起作许多事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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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了,奇蒂拉!」雷斯林瘦削的手招来服侍他的暗影生物,令他们领著客人出门。「喔,还有,」当奇蒂拉站在门廊上的时候,他说,「亲爱的姊姊,我欠你一命。至少其他人是这样告诉我的。我想让你知道-在艾瑞阿卡司死后;他本来毫无疑问的会把你杀了-我认为我已经把债还清了。我们之间互不相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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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看著法师的金色双眼,试著要找到一丝威胁、承诺、甚至是什么都好。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无。接著,下一瞬间,雷斯林念出一句咒语,从她的眼前消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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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修肯树林并不困难。守卫的不死生物对于谁离开这座塔一点也不在乎。奇蒂拉和索思爵士并肩走著;死亡骑士无声的移动著,它的双脚在那些腐败的落叶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春天并没有降临修肯树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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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离开树林,踏上外围的石板地之前,奇蒂拉都没有开口。日出正逐渐的逼近,天色从深蓝的夜空转变成苍白的灰色。在许多角落,为了讨生活而必须早起的帕兰萨斯人们开始醒了过来。在街道的尽头,越过因为这座塔而被舍弃建筑,奇蒂拉可以听见军队的脚步声,这是哨兵换哨的声音。她又再度回到了活生生的世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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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深吸一口气,「必须要阻止他,」她对索思爵士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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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它心里怎么想,死亡骑士一言不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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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不容易,」奇蒂拉戴上龙盔,快步走向蓝天;后者看见她的到来,骄傲的将头昂起。奇蒂拉爱怜的抚摸著她的龙,转过头来面对死亡骑士。<br>
<br>
「但是我们不需要直接对抗雷斯林。他的计画都系于克丽珊娜身上。除掉她,我们就阻止了他的计画。不能让他知道我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连。事实上,不是有许多人为了进入威莱斯森林而丢了小命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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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爵士点点头,火焰般的双眼微微发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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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你来处理。让这看起来是...命运的安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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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说。「很显然的,我的弟弟很相信命运。」她登上龙背。「当他小的时候,我教过他-违背我的命令就是一顿好打。看来他又要再好好的教训一次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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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驾驭之下,蓝天强而有力的后爪挖进石板地,石块在他脚下碎裂。他跃入天空,展开翅膀,滑进晨间的天空。<br>
<br>
帕兰萨斯城的人觉得心上卸下了一块大石,但他们只感觉到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看到龙和骑士一起离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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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爵士继续站在修肯树林的边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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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我也相信命运,」死亡骑士喃喃自语道。「一个由自己所一手种下的命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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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思抬起头看著大法师之塔的窗户,注意到原先待的那房间的灯光熄灭了。有那么短暂的片刻,整座塔被笼罩在阳光无法穿透,漂浮在塔四周的黑暗阴影中。最后,一道亮光从塔顶的房间出现。<br>
<br>
那是法师的研究室,雷斯林研究魔法的黑暗密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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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谁会学到这个教训?」索思喃喃道。耸耸肩之后,他融进在阳光下退缩的阴影中,消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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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20: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六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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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这个地方看看,」卡拉蒙说,边朝著在小路旁的一座破烂、有如上了年纪的动物一样阴森森的建筑走去。「也许她来过这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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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疑喔,」泰斯狐疑的看著门上只靠著一边链子挂著的招牌。「名叫"破杯"的地方实在不太-」<br>
<br>
「胡说八道,」卡拉蒙低吼道,他在这次旅程中大吼大叫的次数连泰斯都记不得了,「她也得要吃饭吧,即使是伟大圣洁的牧师也不可能例外的。或者也可能有人看见她在路上留下的痕迹什么的。*我们*可不能冒任何的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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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泰索何夫压低声音说,「但是我们如果在路上找,可能会比去酒店地毯式搜索要好的多。」<br>
他们上路三天了,泰斯对这趟旅程的不好预感可说是完全成真。<br>
<br>
一般来说,坎德人都是热心过度的旅行者。所有的坎德人体内的流浪血统在二十岁左右都会苏醒过来。这个时候,他们会兴高采烈的前往陌生的地方,试图和冒险以及任何掉进他们鼓鼓袋子里可怕、美丽、有趣的东西相遇。由于他们完全不受自我保护的机制-恐惧的影响,再加上充满了无法压抑的好奇心;克莱恩上的坎德人人口一直不多-这也让克莱恩上大多数的种族松了一口气。泰索何夫.柏伏特,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至少他记得的是这样),曾经,是个彻头彻尾正统的坎德人。他探索了安塞隆大陆大部分的区域,一开始是和他的双亲,后来他们在坎德摩尔定居下来。等到他年纪到了之后,他自己四处流浪,直到遇到了矮人铁匠佛林特.火炉,以及他的朋友半精灵坦尼斯。在索兰尼亚骑士,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以及双胞胎卡拉蒙和雷斯林加入他们之后,泰斯卷入了他这辈子最精彩的冒险-长枪战役。<br>
<br>
但是,从某些角度来看,泰索何夫已经不是正统的坎德人了,虽然如果有人提起这点,他会立刻加以否认。两位挚友的过世-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以及佛林特-深深的影响到了这个坎德人。他开始了解恐惧这种情感,不是为了自己恐惧,而是为了他关心的人感到害怕与担心。现在,他则是非常的担心卡拉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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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越来越担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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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这趟旅程很有趣。在卡拉蒙抱怨完了提卡的硬心肠以及周遭的人是如何的不了解他之后,再加上几口酒,让他感觉好多了。又再几口黄汤下肚之后,他开始回忆当年追捕龙人的故事。泰斯觉得这些故事都很有趣,虽然他还必须不停分心去照顾噗噗,不要让她被马车撞到、跌到泥坑里;但是这个早晨还是让她感觉很快乐。<br>
<br>
到了下午,酒瓶空了,卡拉蒙甚至心情好到可以听泰斯说那些他从不厌烦的故事。很不幸的,当他正讲到最精彩的部份,泰斯正要带著长毛象逃出那个操纵闪电的巫师手里,卡拉蒙找到一家酒店。<br>
<br>
「把瓶子装满就好,」他喃喃自语的走进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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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准备要跟上去,但是他眼角瞥见噗噗张大嘴惊奇的看著对街铁匠烧红的熔炉。他明白这个家伙如果没有把自己屁股烧掉,就会让整座小镇陷入火海。他也知道不可能带著她进酒店(大多数的酒吧拒绝接待溪谷矮人),泰斯决定留下来看管她。反正,卡拉蒙也只会进去几分钟而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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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后,大汉踉跄的走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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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泰斯像只猫一样的出现在卡拉蒙背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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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不过...主不过数喝点...」卡拉蒙摇摇晃晃的说,「喝点好...上路。」<br>
<br>
「我有任务在身耶!」泰斯又急又气的大喊。「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个可能目前有危险的重要人物交付我的!我竟然浪费了两个小时和溪谷矮人四目相对?!」泰斯指著在水沟里睡著的噗噗。「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无聊过,*你竟然*还喝的醉醺醺?」<br>
<br>
卡拉蒙瞪著他,噘起嘴。「李诸到吗,」大汉踉跄的走著,边自言自语。「李听-听起来好像提卡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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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开始,事情就急转直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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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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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这条路,」泰斯指著前面说。「克丽珊娜小姐一定也知道有人会试著阻止他。她一定会挑人迹比较少的那条路走,摆脱追兵。我认为我们应该走两年前离开索拉斯的那条路-」<br>
