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共十章)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DIV class=title align=center>第一章 密谋</DIV><HR>
<P>又见青云。
<P>当张小凡再一次看到青云山的时候，距离他上次与陆雪鳌⑵腙弧⒃槭槿艘黄鹣律剑丫惺碌氖奔淞恕?
<P>那依然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山峰，依旧仙气缥缈、庄严神圣，但是张小凡的处境，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P>在田不易与苍松道人以及萧逸才商量之后，张小凡暂时被田不易带回了大竹峰，由苍松道人和萧逸才回去向掌门道玄真人详细禀报，再做决定。
<P>而张小凡因为失去了烧火棍，这一路之上，无法御空而行，所以一直都是由大师兄宋大仁带着他飞回。
<P>大竹峰高耸入云，四面都是悬崖，失去了烧火棍的张小凡，此刻看来，仿佛象是被软禁了一般。
<P>那阵阵毫光闪过，大竹峰一脉众人，终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大竹峰。
<P>张小凡面无表情地从停稳的大师兄的十虎仙剑上走了下来，沉默地站在一边，田不易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面色难看之极，直接就走回了“守静堂”。
<P>走上来迎接的留守在大竹峰上的吴大义等人，一时愕然，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苏茹和宋大仁，苏茹微微叹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心思说话，转头对宋大仁道：“大仁，这里交给你了。”
<P>宋大仁连忙应了一声。
<P>苏茹转头看了看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的张小凡，只见他面色憔悴，这数日之间人已瘦了一圈，心中有些不忍，下意识地踏上一步，但随即又停了下来，摇头叹息，转身走去。
<P>田灵儿转头看看张小凡，随即一言不发地跟着母亲去了。
<P>宋大仁干笑一声，神色颇有些怪怪的，对张小凡道：“小师弟，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你就回房休息去吧。不过，你……你最好不要乱走。”
<P>张小凡抬起头来，缓缓点头，道：“大师兄，我知道了。”
<P>说着独自一人向着大竹峰弟子住处走去，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低声的交谈，显然满肚子疑问的吴大义等人正在追问宋大仁、杜必书。
<P>虽然看不到，可是身后那无形的目光，却仿佛如针一般，刺在张小凡的背上。
<P>就在他走了不远，忽然大竹峰上想起两声欢快的吠叫，张小凡心中一动，抬头向前望去，不禁呆了一下，只见许久不见的猴子小灰裂着嘴骑在大狗大黄的背上，双手紧抓着大黄光亮的皮毛。而大黄吐出半截舌头，一路大声兴奋地吠叫着冲了过来。
<P>张小凡忽然觉得，眼眶中热了一下，连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P>很快的，大黄跑到了张小凡的身前，小灰“吱吱”连叫，“嗖”的一下就窜上了张小凡的肩头，开心大笑，双爪习惯性地放到了张小凡的头上到处乱摸。至于大黄，对张小凡也大是亲热，一只大狗头不停在张小凡脚边摩挲，蹭来蹭去。
<P>不知道它是不是又在怀念张小凡做的肉骨头？
<P>张小凡心中一阵激动，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抚摸大黄的脑袋，大黄低声哼了两声，两只耳朵顺从地低伏下来，蹭着张小凡的手心。
<P>而小灰则吱吱乱笑，尾巴横过来荡过去，缠着张小凡不放。
<P>站在远处的吴大义咕哝了两句，低声道：“这两只畜生，老子细心照顾了他们几个月，从来都没对我这么亲热过！”
<P>不久，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小凡站起身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小灰在他肩头坐着，大黄也跟了过去。
<P>仿佛也只有到了此刻，张小凡的身影，才不显得那么孤单。
<P> ※ ※ ※
<P>青云山麓的远处，碧瑶与神秘的黑衣女子幽姬正并肩而立，遥望那隐没在白云深处的山颠。
<P>碧瑶的脸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眉头皱着，看去人也憔悴了不少，神情也有些恍惚，凝望了半晌，才慢慢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P>幽姬面上的黑纱微微一动，转头看了看身边这为情所苦的少女，轻轻道：“没事的，碧瑶，你别想太多了。”
<P>碧瑶咬了咬唇，忽然道：“我爹呢？”
<P>幽姬道：“宗主今日去河阳城中与新近赶到的万毒门那个老怪物见面了。”
<P>碧瑶一惊，道：“什么，‘毒神’也来了？”
<P>幽姬淡淡一笑，道：“何止是他，据我私下听说，就在最近几日，只怕连长生堂和合欢派的门主，也都要赶来。”
<P>碧瑶这一惊更甚，半晌才说道：“怎么会这样，我知道爹已经把鬼王宗的主要战力都暗中调到了青云山附近，如果这三位门主一来，他们门下的高手必定也会跟来，那么岂不是我们四大……，不，根本就是圣教的实力完全都集中到这里了？”
<P>幽姬的面容隐藏在她黑色的面纱之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只听她的声音，依然从容而平静，平缓地道：“不错。”
<P>碧瑶忽然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这么说来，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救张小凡了。”
<P>幽姬淡淡道：“碧瑶，你别多想了，宗主他一言九鼎，你又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会骗你的。至于说这一次我们圣教诸派舍弃前见，也是你爹极力主张，为了一雪百年前的奇耻大辱，四派门主一起在明王座下，发下重誓，趁着青云不备，攻他个措手不及。”
<P>碧瑶沉默了片刻，道：“这一战若是成功，爹在圣教中声望自然高涨，就算败了，他也有个为前辈雪耻的好名声。可是，”她忽然提高了声音，神色仿佛有些激动，道：“可是这些我都不管，也不想管，我只想让张小凡好好的，不要在……”
<P>“碧瑶！”幽姬忽然喝了一声，碧瑶怔了一下，看了看她，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下去，转过头看着远方白云渺渺，一时望得痴了。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TABLE width=650 align=center><TR><TD width="100%" colSpan=3><P>河阳城里一处僻静的大宅子里，鬼王与青龙缓缓走入，一路之上有人在前恭敬地引入，直向内走去。 <P>这座宅子自然便是万毒门在河阳城里的据点了，也就是在今日，万毒门门主，魔教四大宗派门主中资格最老的毒神，来到了这里。 <P>百年之前，魔教与正道在青云山大战，直杀的是天昏地暗，但最后魔教仍然败走，在那之后，魔教元气大伤，四大宗派之中，倒有三个换了门主，其中鬼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接替上任鬼王宗宗主之位的。 <P>但在诸派之中，唯独万毒门的老怪物毒神，却仍是幸存下来，只是这些年来也一反当年嚣张出头的作风，就算在魔教之中，万毒门也意外保持了低调，普通的徒众更是等闲见不到这个老怪物。 <P>一念及此，青龙也不禁微微皱眉。毒神这个称号，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响彻魔教，当年他还跟随着上任鬼王打天下的时候，这毒神便已是万毒门中的得力干将，其后接掌万毒门门主之位，更是在魔教内争中与鬼王宗激烈争斗，暗地里结下的梁子不知道有多少？ <P>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居然会和这个老怪物一起合作。 <P>不过青龙倒也有将近百年没见过毒神了，心下颇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年来，这毒神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若以年纪计算，这老怪物只怕将近五百岁了。 <P>想到此处，他忽然心中一动，向走在自己身前半个身位的鬼王看去，只见他面上有淡淡微笑，表情似乎很是放松，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P>一路走来，走过庭院，进了内堂，四周都是静谧无声，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个位高权重的人所住的地方，仿佛意外的冷清。 <P>很快的，二人看到前方一间看似普通的平房门口，站着八个清一色黄褐色服装的男子，而带路的人，也带着他们向那个房子走去，看来，毒神应该就在这个房子里了。 <P>走到近处，那八个男子一起向鬼王弯腰行礼，显然鬼王作为魔教四大派系之一的宗主，在魔教之中的地位极高。不过鬼王倒也并没有什么矜傲之色，对着众人微微点头，随和地笑了笑，便和青龙一道，走了进去。 <P>这个房间中，东西面都有开窗，光线照入，房间里很是明亮，全无这世间传说魔教中人一直呆在黑暗中那种感觉。 <P>至于摆设，更是简单之极，偌大的屋子中间，只有一张桌子和数把椅子，此外桌子旁边还有一张躺椅，一个满头白发如雪的老人正闭目躺在其上，旁边坐着一个面色白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茶水香气，不时暗暗飘来。 <P>怎么看，都象是一幅安宁的祖孙休憩图，哪里有一丝半点的邪气！ <P>鬼王微微一笑，走了过去，那老者听到脚步声，张开了眼睛，向鬼王处望了一眼，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微笑道：“你来了？” <P>鬼王笑道：“老前辈，当年圣殿一别，又是许久不见，身体可好啊？” <P>这老者自然就是恶名播于天下的毒神，当下只见他似乎面带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P>说着，他似乎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岔开话头道：“鬼王老弟，如今你早已是鬼王宗的一派门主，与我身份相同，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哥即可，千万莫要再叫什么老前辈了，我可担当不起。” <P>鬼王失笑，神色轻松，在这张桌子另一侧坐了下来，对毒神道：“老前辈你这话就不对了，谁不知道你德高望重，这一次大事，我们还指望着你主持大局呢！” <P>毒神脸上神色仿佛一怔，立刻摇头道：“不成、不成。” <P>鬼王正待还说什么，对面桌上那个年轻人已经冲好了两杯茶，这时端了过来，淡淡地道：“宗主，青龙圣使，请用茶。” <P>鬼王与青龙伸手接过，鬼王向他多看了几眼，只见这年轻人眉目清秀，只是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能够在这里陪伴着毒神的，自然与毒神关系非浅。 <P>当下转头向毒神道：“这位是……” <P>毒神笑道：“他是我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叫秦无炎，当年我见他资质不错，就收了下来。无炎，还不快见过这二位前辈，他们可是我们圣教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以后若能得他们照顾，胜过你去苦修百年。” <P>秦无炎微微低首，脸色神色也说不上是骄傲还是害羞，连声音也是没有改变一般得平稳缓和，轻声道：“见过宗主、圣使，刚才我不知礼数，请二位莫怪。” <P>鬼王呵呵一笑，摇了摇手，青龙也笑道：“这位小兄弟能入毒神老前辈座下，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P>毒神呵呵一笑，对他们二人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要见怪。” <P>鬼王摇手笑道：“说到哪里去了。”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老前辈，我今天前来，是真的诚心想请你主持大局，我们四大派阀联手，一起洗刷当年青云大败，圣殿被辱之奇耻的。” <P>毒神沉默了一下，面色仿佛有些苍凉，许久才道：“老弟，我已是半残之身，实在是不堪大用了，这一次我们四大派暗中商议围攻青云，我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否则对不起幽明圣母和天煞明王二圣，更对不住圣教的列代祖师。只不过主持大局这个位置嘛，我看除了老弟你的雄才大略，其他人根本不能坐啊！” <P>鬼王皱了皱眉，摇头道：“老前辈你太过奖了，我在四大门主之中，资历最浅，如何担当的起。