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热病的流行
命运之神我几乎被这位少女所有的一切,所吸引了。
首先,来谈这位少女的身材。她非常高朓,身材修长,显得有点瘦。她的动作略为弛缓,但是看起来却不像是病人。
脸部表情非常丰富,眼睛,鼻子,嘴巴非常美,拥有黝黑的眼睛,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光芒。
她拥有一头美丽的秀发,是金色杂茶褐色,披肩而蓬松的长发。
当她坐在椅子上和我聊天时,头发会自然垂下。
这时,我就会绕到少女的身台,朋双手捧起她的头发。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惰。
在拨弄那又软又直的长发时,我真是陶醉其中。
但是,我也有不满的时候。从第一天晚上起,我虽然强烈地被少女所吸引,但是却产生一种排斥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我觉得她太不坦白了。我对于自己的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她却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我。
“我从妳这儿听到的事情,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哦!”
我对她这么说,要让她安心。但是,她只是面露微笑而已。
难道她无法对我敞开心扉吗?
难道她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吗?
少女的微笑中,带着一抹忧郁,我觉得那就像冰一样冷。
结果,从少女的谈话中,我知道的只有以下三件事--
一、名为卡米拉。
二、出自名门。
三、居住的国家在西边。
当卡米拉紧紧抱着我时,我却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而想要逃走。
但是,在卡米拉的热情拥抱下,我没有逃走的力气。卡米拉温柔的声音仿佛是在唱摇篮曲一般,使我不禁陶醉了。
卡米拉放开我时,我才清醒过来。 少女的习惯
随着日子的流逝,卡米拉奇怪的行为变得愈来愈严重了。
这时,她会一个小时不说话,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边楼着,一边握着,不断地凝视着我。
卡米拉的脸会渐渐发红发烫,胸口鼓涨,不断地喘着气。
她就像恋爱中的少女似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阻上她。
我也无法逃走,只好任她摆布。
卡米拉眼中闪耀着光辉,拉着我,用她那炽热的嘴唇一边舔我的脸颊和温热的脖子,以啜泣似的声音说道:“妳是我的,妳一定是我的,妳和我是相同的,永远、永远……”
说到这儿,卡米拉会推开颤抖的我,用一只手压着她的眼睛,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我曾经对她说:“妳是不是想起了哪一个妳喜欢的男人,而把我当成他呢?我不喜欢这样。”
这时,卡米拉就会松开我的手,把睑转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反复思索,仍然摸不着头绪。
那位贵妇人在上马车之前,也曾对父亲说过,卡蜜位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有时候,她又会表现得像个疯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
卡米拉的行为与其说是出自于同性之间的友情,还不如说是男人爱女人般激动的爱情,或是超乎其上。
在此之前,也有年轻男性前来参加城堡中的宴会,其中也有对我表达爱慕之意的人。
但是,没有人像卡米拉表现得如此积极,而又如此疯狂。
不过,卡米拉并非一直对我抱持着有如男性般的态度。
当她这些奇怪的行为销声匿迹时,她又会变成原先楚楚动人的样子。
因此,父亲、家庭教师与仆人根本不会想到卡米拉会出现有如男性般的态度。
此外,卡米拉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那就是她会睡得很晚。
通常,在下午一点钟以前,她是不会离开寝室的。
住在都市里的人,会觉得这并不值得感到奇怪。但是,对于生长在乡下的我而言,为甚么她会睡得这么晚,我真是觉得百思不解。
每一天早上,卡米拉都不吃早餐,只喝一杯巧克力,就和我一起去散步了。
我们在城堡附近转一圈,卡米拉就会觉得很累,而要回到城中,或是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休息。
也许,卡米拉生长在都市,因此脚力较弱吧!但是,她却很会说话,坐在长椅上,一恢复了元气,就会开始和我聊天了。
对于生为乡下人的我而言,她说话的方式实在无法模仿,说得非常巧妙。
从她的谈话中,我也可以了解到她的家庭、土地,以及孩提时代的生活等。
回想她的谈话,我想卡米拉的出生国应该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赞美歌的回忆
有一天,我和卡米拉在散步途中,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这时,有送葬行列通过,那是森林管理员的女儿的葬礼。
有时候,我也会遇到她;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孩,且是却突然病逝了。
森林管理员跟在棺木的后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令他伤心万分。他颓丧地走着。看到他的样子,我禁不住非常同情他。
在其身后,农人们两人并行地排戌一列,一边唱着送葬的赞美歌,一边走着。
悲伤地离开世间
迎向死亡之路
在黑暗中真有天堂存在的话
可以安慰死去的亡魂
通往另一个世界
勇敢前行主会保佑妳
当送葬行列通过我的身边时,我为了向死者表示敬意,立刻站了起来,和大家一起放声歌唱--
主会给予荣耀
我们也会怀念妳
这时,卡米拉却紧捉住我的手臂,粗鲁地摇着我。
“怎么回事?”