<br>
「胡说八道!」卡拉蒙嗤之以鼻。「她是个牧师,而且还是个弱女子。她一定会挑好走的那条路。我们走往海文那条路。」<br>
<br>
泰斯对这个决定有些怀疑,后来才确定他的疑问是其来有自的。他们走了才不过几哩路,就又到了另一家酒店。<br>
<br>
卡拉蒙进去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人遇过一个外貌类似克丽珊娜的女人,再一次的把泰斯和噗噗留在外面。一个小时候,大汉涨红著脸,心情愉快的走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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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人看到她吗?」泰斯恼怒的问。<br>
<br>
「看到谁?喔-她啊。没有...」<br>
<br>
现在,两天之后,他们只不过往海文推进了一半的距离。坎德人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写出一本有关路边酒店的指南。<br>
<br>
「如果是以前,」泰斯抱怨道,「我们早就走到塔西斯,现在都可以赶回来了!」<br>
<br>
「我那时还年轻,不成熟。我的身体现在成熟了,我得要储备我的精力,」卡拉蒙口齿不清的说,「要慢慢的累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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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是有在慢慢的累积什么东西,」泰斯阴郁的自言自语,「但决不是精力!」<br>
<br>
卡拉蒙走不了一个多小时,就累得必须坐下来休息。他常常会满头大汗,筋疲力尽的坐下来,抱怨全身痛的不得了。泰斯、噗噗用尽全力,还得再加上矮灵酒才能够让他重新站起来。他每天都不停的咒骂、抱怨。抱怨他的盔甲太重、抱怨他的肚子很饿,抱怨太阳太毒辣、抱怨他口渴了。晚上他会坚持要在某间破烂的旅馆里过夜,泰斯就必须眼睁睁的看著大汉喝的不省人事。泰斯和酒保必须把他拖回床上,让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br>
<br>
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三天(也是第二十间酒吧),而且连一点克丽珊娜的消息都没有。泰索何夫开始认真的考虑回到坎德摩尔,买间可爱的小房子,从冒险生涯中退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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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破杯的时候约莫是中午。卡拉蒙立刻飞奔进去。泰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几乎是从他的脚趾头,沿著鲜绿色的鞋子一路往上冲的。他只能和噗噗两人沈默不语的看著眼前这个颓圮的地方。<br>
<br>
「噗噗不喜欢了,」噗噗宣告道。她用指控的眼神看著泰斯。「你说噗噗可以找到穿著红袍的漂漂人。噗噗只看到胖酒鬼。噗噗回家,回到菩吉大帝身边。」<br>
<br>
「不可以,不要走!还没到时候!」泰斯绝望的大喊。「我们会-呃-找到这个漂漂人的。至少可以遇到那个想要帮助漂漂人的漂漂姊姊。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在那边知道什么消息。」<br>
<br>
很显然噗噗不相信他,泰斯自己也不大相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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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他说,「在这边等我。不需要很远了。我知道-我会带些东西给你吃。答应我你不会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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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咂咂嘴,怀疑的看著泰斯。「噗噗等,」她说,边一屁股在泥巴地里做了下来。「至少等到吃过饭饭。」<br>
<br>
泰斯坚定的跟著卡拉蒙的脚步,走进了旅店。他要和卡拉蒙好好谈一谈-最后,这变成多此一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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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各位,」卡拉蒙对著吧台附近各式各样的人说。今天客人并不多-几个旅行中的矮人,他们坐在门边。一群人类,穿的看起来像是猎人,他们都举杯回应卡拉蒙的敬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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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在卡拉蒙身边做了下来,他的心情低调到竟然把他的手(他本人并不知情)拿来的钱包还给了门口的那个矮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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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掉了这个,」泰斯喃喃的说,边把钱包还给那个惊讶的矮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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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找一个年轻的女人,」卡拉蒙坐了下来。他照样念了一次在索拉斯以来的每个酒馆都会念的句子。「黑头发,五官细致,皮肤很白,穿著白袍。她是个牧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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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们有看过她,」其中一个猎人模样的人类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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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口里的啤酒流了出来。「你看过?」他勉强把一部份的啤酒吞下,剧烈的咳嗽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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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弹了起来。「哪里?」他急切的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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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边的树林里乱走,」猎人用拇指比了个方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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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卡拉蒙狐疑的说。「你在那边林子里干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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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地精。海文城有对他们做出悬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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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精耳朵可以换三个金币,」他的朋友说,边露出了微笑,「只要你愿意试试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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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怎么样。」泰斯追问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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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她疯了。」猎人摇摇头。「我们告诉她附近都是地精,她不应该自己单独出来。但是她说,她的命运都在帕拉丁还是谁的照拂之下,她会没事的。」卡拉蒙叹了口气,把饮料举到嘴边。「这的确听起来很像她-」泰斯弯过身去把饮料从他的手中抢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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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卡拉蒙生气的瞪著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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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泰斯拉著他。「我们得赶快走了!多谢你们帮忙,」他气喘吁吁的把卡拉蒙拉到门口。「你们上次看见她是在什么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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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这边大约东边十哩的地方。你们会在酒店后面看到一条小路。是大路的分支。沿著路一直走,就会让你到达那边的森林。这条路以前是通往盖特威的捷径,现在则是太过危险,没多少人敢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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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泰斯把嘟囔著抗议的卡拉蒙推出门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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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住手,那么急干嘛?」卡拉蒙气的大吼,推开了泰斯忙乱的手。「我们至少可以吃个晚餐...」<br>
<br>
「卡拉蒙!」泰斯急躁的不停跳上跳下。「想想看!你还记得吗?你还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距离这边东方十哩!你看-」泰斯扯开包包,拉出一大叠的地图来。他急忙的翻弄著,忙乱中掉的一地都是。「你看,」他最后终于说,边把一卷地图打开,塞到卡拉蒙面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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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瞄了一眼,试著让眼睛聚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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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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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拜-你看,这里是我们在的地方,这是我最精确的估计了。这里是海文,在我们的南边。过了这里是盖特威。这里是我们刚刚谈到的那条路,而这里-」泰斯指了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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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揉揉眼睛。「闇-闇-闇黑森林,」他喃喃自语道。「闇黑森林。听起来有点耳熟...」<br>
<br>
「当然会耳熟!我们几乎死在那边!」泰斯大喊著,不停的摇动手臂。「雷斯林出马才救了我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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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卡拉蒙皱起眉头,泰斯连忙继续道。「万一她不小心走了进去怎么办?」他恳求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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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凝望著眼前的森林,模糊的双眼打量著荒草蔓生的小径。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阻止他,」他嘟哝道。<br>
<br>