这样吧，等长生堂的‘玉阳子’和合欢派的‘三妙仙子’到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吧。” <P>毒神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他们应该也就在这几日间就到了，我们到时再聚，这圣教百年来的奇耻大辱，今次一定要向青云门讨还回来。” <P>鬼王微笑，在这里又坐了一会，闲扯几句，便和青龙告辞了，毒神也不强留，命人送客。 <P>离开了毒神的府邸，鬼王和青龙二人融入到河阳城里人群之中。 <P>鬼王忽然冷笑一声，道：“这个老怪物，果然越来越难对付了。” <P>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但青龙却似乎了解他的意思，点头道：“不错，三百年前我们鬼王宗与万毒门殊死争斗的时候，老怪物最是凶狠冲动，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就算百年之前，与青云那场大战，也是万毒门门主的他力主。看来当年那一场惨败，他也消磨了不少锐气。” <P>鬼王摇了摇头，道：“这不叫消磨锐气，这叫长了本事，经过那一役，老怪物似乎幡然醒悟，整个人的脾气一下子都改了过来，韬光养晦，这百年来，除了我们鬼王宗，实力回复最快的就算是万毒门了。只是他不肯坐这个位子，却是十分麻烦！” <P>说着，鬼王皱了皱眉，淡淡道：“也罢，反正也要等那两个人到才能商议大事，我们就先等几天吧。嗯，对了，碧瑶呢，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看到她？” <P>青龙道：“我也没看见，不过幽姬一直都陪着她，应该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好了。” <P>鬼王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P> ※ ※ ※ <P>看着鬼王和青龙身影消失之后，原本一直平和甚至带点慈祥神色的毒神，面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但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P>至于他旁边那个年轻人，却似乎性子更是古怪，毒神不对他说话，他也自得其乐，耐心无比地在桌面上冲泡着茶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P>也不知道过了许久，毒神忽然发出一声浩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P>那个叫秦无炎的年轻人转过头来，看了毒神一眼，淡淡地道：“哦，那个人道行很厉害么？” <P>毒神哼了一声，道：“他修行道行自然是极高的，但道行再高，我们也不怕他，只是此人城府太深，日后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P>秦无炎微微笑了笑，口气却还是那么平和，道：“知道了，师父。” <P>毒神看了他一眼，忽然叹道：“若是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兄能有你这份资质，我何必苦忍这许多年？” <P>秦无炎受了毒神的夸奖，面上也没有什么得意之色，淡淡道：“几位师兄都是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师父。” <P>毒神哼了一声，忽然伸手把盖在腿上的毛毯掀开，居然下了椅子站了起来，这一下才见他身材居然颇为高大，脊背挺直，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看来刚才那种种举动，都是为了欺骗鬼王和青龙的。 <P>毒神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秦无炎却似乎比他师父安静许多，房间里只回荡着毒神的脚步声。 <P>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秦无炎身边想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夏日里夏蝉鸣叫的那种刺耳声音。 <P>毒神脸色一变，转头看去。 <P>秦无炎从椅子下面拿出了一个黄色小箱子，一尺见方，这个怪声便是从这里头传出来了。 <P>毒神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打开了盖子，赫然，在他们二人面前，在箱子里黄色柔软丝绸上面，趴着一条色彩绚丽的蜈蚣，但最奇异处，却是这蜈蚣的尾部有七条分岔。 <P>此刻若是张小凡看到此物，必定惊愕莫名，因为这东西他小时候曾经见过，正是天下绝毒之一的“七尾蜈蚣”。 <P>秦无炎皱了皱眉，到：“自从我们来到这青云山附近之后，小七似乎就不大安分，似乎被什么刺激了一般。” <P>毒神仔细看了看这尾七尾蜈蚣，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枚淡紫色的小药丸，放入箱子之内，随即把箱子盖上。很快的，从箱子里发出的那种奇异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即消失不闻。 <P>待秦无炎把这装有七尾蜈蚣的箱子慎重地收好之后，毒神淡淡道：“这七尾蜈蚣乃是天下奇珍之物，世间仅存一对，从来相伴到死，若是分开，但在百里之内，必有感应。小七这些日子不安，必定是因为此事。” <P>秦无炎看了毒神一眼，忽然道：“这么说，如今那个人，就在青云山上？” <P>毒神笑了笑，道：“不错，七尾蜈蚣乃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异种，不会搞错的。” <P>说着，他转过头去，缓缓地向远处凝望，远方，河阳城外那座高耸巍峨的青云山，直插云霄，威武得几乎不可一世，白云环绕，仙气飘飘。 <P>“一百年了，一转眼，又是百年了啊！”这个老人，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P></TD></TR><TR vAlign=center height=60><TD colSpan=3> </TD></TR></TABLE>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DIV class=title align=center>第二章 心意</DIV><HR><P>青云山大竹峰上。 <P>张小凡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怔怔出神。 <P>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柔和的光线从房间的窗口处照了进来，洒在里面的青石地板上。也许是因为空气中也带了些慵懒的气息，在这个房间里的大黄小灰，此刻也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P>大黄趴在张小凡的脚边，把头埋在自己的两只前脚上，眼睛半闭着，耳朵也耷拉了下来，全身上下，只有皮毛光鲜的尾巴时不时的摆动一下。 <P>而平时一向好动的猴子小灰，此刻也靠在大黄身上，把大黄的肚子当作枕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而它的身子，此刻也随着大黄肚子的呼吸而微微上下起伏。 <P>这个宁静的午后，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P>张小凡的眼光，茫然望着不知名处，这已是他回到青云山的第三天。 <P>突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困倦迷糊的大黄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睁开，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P>张小凡皱了皱眉，随即听到门外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P>阳光洒了进来，一时有些刺眼，张小凡只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身影，沐浴在阳光中。 <P>待到眼睛稍微适应了阳光之后，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白，只见田不易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P>这是三天来，田不易第一次前来看他，也是除了日常给他送饭的大师兄宋大仁外，他第一个见到的人，想必其他的人，都因为田不易下了严令，不能前来探望。 <P>这时大黄早就跑了过去，尾巴大摇特摇，在田不易脚边蹭来蹭去，很是欢喜的样子，但另一只动物小灰就没那么有好感了，反倒是被人打扰了好梦，颇为恼怒的样子，“吱吱”叫了两声，不过终究知道田不易不是它可以惹的起的人物，所以也没敢上去怎么放肆。 <P>在叫了几声之后，便摇摇晃晃跳回了张小凡的床上，往被子上一靠，又睡了过去。 <P>田不易低下身子，看了脚边的大黄一眼，伸出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大黄低低地吠叫了两声，用脑袋去蹭他的手心。 <P>田不易拍了拍大黄的头，站直了身子，向张小凡看来。 <P>张小凡不敢和他的目光相对，低声叫道：“师父。” <P>田不易看了他半晌，也没有应他，慢慢走近，张小凡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P>但田不易却没有什么动作，只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张小凡心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茫然而不知所措，其实他自从回山之后，自己也早料到要面对这样的局面，甚至更厉害的，要面对其他更多人的审问训斥，他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P>可是，在这个温暖而安静的午后，当这些年来他一直敬如天神一般的田不易沉默地坐在他的身前时，他却只有低低的低下头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田不易缓缓地道：“老七。” <P>张小凡身子一震，几乎如条件发射一般地应道：“是，师父。” <P>“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P>张小凡慢慢地抬起头，向田不易看去，田不易面无表情地看这他，根本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P>许久的沉默之后，张小凡缓缓的摇了摇头。 <P>田不易盯着这个徒弟，缩在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P>“刚才，”田不易慢慢地说着话，仿佛这样才能隐藏他心里的感情，“今早龙首峰的齐昊过来传信，明日一早，掌门道玄真人要在通天峰玉清殿上见你。” <P>张小凡的身子抖了一下，这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P>清凉的山风，从开着的门口外边，轻轻吹了进来，仿佛还带着远方那片竹林的竹涛声，可是，在房间里的人，却都没有感觉。 <P>小灰仿佛又睡着了，大黄也重新躺了下去，不再理会他们，只有田不易依然注视着这个弟子。 <P>深深，深深地看着他。 <P>“这几日，你那几个师兄们可有对你怠慢吗？” <P>张小凡摇了摇头，道：“没有，师兄们都对我……对我不错。” <P>田不易不说话了，房间里又回复了沉默。 <P>良久，田不易突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甩头站起，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 <P>张小凡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茫然若失。 <P>就在田不易马上要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了身子，但仍然没有回头，张小凡怔怔地叫了一声：“师父……” <P>“老七！”田不易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在那背后，却隐约流动着异样的情绪。 <P>“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是别派派来，刺探我们青云密法的卧底么？” <P>张小凡咬住了唇，慢慢的、慢慢的向他跪下：“师父，我不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P>他低低地道，对着田不易，仿佛也同时对着自己的深心，这么斩钉截铁地说着。 <P>阳光里，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当他再度抬头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P>张小凡怔怔地望着门口，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才缓缓站起，走回到床边，坐了下去。 <P>猴子小灰被他的动作惊醒，转过头来，看到是张小凡，裂着嘴笑了笑，仿佛经过睡眠之后，精神开始回复，又有些好动一般跳到了他的身上。 <P>张小凡下意识地环过手来，把小灰搂在怀里，但眼光却依然望着门外，半晌，才用只有他自己，或者还包括小灰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道：“你知道的，我当初答应过那个人的，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P>小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但它明显不是很在意，伸出手去，亲热地去抓张小凡的头发。 <P>张小凡没有移动身子，任凭小灰动作，只在口中慢慢地道：“只有你了，小灰，现在只有你在我身边陪我了……” <P>小灰“吱吱”叫了两声，呵呵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而在远处，大黄仿佛又睡着了，在睡梦中，它的尾巴悄悄卷起，缩到了自己的身下。 <P> ※ ※ ※ <P>阳光依旧柔和的照着，站在门外的杜必书忍不住张开口打了个哈欠，但片刻之后，原本的淡淡困倦之意就消失不见了，只见田不易缓步从张小凡的住处走了出来。 <P>“师父。”杜必书叫了一声，一边小心地看着田不易的脸色，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无奈田不易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就这般走过他身边，向着守静堂走去。 <P>杜必书恭身站在一旁，待田不易走的远了，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张小凡，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在大竹峰上，任谁也料想不到，这个往日里平凡的小师弟，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P>此时此刻，连他这个平日里一向活泼好动的人，也不禁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心中更是为了张小凡隐隐担忧着。 <P>他这般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背后传来一声叫唤：“六师兄。” <P>杜必书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不禁一怔，只见张小凡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猴子小灰趴在他的肩头，正裂着嘴笑嘻嘻地看着他，倒是大黄没有跟出来，多半还在睡觉。 <P>“呃，小师弟！”杜必书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P>张小凡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六师兄，我想去后山走走。” <P>杜必书闻言一呆，心下有些为难，自从回山之后，田不易虽然没有直接下令要诸人监视张小凡，但师娘苏茹已然暗中交代过众人。 <P>只是此刻看着往日里老实的小师弟脸色憔悴，杜必书心中着实有些不忍，但却无论如何不敢违背师门的意思，半晌才呐呐道：“小师弟，你、你知道现在……我，我……” <P>张小凡默默地低下头去，轻声道：“明天掌门道玄师伯就要让我去通天峰了，我是想再看看以前的地方。” <P>杜必书身子一震，微微张大了嘴，忽然间莫名其妙觉得眼眶一热，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年，似乎又变成了多年前刚刚上山时那个平凡的少年，在饭桌之上，自己和他打赌师父一家谁先进厨房的模样…… <P>可是师门之命，他却无论如何不敢违逆，正自为难处，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二人转头看去，却是田灵儿一脸复杂表情走了过来。 <P>这是三天来张小凡第一次见到田灵儿，只见她脸色微白，仿佛也有些憔悴，想必这些天来，她也不是很安心，只是在这片阳光之中，却依然美丽如此。 <P>张小凡低下头去。 <P>田灵儿走到二人跟前，对着杜必书，但眼角余光却都在张小凡的身上，道：“六师兄，我爹说了，小凡他不会做什么事的，由他去吧。” <P>杜必书一怔，张小凡身子也仿佛震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向守静堂方向看去，却只见堂口深深，哪有田不易的身影存在。 <P>张小凡缓缓地向守静堂方向鞠了一躬，低着声音仿佛还带着些哽咽，道：“谢谢师父。”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P>田灵儿站在一旁，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抿紧了嘴，转身走了回去。 <P>看着她走的远了，杜必书忽然道：“难怪今天早上小师妹和龙首峰的齐昊师兄大吵了起来。” <P>张小凡怔了一下，道：“什么？” <P>杜必书道：“早上齐昊师兄来了一趟，与师父师娘说完话之后，小师妹就把他拉到一边说话，不料没说几句，似乎是小师妹说了什么，让齐昊师兄很是为难，小师妹便发火了。”杜必书顿了一下，向张小凡望了一眼，接着道，“我猜她多半也是让齐昊师兄为你向苍松师伯求情，所以才大吵起来的。” <P>张小凡低低苦笑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摇了摇头，向着后山走去。 <P>杜必书从背后望着他的背影，但见猴子小灰趴在他的肩头，不时就去抓着他的头发玩耍，样子颇为滑稽，只是一旦想到明日之后等待着张小凡的命运，他却也是忍不住愁上眉头，重重地叹息出来。 <P> ※ ※ ※ <P>大竹峰通往后山的那条山道，张小凡已经许久没有走过了，一路之上，但见路旁绿意盈然，鸟鸣阵阵，不时从远处传来。 <P>迎面而来的山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清凉，顺着这弯弯曲曲的小路，仿佛又回到从前。 <P>原来在这里，真的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啊，就连飘荡在远处，大竹峰山腰中的白云，也似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P>猴子小灰很是欢喜，一下子从张小凡的肩头跳了下来，“吱吱”叫着，窜到旁边的草丛中，忽然又爬上一棵大树，在上面荡来荡去。 <P>张小凡看着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想起了当年与小灰相遇时的情景，仿佛心头的重压，此刻也稍减了几分。 <P>走着，走着，小灰就在他的头顶，在大树顶端兴奋地窜来窜去，可是张小凡的眼神，却渐渐只望向前方，那一片渐渐清晰的，翠绿的竹林。 <P>有多少的回忆，凝固在这里！ <P>他在竹林前头，停住脚步。 <P>山风吹来，无数的黑节竹迎风舞动，哗哗作响，仿佛也在欢迎着老友的回归。 <P>张小凡深深呼吸，这世间只属于这个地方才有的，清新、甘甜而自由的空气。 <P>然后他走了进去。 <P>翠绿的竹林，也和当初一样的茂密，在那些高大青翠的竹子下边，土壤之中，更有无数的竹笋破土而出，在这里自由的生长。 <P>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从前在这里做砍竹功课的地方，只见当初细细的黑节竹，如今似乎都粗了一圈了。 <P>竹影婆娑，竹涛阵阵，仿佛也簇拥着他。 <P>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P>他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些痴了。 <P>“张小凡！” <P>突然，一声柔和而微带惊喜的呼唤，从竹林的深处响了起来。 <P>张小凡身子一震，这声音如此熟悉，但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听到的。他立刻转过身，向声音处望去，顿时身子一窒，赫然只见在一片竹影之中，碧瑶一身与周围环境交相辉映的水绿衣裳，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几许柔情，几许温柔，望着自己。 <P> ※ ※ ※ <P>“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在两个人这般如傻瓜似的注视良久之后，张小凡呐呐地道。 <P>碧瑶慢慢走了过来，此刻仿佛连眼波都是温柔的笑意，柔声道：“我是来看你的啊。” <P>张小凡心中一阵激动，下意识咬紧了下唇，半晌才道：“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你就太危险了！” <P>碧瑶摇头道：“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 <P>张小凡身子一震，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碧瑶把心意说的这般直接。仿佛注意到张小凡的惊讶，碧瑶脸上也是一红，随即又道：“你们青云门这一百多年来都安稳如山，早就放松戒备了，我偷偷上山，也不见有人发觉。” <P>张小凡默默点了点头，但心中随即想到，如今正道中人无不知道碧瑶乃是魔教鬼王宗宗主的女儿，若是此刻被人发现自己居然又和她在一起说话，那后果不问可知。 <P>碧瑶何等聪明，一眼看出张小凡脸上有犹豫神色，原本的笑意也渐渐被黯然之色代替，轻声道：“如果你担心什么，那我走好了。” <P>张小凡向她看去，但见着碧瑶面上虽然有欢喜之色，但总也掩不去那丝憔悴，想来这些日子，必定是为了自己担忧而致，突然之间，他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我还能担心什么，难道我还能更糟么？” <P>碧瑶一怔，看了他一眼，张小凡微微苦笑，道：“没关系的，现在不会有人来，你陪我说说话吧。” <P>碧瑶笑颜遂开，点头道：“好。” <P>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彼此注视，却居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隐隐有些尴尬。 <P>半晌，碧瑶嗔道：“呆子，你说话啊。” <P>张小凡抓了抓脑袋，但脑海中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对着这个美丽女子，该说什么才好。正好眼角余光向旁边看去，见不远处地面倒着一根粗大的黑节竹，多半年月太久腐朽而落，便走了过去，呐呐道：“你坐吧。” <P>碧瑶噗哧一笑，如鲜花绽放，清丽无双，走了过去，正要坐下，张小凡忽然拉住了她，道：“你等等。” <P>碧瑶一怔，道：“怎么了？” <P>张小凡仆下身子，用袖子在黑节竹上用力擦了擦，擦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然后起身，也不看碧瑶，低着头道：“你现在坐吧。” <P>碧瑶收起了笑容，嘴角动了动，一双明眸只望着张小凡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下，随即拉了张小凡一下，道：“你也坐吧。” <P>张小凡脸上一红，道：“我，我坐地上就可以……” <P>不料碧瑶用力一拉，把他拉过来一起坐在竹子上，嗔道：“叫你坐就坐呀，坐地上干什么？” <P>张小凡尴尬一笑，只觉得身边隐隐幽香，淡淡传来，从鼻端之飘了进去，到了自己的深心。忍不住他转头向她看去，只见碧瑶也正注视着他，眼波如水，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P>从来不曾发觉，甚至连当初他们二人被困在死灵渊下滴血洞中的时候，张小凡也没有觉得自己与她这般的接近，半晌，他忽然道：“碧瑶。” <P>碧瑶微笑道：“怎么了？” <P>张小凡凝视着她，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P>碧瑶怔了一下，慢慢把目光移到自己身前的土地上，脸上仿佛也飘起了淡淡迷惘，道：“是啊，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 <P>他们二人的头顶之上，竹叶在山风中轻轻摆动着，仿佛也在轻轻诉说着什么。 <P>“我的家室，还有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半晌，碧瑶幽幽地道。 <P>张小凡轻轻点头，道：“是。” <P>碧瑶缓缓道：“我自小娘亲就不在了，爹爹又忙于圣教宗派的大事，很少有时间管我，周围人看着我爹的脸面，从来都是对我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P>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你爹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P>碧瑶点了点头，道：“是，可是我以前都不明白，直到遇到了你之后才知道的。” <P>她凝视着张小凡，静静地道：“小凡，在滴血洞中的那段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P>她的声音，此刻听来，仿佛也有些幽远：“原来在黑暗里，就算在快死的时候，我也可以找到个人依靠的。” <P>张小凡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怎么才好。 <P>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碧瑶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从她柔软的肌肤上，传来淡淡的温柔。 <P>她从怀里拿出一片手帕，轻轻擦拭着刚才张小凡为她擦竹子时，袖口上留下的污渍。 <P>“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讨好我，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可是……”她抬起头，凝视着张小凡的眼睛，轻轻道，“就算全天下的珍宝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为我擦拭竹子的这只袖子。” <P>那一刻，全世界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了。 <P>只有这美丽女子温柔的眼波，簇拥着他。 <P>多少年后，你回首往事，还记得当年，曾有人对你，低声诉说心语么？ <P>那因为年轻带着天真有些狂热的话语，你可曾还记得么？ <P>就象深深镂刻在心间、不死不弃的誓言！ <P>你有没有张开双臂，将那心爱的人，拥抱在怀里？ <P> ※ ※ ※ <P>不知什么开始，在那一片温柔的静谧之中，他张开双臂，与身边的美丽女子，紧紧相拥。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DIV class=title align=center>第三章 茫然</DIV><HR><P>竹影婆娑，有点点碎阳，照了下来，落在竹林中的空地上。 <P>张小凡旁洞χ窳郑蜕溃骸捌涫担矣惺焙蛞簿醯米约汉苌担闼髅飨不兜氖瞧腙皇π郑胰椿埂墒牵歉鍪焙颍铱吹剿驹谫缗Ｃ媲埃纺岳镆膊恢涝趺聪氲模统迳先チ恕！? <P>碧瑶靠在他的身边，忽然道：“如果是我碰到了危险，你会不会这样来救我啊？” <P>张小凡尴尬一笑，抓了抓头，半晌才道：“我、我也不知道，”但顿了一下之后，又仔细想了想，道，“应该会吧。” <P>碧瑶微笑，嗔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向远处看去，静静地道：“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就算拿我的命去换你，我也心甘情愿！” <P>张小凡吃了一惊，转头向她看去，只见碧瑶样子沉静，却似乎不似开玩笑，呐呐道：“你说什么？” <P>碧瑶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张小凡道：“小凡，你跟我走吧。” <P>张小凡皱了皱眉，道：“去哪里？” <P>碧瑶道：“随便，天下之大，我们随便去哪里都行。你不愿入我们圣教与师门为敌，那我们就不入，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不然你若是留在青云门里，以那些老古董的脾气，只怕你凶多吉少了。” <P>张小凡沉默了下去，碧瑶担心地望着他，等待着。 <P>终于，张小凡向她看了过来，碧瑶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张小凡缓缓地摇了摇头。 <P>“不行，我不会离开青云的，碧瑶。” <P>碧瑶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死吗？” <P>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碧瑶，你不知道的，青云就是我的家，我是师父师娘抚养长大的，我不能背弃他们。” <P>碧瑶怒道：“你那个师父整日罚你骂你，你还说他们好？” <P>张小凡站起身来，淡淡一笑，道：“碧瑶，也许我在别人眼里，会有些笨，但这些事，我还是看的出来的。我师父虽然一向严峻，但对我却是真好，我知道的，他是真心待我。”他低声地道，“现在这些事，其实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瞒骗了他，所以我受什么责罚，也是应当的，但我绝不能背叛师门。” <P>碧瑶怔了半晌，忽地叹息一声，道：“你哪里会笨了，你聪明的紧！难怪我爹老是对我说，你这个人看似木呐，其实内秀的很！” <P>张小凡一呆，脸上一红，道：“他，你爹他这样说我？” <P>碧瑶笑而不答，走到他的身边，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也不能勉强你走，不过你现在身怀我们圣教异宝，又和天音寺有瓜葛，真的非常危险。你想好了怎么做了吗？” <P>张小凡苦笑一声，道：“听天由命吧。” <P>碧瑶凝视着他，轻轻道：“你可不要有事啊。” <P>张小凡笑了笑，看了看天色，道：“你来这里很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我们以后有缘的话……再见吧。” <P>碧瑶身子抖了抖，张小凡心中不觉也有些苦涩，明日通天峰之行，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心中却实在是没有把握。 <P>当下他转过身子，慢慢向竹林外头走去。 <P>就在他走出了数丈之后，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碧瑶的声音：“小凡，我问你一件事。” <P>张小凡转过身来，讶道：“什么？” <P>碧瑶仿佛也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道：“当初在小池镇外那个树林里，你曾经在满月之夜看过一口古井，我想知道，你在古井里面，看到了什么？” <P>张小凡一呆，奇道：“你怎么也想知道这个？” <P>碧瑶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嗔道：“你说嘛。” <P>张小凡皱眉道：“那口古井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都这么感兴趣？” <P>碧瑶笑而不答。 <P>张小凡张口欲言，但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又红了一下，居然没说出口，半晌才道：“我，我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告诉你。” <P>碧瑶怔了一下，随即微笑，毕竟听着张小凡的意思，还没有什么甘心受师门摆布的意思，当下微笑道：“好啊，你要记得哦！” <P>张小凡呵呵一笑，与碧瑶这一番相遇谈心，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不少，伸出手向碧瑶挥了挥，转过身走出了竹林。 <P>没走多远，猴子小灰不知道从哪棵大竹顶上跳了下来，落到张小凡的肩头，还回头看了看碧瑶这里。 <P>竹林深处，碧瑶怔怔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个背影，一动不动。 <P> ※ ※ ※ <P>隔日，清晨。 <P>山间带着湿润的空气还在大竹峰上飘荡的时候，大竹峰众人却都已经起来了。 <P>田不易整束停当，与苏茹一起缓步走到守静堂前的空地上，只见众人都已经在此等候，张小凡站在众人中最后的位置。 <P>田不易淡淡道：“大仁，你带着老七，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P>宋大仁点头应了一声，其他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神色，唯独田灵儿却站了出来，向着田不易道：“爹，我也要去。” <P>田不易皱眉道：“你去做什么，添乱！” <P>田灵儿贝齿紧咬，以哀求的目光看了苏茹一眼，叫了一声：“娘。” <P>苏茹叹息一声，对田不易道：“算了，就让她去吧。” <P>田不易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看她，向着远处的张小凡看了一眼，道：“走吧。” <P>说着，袖袍一甩，驭起了仙剑，当先飞走了，苏茹随即跟了上去。 <P>地面之上，众弟子围了过来，何大智咳嗽一声，对张小凡道：“嗯，小师弟，你、你自己当心点。” <P>张小凡这些天来，头一次见到众位师兄脸上都有关怀神色，心中一阵感动，低声道：“是。” <P>宋大仁叹了口气，道：“小师弟，我们走吧。” <P>张小凡应了一声，走到宋大仁身边，忍不住向站在旁边的田灵儿看去，却见她也正好向他看来，一双眼中满是关切之意，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P>唰唰两声，张小凡再一次地站在宋大仁的背后，腾空而起，直上青天。 <P>看着天空里愈来愈蓝的颜色，仿佛一切又象是当初七脉会武时候的开始，只是，却没有了当初的那分激动。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P>通天峰，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依然那么仙气缥缈，依然那么不曾沾染半分人间俗气，仿佛也张开怀抱，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P>宋大仁带着张小凡，与田灵儿一起落在云海之上，远处山颠的玉清殿上，仿佛还飘荡传出悠远的钟鸣声。 <P>田不易与苏茹此刻都已看不到人影，多半已经先上玉清殿上去了，倒是云海之上，聚集了许多长门和其他各脉的弟子，此时一看到宋大仁等人到来，登时一阵骚动，许多目光，便转到了站在后边的张小凡身上。 <P>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云海之上，如那些飘荡的云气一般，飘来荡去。 <P>宋大仁与田灵儿都是紧绷着脸，装着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片刻之后，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向着他们三人走来。 <P>张小凡向他看去，认得此人，便是上次到通天峰时见过的长门弟子常箭，也是在七脉会武中曾与宋大仁交过手的人。 <P>宋大仁自也识得此人，见他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常师兄，别来无恙？” <P>常箭连忙还礼，但眼角余光，还是瞄了张小凡几眼，随即道：“宋师兄，刚才田不易田师叔已经先到了此处，特地嘱咐小弟，一旦几位到此，就让我引着直接到玉清殿去。” <P>宋大仁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常师兄了。” <P>常箭淡淡一笑，侧身道：“那几位请跟我来吧。” <P>说着他当先走去，宋大仁、田灵儿和张小凡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云海，穿过无数青云弟子的目光，来到了虹桥边上，走了上去。 <P>这时，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终于射向了人间，柔和的洒在通天峰上，虹桥两边清澈的水波上，又在层层荡漾的涟漪中，浮现出美丽的彩虹。 <P>张小凡深深呼吸，向着远方望去，那无垠的天地，如不可思议的巨大图画，而自己，终究不过是它里面的一个小小点缀。 <P>他们这般走着，一直走过了虹桥，来到了碧水潭边，也看到了那条直通玉清殿上的宽大台阶，只是没看到青云门镇山的灵兽水麒麟，想来多半还在碧水潭里吧。 <P>“铛！……” <P>山顶的玉清殿里，仿佛又传来一声清脆的钟鼎之声。 <P>常箭向他们笑了笑，道：“快到了，我们走吧。” <P>宋大仁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向张小凡看了一眼，却见小师弟怔怔地望着山顶，面无表情。 <P>这里远比云海那里清静，一路之上，几乎都看不到几个青云弟子，除了几个打扫的年轻小道，看到常箭，都竖掌问候。 <P>一步，一个台阶。 <P>张小凡缓缓向上走着，人越走越高，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前方那个仙气缥缈的地方，越是接近，却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P>未知而莫名的紧张，笼罩了他。而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P>通天峰玉清殿上，又是传来一声悠远得钟鸣，飘荡在山峰之间…… <P> ※ ※ ※ <P>青云山下，一个偏僻的地方，并排站立着四个人，三男一女，静静地望着青云山。 <P>半晌，年纪最大的毒神忽然笑了笑，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回到这里。” <P>站在他身边的鬼王淡淡微笑，道：“有前辈你主持大局，何止能够回到这里，再过一会，我们就算到了通天峰顶上，也不足为奇。” <P>毒神立刻摇头，笑道：“鬼王老弟，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么，这次大事，由长生堂的玉阳子道兄主持大局，我们都是马前卒而已。” <P>说着，他转过头，向着另一侧的那个男子道：“没错吧，玉阳子老弟，呵呵。” <P>魔教四大宗派之一，长生堂的门主玉阳子，双眉入鬓，相貌极是英俊，看去如三十出头的人，其实已经是修炼数百年的魔教之士。 <P>在魔教之中，长生堂是一系极特殊的派系，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派系负责在蛮荒守卫魔教最重要的圣地——圣殿，而这一脉的专旨，也如它的名字一般，只为追求长生，只不过他们名列魔教四大派系，行事之时，多不择手段，与正道中相传求长生之道截然相反，这个日后再说。 <P>此次魔教暗中大举前来青云山，玉阳子到了此地，经过几次暗中商议，被众人推举为此次魔教大事的主事人，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当下笑道：“青云门这百年来处处欺压我们圣教，今日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 <P>鬼王笑道：“说的好。” <P>说完，他转过头，对着一直站在旁边那个女子，也就是四大宗派中唯一的女门主合欢派的三妙仙子，微笑道：“等一会，也要看仙子你的神妙道法了。” <P>三妙仙子出身于魔教中声名最是狼藉之一的合欢派，容貌自是极美，但看过去却丝毫没有淫荡之意，面色淡淡，不施脂粉，反而竟有种冰霜出尘的美丽，倒是和青云山上小竹峰的陆雪琪有几分相似。 <P>听到鬼王的话，三妙仙子淡淡一笑，道：“三位道兄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远胜于我这个小小女子，只是我们都在圣母明王座前立了重誓，此次务必要同心协力，一雪当年圣殿被辱之耻，还望三位道兄一起抛弃前嫌，莫要辜负前言才好。” <P>鬼王三人对望一眼，都道：“仙子放心，我们并无二心。” <P>三妙仙子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对着鬼王，道：“鬼王道兄，我来这里已经数日，怎么不见侄女啊？” <P>鬼王一怔，道：“你说碧瑶那个丫头，小孩子贪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仙子找她有什么事么？” <P>三妙仙子淡淡道：“事倒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我最近听说，令千金得到了一件宝物，乃是金铃夫人传下的异宝合欢铃，可有此事？” <P>毒神与玉阳子都是微微动容，显然金铃夫人这个名字，就算是对他们这样的魔道巨擎来说，也是个不能不慎重对待的。 <P>鬼王脸色一变，眼中隐隐有精光闪动，道：“倒不知仙子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了？” <P>三妙仙子伸出玉也似的手，在自己发鬓轻轻梳理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我自然是听来的。鬼王道兄，金铃夫人乃是八百年前，我们合欢派的前辈祖师，她遗留下的合欢铃，更向来是我们合欢派的镇派之宝，这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P>鬼王不说话了，但他负手而立，气度端然，没有一丝一毫退避之色，刚才还一片和谐的气氛，转眼间赫然竟有些剑拔弩张了。 <P>玉阳子咳嗽一声，向毒神看了一眼，不料毒神转过头去，眺望远方青云山颠，显然不想多管闲事。玉阳子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若是换了往日，他自己也是巴不得这两大对头先行打个你死我活才好，但眼前他身份既然已是此次的主事人，只得往前走了一步，道： <P>“二位，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两位也是得道高人，而且如今大事当前，不如先把此事压一压，待此间事了，二位再自行解决，如何？” <P>三妙仙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鬼王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这玉阳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碍着自己身份不得不劝，却又隐隐有在大事之后，挑拨两派互斗之意。 <P>但那合欢铃却实在是非同小可的宝物，向来与鬼王宗的“伏龙鼎”、炼血堂的“噬血珠”以及万毒门的“万毒归宗袋”并称为魔教四大奇宝，更有甚者，魔教中一直传闻，合欢派里的许多奇法异术，都是要以这合欢铃为媒，才能发挥最大的奇效。 <P>这等重宝，鬼王再笨也不会甘心交出去，而且碧瑶从死灵渊下的滴血洞中得到此异宝之后，他还特意嘱咐过不能声张，却不知道这三妙仙子神通竟也不小，居然也打听到了此事。 <P>鬼王在这片刻之间，便把自己身边众人想了一遍过去，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笑容，道：“玉阳子道兄说的甚是，此事我们不妨在此间事过之后，我们再说。” <P>玉阳子见这两个往日里一向桀骜的人居然今次听了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得意。 <P>便在这个时候，毒神忽然道：“啊，太阳出来了。” <P>众人闻言，一起向青云山望去，果然见一轮红日光芒大放，缓缓从远方青云山顶升了起来，把阳光洒向世间。 <P>那和煦的阳光也同样照在这四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P> ※ ※ ※ <P>走完了最后一层台阶，张小凡终于再一次来到了玉清殿外，这一座高大庄严的殿堂，耸立在他的身前，气势雄伟，人站在它的面前，仿佛便如蚂蚁一般。 <P>常箭道：“我们进去吧。” <P>宋大仁与田灵儿都点头称是，张小凡迈步刚想走去，忽然身子一震，目光向旁边望去，只见在台阶的另一角落，靠着栏杆，有一个人坐在地上，身上衣物倒还干净，但因为他随意坐到地上，下摆处沾了些尘埃，一双眼睛茫然看着张小凡这里，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P>正是疯了许多年的王二叔。 <P>张小凡心中一酸，正想走过去，却被宋大仁拉住，低声道：“小师弟，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别让各位师长等久了。至于王二叔，等你……等你出来再来探望他也不迟。” <P>张小凡停下了脚步，心中一阵难过，但终究知道宋大仁说的乃是实话，自己此刻是待罪之身，当下点了点头，对着宋大仁强笑了笑，站在一边的常箭看在眼里，低声道：“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进去觐见众位师长前辈吧！” <P>宋大仁答应一声，和张小凡向前走去，田灵儿却是皱了皱眉，道：“师长前辈？常师兄，难道还有什么别派的前辈来了么？” <P>常箭犹豫了一下，道：“是，天音寺来了几位神僧，此外，还有焚香谷的前辈，都来向我们询问张……张师弟的情况。” <P>田灵儿失色，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宋大仁亦是眉头紧皱。 <P>张小凡默默地走上前，道：“常师兄，我们进去吧。” <P>常箭看了看他，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 <P>说着，他当先走了进去，张小凡深深呼吸，迈开自己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进去，在他后面，宋大仁与田灵儿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虑与担忧，但同样的还有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P>就在他们刚刚走进玉清殿的时候，原本一直坐在角落的王二叔，目光就看着张小凡的身影，这时见张小凡消失在了玉清殿里，不知怎么，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象一个小孩般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脑袋，居然也向着玉清殿里走去。 <P>这些年来，王二叔一直被青云门照顾，他的疯病也从来没有好过，整日就在这通天峰上游荡，便是这在普通青云弟子眼中神圣的玉清殿，他也时常进去，不过从来也不曾弄出过大乱子，日子久了，也无人去理会他。 <P>这时候，他居然也就顺顺利利地走了进去，消失在玉清殿中。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DIV class=title align=center>第四章 审问</DIV><HR><P>跨过门槛，顿时一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青云门中最神圣的地方，依然如往日一般的气势雄伟，让人惊叹。 <P>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有许多人，但不知怎么，张小凡第一眼望去的，却都不是这些人们，而是在这个大殿的最深处，看去那么遥远的在阴影中的三清神像。 <P>大殿前方，点燃的香烛沉默的燃烧着，飘起一缕缕的轻烟。 <P>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道玄真人坐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旁边，有一张小茶几，桌面上摆放着的，赫然正是张小凡的法宝烧火棍。 <P>在他的右手边一排，是青云门各脉的首座，包括田不易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里。而青云门其余各脉的长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们身后。至于他们熟悉的齐昊、林惊羽等人，也都在场，而陆雪琪此刻也默默地站在水月大师的身后，旁边站着宋大仁思慕的文敏，一双明眸中眼波流动，凝视着张小凡的身影。 <P>在道玄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张小凡从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在那一群人中，张小凡目光扫去，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天音寺法相、法善也在，都恭谨的站在一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的神僧。 <P>常箭带着宋大仁、张小凡还有田灵儿走了过去，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礼，道：“师父，大竹峰的张师弟已经到了。” <P>周围的人一阵耸动，目光刷的一下都移了过来，非但张小凡，连带着宋大仁和田灵儿都有些不自在。 <P>坐在田不易旁边的苏茹皱了皱眉，对他们道：“你们站过来。” <P>宋大仁等人松了口气，应了一声，走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田不易上头的苍松道人，忽然咳嗽了一声。 <P>田不易脸上肌肉一动，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终于还是冷冷地道：“老七，你站在那里，掌门真人和各位前辈有话要问你。” <P>张小凡刚刚迈开的脚步，却像是撞到了一面墙上，生生停了下来，半晌低声道：“是。” <P>宋大仁与田灵儿对望一眼，向张小凡看了看，眼中都有担忧之色，但终究知道此刻不是时候，只得老老实实走到了田不易身后站着。 <P>道玄真人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一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紧紧握拳。 <P>这个当真便是当年草庙村里那个资质平凡的遗孤么？ <P>他在深心处，叹息了一声。 <P>“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叫了一声。 <P>张小凡身子仿佛轻颤了一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 <P>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天音寺的主持普泓神僧，坐在他旁边是也是天音寺的神僧普空上人，还有焚香谷的上官……” <P>道玄真人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把后面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名都说上一遍，但张小凡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一时之间，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最前方的那两个面目慈和的老和尚身上，那一身金丝贴烫的红色僧袍，白眉如雪，此刻，也正向着他看来。 <P>普泓神僧位列天音寺四大神僧之首，在天下素来与青云门的道玄真人，以及焚香谷谷主并列为三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却意外地破了百年之例，动无上法驾，到了青云山上。 <P>不要说是张小凡愕然，便是得到消息的青云门，也是惊讶不已，由此可见天音寺对着意外出现的“大梵般若”真法外传，竟是何等的重视！ <P>大殿之上，道玄真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P>张小凡缓缓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面前地下的青砖，深心处忽然幽幽地想着：这些和尚，便是当年和那个普智一样的人么？ <P>远处，安静地躺在道玄真人旁边茶几上的烧火棍，仿佛也感应到主人心思一般，轻轻地有青光淡淡闪过。 <P>“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 <P>张小凡低声道：“是。” <P>道玄真人仿佛在斟酌着语句，半晌，慢慢道：“此次东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认你在和奇兽夔牛交手之时，所用道法，竟是天音寺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P>张小凡没有说话，顿时玉清殿上的气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紧张。田不易不舒服地转了转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着张小凡。 <P>空气中，仿佛也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跳动着。 <P>半晌，张小凡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P>“什么？” <P>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虽然早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但从张小凡口中说出之后，天音寺僧人之中，却依然是神色激动，只有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法相，脸色丝毫不变，默然无语。 <P>而青云门这里，田不易的脸色越发难看，田灵儿等人的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在一片惊愕之中，只有陆雪琪望着那个沉默的身影，一言不发。 <P>道玄真人皱了皱眉，目光微微向天音寺普泓神僧处扫了一眼，却只见在众门人的激动神色中，普泓上人却缓缓合上了眼睛，摆明了暂时不会开口。 <P>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对着张小凡，抬起手向着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 <P>他毕竟身份非同小可，很快的无论青云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道玄真人缓缓道：“此外，还有人说，你手中的这根烧火棍，”说着，他伸手拿起了那根黑色得棒子，继续道：“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P>又是一阵沉默，张小凡低低的道：“是。” <P>这一次，众人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青云门弟子的身上！ <P>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P>尽管早已经想到了要面对今日的局面，但张小凡此刻的心中，却依然一片空白，对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惩罚的畏惧，让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P>“我、我、我……” <P>仿佛大海中绝望却依然拼命挣扎的小舟，他茫然说着简单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P>道玄真人面色严峻，道：“这噬血珠是怎么来的？” <P>声音到了最后，突然拔高，音调转厉，张小凡被他一喝，脑海里嗡的一声，一阵混乱，终于开口说了起来，这一开头，后面的话自然就跟了上去：从小时候被猴子小灰戏耍，到后来与田灵儿一起追到后山幽谷，噬血珠与黑色怪棒突然两相争斗，最后竟变作这种形状…… <P>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连道玄真人和普泓、普空，包括焚香谷的那个上官老人，都皱起了眉头。噬血珠与摄魂以血为媒熔炼之事，便是他们这些修道大成之士，也是头一次听说，可见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P>众人或有怀疑之心的，也为数不少，但看张小凡目光微微呆滞，神情失落，却也不像说谎。 <P>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随后看着张小凡，道：“好，我姑且信你这意外熔炼之说，但在这之前，噬血珠却已然在你身上，你一个小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等邪物？还有，噬血珠向来吸噬活物精血，而那时又未和摄魂熔炼，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P>张小凡哑口无言，事情的真正原因，自然便是当初普智用佛门真法将噬血珠暂时禁制起来，而且当日普智也叮嘱他要找个无人偏僻所在的悬崖丢掉，却是张小凡自己把这珠子收了起来当作纪念。 <P>而此刻说出普智，自然也就等于说出了一切，只是，这却是张小凡深心之中，深深不愿说出的话。 <P>那个慈和的老和尚，和自己其实也不过只有一个晚上的缘分，自己不过是在他油尽灯枯的时候，叫了他唯一的一声“师父”，可是这许多年来，他无论如何，竟是忘不了那个人。 <P>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人的目光、声音，都变得那么遥远，眼前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面对着那个老和尚，小小少年倔强而坚定地对他说： <P>“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P>死也不说！ <P>死也不说……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P>“说！” <P>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田不易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张小凡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青云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P>田不易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处，青云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张小凡真的便是小命难保！ <P>无奈张小凡此刻如中邪一般，慢慢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罢了，苏茹等大竹峰的人看着他长大的，一时尽皆哑然失色，张小凡性子向来沉默坚韧，此刻在这关键时分，竟仿佛是不顾一切都不说的样子。 <P>田不易霍然踏上一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一直沉默无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睁眼道：“田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罢。” <P>田不易一怔，没想到普泓上人会突然开口为张小凡说话，但普泓神僧德高望重，便是连他这般青云门一脉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当下只得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P>道玄真人淡淡看了普泓一眼，眉头微皱，似有所想，随即向张小凡道：“还有，你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P>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这其中关键，隐约牵动了当今正道两大派系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惊！ <P>可是张小凡，依然沉默地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P>道玄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P>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张小凡的法相，突然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便是坐在他前方的普泓普空，此刻也对望了一眼，眼光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P>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但却仿佛化作了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自己夹在中间，冷冷地挤压着。 <P>张小凡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说话。 <P>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 <P>“砰！” <P>一声大响，众人吃了一惊，张小凡也抬头看去，却见是道玄真人重重把烧火棍往茶几上一拍，起身站起，眉头紧皱，显然动了真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P>张小凡身子一颤，脸上神色复杂之极，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P>道玄更怒，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这个孽障，今日我就让你……” <P>“掌门息怒！” <P>突然，一声呼喊从青云门弟子中发出，顿时青云门中一片耸动，众人失色。道玄真人坐镇青云垂百年之久，威势向来无人敢当，不料今日竟有人胆敢拦阻于他，此时连张小凡也转头看去。 <P>在一片哗然声中，赫然只见陆雪琪决然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张小凡身边，跪了下去。 <P>道玄真人一阵错愕，水月大师也是惊讶之极，站了起来，急道：“琪儿，你疯了，快回来！” <P>陆雪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她跪在张小凡身边的身子，竟无丝毫退缩之意，那无双美丽的容颜之上，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淡淡的下唇，静静地道：“掌门师伯，小竹峰弟子陆雪琪，有话要说。” <P>水月皱眉，喝道：“琪儿，张小凡乃是大竹峰弟子，身犯重罪，掌门自有定夺，你不要多嘴，快快回来！” <P>陆雪琪嘴角仿佛也抽动了一下，在她身边的张小凡，此刻也分明听到了她突然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在众人面前，此时此刻，跪在他的身边，那份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P>只是，在这个庄严而肃穆的大殿之上，在所有人陌生的眼光之中，这美丽的女子依然不曾退后。 <P>玉清殿外的山风，不知什么时候，吹了进来。 <P>掠起了她的几丝秀发，轻轻飘动。 <P>张小凡凝望着身边这个女子，没有说话。 <P>“掌门师伯，请容弟子说上几句。” <P>道玄真人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其他门派的道友目光纷纷看来，只得冷冷道：“好，你说罢。” <P>陆雪琪点头道：“多谢掌门。掌门师伯，诸位师伯师叔，我与张小凡张师弟并无深交，但在七脉会武之后，也曾与他一同下山，在空桑山万蝠古窟和东海流波山上，亲眼见到张师弟与魔教余孽殊死争斗，绝非是魔教内奸。此刻外人在场，张师弟或有难言之隐，请掌门师伯三思而行，千万不要……” <P>“等等！” <P>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陆雪琪的话，众人看去，却是坐在天音寺两位神僧下首，焚香谷那位复姓上官的老人，刚才张小凡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天音寺两位神僧身上，没有注意看他，此刻看去，只见他面容瘦削，身材颇为瘦长，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尖锐。 <P>“这位姑娘说的外人，多半便是指我，还有普泓道兄、普空道兄以及众位同道吧？嘿嘿，青云门出了这么一档子子事，亏你们还自居天下正宗，难道连个交代也不要让我们看到么？” <P>道玄真人与其他各脉首座长老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下来，坐在旁边的苍松道人冷冷道：“上官策道兄，今日我们掌门既然决定了要在诸位面前公审此人，就是为了给诸位一个交待的！” <P>上官策嘿嘿冷笑了两声，阴声道：“苍松道长，你们青云门这个叫张小凡的弟子身上，隐情实在太多，除了身怀魔教邪物，居然还会天音寺的不传真法，而且多半还与我们焚香谷的无上神器玄火鉴脱不了关系。”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道玄真人，道， <P>“我话先摆在前头，玄火鉴乃我焚香谷至宝，我们可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P>田不易越听越怒，冷笑一声，道：“上官道兄，既然这宝物如此重要，你们焚香谷怎么也不看好，随便乱丢，居然会与我这徒弟搭上关系了，这么说来，你们看守宝物的人，只怕也是废物吧？” <P>上官策大怒，霍地站起，田不易毫不示弱，刷的也站了起来，场中气氛一时突然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P>道玄喝道：“田师弟，你做什么，坐下！” <P>田不易狠狠瞪了上官策一眼，但终究不敢当众违逆掌门，只得缓缓坐下，道玄转头对上官策道：“上官道兄，我们自然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就是。” <P>上官策冷笑一声，也坐了回去。 <P>旁边的水月微怒道：“琪儿，你还不回来！” <P>不料往日对师父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陆雪琪，今日便如换了个人一般，抬头向道玄道：“掌门师伯，无论张师弟犯了什么错，恳请掌门师伯仔细查问，但他绝对不是潜入我青云门下的内奸！” <P>她望着前方，容色端然，仿佛对着整个世界也无丝毫惧色，决然道：“弟子陆雪琪，愿以性命担保！” <P>众人一时都被震住！ <P>甚至连张小凡自己，也微微张大了嘴，怔怔地望着与自己跪在一起的这个女子，那雪白的肌肤之上，冰霜的容颜中，突然间，仿佛也有隐约的温柔。 <P>“弟子林惊羽，也愿以性命为张小凡担保！” <P>几乎就在陆雪琪说完此话的同时，林惊羽仿佛也是再也忍耐不住，毅然冲了出来，跪在大殿之上，也不看师父苍松道人顿时变成猪肝般的脸色，豁出去了一般，大声道：“张师弟为了青云出生入死，绝对不会是外派内奸，弟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更知决无此事，请掌门师伯三思啊！” <P>道玄真人此刻的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此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青云弟子中突然一阵骚动，片刻之间，风回峰门下弟子、龙首峰门下弟子以及大竹峰门下弟子，同时有人跑了出来，一起跪下，大声道：“弟子也愿以性命为张师弟担保！” <P>众人失色，放眼看去，这三人却是曾书书、齐昊和田灵儿，此刻除了田不易夫妇，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风回峰首座曾叔常，同时都站了起来，惊愕之极。 <P>此刻大殿之上，情况一片混乱，道玄真人心中怒气大盛，心道这些忤逆弟子难道今日都要造反了不成，偏偏这个时候正道众多同道都在，发作不得。他这个青云门的掌门真是丢尽了颜面，这一下怒气直冲胸膛，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P>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只听背后有个人轻轻咳嗽一声，却是他的弟子萧逸才，轻声道：“师父，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等一会再来处置？” <P>道玄真人立刻醒悟，重重哼了一声，砰地一拍桌子，顿时一片混乱的青云弟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向这里看来。 <P>道玄真人一声不吭，大步向内殿走去，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萧逸才微笑着站了出来，对着众人道：“嗯，后山刚才有件急事，急待我恩师处理，请诸位稍候片刻。” <P>上官策面有讥讽之意，道：“萧师侄，早就听说你们青云门的规矩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啊！” <P>萧逸才眼中怒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微笑道：“前辈说笑了。”说着转过身来，轻轻咳嗽一声，走到苍松道人等各脉首座面前，低声道：“诸位师叔，还不叫他们起来？” <P>曾叔常等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唤回弟子，拉到一边，狠狠训斥不已，田灵儿被苏茹拉了回来，却没有挨骂，反是她满腹委屈，眼中有隐隐泪花，叫道：“娘……” <P>苏茹长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田灵儿向田不易看去，却见田不易面色铁青，眉头紧锁，一个字也不说，闷声坐在椅子之上。 <P> ※ ※ ※ <P>陆雪琪被师姐文敏强拉着走出了玉清殿，周围人的目光中满是奇怪的眼色，直到她们走到了玉清殿外的一个僻静角落，文敏低声埋怨，陆雪琪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P>过了片刻，水月大师缓缓走了过来。 <P>文敏毕竟爱护师妹，迎了上去，低低向水月说着，尽力解释，但水月脸色凝重，直走到陆雪琪跟前。 <P>陆雪琪不敢看她，低垂着头，轻声叫道：“师父。” <P>水月凝视着她，这个她最得意也最美丽的弟子，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叹息了一声，声音颇为无奈，仿佛还带着些淡淡凄苦。 <P>文敏和陆雪琪同时吃了一惊。 <P>水月从陆雪琪身上移开目光，走到玉清殿外的栏杆处，向外眺望，但见山峰入天，白云缈缈，一派仙气凛然。 <P>“琪儿，你今日做错事了，你知道吗？” <P>陆雪琪低着头，轻声道：“是，师父，我让您为难了，是弟子的错。可是那个张小凡他的确不会是……” <P>水月突然回头，盯着她，道：“你为何会以自己性命为他担保？” <P>陆雪琪脸色顿时苍白，说不出话来。 <P>水月望了她半晌，摇头低叹：“冤孽啊！” <P>陆雪琪低声道：“师父，我、我不是……” <P>水月突然截道：“你可知道我刚才说你做错了事，并非是说你让我下不了台？” <P>陆雪琪与文敏都吃了一惊，文敏讶道：“师父，你说什么？” <P>水月微微苦笑，目光再一次向远方望去，仿佛她也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逞一时之勇，只怕反而是把那个张小凡往死路上推啊！” <P>陆雪琪脸上失色，失声道：“师父？” <P>水月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又看到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好多年了，一转眼就快过了百年了吧！当年，也有个人像他一样的，犯了大错，但是我们、我们却不顾一切为他求情，可是终于还是……” <P>她慢慢回头，迎着陆雪琪与文敏两个人的眼睛，轻声道：“当年那个人的情况，和今日张小凡虽然并不相同，但境遇却极是相近。可是那个人，却向来是你们掌门师伯最痛恨的人啊！” <P>水月低沉地，甚至是带着一丝痛楚地说着，生平第一次在她的弟子面前，露出了伤怀的模样。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DIV class=title align=center>第五章 萧墙</DIV><HR><P>大殿之上，道玄真人还没有回来，但众人之中，隐隐都传出窃窃私语之声。 <P>水月师徒三人重新走回来的时候，却见众人分立两旁，但张小凡却依然孤单地跪在地上。陆雪琪仿佛犹豫了一下，但在水月严厉目光横扫过来之后，终于还是默默走到她的身后站住了。 <P>片刻之后，道玄真人缓缓从后堂里走了出来，回到了座位之上，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P>道玄真人却没有立刻向张小凡问话，反是面有歉意，向旁边的普泓神僧道：“普泓师兄，我门下弟子无礼，让师兄见笑了。” <P>普泓微微一笑，合十道：“道玄师兄哪里话！” <P>这时，苍松道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张小凡的那根烧火棍，放到了道玄真人手边的茶几上，道玄眉头微皱，向他看去，眼中微有疑惑之意。 <P>苍松道人低声道：“师兄，刚才你走之后，形势稍有混乱，此物关系甚大，为防万一，我便将它收起，现在再放回在此处。” <P>道玄点了点头，道：“师弟有心了。” <P>苍松道人随即退了回去，道玄真人的目光，也再一次地回到了张小凡的身上。众人一时都紧张起来，知道接下来的，只怕便是决定这个少年命运的时刻。 <P>“张小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说？” <P>张小凡额头之上，隐隐冒出了汗珠。眼下形势，实已恶劣到了极点，只是他在青云门中多年，深知正道之中对刺探他门秘传真法的忌讳，若果然说了出来，他自己下场如何尚未可知，但入土多年的普智和尚，只怕多半不止是名声受损，就连法骨埋葬之处，也要从天音寺的“往生塔”中被移了出来。 <P>更何况，普智和尚乃天音寺四大神僧，众人会不会相信自己，更加是个问题？ <P>他在这里内心交战，一时想到普智音容，一时又想到师门深恩，但要他出卖普智，却又和逼他去死一般，短时之内，断然是无法想清楚的。 <P>只是，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却都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P>道玄眼看着张小凡在听了自己的问话之后，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额上虽有汗珠，但竟然是始终未发一言，再联想到刚才众弟子为他求情时的情景，内心深处，忽然有一阵沉眠多年的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而起。 <P>仿佛百年之前，那个白色身影，也像这般跪在玉清殿上，在三清神像面前，在众位师长长老面前，甚至是在众位同门苦苦为之求情之中，却依然那般桀骜，那般的不可一世，睥睨世间。 <P>坐在最后的水月，远远望着道玄真人的脸色，身子震了震，眼中有一丝悲哀一闪而过，缓缓低下了头。 <P>“砰！” <P>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P>道玄真人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霍然站起，手指张小凡怒道：“孽障，当年我看你身世可怜，将你收留在青云门中，不料却是养虎为患！” <P>张小凡身子摇了一摇，抬起头来，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P>但道玄真人面色如冰如霜，寒声道：“今日若不除去你这个孽障，我青云门如何向天下正道交代？也罢，就让我成全了你这……” <P>众人失色，田不易霍然站了起来，众人中陆雪琪、田灵儿、林惊羽等人脸色都刷的白了，便是坐在旁边的天音寺普泓神僧，也仿佛隐隐有些不忍，向道玄低声道：“道玄师兄，这个是不是再斟酌……” <P>道玄哼了一声，冷然道：“这孽障身怀魔教邪物，又犯我正道大忌，罪孽深重，”说着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烧火棍，道：“今日就让你死在自己这魔教邪物之下……” <P>张小凡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眼前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茫然望见道玄伸起了手臂，师父田不易面色铁青，似乎正要说话，而周围青云弟子，乱成一团。 <P>大殿之上，眼看就要见人血溅五步。 <P>“呀！” <P>突然，一声大呼，震慑全场，众人无不失色。惊骇之中，赫然只见竟是道玄真人身子剧颤，怒吼一声，将烧火棍扔了出来，如被烫手一般。 <P>那烧火棍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掉在地上，当当当反弹几下，竟是滚到了张小凡的身前。 <P>也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烧火棍上，飞起了一道黑影，片刻之后停顿在半空之中，发出吱吱怪声。 <P>那是手掌一般大小的异种蜈蚣，色彩绚丽，尾部竟有七条分岔，震动飞起，摇头摆尾，模样骄横之极。 <P>张小凡呆住了，整个身体，突然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瞪着在半空中的那只怪物，那只深深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七尾蜈蚣！” <P>时光，刹那间如倒流而上奔腾咆哮的巨流，将他带到了多年前那个黑色的夜晚，那个普智与神秘黑衣人决斗而他同时失去了自己所有一切的血腥之夜！ <P>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深心处泛起的无边血腥气息，将他团团包围。他伸出手，一把将烧火棍，紧紧抓在了手中！ <P>但这个时候，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张小凡的异样，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道玄真人身上。 <P>青云门众位首座长老，见识阅历岂是常人可比，眨眼间即将道玄真人围了起来，特别是与那只七尾蜈蚣隔开，待众人向道玄真人看去，不由得尽皆失色。 <P>只见道玄真人右手颤抖，中指出赫然有个伤口，显然被那七尾蜈蚣所伤，只见在这片刻只见，流出来的血已然是黑色的，更要命的是，从指端伤口之处，一道触目惊心的黑气，几乎以看得见的急速向上攻去。 <P>七尾蜈蚣天下绝毒之称，便是道玄真人这般得道高人，竟也为之所困。 <P>道玄真人片刻间只觉得头昏眼花，气闷难忍，但他道行何等之高，尤胜过当年的普智和尚，立刻强自定住心神，左手并指如刀，向只片刻间几乎已经麻木的右手连点数下，凌空画苻，登时将那道黑气上攻之势挡缓了下来。 <P>此刻苍松道人冲到他的身边，紧紧扶住他的身体，一看道玄真人伤口，转头向张小凡大喝道：“张小凡，你个孽障，竟然胆敢暗害掌门！” <P>众人大惊失色，张小凡失声道：“不，不是我……” <P>被众人簇拥着的道玄真人，此刻面色已经稍好，但七尾蜈蚣何等剧毒，便是在他脸上，也隐隐望见黑气，薄而不散，不过尽管如此，他神志却还清楚，深深呼吸之后，道：“快将这孽障擒下，好好审问。” <P>苍松道人转过头来，道：“师兄放心，有我在。” <P>道玄真人大口喘息，但心倒放了一半，点了点头，向他看去，正待说：“那就……” <P>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苍松道人在他眼前的那张脸，突然从焦急神态，变得狰狞无比。也几乎就在同时，道玄真人腹心一凉，瞬间剧痛传来，身子大震，原本移往右手压住毒势的一身精元，突然消散。 <P>“啊！” <P>道玄真人一声大吼，左手倒切下来，苍松道人左手立刻迎上，两相撞击，苍松道人身子大震，倒飞出去，落到玉清殿门前，片刻之后，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但神色间却在冷笑。 </P>
2016-8-8 18:00 编辑 <br /><br /><P>在他右手之上，横握着一把短剑，晶莹如水，一看就知非是凡品。而此刻剑身之上，血痕累累，鲜红的血，从剑刃之上，缓缓地一滴一滴流了下来，滴到大殿上的青砖之上。 <P>刚才还一片混乱的人群，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如死一般的寂静。 <P> ※ ※ ※ <P>道玄真人墨绿色的道袍，在腹部地方转眼间已然变做了深色，他整个人的脸色，也顿时苍白之极，只是，他此刻脸上的惊愕之色，却远远胜过了身体上的痛楚。 <P>“你，你做什么？”他嘶哑着声音，向着站在大殿门口处的苍松道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此刻，甚至连龙首峰的弟子齐昊、林惊羽等，也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张大了嘴，望着那个曾经是这个青云山上最有权势之一的人。 <P>“我？”苍松道人仿佛突然变做了另外一个人般，猖狂地大笑出来，“我在暗算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说着，他用手一招，半空中的七尾蜈蚣顿时向他飞去，转眼间消失在他袖袍之中。 <P>齐昊终于忍不住一般，声音中带着困惑与惊骇，大叫道：“师父，你、你疯了吗？” <P>苍松道人向他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站在齐昊身边但神色几乎与他一样的林惊羽，还有更多的龙首峰弟子，甚至于其他青云门各脉的弟子，都用一种看待疯子不能置信的眼光望着他。 <P>“哈哈哈，疯了，是啊，我早就疯了！”苍松道人仰天大笑，神态仿佛也带着一丝疯狂，“早在一百年前，也是在这个玉清殿上，当我看到万剑一万师兄的下场之后，我就已经疯了！” <P>“师父！”龙首峰的齐昊和林惊羽此刻的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但在他们身后，围绕在道玄真人周围的青云门众位首座长老，身体却突然僵硬！ <P>万剑一，这个仿佛带着梦魇般的名字，带着浓浓的阴影，压在青云门的上空。 <P>道玄真人眼角抽搐，这个百年来从来都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提起的名字，仿佛也深深刺激了他一般。萧逸才搀扶着他的身体，却赫然发觉，道玄真人受创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甚至隔着那层衣裳，他也感觉的到，那突然在恩师身体里焚烧的火焰，竟是这般的炙人！ <P>苍松道人的神态疯狂地站在那里，仿佛这许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恶气终于泄出，一时之间，竟无人上前捉拿这个伤了青云门掌门至尊的凶手。 <P>他指着道玄真人，又指了指在人群背后，那在阴影中的三清神像，大声地道：“你，你们，”他向着田不易、水月、曾叔常、商正梁等青云首座指了过去，“你们都给我凭良心的说，这个掌门之位，到底是该谁来坐，是当年的万师兄，还是他？” <P>没有人回答，年轻弟子是不知所措，但田不易等人却铁青着脸色，一声不吭。 <P>大殿之上，只有苍松道人貌如疯狂的声音回荡着：“怎么，你们不说话了吗，是不是心里有愧啊！哈哈哈，是啊，是啊，其实谁心里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可是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又是谁？” <P>水月脸色苍白，望着与平日截然两人的苍松，缓缓道：“苍松师兄，事情都过了百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P>“呸！”苍松道人此刻仿佛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狠狠地呸了一声，面有不屑之色，冷笑道：“百多年？是啊，我忍了百多年，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为万师兄伸张冤屈。当年青云门下，蛮荒之行，你、你、你！” <P>他手指一个一个点了过去，连指了田不易、曾叔常、商正梁，冷笑道：“你们这百年来，当首座当的舒服了，可还记得当年万师兄不顾一切地救我们性命？可还记得当年是谁毫无吝啬地将修道心得与我们分享，让我们道行大进？还有你！” <P>他赫然一指水月，冷然道：“你刚才居然说我如此执着，嘿嘿，嘿嘿，当年谁不知道你私下苦恋万师兄，而他后来救你爱你，想不到当日见死不救，今日却还来讥讽于我！” <P>水月面色刷的惨白！ <P>“还有你，田不易！”仿佛是想把心中所有的怨愤之气，都发泄出来，苍松道人狂笑着指着田不易，大声道：“你自己说，万师兄对你怎样，你又是怎么回报于他？” <P>田不易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旁边站着他的妻子苏茹，面色也是一般的苍白，可是他们二人，却一个字都不曾说出口，任凭苍松道人在那里大声狂笑指责着。 <P>“你当日不过是大竹峰门下一个普普通通的木肭弟子，连你师父师兄们都看不起你。但万师兄遇到你之后，慧眼相认你是可造之才，从此悉心栽培于你，不但将自己修道心得相告，更极力将你推荐入蛮荒五人行中，从此你才能登上青云门风云人物，才能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我说的对不对？” <P>田不易深深呼吸，脸上神色夹杂着几分痛苦，半晌才从口中缓缓地道：“万师兄待我恩深意重，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P>此言一出，非但大竹峰门下弟子，连其他各脉包括在旁边惊讶于青云内乱的天音寺、焚香谷之人，也都变了脸色。显然连田不易也这般承认，可见苍松道人口中那个万师兄的确大有隐情。 <P>苍松道人嘿嘿冷笑，道：“好，好，好，你终于也承认了，算你还有一点良心，那你又是如何回报他的，你说啊！” <P>田不易慢慢低下了头，牙关紧咬，仿佛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P>苍松道人狂笑道：“好，你不说，我替你说。你这无耻之人，枉费万师兄如此看重于你，当日回到青云山上之后，你明知道万师兄当时喜欢小竹峰的苏茹苏师妹，却横刀夺爱，可有此事？” <P>田不易霍然抬起头来，但一接触苍松道人几乎疯狂的目光，那炙人的火焰仿佛也燃烧其中，不知怎么，竟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苍松道人身后，他顿时说不出话来，又慢慢低下了头去。 <P>只是他没说话，他身边的苏茹却突然踏上一步，大声道：“苍松师兄，你有事便冲着我来，当年万师兄的确对我有心，但我从头到尾，对他都是尊敬爱戴之意。他对我们夫妇二人，恩重如山，但我和不易要好，都是我自己的意思，说不上什么横刀夺爱。而且当年万师兄他自己也在我们二人面前，亲口祝福过我二人了。” <P>苍松道人冷笑一声，道：“万师兄性子何等骄傲，被你们二人背叛之后，岂能象俗人一般死缠烂打，他向来宁愿自己伤心，也不愿让别人看到。” <P>说到这里，他似是不愿再说下去，目光瞪向受伤喘息的道玄真人，眼中透出无尽的仇恨，道：“当年万师兄对我如兄如父，一手栽培于我，在蛮荒中更是不顾性命救我，我这条命，早就给了他了！可恨百年前，我竭尽全力竟也不能救他，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要替他报仇！” <P>话说到最后几句，他声嘶力竭地喊出，仿佛对着自己的深心，又象是对着冥冥中的那双眼睛。 <P>萧逸才脸上失色，但更令他惊讶的，竟是他所搀扶的那个身体，突然推开了他。 <P>青云门掌门真人，百年来天下正道中至高无上的领袖，道玄真人在伤口还流着血，那分黑气仿佛越见浓重的时候，竟是赫然凭借自己的力量，缓缓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P>他的气势，刹那间掩盖了所有的人，那墨绿的道袍无风却自己飞扬起来，隐隐望见他的双手，深深握拳，连指甲也陷入了肉里。 <P>他望着前方，挺直身躯，面对着苍松道人，更仿佛面对着那个一个无形的白色身影，大声而笑：“好好好，想不到当年的那段公案，竟让你如此记挂，你便过来试试，看看我这个做师兄的，到底配不配做这个掌门！” <P>他斜眼向苍松看去，突然双手从握拳霍地伸开手掌，从他右手伤口处，滴滴黑血，喷涌流出，而他面上的黑气，也渐渐淡了下去。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声音却是变得凄厉，带着一丝不屑：“凭你也配？” <P>苍松道人忽然大笑起来，道：“是，你厉害，当年青云门下，向来以万师兄和你为绝代双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人会收拾你的。” <P>道玄真人面色肃然，冷然道：“是谁？” <P>大殿之上，众人屏息，青云门弟子面面相觑，而站在一旁看到青云门内乱的天音寺、焚香谷一众人等，却也是面色尴尬。 <P>苍松道人笑声不绝，便在这个时候，忽然，从玉清殿外的遥远处，传来了浑厚的声音：“道玄老友，百年不见，看你风采如昔，可喜可贺！” <P>这声音如雷鸣一般，隆隆传来，片刻之间，通天峰外突地喊杀声四起，山前乱成一片，慌乱声中，远远的竟似有人大喊：“魔教妖人杀上山来了！” <P>“什么？” <P>青云门人尽皆失色，道玄真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苍松道人，几乎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竟敢背叛师门，勾结魔教！” <P>苍松道人狂笑道：“不错，我就是勾结魔教，那又怎样！在我看来，青云门藏污纳垢，比魔教还不如！我为了替万师兄报仇，就算身入地狱也不在乎，何况是勾结魔教？” <P>苏茹脸色惨白，低声道：“疯了，疯了，他真的疯了！” <P>田不易听在耳中，面色严峻，他知道这些年来，苍松道人在青云门中权势极大，连平日防卫之事也是由他一手负责。而今日魔教大举杀来，竟是快到了玉清殿才被众人发觉，形势之恶劣，实在是无以复加。 <P>他一转眼间，却见在一片混乱之中，自己的小徒弟张小凡握着烧火棍，兀自站在那里，当下趁着别人不注意，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可是转眼间他便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也有些不对劲了。 <P>张小凡两只眼睛隐隐泛红，死死地盯着苍松道人的身影，口中仿佛还微微念叨着什么： <P>“是他，是他，一定就是他！……”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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