我惊讶地问她时,卡米拉勉强挤出声音说道:“这是甚么调子?唱得荒腔走板地!”
“对不起!并不是调子荒腔走板,大家都很会唱呢!”
我感到有点生气,生怕送葬的人会听到卡米拉所说的话。于是,小声地责备卡米拉,然后又继续唱下去--
让朋友与妳携平同行
在死亡中安静地沉睡
这时,卡蜜位又打扰我了。
“耳朵好痛啊!”
卡米拉一边用手指堵住耳朵,一边说道:
“我们的宗教似乎不一棣。我最讨厌葬礼!怎么这么吵呢?为甚么你们要死?为甚么人类都要死?难道死是一种幸福吗?”
“任何人总会有蒙主宠召的时候,就像那个女孩一样--难道妳不知道那女孩今天要下葬吗?”
当我这么问时,卡米拉美丽的眼眸闪耀着光辉,咆哮似地回答我道:“我怎会去注意到那个女孩呢?她是谁家的女孩?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道呀!”
“两周以前,那女孩好像见到了幽灵。后来,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终于在昨天死去了--爸爸和牧师一起到墓地去了。”
“罗拉,不要说甚么幽灵之类的话,否则我晚上会睡不着哦!”
“热病似乎比幽灵更可怕呢!爸爸说,就是产生了幽灵般的幻觉,后来才罹患了热病。一个星期以前,养猪的年轻妇人也死去了。听说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好像被勒住似地,好像快窒息了。后来,突然变得没有元气,一个星期以前死去了。原本是生龙活虎的人,身体竟然变得如此孱弱,除了疫病或热病以外,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讨厌的疾病最好不要流行。但是,我却觉得这疾病即将流行了。”
“总之,我最讨厌听赞美歌。听到那种奇怪的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罗拉,坐下来,握住我的手--握紧一点再紧一点。”
我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我坐在卡米拉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但是,卡米拉的样子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美丽的脸庞,霎时变成土色。
而且,紧咬着牙齿,双手握拳,全身发抖不已。
卡米拉似乎在害怕甚么似地,拼命挣扎着!
或是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免失态吧!
“扶着我!紧紧扶着我!再过一会儿赞美歌快要远去了。”
正如她所说的,送葬的行列渐去渐远,赞美歌已经渐渐听不到了,而卡米拉的发作现象也终于停止下来。
不久之后,我们朝着城堡走去。
在这期间,卡米拉似乎要逗我高兴似地,不断和我说话。
难道令卡米拉的母亲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吗?卡米拉非常神经质,神经紧绷时,是否就会产生这种剧烈的发作现象呢?
后来,我又再一次看到卡米拉发作的情形。 驼背的旅行艺人
富时,我和卡米拉正由客厅细长的窗户看着外面。
一位男子走过吊桥,来到了城堡的中庭。那是我认识的一位旅游艺人,一年两次来到城堡,为我们带来欢乐。
旅游艺人的身体有缺陷,是个驼背的男子,留着黑色的胡须。他笑的时候,咧着大嘴,露出白色的牙齿。
他穿着红黑相间的皮质服装,松垮垮地绑着带子或绳子而且上面挂着很多道具。
旅游艺人终于来到了中庭,脱下形状奇怪的帽子,高挂起来,然后重复进行着又可笑又奇怪的鞠躬礼,大声地打招呼。胡乱地说若法语和德语,由于掺杂着说,因此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甚么。
打过招呼以后,旅游艺人拿出胡琴来,很有劲地开始弹奏着,用他那破锣嗓子唱着歌,并已做出有趣的动作。
我看到了,不禁笑了起来。
不知道旅游艺人是否因为听到了我的笑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朝我和卡米拉所站的窗户下方走过来。
“啊!小姐们,你们要看甚么样的表演呀?请告诉我吧!不要看我这身打扮怪异,在这世界上所有的奇技与珍艺,没有能难倒我的。”
旅游艺人不断炫耀自己的技艺以后,抬头看着我们说道:“不过,小姐们,妳们有没有驱魔的护身符呢?我听说这地方的森林有吸人血的怪物在徘徊呢!住在这里真是可怜哪!听说有人遭遇魔爪,而丧失生命。不过,小姐们,这里有驱魔的牌子。只要有了它,就不要紧了。在夜里,把这护身符缝在枕头上,即使妖怪来了,也可以安心。”
这个牌子是用细长的皮制造的,上面写着像咒语一般的文字和图腾。
“请给我一个。”
卡米拉买了一个,我也买了一个。
“不愧是聪明的小姐。”
旅游艺人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对我们说着奉承的话。
然后,他打开了皮箱,里面装满着各种金属道具。
“啊!小姐们,请看看我这些东西,这其中还有拔牙的道具哦!”