「我们当然要阻止他!」泰斯说,突然间停了下来。「原来你根本没这个意思,」坎德人瞪著卡拉蒙,柔声道。「打从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打算要去追她。你只准备要四处乱跑混个几天,喝几杯酒,和大家笑一笑。然后回到提卡身边,告诉她你是个可怜的失败者,期望她会像以往一样的再度收容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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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卡拉蒙低吼道,试图避开泰斯指责的眼神。「泰斯,我怎么可能帮这个女的找到大法师之塔?」他开始抱怨。「我根本*不想*找到这个地方!我发誓我再也不愿意靠近这个该死的建筑!泰斯,他们在这里打垮了他。当他出来的时候,他的皮肤就变成了那种奇怪的金色。他们给了他那双被诅咒的双眼,让他看到的只有死亡。他们粉碎了他的健康,他每吸一口气都必须伴随著咳嗽。他们还逼他...他们逼他杀了我!」卡拉蒙哽咽了,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啜泣著,害怕的全身发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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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没有杀死你,卡拉蒙,」泰斯一点办法也没有。「坦尼斯告诉过我。那只不过是你的幻象。他那个时候又累,又害怕,在里面被吓得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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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卡拉蒙只是摇摇头。软心肠的坎德人也狠不下心来怪他。难怪他不想要回去那边,泰斯懊悔的想。也许我该带他回家。他这种状况很难对任何人有什么帮助。但是,接著,泰斯突然想起了克丽珊娜小姐,孤单一人的在闇黑森林里面乱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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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和那边的灵魂谈过话,」泰斯喃喃道,「但是我不确定他们记不记得我。而且那里还有地精。虽然我不怕他们,我不认为三打一甚至四打一我会赢。」<br>
<br>
泰索何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坦尼斯在这里就好了!半精灵永远都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会让卡拉蒙听话。可是坦尼斯不在这里,坎德人脑袋里有个严肃、听起来很像佛林特的音说。只能靠你了,你这个笨猪头!我不想要扛起这个责任!泰斯在脑中抗议,等了片刻,看看有没有人回答他。没有。真的只剩他一个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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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泰斯试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沈,试图模仿坦尼斯,「听著,只要跟我们一起到威莱斯森林的边缘就可以了。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到了那边之后我们也许就安全-」<br>
<br>
但是卡拉蒙没有在听。他沈溺在酒精和自怨自艾中,靠著树干坐了下来。他嘴里喃喃的呓语著,念著无名的恐惧,祈求提卡把他接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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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噗噗!你不可以!我们就快到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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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索何夫的耐心突然之间用完了。坦尼斯不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帮忙。这就像是他打破龙珠的时候一样。也许他做的不对,但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事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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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走上前去,对著卡拉蒙的小腿使力踢出一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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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喔!」卡拉蒙吃了一惊。他又痛又迷惑的瞪著泰斯。「你干嘛?」泰斯再踢了他一脚作为回答,这次更用力。卡拉蒙痛的抱住小腿。<br>
<br>
「嘿!现在好好玩,」噗噗说。她兴高采烈的跑向前,对准卡拉蒙的另一只脚踢了过去。「噗噗留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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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忍不住大叫。他踉跄的站了起来,瞪著泰斯。「该死,柏伏特,如果你又在开玩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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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是开玩笑,你这头牛!」坎德人大喊。「我决定从你身上踢出一些理性,就是这样!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自怨自艾!这几年你所作的,就只有不停的自怨自艾!那个高贵的卡拉蒙,为了他忘恩负义的弟弟牺牲一切。那个深情的卡拉蒙,总是把雷斯林摆在第一位。看来,你可能根本都是装出来的。我开始怀疑你一直都把卡拉蒙摆在第一位!也许雷斯林内心深处也知道我刚刚才发现的这个事实!你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你*觉得比较好受!雷斯林根本不需要你-是你需要他!你的生活里面一直少不了他,是因为你不敢自己一个人<br>
过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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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的双眼燃烧著怒火,脸色气的苍白。他慢慢的站起来,握紧拳头。「你这个小浑蛋,这次太过分了-」<br>
<br>
「我有吗?」泰斯现在激动的跳脚。「嘿,卡拉蒙,这次给我听清楚!你每次都在抱怨没人需要你。你难道没有想过,雷斯林现在比以前还要需要你吗?还有克丽珊娜小姐-她也需要你!你就只会站在那里,浑身的肥油像果冻一样不停的乱抖,满脑子都泡在酒精里面,变成一脑袋的豆腐渣!」<br>
<br>
有一瞬间,泰索何夫*也*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卡拉蒙蹒跚的走向前,五官扭曲在一起。噗噗尖叫著躲到泰斯背后。坎德人动也不动的站著-就像以前那些精灵威胁要因为打破龙珠而把他砍成两半的时候一样。卡拉蒙挡住了他的天空,吐出来的酒气几乎让泰斯反胃。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不忍心再看到卡拉蒙痛苦、扭曲的表情.<br>
<br>
他双手环抱的站著,等著鼻子被一拳打到脑袋后面去。<br>
<br>
但是卡拉蒙没有挥拳。反而传来了树枝被拨开,重重踏在树林里的脚步声。<br>
<br>
泰斯小心的张开眼睛。卡拉蒙已经走了,向著森林里的小路冲去。泰斯叹口气,开始追上去。噗噗从他的背后钻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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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玩,」她表示。「噗噗还是留下来,下次再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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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会了,噗噗,」泰斯哀怨的说。「来吧,我想我们最好跟上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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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吧,」溪谷矮人展现出哲学家的一面,「会有别的游戏的,还是一样好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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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泰斯心不在焉的附和道。坎德人转过头,害怕酒店内的人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可能会惹出麻烦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睁大了眼睛。<br>
<br>
破杯酒店消失了。那个颓圮的房子,靠著一条链子挂著的招牌,矮人、猎人、酒保,甚至包括卡拉蒙拿来喝酒的杯子,通通都不见了。一切都如同一场恶梦一样,消失在午后的空气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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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24: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七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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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你的心灵歌唱,<br>
歌颂你恍惚的双眼,<br>
其貌不扬的阿珍变成美丽的阿花<br>
夜空中六个月亮齐放光芒。<br>
<br>
歌颂水手的勇气,<br>
张开双臂高歌,<br>
红宝石停靠在你的港湾中,<br>
迎著大风再敬你三杯。<br>
<br>
心如琴弦般高唱,<br>
对著锺爱的苦艾酒高歌,<br>
对著摇晃的道路献上一曲,<br>
也不漏掉路边的狗狗和他的每根毛。<br>
<br>
所有的女人都爱你,<br>
所有的狗狗都是你的朋友,<br>
你说得都是你想的,<br>
迎著大风再来上三杯。*<br>
<br>
<br>
到了傍晚的时候,卡拉蒙醉的口齿不清的大吼大叫。<br>
<br>
泰索何夫和噗噗正好赶上看见大汉站在路中央,喝乾最后一滴的矮灵酒。他仰起头,试著把瓶子里的每一滴酒都倒出来。当他最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瓶子后,接下来的动作竟然是失望的往瓶子里面看。他脚步蹒跚,持续的摇晃著瓶子。<br>
<br>
「喝光光了,」泰斯听到他不爽的低声说。<br>
<br>
坎德人的心沈了下去。<br>
<br>
「现在完蛋了,」泰斯伤悲的自言自语。「我没办法告诉他那个旅馆消失了。现在他这样告诉他根本没有用!我只会让事情更糟糕!」<br>
<br>
但是,在他走上前拍了拍卡拉蒙的肩膀之前,他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糟糕。大汉醉醺醺的转过身来。<br>
<br>
「什么?是谁?」他飞快的打量著暗下来的森林。<br>
<br>
「是我,低头就可以看见了,」泰斯小声的说。「我-我只是想说我很抱歉,卡拉蒙,还有-」<br>
<br>
「喔?喔...」卡拉蒙踉跄的往后退,看了他几眼,然后傻笑了起来。「喔,你好啊,小家伙。是个坎德人」-他的视线转向噗噗-「还有一个溪-溪-溪-溪谷矮轮,」他口齿不清的说。他行了个礼,边问,「你们的大名树?」<br>
<br>
「什么?」泰斯反问。<br>
<br>
「你们的大名树?」卡拉蒙自傲的重复一遍。<br>
<br>
「卡拉蒙,你认识我的,」泰斯迷惑的说。「我是泰索何夫。」<br>
<br>
「噗噗是我,」溪谷矮人眼睛一亮,回答道,很明显的希望这是另外一个游戏。「谁是你?」<br>
<br>
「你知道他是谁的,」泰斯不耐烦的说,但是当卡拉蒙插嘴的时候,他差点吓得把舌头给吞了下去。<br>
<br>
「我是雷斯林,」大汉摇摇晃晃的鞠躬,故作严肃的说。<br>
<br>
「在下,在下是一名伟大又很厉-很厉-很厉害的法师。」<br>
<br>
「喔,拜托不要,卡拉蒙!」泰斯厌倦的说。「我说过我很抱歉了,你不要-」<br>
<br>
「卡拉蒙?」大汉张大了眼睛,随即精明的眯起眼。「卡拉蒙死了。我杀了他。很久以前在-在大华酥之塔。」<br>
<br>
「天哪!」泰斯觉得透不过气来。<br>
<br>
「雷斯林才不是他呢!」噗噗不屑的说。然后她停了下来,怀疑的看著他。「是他吗?」<br>
<br>
「不-不是!当然不是,」泰索何夫忍不住了。<br>
<br>
「这游戏不好玩!」噗噗坚定的说。「他不是对我好的漂漂人,他是胖醉鬼。噗噗回家。」她看著周遭的环境。「哪条路回家?」<br>
<br>
「噗噗,现在不要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泰斯自怨自艾的想。他搔搔自己的马尾巴,用力的拉一拉。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睡著了,四周都是一个梦境。但是他痛的流出泪水来,松了一口气。可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太过真实了。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对卡拉蒙来说可能就没有这么真实了。<br>
<br>
「你看,」卡拉蒙不停的摇动著,边严肃的说。「我要施展法术罗。」他举起手,嘴里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灰和尘,老鼠窝!不拉!」他指向一棵树。<br>
<br>
「噗,」卡拉蒙自言自语的走向前,「烧起来!烧!烧!烧!火焰包围,烧光光...就像那个可怜的卡拉蒙一样。」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br>
<br>
「所有的女轮都爱旅,」他高唱。「每只狗狗都是旅的朋友。旅说得都是旅想-想的-」<br>
<br>
泰斯扭搅著双手,急忙追上去。噗噗蹒跚的跟在后面。<br>
<br>
「树树*没有*烧起来,」她对泰斯认真的说。<br>
<br>
「我知道!」泰斯哀号著道。「只是...只是他的幻想而已-」<br>
<br>
「他是烂烂法师。换噗噗。」噗噗在那个常常绊倒她的大袋子里摸索了许久,最后发出了一声胜利的低呼,抽出了一只死的非常非常久的老鼠。「噗噗,现在不要-」泰斯开始觉得自己残存的理性开始慢慢的崩溃。前头的卡拉蒙不再唱歌,开始大喊著要用蛛网把整作森林掩盖起来。<br>
<br>
「噗噗要说秘密魔法咒语了,」噗噗说。「泰斯不可以听。听了就不秘密了。」<br>
<br>
「我不会听的,」泰斯不耐烦的说,试著要追上前面的卡拉蒙。他虽然满口胡言乱语,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br>
<br>
「泰斯在听吗?」噗噗气喘吁吁的跟上来问。<br>
<br>
「没有,」泰斯叹著气说。<br>
<br>
「为啥不?」<br>
<br>
「是你告诉我不要的!」泰斯无助的大吼。<br>
<br>
「但是泰斯如果不听的话,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听?」噗噗生气的质问。<br>
<br>
「泰斯果然要偷秘密魔法咒语!噗噗回家。」<br>
<br>
溪谷矮人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小跑步离开。泰斯急忙停下脚步。他看见卡拉蒙正扶著一棵树,从声音判断可能是在召唤一群恶龙。大汉看起来可能一段时间之内还不会出什么差错。坎德人压低声音咒骂,转过身去追赶溪谷矮人。<br>
<br>
「别走啊,噗噗!」他狂乱的大喊,抓住了一驮他误认是肩膀的破衣服。「我发誓,我绝对不偷你的秘密魔法咒语!」<br>
<br>
「泰斯已经偷走了!」她对他挥舞著死老鼠,边尖叫著。「泰斯刚刚说出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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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泰索何夫脑筋一片空白。<br>
<br>
「就是秘密魔法咒语!泰斯刚刚说了!」噗噗愤怒的尖叫著。「泰斯看!」<br>
<br>
她拿出死老鼠,指著前面的小径,开始大喊,「噗噗现在要说秘密魔法咒语了-*秘密魔法咒语!*你听。现在就可以看到一些超强的魔法了。」<br>
<br>
泰斯双手抱头,开始觉得天旋地转。<br>
<br>
「看!看!」噗噗用胖胖的手指指著前面,兴奋的大喊。「看到了吗?噗噗升了火。秘密魔法咒语从来不失败。嗯,他真是烂烂魔法师。」<br>
<br>
泰斯看著眼前的小径,忍不住用力眨眼。小径前方*的确*出现了火光。<br>
<br>
「我一定要回坎德摩尔养老了,」泰斯自言自语。「我要买座小屋子...或者和老朋友一起住几个月,直到我觉得好一点为止。」<br>
<br>
「谁在那里?」一个清澈,如同水晶般明亮的声音问道。<br>
<br>
泰斯何夫立刻感到无比的轻松。「那是个营火!」他高兴的快要疯掉了。还有那个声音!他急忙跑向前,在黑暗中往那一线光明跑去。「是我-泰索何夫.柏伏特。我已经-哇!」那个哇的一声是因为卡拉蒙用强有力的臂膀把坎德人举了起来,并且捂住了他的嘴。<br>
<br>
「嘘-」卡拉蒙在泰斯的耳边说。他喷出的酒气让泰斯又开始头晕。「那边有人!」<br>
<br>
「呜呜哼哼哼!」泰斯拼命的挣扎,试图挣脱卡拉蒙的双手。坎德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br>
<br>
「果然就是我猜的那个人,」卡拉蒙低声说,边点头对自己表示同意,手开始更用力。泰斯眼前开始冒出各种各样的火花。他奋力的扭动,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拉开卡拉蒙的双手;但是,如果噗噗没有突然出现在卡拉蒙的跟前,泰斯短暂而精彩的一生可能就此结束。<br>
<br>
「秘密魔法咒语!」她尖叫道,边把死老鼠凑到卡拉蒙的眼前。远方的火光在老鼠空洞的双眼中反射出光芒,白森森的牙齿也反射出阴冷的寒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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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卡拉蒙大叫著把坎德人丢了下来。泰斯重重的落在地上,不停的喘气。<br>
<br>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冷冷的声音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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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是来救你...」泰索何夫晕头转向的站起来。一个穿著白色袍子,披著白色毛皮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小径上。噗噗怀疑的抬起头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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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魔法咒语,」溪谷矮人对著帕拉丁的神眷之女不停的挥动著死老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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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看起来没有非常感激的样子,相信你们会谅解的,」克丽姗娜小姐那天晚上对著坐在营火边的泰索何夫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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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很抱歉,」泰索何夫缩成一团,可怜的说。「我让很多事情变得一团糟。我一向都是这样,」他忏悔道。「有很多人常常说我会把人逼疯-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把人弄疯掉!」<br>
<br>
坎德人吸吸鼻子,不安的看著卡拉蒙。大汉坐在营火旁边,瑟缩在自己的披风中。他现在依旧还没摆脱矮灵酒的影响,有时扮演卡拉蒙,有时担任雷斯林的角色。当他是卡拉蒙的时候,他狼吞虎咽,拼了命的把食物往嘴里塞。接著他又开始唱起一些十分低俗、露骨的民谣;噗噗高兴的打起拍子,荒腔走板的应和著。泰斯内心有股冲动,想要跟著疯狂的大笑,不然就是找块石头躲起来,羞愧的慢慢死去。<br>
<br>
但是,坎德人打了个寒颤,他决定要让卡拉蒙脱离这种介于雷斯林和卡拉蒙之间的荒唐状态。那转变十分的突然,当歌正唱到一半的时候,卡拉蒙突然垮了下来,开始咳嗽。并且抬起头,眯著眼打量众人,冷冷的命令他们闭上嘴。<br>
<br>
「这不是你造成的,」克丽姗娜小姐对泰斯说,边冷静的看著卡拉蒙。「是他喝的酒。他不但疑肥、愚笨而且还缺乏自制力。他让他的欲望控制了他。他和雷斯林是双胞胎,真奇怪,不是吗?他的弟弟是那么的有自制力、聪明、是经过千锤百练的天才。」<br>
<br>
她耸耸肩,「喔,这个家伙当然毫无疑问的值得同情。」她站起身,走到她系马的地方,并且从马鞍上将被卷给卸下来。「我会替他向帕拉丁祈祷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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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确定帮他祈祷不会有什么坏处的,」泰斯怀疑的说,「但是我更确定现在给他一些咖啡会更有帮助。」<br>
<br>
克丽姗娜小姐转过身,责难的看了泰斯一眼。「我想你不是要有意的亵渎。所以我不会对你所说的话多做联想。但是,麻烦你下次看事情的时候认真一点。」<br>
<br>
「我*是*很认真,」泰斯抗议道。「卡拉蒙需要的真的只是几杯浓浓的咖啡而已-」<br>
<br>
克丽姗娜小姐的眉毛陡然扬起;即使泰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她,他还是闭上嘴静静的开始卸下自己的睡袋。他的心情可说是处在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他感觉自己彷佛又和佛林特一起坐在龙背上作战,那些龙不停的飞高冲低、旋转俯冲。有好几分钟,天空在他的脚下,大地在他的头上,然后-呼的一声,一切都消失在白茫茫的云雾中。<br>
<br>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克丽姗娜小姐竟然欣赏雷斯林,瞧不起卡拉蒙。泰斯不是很确定,但一切看起来都相反了。然后眼前又是卡拉蒙,卡拉蒙又忽然不是卡拉蒙了。前一分钟酒店还好端端的,下一秒钟就消失了。他要听了那段秘密魔法咒语才会知道什么时候不可以听那个咒语。然后他做了一个绝对符合逻辑的建议-要弄杯咖啡-竟然被当作亵渎,还被人家骂的人仰马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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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拉著毯子对自己说,「帕拉丁和我是非常*亲近*的朋友,*他*绝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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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德人叹著气,把卷起的斗篷当作枕头躺了下来。噗噗-现在很相信卡拉蒙就是雷斯林-躺在大汉的脚边呼噜呼噜的熟睡著。卡拉蒙自己静静的坐著,眼睛闭著,哼著小调。他偶而会咳嗽,甚至大声叫著坎德人把魔法书带给他,让他阅读他的魔法。但是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泰斯希望他慢慢的会筋疲力尽,最后能够睡著。<br>
<br>
营火渐渐的变弱了。克丽姗娜小姐将被卷铺在刚刚她收集来,为了隔离潮湿的松针上。泰斯打了个哈欠。她看来心情已经比较平复了一些。她选择的扎营地点十分的内行,既靠近小径,附近又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而且她也知道不要踏进这片黑暗、阴森的森林里-阴森的森林...这让他想到了什么?泰斯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阴森的森林。阴森...和阴魂交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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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闇黑森林!」他警觉的坐起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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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克丽姗娜小姐正准备和衣躺下来,不耐烦的问道。<br>
<br>
「闇黑森林!」泰斯紧张的重复道。他现在完全的清醒了。「我们现在很靠近闇黑森林。我们是要来警告你的!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你可能会不小心走进去。也许我们现在已经在里面了-」<br>
<br>
「闇黑森林?」卡拉蒙睡眼迷蒙的问。他有些神志不清的看著四周。<br>
<br>
「胡说,」克丽姗娜小姐舒服的躺下来,边调整一个脑袋底下的小枕头。「我们不在闇黑森林里,至少还没到。大概还要五哩左右。明天我们就会看到一条通往闇黑森林的路。」<br>
<br>
「你-你*想要*去那边!」泰斯吃了一惊。<br>
<br>
「当然,」克丽姗娜小姐冷冷的说。「我想要去那边找森林之主帮忙。即使骑马,从这边要到威莱斯森林也要好几个月。银龙和森林之主一起住在闇黑森林里。他们会载我到我的目的地去的。」<br>
<br>
「但是那些鬼魂,古代死去的国王和他的手下-」<br>
<br>
「-当他们回应召唤,对抗龙骑将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受到诅咒了。」克丽姗娜的口气很尖锐。「你应该好好的读一下战史,特别是当你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时候更不应该错过。当人类和精灵准备夺回奎灵那斯提的时候,闇黑森林的幽魂们和他们并肩作战,因此打破了他们所受到的诅咒。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看过他们。」<br>
<br>
「喔,」泰斯感觉自己有点蠢。在四下打量一阵子之后,他又坐回睡袋上。「我和他们说过话,」他若有所思的说。「他们非常的有礼貌,虽然有些来去匆匆,但是非常有礼貌。想到他们这样就有点伤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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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累了,」克丽姗娜打断他。「我明天还要赶路。我会带著溪谷矮人,继续往闇黑森林前进。您可以带著你醉醺醺的朋友回到-回到他有希望能够找到帮助的地方。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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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中应该有人要...守夜吧?」泰斯迟疑的问。「那些猎人们说-」他突然住口,那些猎人是在一间消失的酒店里遇到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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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帕拉丁会守护我们的,」克丽姗娜小姐尖锐的说。她闭上眼,开始喃喃的念著祈祷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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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我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帕拉丁?」他问,脑海中浮现费资本的影像,感到被一阵孤寂所包围。但是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要再被指控为亵渎或是讽刺。他躺下来,设法挤进毯子里,却无法感到舒服。他最后只能清醒的靠著一棵树坐了下来。春天的夜晚十分的沁凉,但是并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夜空清澈,没有晚风来打搅众人。树木们的枝叶摇动著,彷佛是在彼此交谈,享受著生命力穿过他们在寒冬后复苏的枝枒。泰斯的手抚摸著地面,感觉绿草从腐败的树叶之下钻出头来。<br>