这时,狗又汪汪地开始吠叫着。
“啊!狗儿呀!你实在太吵闹了。你这么吠叫,小姐们怎么听得到我说的话呢?”
旅游艺人一边咒骂着狗,一边说道:“啊!小姐们!在左手边的那位小姐……”
旅游艺人抬头看着卡米拉说道:“小姐,你的牙齿好尖啊!又长又细,尖端家针一样尖锐。这和妳可爱的脸庞不相称哦!如果妳愿意,我这里有锉刀、剪刀和钳子,让我把妳的牙齿修成圆圆的、可爱的形状好吗?啊呀!啊呀!看看妳那不高兴的样子,我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而让妳觉得很刺耳呢?”
的确,卡米拉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悦,离开了那个窗边,坐在旅游艺人看不到的椅子上,对我说道:“罗拉,那个旅游艺人真是太冒失、大无礼了。难道妳的父亲就让他这么放肆吗?如果是我的父亲,他会把这么无礼的男子绑在树上,用马鞭抽打他,再用火把将他烧得体无完肤呢!”
卡宾拉气得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说道。我真害怕她的病又发作了,但是幸好并未如此,她又渐渐地平静下来。 妖怪的传说
这一天晚上,父亲很颓丧地回来了。
“啊呀!爸爸,你的脸色真难看呀!”
我这么说时,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又有罹患怪病的人出顼了。”
那是居住在距离城堡一公里半的父亲的领土上,一个年轻农夫的妹妹,她所罹患的病与森林管理员女儿的病一样。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奇怪的东西攻击,渐渐地身体就变得孱弱了。
“虽然我认为这是热病,但是农民却很迷信,认为是妖怪在作祟,非常害怕。”
“也许,真的是妖怪在作祟也说不定。”我这么说。
“为什么?”
“也许,这妖怪已经进入城堡中了。”
“妳这孩子,尽在说一些傻话!哪里有甚么妖怪?这世上的一切全都是来自于神的旨意,这疾病可能也是神的旨意所造成的。”
信仰心极强的父亲,一点都不相信妖怪的力量。
“也许是吧!我认为万物都是由‘自然’的力量所造成的。我们不都是在‘自然’的命令下,才能够生存吗?这妖怪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如果因为妖怪而罹患疾病,也不值得奇怪呀!”卡米拉反驳父亲的说法。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医生会来,我要询问他对于这疾病有何感想。”
父亲平静地这么说。但是卡米拉还是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我看,医生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难道妳以前罹患过这样的疾病吗?”我惊讶地问她。
“是啊!非常严重呢!”卡米拉点点头。
“甚么时候?”
“很久以前。只是身体非常倦怠,看起来不像得了其它疾病。详细的情形我也不记得了……”
“那是妳小时候的事吗?”
卡米拉说道:“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觉得很不舒服……”
说着,便用手臂揽住我的腰,急急忙忙地把我拖离父亲的房间。
父亲坐在窗边,看着文件。
我们到了客厅。
卡米拉全身颤抖地说道:“为甚么妳的父亲要说这些话呢?他是不是故意吓我们呢?”
“卡米拉,他并不想吓我们。我的父亲一向都是这么说话的。”
“你不害怕吗?”
“如果侵袭农民的疾病也会侵袭我们时,我当然会害怕。”
“妳怕死吗?”卡米拉凝视着我的眼睛问我。
“任何人都会怕死呀!”
“当然,也许一个人孤独地死去是很可怕的事。但是,如果一对恋人--和所爱的人一起死,不也是共生了吗?女孩子活在这世界上,就好像毛毛虫一样夏天到时,会变成蝴蝶,在此之前,是毛毛虫。在隔壁书房的一本大书中就是这样写的。妳也应该去看看!”