<br>
坎德人叹了口气。这是个美好的夜晚。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安?是因为声音的关系吗?那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吗?泰斯吃了一惊,转过头来,并且屏住呼吸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没有,什么都没有。抬头看著天空,他看见了帕拉丁的星座,那只雄壮的白金龙,绕著吉力安的星座-平衡的天秤旋转。在帕拉丁的对面,彼此监视的是黑暗之后-塔克西丝,邪恶的五头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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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上好远的地方,」泰斯对白金龙说。「你有整个世界要照顾,又不只我们。我很确定你应该不会介意由*我*来照顾他们。当然,我没有不尊敬的意思。我只是有个感觉,上面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看著我们,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坎德人打了个寒颤。「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这么奇怪。也许是因为这么靠近闇黑森林,而且-我很明显的要为每个人负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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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坎德人来说这是个很不舒服的想法。泰斯很习惯只要管好自己的生活,但是当他和坦尼斯等人旅行的时候,队伍中总是会有其他的领队。他们都是强壮,熟练的战士-那是什么声音?他这次绝对听到了什么!泰斯跳起来,静静的站著,瞪著眼前的黑暗。起先一片寂静,然后一阵骚动,接著-一只松鼠,泰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br>
<br>
「既然已经起来了,我不如再加些木柴到火堆里,」他对自己说。他急忙的走过去,看到卡拉蒙的时候不禁感到一阵心痛。如果卡拉蒙像以前一样可靠的话,要在这一片黑暗中守夜就简单多了。但是,现在这个战士闭著眼睛躺在地上,张著嘴,满口酒气的打著鼾。噗噗趴在他的脚边,鼾声和卡拉蒙的鼾声混在一起。在他们的对面,克丽姗娜小姐离他们尽可能的远,安详的睡著,光滑的双颊枕在自己的双手上。<br>
<br>
泰斯颤抖的叹著气,把木柴丢进火堆中。看著火焰慢慢的升起,他坐在火堆旁边看著,仔细打量著四周漆黑的树林。现在树林的扰动在他的耳中听起来有些阴森诡异。接著,怪声又出现了。<br>
<br>
「松鼠!」泰斯立刻低声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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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阴影里面移动吗?有很明显的折断声-那绝对是树枝脆断的声音。松鼠不可能做到的!泰斯的手在包包里面搜寻著,直到找到一柄小刀为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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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森林在移动!树木靠了过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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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斯试著要大声警告众人,但是一个细瘦的树枝抓住了他的手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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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泰斯尖叫著用小刀刺著抓住他的树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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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一阵咒骂声和呼痛的声音。树枝松了开来,泰斯呼了一口气。他以前没遇过会叫痛的树木,这代表他们遇到的是活生生的敌人...<br>
<br>
「有人偷袭!」坎德人踉跄的后退。「卡拉蒙!救命哪!卡拉蒙-」<br>
<br>
如果是两年前,壮硕的战士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握著剑柄,随时准备作战。但是此时,泰斯努力的背对著火焰,手上的小刀是唯一的武器,唯一的希望卡拉蒙却醉醺醺的翻了个身。<br>
<br>
「克丽姗娜小姐!」泰斯看见黑暗的阴影从森林中窜出,开始狂乱的大叫。「大家快醒来!拜托,赶快醒来啊!」<br>
<br>
他现在可以感觉到火焰的热度了。他斜眼看著步步进逼的阴影,一边弯下腰抓起了一根木柴-希望是没著火的那一端。他举起柴火,往前盲目的刺出去。一名敌人突然冲了过来。泰斯拿著小刀挥舞,将对方逼了回去。就在那一瞬间,当他跳进火光的范围内时,他看到了对方的外型。<br>
<br>
「卡拉蒙!」他尖叫道。「龙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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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丽姗娜小姐现在醒了过来;泰斯看见她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著四周。「营火!」泰斯赶忙对她大喊。「快靠近那堆火!」坎德人跨过噗噗,踢了卡拉蒙一脚。「龙人来袭!」他再度大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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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睁开了一只眼,然后是另一只。他迷糊的看著四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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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感谢上天!」泰斯放下了心头大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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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坐了起来。他看著四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他体内稀薄的战士血液让他依稀可以感觉到危险。他步履不稳的站起来,握住剑柄,顺便打了个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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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素?」他喃喃的说,试著将视力聚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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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人!」泰索何夫尖声大叫,像是头小恶魔一样的四处乱跳,疯狂的挥舞著手中的小刀和柴火,几乎成功的将敌人们给阻挡住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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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人?」卡拉蒙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看著四周。然后他在渐渐熄灭的火光中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蜥蜴脸。他张大了眼睛。「龙人!」他大喊。「坦尼斯!史东!来我身边!雷斯林-赶快施法!我们把他们料理掉。」<br>
<br>
卡拉蒙从剑鞘中抽出剑,踉跄的走向前,接著摔了个狗吃屎。因为噗噗还抓著他的脚。<br>
<br>
「喔,不妙!」泰斯哀号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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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蒙躺在地上,不停的眨动眼睛,试图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打中了他。被粗鲁吵醒的噗噗坐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最后狠狠地在卡拉蒙的脚踝上咬了一口。<br>
<br>
泰斯正准备往前帮助卡拉蒙-至少将噗噗从他身上拉开,却正好听到了一声尖叫。克丽姗娜小姐!该死!他把她彻底忘记了!他飞快的转过身,看见牧师正和一个龙人剧烈的挣扎著。<br>
<br>
泰斯飞也似的冲向前,疯狂的刺著龙人。对方尖叫一声,将克丽姗娜松了开来,步履不稳的往后退,最后在泰斯的脚边化成石像。坎德人刚好在尸体石化之前抽出了武器,避免小刀被卡在尸体内的厄运。<br>
<br>
泰斯拉著克丽姗娜泰斯拉著克丽姗娜,一起跌跌撞撞的走向倒在地上的卡拉蒙。卡拉蒙正在尴尬的试图甩掉缠住他大腿的溪谷矮人。<br>
<br>
龙人开始缩小包围圈。泰斯焦急的四处张望,却看见周遭被龙人包围的滴水不漏。但是为什么他们不全力抢攻呢?他们在等待什么?<br>
<br>
「你还好吧?」他抽空询问克丽姗娜。<br>
<br>
「还好,」她说。虽然她的脸色非常苍白,但她外表看起来依旧非常冷静,即使她有些受惊,却还在控制的范围之内。泰斯看见她的嘴唇移动了几下-也许是默念祷文。坎德人觉得自己的嘴唇一阵抽动。<br>
<br>
「小姐,拿著」他把柴火塞到牧师的手中。「我想你等下可能要一边祈祷一边战斗了。」<br>
<br>
「伊力斯坦能,我也能,」克丽姗娜说,她的声音只是微微的颤抖。阴影中传出了叫喊的命令。那声音并不属于龙人。泰斯分辨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光用听的就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可是他没有时<br>
间胡思乱想,龙人们已经开始吐著舌头冲向他们。<br>
<br>
克丽姗娜笨拙的挥舞著柴火,但是也足以让龙人有片刻的迟疑。泰斯依旧徒劳无功的试图将噗噗从卡拉蒙身上拔下来。但是,最后帮了他们大忙的反而是一名龙人。他将泰斯推开,爪子碰上噗噗的背。<br>
<br>
全克莱恩都知道溪谷矮人是以懦弱和彻底不可靠的战斗力著称。但是-当他们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他们可以像狂暴的老鼠一样攻击。<br>
<br>
「吞吞族最厉害!」噗噗愤怒的尖叫著放开了卡拉蒙的脚踝,她对著龙人的脚一口咬了下去。<br>
<br>
噗噗没有多少牙齿,但是剩下的牙齿都相当的尖利。而且她对龙人的攻击威力又加上了没吃晚餐的渴望,因此威力不可小看。<br>
<br>
龙人发出可怕的叫声。它举起剑,准备把噗噗的小命就此结束-卡拉蒙却正好乱挥著剑试图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意外的将它一只手给砍了下来。<br>
<br>
噗噗坐了回去,舔舔嘴唇,似乎饥渴的准备挑选下一个目标。<br>
<br>
「呀呼!卡拉蒙干的好!」泰斯高兴的欢呼,他的小刀如闪电一样不停的出击,攻击著敌人。克丽姗娜小姐边呼喊著帕拉丁的圣名,边击中了一个龙人的脑袋,龙人倒了下去。<br>
<br>
现在泰斯眼前只剩下两个还是三个的龙人,坎德人开始燃起了希望。敌人们躲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打量著踉跄站起的高大战士。如果只看他的影子,他依然和以往一样的骁勇善战。在红色的火光下,他的刀锋闪耀著邪异的光芒。<br>
<br>
「卡拉蒙,杀光他们!」泰斯尖声大叫。「打烂他们的脑袋-」<br>
<br>
卡拉蒙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他,脸上带著奇异的表情,泰斯的声音卡在喉中。<br>
<br>
「我不是卡拉蒙,」他柔声的说。「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雷斯林。卡拉蒙死了,我把他杀了。」大汉低头看著手中的剑,彷佛受到刺激一样的将它丢掉。「我握著冰冷的钢铁干什么?」他沙哑的问。「我握著剑和盾就不能施法了!」<br>
<br>
泰索何夫呛住了,紧张的看著龙人。他可以察觉对方交换著阴险的眼神。他们开始慢慢的进逼,不过还是没有将眼光从战士身上移开,也许是提防某种陷阱。<br>
<br>
「你不是雷斯林!你是卡拉蒙!」泰斯绝望的大叫,但是毫无作用。大汉的脑袋依然摆脱不了矮灵酒的影响。他的理性完全的消失了;卡拉蒙闭上眼举起手,开始吟唱。<br>
<br>
「蚂蚁窝银灰书虫,」他前后摇动著喃喃自语。<br>
<br>
龙人奸笑的脸孔出现在泰斯的眼前。一阵刀光闪过,坎德人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痛的爆了开来...<br>
<br>
<br>
泰斯躺在地上。带著暖意的液体流下他的脸孔,让他一只眼睛睁不开来,也顺势流进了他的口中。他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好累...好累...但是他实在痛的受不了。根本睡不著。他不敢移动自己的头,深怕自己一<br>
动就会让脑袋裂成两半。所以他动也不动的用一只眼看著四周的景物。他听见溪谷矮人不停的尖叫,像是只饱受折磨的动物,然后尖叫声突然间中止了。他听见了低沈的呼痛声,一声强忍著的惨叫声,以及一个庞大的身躯倒在他的身边。那是卡拉蒙,他的嘴角流著血,双眼无神的看著远方。泰斯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除了脑中剧烈的疼痛之外,他已经完全的麻木了。他看见一个高大的龙人俯瞰著他,手中的利剑高举。他知道敌人下一步就是要挥出致命的一击。泰斯一切都不顾了。结束我的痛苦,他恳求著。快点结束。<br>
<br>
接著有白色的身影一阵晃动,一个清澈的声音呼喊著帕拉丁。龙人伴随著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在森林中。白袍人跪在他的身边,泰斯可以感触到对方轻柔的抚摸他,接著又听到了帕拉丁的名号。然后疼痛消失了。他抬起头,可以看见牧师的手碰触卡拉蒙,大汉的眼睛眨了眨,陷入安详的沈睡中。一切都没事了!泰斯兴奋的想。他们都走了!我们再也不会有威胁了。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当牧师的医疗能量流过他的身躯之后,他的感觉开始慢慢的恢复。泰斯半坐起来,用一只尚称完好的眼睛看著四周。有什么东西靠近了。是那个东西召回了龙人。那个东西现在正走入火光中。泰斯试著警告大夥,但是他的声音发不出来。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有那么一瞬间,他太过害怕而无法清晰的思考,觉得有人把冒险的剧本在他身上搞混了。<br>
<br>
他看见克丽姗娜小姐站了起来,白色的袍子扫过他脑袋旁边的泥土。她慢慢的往后退,那个东西则是步步的进逼。泰斯听见她开始向帕拉丁祈祷,但是僵硬的嘴唇再也无法挪动。<br>
<br>
泰斯绝望的试著闭上眼睛。恐惧和好奇心在他的小小身躯中不停交战著。最后好奇心胜利了。泰斯用那只完好的眼睛偷看,瞥见那个恐怖的身影不停的靠近牧师。那个身影穿著索兰尼亚骑士的盔甲,但是它的盔甲烧的焦黑。当它越来越靠近克丽姗娜小姐的时候,那个身影伸出了一只手,肢体的尾端并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它说出来的话语也不是出自于人类的血肉。它的眼睛燃著橘色的火焰,透明的双腿踏过火焰的灰烬。它被诅咒永远待在现世的身躯中散发出难以想像的寒气,泰斯觉得连骨髓都被冻结了。<br>
<br>
泰斯害怕的抬起头。他看见克丽姗娜小姐慢慢的后退。他看见死亡骑士慢慢,毫不迟疑的走向她。<br>
骑士举起右手,缓缓的举起一根苍白、透明的手指。<br>
<br>
泰斯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控制的恐惧攫住了他。「不要!」他全身颤抖的大喊,虽然他无法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br>
<br>
骑士开口了。<br>
<br>
「灭。」<br>
<br>
就在那一瞬间,泰斯看见克丽姗娜小姐举起手,抓住她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他看见一阵白色的闪光从她的手指中流泻而出,接著她彷佛被那支骷髅手指穿心而过一样,全身无力的倒了下来。<br>
<br>
「不要!」泰索何夫听见自己的叫喊声。他看见那双橘色的眼睛目光灼灼的转向他,一阵带著寒意的黑暗,像是墓穴中的阴影一样,将他的双眼盖住,同时也掩住了他的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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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27:00

2016-6-16 19:05 编辑 <br /><br />第八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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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戒慎恐惧的走进法师的研究室,手指紧张的沿著黑袍上所绣的咒语移动著,脑海中还不停默念著几个防护性的咒语。一名年轻的学徒在靠近自己黑暗、强大的师父所居住的内室时,小心一点算是非常正常的。但是达拉马小心的程度远远超过一般人。因为他有自己的秘密要保护,这个世界上让他最感到害怕的莫过于那双金色的沙漏状瞳孔。但是,在恐惧的深层,当达拉马站在这扇门前时,总是会感觉到一股兴奋的情绪流过他全身。他在这间研究室里面看过太多美妙的事物...美妙...恐怖的...<br>
<br>
当他在门前站定之后,达拉马举起右手,在空气中画著复杂的图形,并且念了几句咒语。没有特别的反应。那扇门上面没有任何的魔法。达拉马的呼吸平顺下来,听起来也许像是失望的叹息。他的师父并没在施展任何可怕、强大的魔法,否则雷斯林必定会在门上施展固定的法术。黯精灵低头看著门缝,并没有看见任何跃动的光芒从厚重的木门底下迸射而出。除了平常的香料和腐败的味道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达拉马将他左手的五指张开贴在门上,耐心的静静等待著。<br>
<br>
黯精灵吸了一口气,门内就传来柔声的命令,「进来,达拉马。」<br>
<br>
达拉马将自己安定下来,随著眼前缓缓打开的门踏进门内。雷斯林坐在一张巨大、古老的石桌旁边,这张桌子巨大到可以让居住在米萨斯的高大牛头人躺上去,甚至还可以留有余裕的空间。这张石桌,包含整个研究室,都是雷斯林将帕兰萨斯城的的大法师之塔纳归己有的时候所发现的布置。<br>
<br>
这个巨大,阴暗的空间比塔本身所能够容纳的空间还要来得大许多。不过,黯精灵从来无法确定,到底是房间本身变大还是他自己一进去就变小了。这里就像法师的书房一样,四壁都是书籍。符咒和如蜘蛛一般的文字写在它们布满灰尘的书背上。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瓶罐放在房间四边的桌子上,里面鲜艳的内容物彷佛有著隐藏的力量一般,不停的沸腾。这里,就在这个研究室中,强大、威猛的法术曾经被施展。就在这里,三种袍色的法师-善良白袍、中立红袍以及邪恶黑袍-联手创造了龙珠,也就是雷斯林所拥有的那个神器。在这里,三种袍色的法师聚集起来,参与一场最终、绝望的战争,意图拯救它们的高塔,最后的堡垒,免受伊斯塔教皇和暴民的摧残。在这里,他们吃了败仗;即使身怀能毁灭世界的法术,他们还是只能忍辱负重的留下来。<br>
<br>
法师们被迫离开这座塔,带著魔法书和其他的物品前往深藏在威莱斯的魔幻森林中的大法师之塔。当他们舍弃这座塔的时候,也同时对这座塔下了诅咒。<br>
<br>
修肯树林成长为这座塔最强的捍卫者-直到,如同预言所说得一样-「掌握了过去与现世的强者回归为止。」<br>
<br>
强者确实回来了。现在他坐在古老的研究室中,靠在一张在不可计数的古老年代中从海底托起的巨石所雕成的桌子。桌子上面刻著许多隔离的咒文,让它得以不受外界任何会影响到法师工作的力量影响。桌面本身打磨的如镜面一般光滑。达拉马可以看见桌上深蓝色书册的影像在烛火下摇曳,反射在桌面上。<br>
<br>
桌上散布的是各种各样、兼具恐怖、奇特风格的物品:法师法术的药材。这也是雷斯林目前正在专注的努力的目标,他正读著法术书,低声念诵著咒语,边用纤细的手指捏碎药材,让碎片流泻进手中的小试管。<br>
<br>
「夏拉非,」达拉马用精灵语的「师父」来称呼雷斯林。<br>
<br>
雷斯林抬起头。<br>
<br>
达拉马感觉到那对金色的眸子如同利箭一样的穿透了胸口,带来一阵剧痛。恐惧的浪潮将他掩没,*他知道!*这几个字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汤。但是心理上的起伏从他的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黯精灵英俊的外表依旧保持冷漠,没有丝毫的改变。他的双眼毫不退让的回应雷斯林的目光。他的双手遵照礼仪收在袍子内。<br>
<br>
这个卧底的任务危险到-当*他们*觉得有必要派出一个间谍混入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主动要求任何人加入,他们都怕弄的满手血腥,只敢徵求自愿者。<br>
<br>
达拉马立刻接下了这个任务。<br>
<br>
魔法是达拉马唯一的归宿。他原先出生于西瓦那斯提,但是现在他不承认自己属于这高贵的精灵族,而族中也彻底的否认曾经有过这个人。出生在低阶层的家庭中,他只学到了一些最粗浅的魔法知识,更高等的魔法知识是保留给那些贵族的专利。但是达拉马已经尝到力量的滋味,这变成他渴望的目标。他秘密的努力著,拼命的吸取那些禁忌的知识,阅读那些保留给高阶精灵法师的书册。黑暗之道最吸引他,因此,当他穿上了任何正统精灵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黑袍时,他从此被永远的赶出了他的国度,他的家园。因此,他变成了黯精灵,远离永恒之光的人。起初,达拉马对此甘之如饴,因为他知道,黑暗中才有力量。<br>
<br>
因此达拉马接受了这个任务。当有人问他为什么愿意冒生命的危险,他冷冷的回答,「为了能够和我辈中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学习,我连灵魂都可以不要。」<br>
<br>&nbsp;<br>
<br>
「你的所作所为可能真的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一个悲伤的声音回答。那个声音常常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出现在达拉马的脑海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塔内比外界还要漆黑。这个声音就会出现。达拉马硬把这个声音赶出脑海。<br>
<br>
「有什么事?」雷斯林柔声问。<br>
<br>
法师的声音一直是温文有礼的,有些时候甚至像是在耳语。达拉马在这个房间中曾经目睹过强烈的暴风。可怕的行雷闪电让他一连好几天都听不见任何声音。当法师从更高或是更低的空间中召唤来生命体供他使唤的时候,达拉马也在现场;他们凄厉的尖叫、号哭和咒骂声在他的恶梦中不断的重演。但是,在任何的状况下,他都不曾听过雷斯林提高声量。他耳语般的轻柔话声总是能够穿透一切,将混乱镇压下来。<br>
<br>
「外界的状况出现了变化,*夏拉非*,需要您的分神。」<br>
<br>
「是吗?」雷斯林的头又低了下来,专注的工作著。<br>
<br>
「克丽姗娜小姐-」<br>
<br>
雷斯林戴著兜帽的头迅速扬了起来。这景象让达拉马想起了毒蛇抬头注视猎物,使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br>
<br>
「什么?快说!」雷斯林的话声中带著嘶嘶声。<br>
<br>
「您-您应该来看看的,*夏拉非*,」达拉马开始结巴。「活物报告说...」<br>
<br>
黯精灵讲话的对象不见了。雷斯林一秒都不耽搁的消失了。<br>
<br>
黯精灵颤抖的叹气,喃喃的念出会将他立刻传送到师父身边的咒语。在大法师之塔之下的地底深处,是一个用魔法由高塔基石所雕凿出来的空间。大法师之塔原先并没有这个房间。这个被称为监视之间的地方是雷斯林一<br>
手建造的。<br>
<br>
在这个冰冷的房间正中央是一池黑色,静止不动的水。从那个邪异,奇特的池子里面窜起一柱蓝色的火焰。火焰的高度直达屋顶,日夜不停的烧著。而在火焰之旁,永远坐著的是活物。<br>
<br>
虽然已经是克莱恩上现存最伟大的法师,但是没有人比雷斯林更清楚,他的力量还不够完备。当他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总是被迫承认自己力有未逮-这也是他尽可能避免此处的原因。因为这里留著的,就是他的失败最明显证据-活物们。<br>
<br>
这些活物是被失控的魔法所创造出来的生物,他们被监禁在此处服侍他们的创造者。这个房间地板遍布著不停流血的生物组织,而他们就在池子旁爬行著,受著永恒的煎熬。他们湿漉漉的身体替石板地铺了一层恶心的地毯,只有当他们让路给创造者的时候,外人才有可能看见被他们黏液所弄湿的地板。<br>
<br>
但是,虽然他们受著永不止息的痛苦,活物们却没有任何的抱怨。因为他们远远比在塔中漂荡,被称为死物的家伙要幸运多了...<br>
<br>
雷斯林彷佛是黑暗中出现的影子一般,突然从虚空中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他的衣服上所缝的银线映射著蓝色的火光。达拉马出现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到那池漆黑、静止不动的水边。<br>
<br>
「在哪里?」雷斯林问。<br>
<br>
「主-主人,这里,」一个活物用畸形的触手指著,边口齿不清的说。雷斯林急忙走到活物身边,达拉马寸步不离的随侍在侧。两人的袍子在地板上拖行出细微的声音来。雷斯林凝视著池水,示意达拉马跟著做。黯精灵凝神看去,有一瞬间只看得见蓝焰的反光。然后蓝焰和池水合而为一,在两者分开之后,他就出现在一座森林中。一个穿著不合身盔甲的高大人类男性,正在低头看著一名穿著白袍的年轻人类女性。一名坎德人握住女人的手,跪在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话声清晰的如同达拉马就站在他身边一样。<br>
<br>
「*她死了...*」<br>
<br>
「*我-我不确定,卡拉蒙。我想-*」<br>
<br>
「*相信我,我看过死人很多次了。她死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br>
<br>
「卡拉蒙,你这个智障!」雷斯林咒骂道。「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差错?」当法师说话的时候,达拉马看见坎德人突然抬起头。<br>
<br>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坎德人问那个正在挖土的人类。*<br>
<br>
「*没有。你听到的是风声。*」<br>
<br>
「*你在干什么?*」<br>
<br>
「*挖座坟。我们得安葬她才行。*」<br>
<br>
「安葬她?」雷斯林苦涩的乾笑几声。「喔,当然,你这个白疑!你只想的到这样!」法师气冲冲的说。「要埋她?!我一定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转向那个活物。「你看到了什么?」<br>
<br>
「他-他们在树-树林里扎营,主-主人。」唾液的泡沫不停的从活物的嘴角往外涌,他的声音几乎很难分辨。「龙人杀-杀-」<br>
<br>
「龙人?」雷斯林惊讶的覆述。「靠近索拉斯?他们是哪里来的?」<br>
<br>
「我-我不知!我不知!」活物害怕的缩成一团。「我-我-」<br>
<br>
「嘘,」达拉马出声示警,将他师父的注意力转回到池子里,坎德人正在努力的争辩。<br>
<br>
「*卡拉蒙,你不能够埋葬她!她还-*」<br>
<br>
「*我们没有任何的选择。我知道这样不妥当,但是帕拉丁会超渡她的灵魂的。我们不敢搭一座火葬堆,因为龙人在附近出没-*」<br>
<br>
「*可是,卡拉蒙,你真的应该来这边看看她!她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br>
<br>
「*我不想要看她!她死了!都是我的错!我们要把她埋在这里,然后我就可以回去索拉斯了,回去挖我自己的坟墓-*」<br>
<br>
「*卡拉蒙!*」<br>
<br>
「*去找些花来,不要烦我!*」<br>
<br>
达拉马看见大汉空手挖起地上湿润的泥土,满脸泪痕的往外扔。坎德人站在女子的尸体旁边,迟疑著,脸上沾著许多乾涸的血液;他的表情则是混合了悲伤和怀疑。<br>
<br>
「没有瘀青,没有伤口,突然出现的龙人...」雷斯林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接著,他突然跪在生者旁边,那丑陋的生物禁不住害怕的往后退。「说!告诉我一切。我一定要搞清楚才行。为什么没有早点叫我进来?」<br>
<br>
「龙-龙人杀-杀,主-主人,」生者的声音痛苦的发抖。「但是大汉也杀-杀。后-后来大-大黑-黑来了!火焰眼-眼睛。我-我害怕。我-我害怕就跌-跌到水里...」<br>
<br>
「我发现这个生者躺在水池的边缘,」达拉马冷静的报告,「当其他生者告诉我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立刻赶到这里往池子里看。我知道您对这个人类女子有特殊的计画,我想您-」<br>
<br>
「你做的很好,」雷斯林喃喃的说,不耐烦的打断达拉马的解释。法师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薄薄的嘴唇紧抿著。可怜的生者感应到主人的怒气,使尽全身力气爬行,想离法师越远越好。达拉马也屏住呼吸。但是雷斯林的怒气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来。<br>
<br>
「"大黑,火焰眼睛"-索思爵士!我的好姊姊,你出卖了我,」雷斯林低声说。「奇蒂拉,我闻到了你的恐惧!你这个胆小鬼!我本来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女王。我本来可以赐给你无法估计的财富和力量。但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毕竟你只是一只柔弱,低能的小虫!」<br>
<br>
雷斯林静静的站著,看著眼前的水池,思绪不停的转动著。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十分的柔和、却带著威胁。「我亲爱的姊姊,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你的运气很好,我目前有更紧急的事情得处理;不然你就只能和你手下的那个幽灵王一起作伴了!」雷斯林瘦削的拳头紧紧握起,接著-经过很明显努力-让自己放松了下来。「但是,现在要怎么处理呢?在我老哥把牧师埋进泥巴之前我必须想个办法!」<br>
<br>
「*夏拉非*,发生了什么事?」达拉马鼓起勇气探询。「这个-女人。她对您有什么意义?我不了解。」<br>
<br>
雷斯林恼怒的看著达拉马,似乎准备要处罚他的无礼。但法师迟疑了一下。他金色的双眼闪出一阵光芒,让达拉马在回应那双眼睛平板、威逼的眼神之前退缩了一下。「当然当然,徒弟。你应该知道所有的事。但是首先-」<br>
<br>
雷斯林停了片刻。另外一个人影走进了他们观察许久的这片森林。那是名溪谷矮人,身上裹著一层又一层鲜艳的衣物,当她走路的时候,一个大包包拖在她身后。<br>
<br>
「噗噗!」雷斯林低语道,难得一见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好极了。小家伙,你将再度有机会替我工作。」<br>
<br>
雷斯林伸出手碰触那静止的池水。池子周围的生者们都害怕的惊呼-因为他们看过许多的同伴跌进这黑色的水中,随后立刻枯萎起皱,变成一缕轻烟,随著一声尖叫飘向天空。但雷斯林一点也不受影响,他只是喃喃的念著咒语,缓缓的抽出手。他的手指白的如同大理石一样,一阵疼痛的神情划过他的脸孔。他急忙将手塞进袍子中的口袋里。<br>
<br>
「看,」他得意的低语。<br>
<br>
达拉马瞪著水面,看著溪谷矮人走近那女子僵硬、毫无生命迹象的躯体。<br>
<br>
「*噗噗帮忙。*」<br>
<br>
「*不行,噗噗!*」<br>
<br>
「*泰斯不喜欢噗噗的魔法!噗噗回家。但是噗噗先要帮漂漂小姐。*」<br>
<br>
「天杀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达拉马喃喃自语。<br>
<br>
「看著就好!」雷斯林命令道。<br>
<br>
达拉马看著溪谷矮人的小胖手伸进她的大包包里。在摸索了几分钟之后,掏出了一个恶心的东西-一个死掉的僵硬蜥蜴,脖子上绑著一串皮绳。噗噗靠近那个女子,当坎德人试图阻止她的时候,她把蜥蜴对著他的脸上一送。坎德人一脸血污和哀伤,斜眼看了疯狂挖地的卡拉蒙一眼,叹口气退了下去。噗噗跪在女子毫无生命迹象的躯体旁边,小心的将蜥蜴放在她动也不动的胸口上。<br>
<br>
达拉马倒抽一口冷气。<br>
<br>
女子的胸口开始上下起伏,白袍微微的抖动。她开始平和的呼吸。<br>
<br>
坎德人尖叫出来。<br>
<br>
「*卡拉蒙!噗噗治好了她!她活过来了!你看!*」<br>
<br>
「*什么-*」大汉停下手边的挖掘,踉跄的跑过来,看著溪谷矮人的表情露出恐惧和惊讶。<br>
<br>
「*蜥蜴药!*」噗噗得意的说。「*每次都有效。*」<br>
<br>
「没错,我的小家伙,」雷斯林脸上的笑容没有效师。「如果我没记错,它治疗咳嗽也很有效。」他对著静止的水挥舞著双手。法师的声音变成柔和的吟唱声。「现在,睡吧,哥哥,免得你做出愚蠢的事。睡吧,坎德人,睡吧,噗噗。克丽珊娜小姐,也睡吧,安心的待在帕拉丁保护你的天堂里。」<br>
<br>
雷斯林边吟唱著,边比了个手势。「出现吧,威莱斯森林。当他们睡著的时候轻巧的来到他们身边。对他们唱出你的魔幻之歌。诱引他们踏上你的神秘之路。」<br>
<br>
法术结束了。雷斯林站起身,转向达拉马。「徒弟,你也来」-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丝嘲讽,让达拉马打了个寒颤-「来我的研究室。我们该好好谈谈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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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发表于 2004-7-25 17:30:00

2016-8-8 18:38 编辑 <br /><br />第九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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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坐在法师的研究室里,正好就是奇蒂拉来访时所坐的那张椅子。黯精灵比奇蒂拉当时的感觉还要不舒服,还要缺乏安全感。但是他的恐惧被自制力精准的控制住。他的外表看起来十分的自在,冷静。他精灵特有的苍白脸色上出现了红晕,这也许可以当作他有幸进入师父的研究室,喜不自胜的结果。达拉马常常进入这间研究室,不过都不是在师父待在里面的时候。雷斯林傍晚会独自一个人在研究室里阅读,研究书架上无数的书册。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达拉马只在白天的时候进入研究室,只有在雷斯林在别处忙碌的时候才有机会。在这些时候,这名黯精灵徒弟被允许-不,应该说是必须-阅读这些魔法书,不过只有其中的某些部份。深蓝色的魔法书是他绝对不能够碰的。<br>
<br>
当然,达拉马也曾经碰过一次。那封面感觉起来冰的几乎冻坏他的手掌。不顾疼痛,他依然翻开了封面;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即阖上书册。里面的文字他一点也看不懂,书上面还有强力的结界。任何没有关键法术的人只要看了太久就会陷入疯狂中。<br>
<br>
雷斯林注意到了达拉马冻伤的手,于是便询问他是如何受伤的。黯精灵冷静的表示是由于不小心打翻了调配的强酸所导致的。大法师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都能够了解。但,现在,他在雷斯林的邀请下进入他的研究室,能够和他平起平坐。再一次的,达拉马又感觉到那熟悉的恐惧夹杂著兴奋的感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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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坐在面前一张雕工精致的桌前,一只手放在厚重的深蓝色法术书上。大法师的手指下意识的抚弄著封面,顺著银色的符咒游移著。雷斯林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达拉马。黯精灵在那道锐利、专注的目光下并没有退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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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受试炼的时候还非常的年轻,」雷斯林突然柔声说。<br>
<br>
达拉马眨眨眼睛,这不是他所预期的问题。<br>
<br>
「并没有像您那么的年轻,*夏拉非*,」黯精灵回答。「我那时九十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约莫是二十五岁。我记得,您在接受试炼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br>
<br>
「的确,」雷斯林喃喃道,一阵阴影掠过法师金色的皮肤。「我那时...二十一岁。」<br>
<br>
达拉马注意到放在法术书上的手突然因为痛楚而握紧拳头;他看见金色的双眼中暴射出光芒。年轻的徒弟并不因为这样的情绪外露而吃惊。每个想要迈入一窥魔法师庙堂之美的人都必须接受试炼。试炼本身举办的场地是在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试炼的内容则是由三个袍色的法师所决定的。因为,很久以前,法师们就明白牧师所不能明了的一件事-如果要维持世界的平衡,天平就必须能够自由的在三者-善良、中立和邪恶-之间摆汤。让任何一个拥有太大的力量-没有例外-都会让世界的规范倾斜,导向毁灭。<br>
<br>
试炼是很无情的。在高阶的魔法中,真正的力量的泉源里,没有笨拙之人的容身之地。试炼的目的就是要永远的淘汰这些人;失败的惩罚就是死亡。达拉马的恶梦中常常会出现自己试炼的回忆,他很能够理解雷斯林的反应。<br>
<br>
「我通过了,」雷斯林低声说,双眸看著那段已经逝去的过往。「但是当我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时,我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我的肤色泛金,我的头发雪白,我的眼睛...」他回到现实世界,定定的看著达拉马。「你知道我的这双沙漏之眸能够看见什么吗?」<br>
<br>
「不知道,*夏拉非*。」<br>
<br>
「我看见时光对一切事物所造成的影响,」雷斯林回答道。「人类的血肉在我面前衰老,花朵凋谢死去,岩石在我眼中风化成灰。我眼中所看到的尽是冬天。即使是你,达拉马」-雷斯林的双眼紧紧的将徒弟攫住-「即使时光的流逝对他们来说就像春雨落入大地一样的精灵们-即使是在你年轻的脸孔上,达拉马-我也看到了死神的印记!」<br>
<br>
达拉马打了个寒颤,这次他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情感。他不由自主的往椅子内缩了缩。防护的咒语很快的出现在他脑中,同时-克制不住的-一个攻击用的魔法也蓄势待发。愚蠢!他嘲笑自己,很快的恢复控制,我手中有什么魔法可以动*他*分毫的?<br>
<br>
「的确,没错,」雷斯林喃喃道,像往常一样回答了达拉马内心的疑问。「克莱恩上活著的生物没有任何人有能力伤害我。当然更包括了你,徒弟。但是你很勇敢。你有勇气。你常常在实验室里随侍在我身旁,毫不退缩的面对那些我从其他空间召唤来的形体。你知道只要我的呼吸稍有误差,他们就会迅速的挖出我们的心脏,狂暴的吞食著,而我们只能无助的痛苦死去。」<br>
<br>
「这是我的光荣,」达拉马喃喃自语。<br>
<br>
「的确是,」雷斯林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思绪流窜到其他的地方。然后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也应该知道,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会先救自己,而不是你。」<br>
<br>
「当然,*夏拉非*,」达拉马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明白,这是我自愿冒的危险」-黯精灵的双眼隐隐生光。他忘记了自己的恐惧,渴望的将身体移向前-「不对,*夏拉非*,是我主动争取这些危险的!我愿意牺牲一切,只为-」<br>
<br>
「魔法,」雷斯林替他说完。<br>
<br>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法!」达拉马喊道。<br>
<br>
「还有它带来的力量。」雷斯林点点头。「你很有野心。但是-我很想知道,多有野心呢?也许,你想要统治你的同胞?或者混入某个王国,将国王挟持做傀儡,享受他的财富?或者是和某个邪恶势力合作,就如同不久以前的恶龙军团?举例来说,我的姊姊奇蒂拉就觉得你很有吸引力。若是能让你待在她身边,她会很高兴的。如果你有床第之间专用的魔法那就更好-」<br>
<br>
「*夏拉非*,我不会亵渎-」<br>
<br>
雷斯林略挥了一下手。「开玩笑的,徒弟。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其中有你的梦想吗?」<br>
<br>
「呃,当然有,*夏拉非*。」达拉马迟疑片刻,感到有些疑惑。这到底有什么用意?也许可以提供一些他可以利用的情报,但是他得剖析自己到什么程度?「我-」<br>
<br>
雷斯林打断他的话头。「是的,我已经快要说到重点了。我早就发现你的野心是什么了。难道你从来没猜过我的目标吗?<br>
<br>
达拉马感觉到一阵狂喜流窜过他全身。*这*就是他被派来的目的。年轻的法师缓缓回答,「我常常想,*夏拉非*。你那么的强大」-达拉马指著面前的窗户,帕兰萨斯城夜晚的光辉流泻进来-「这座城,索兰尼亚的土地,这片安塞隆大陆随时都等你取用。」<br>
<br>
「整个*世界*都可以是我的!」雷斯林微笑著,嘴唇微张。「徒弟,我们曾经看过沧海之外的土地。当我们看著那片火红的大海时,我们可以看见那块大陆和居住在上面的居民。要控制他们可说是轻而易举-」<br>
<br>
雷斯林站起身。他走到窗户边,看著眼前广阔、闪耀的夜景。达拉马感应到师父的兴奋,站起身跟在旁边。<br>
<br>
「达拉马,我可以把王国赏赐给你,」雷斯林柔声说。他拉开窗廉,双眼流连著那比天上星辰更温暖的光芒。「我不只可以让你统治你可悲的同胞,更可以让你控制克莱恩上每一个角落的精灵。」雷斯林耸耸肩,「我还可以把姊姊赐给你。」<br>
<br>
雷斯林转过身,看著露出焦急神色的达拉马。<br>
<br>
「但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雷斯林手一挥,让窗廉落回原处-「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意义。我的野心超越了这些俗世间的事务。」<br>
<br>
「但是,*夏拉非*,如果您连这个世界都不屑一顾,没有多少其他的东西了呀。」达拉马结巴的说,不明白师父的用意。「除非您已经看过那些我视力所不能及的其他世界...」<br>
<br>
「其他的世界?」雷斯林沈思著。「有趣的想法。也许我以后会考虑这个想法的。但是,现在我不是这个意思。」法师暂停片刻,以手势示意达拉马靠近些。「你看过实验室最后方的那扇大门吗?那扇钢铁的大门,上面有著内镶金、外镶银的符咒?那扇没有锁的大门?」<br>
<br>
「是的,*夏拉非*,」达拉马回答,他感觉到一阵寒意直入骨髓,即使是身边雷斯林所散发出的奇异热度也无法抗衡。<br>
<br>
「你知道那扇门通往何处?」<br>
<br>
「是的...*夏拉非*。」声音几不可闻。<br>
<br>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它打不开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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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拉非*,因为您打不开。只有强大的魔法和真正圣洁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才能打开-」达拉马闭上嘴,他的喉咙被一股恐惧的感觉扼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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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雷斯林喃喃道,「你也明白了。"真正圣洁的力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她*了!现在你知道我野心的深度和广度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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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疯狂了!」达拉马喘息道,随即羞愧的低下头。「原谅我,*夏拉非*,我没有不敬之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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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你说得对。以我有限的能力来说,这的确是*疯狂的行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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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声音中隐含一丝苦涩。「这也是为什么我准备要去旅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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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达拉马抬起头。「去哪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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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哪里-而是何时,」雷斯林纠正他。「你听过我提到费斯坦但提勒斯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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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拉非*,我听过许多是,」达拉马说,他的声音中几乎带著敬畏。「吾辈中最强之人。这些深蓝色封面的就是他的法术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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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正确,」雷斯林喃喃道,一只手比著整间书房。「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已经将它们从头到尾的读过许多次了,自从黑暗之后将解读这些书的关键交给我之后就没有间断过。但是这些书只让我感到非常的挫折!」雷斯林紧握瘦削的手。「我看过这些法术书,在其中发现了许多的散逸-一整卷的书册都消失了!也许它们是在大灾变中被摧毁了,或者是在其后的矮人门战争-也是费斯坦但提勒斯的演出-中被摧毁了。这些失散的书卷,这些他散逸的知识,将会给我所需要的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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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旅程将会带您-」达拉马不可置信的停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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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过去,」雷斯林冷静的接下去。「回到大灾变之前的日子,当费斯坦但提勒斯能力正值顶峰的时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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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感到一阵晕眩,他的思绪迷惑的翻搅著。*他们*会怎么说?在他们那么多的推测当中,可绝没有包括这一项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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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住,徒弟。」雷斯林柔细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这吓坏你了。要喝些酒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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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走到桌边。他从水晶瓶子中倒了一小杯血红的液体,将它递给黯精灵。达拉马感激的接下杯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微微的颤抖著。雷斯林也为自己倒了一小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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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常喝这么烈的酒,但是今晚似乎应该来场小小的庆祝。敬-该怎么说?-一个拥有真正圣洁力量的人。那么,就敬克丽珊娜小姐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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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啜饮著杯中的酒。达拉马一口喝乾。火热的液体烧灼著他的咽喉,达拉马忍不住咳嗽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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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拉非*,如果活物报告的是正确的,索斯爵士对克丽珊娜小姐施展的是死亡术,但是她却还活著。是您让她复活的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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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摇摇头。「不是,我只不过是让她身上出现可见的生命迹象,好让我亲爱的哥哥不会埋葬她。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要推测出结果来还不算困难。在看见死亡骑士之后,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神眷之女用她仅有的武器对抗这个法术,这个武器非常的强大-帕拉丁的神圣护身符。天神保护了她,把她的灵魂转移到神明居住的次元去,让她的躯壳留在人间。这世界上没有人-即使我也不行-能够让她的灵魂和身体再度结合。只有帕拉丁的高阶牧师才有这种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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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力斯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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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那家伙生病快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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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就失去她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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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雷斯林轻声说。「徒弟,你还不明白。由于我的大意,我失去了控制。但是我很快就重新掌握了情况。不只是这样,我还会反过来利用它。当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前往大法师之塔的路上。克丽珊娜本来要去那里寻求法师的帮助。当她抵达的时候,她将会找到适当的协助,我的哥哥也是一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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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要*让他们帮助她?」达拉马迷惑的问。「她准备要消灭你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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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静静的啜饮杯中的酒,仔细的看著年轻的徒弟。「达拉马,多想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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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声说,「再多想一下你就会了解。但是」-法师放下空杯-「我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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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看著窗外。红月努林塔瑞正开始往山脉崎岖的边缘缓缓落下。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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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赶快踏上*你的*旅程,并且在我明早离开之前赶回来,」雷斯林继续道。「除了我必须让你保管的许多东西之外,临别前我也必须要交代一些事情。当我离开的时候,你理所当然的必须管理这个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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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夏拉非*,您刚刚提到*我的*旅程?我没有要去任何地方-」黯精灵突然住嘴,想起他确实必须要去某个地方,报告重要的情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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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沈默的看著年轻的精灵,达拉马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反射在他镜般的双眸中。接著,慢慢的,雷斯林走向年轻的徒弟,黑色的袍子摩擦著脚踝发出柔细的声音。达拉马惊吓的无法动弹。保护的魔法从他的脑海中流失。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一双平板,冷漠的金色双眼。雷斯林慢慢的抬起手,轻柔的放在达拉马的胸膛上,五只手指尖微微接触到达拉马的黑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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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几乎难以忍受。达拉马的脸色死白,双眼圆睁,挣扎著呼吸。但,黯精灵无法脱离这只恐怖的手。达拉马被雷斯林的眼光控制的死死的,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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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们我对你透露的,」雷斯林耳语道,「以及你所推测的真相。也替我向伟大的帕-萨理安致意...徒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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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抽回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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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马倒在地上,抓著胸口哀号。雷斯林跨过他的身体,看也不看一眼。黯精灵可以听见他离开房间,黑袍摩擦的声音,大门打开关上的声音。在剧痛之下,达拉马扯开了袍子。五条血红、隐隐生光的血痕从他的胸口往下流,浸湿了黑袍;五个流血不止,深不见底的血孔烙印在他的胸口,彷佛是场邪异的恶作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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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龙枪传奇-时空之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