其实,当时的我并不了解卡米拉所说的话。
不久后,医生被请来了。那是以前就经常到城堡里来治病,具有高明医术的医生。
他已经六十岁了,但是打扮得很时髦,头发上擦着发油,脸刮得像南瓜一样干净。
父亲和医生离开了房间,边走在走廊上,边交谈着。
“真是令我感到惊讶,像你这么高明的医生,竟然也会说妖怪或龙之类的话。”
“的确!我是医生,治病是我的工作。但是,对于解开人类生与死的秘密,我却真能为力。关于生死的根本问题,人类毕竟是不了解的!”
由于两人是一边走一边交谈,因此我只听到这些话
第三章:半夜的怪物
伯爵夫人的肖像画有一天晚上,有一辆载货马车从格拉次驶来。那是表糊匠载着两箱装着许多画的箱子到这儿来。
格拉次城离此有二十二公里。
因此,当住在城镇的人到这儿来时,我们都会在大厅中包围这个人,听他说一些城镇发生的事。
对于生长在都市的人而言,可能会无法了解,生活在寂寞的乡下,接待来自于都市的人,可真是一件大事。
裱糊匠是一个年轻、皮肤黝黑的男子,一边用着晚餐,一边告诉我们城镇中发生的奇怪又有趣的事。吃完饭以后,裱糊匠和他的助手拿着锤子、凿子、螺丝起子,来到了大厅。那里堆满了货物。
我们为了看货物,聚集在大厅中。
货物中几乎都是肖像画。那是亡母在嫁给父亲时,从匈牙利的娘家带来的东西。
长久以来,这些肖像画受到很大的损害,因此父亲把它们送到格拉次的裱糊店修理。
父亲开始检查画的编号,裱糊匠则一一地把画从箱子里拿出来。
不论这些画是否具有艺术价值,但是都是一些既古老而又珍贵的画。
有许多都是我初次见到的画。有的画因为长年沈积的霉灰,已经被染黑了,因此到底在画些甚么,我也不得而知。
父亲说道:“有一幅画我完全看不清,那是挂在大厅一角的一幅画,只能看到‘马希雅.卡伦司塔因’这名字与‘一六九八年’这年号而已,重要的画面已经全黑,看不清楚了。这幅画经过裱糊匠之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也记得这幅画,这是长宽四十五公分的正方形画,并没有装在画框中。
这幅画因为霉灰的侵蚀而变得漆黑,即使站在旁边仔细看,也不知道画的是甚么。
“就是这一幅!”
裱糊匠得意洋洋地拿出父亲与我正讨论的画。
一张美丽的画又再重现了。乍看之下,就像是卡米拉的肖像一样。
我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卡米拉,妳就在画里!看起来栩栩如生,在那儿笑着,好像在诉说些甚么。妳看,连喉咙上的黑痔都完全一样呢!”
“真的像是双胞胎似地。”
父亲一边说,一边很讶异地看着这张画,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知道和裱糊匠在说些甚么。
这幅画处理得实在太好了。裱糊匠本身也是懂得绘画的人,对于肖像画更是知之甚详;因此,连全黑的画的光和色都能加以复制。
我非常喜欢这幅画,因为这是和卡米拉一模一样的肖像画,因而具有神奇的力量,很自然地吸引我。
我询问父亲:“这幅画可以挂在我的房间里吗?”
“当然可以!既然妳这么喜欢,就送给妳吧!”
父亲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这么说。
这时,卡米拉仍然坐在椅子上,以美丽的双眸凝视若我,好家乐不可支似地,脸上露出微笑。
我仔细地看着画。
“连角落上写的名字都看得很清楚呢!是用金色的文字所写的,不是‘马希雅’,而是‘马卡拉’。‘卡伦司塔因伯爵夫人马卡拉’,其上写着小小的头衔……其下写着‘一六九八年’。母亲来自于卡伦司塔因家,因此我也承袭她的血脉。”
这时,卡米拉开口说道:“我也是呀!具有卡伦司塔因家血统的人是否也住在其它地方呢?”
“不,好像一个人也不在了。以前,这地方发生内乱时,这家族的血脉就断绝了,而该城堡的遗迹就在距离这里的五公里处。”
“噢,是吗?”
卡米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大厅的门往外看。
“月光好美啊!罗拉,我们到庭院去散步吧!”
“是呀!今天晚上的夜色,就好像妳来到我们家的那天晚上一样。”
我也同意与她一起去散步。 苍白的脸
我和卡米拉手挽着手,在庭院中散步。
来到吊桥处,在月光的照耀下,美丽的夜景映入眼帘。
卡宾拉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来到这城堡,妳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卡米拉。”
这是我的真心话。
“刚才,妳说希望把那幅与我长得相似的肖像画挂在妳房间,我真是很高兴呢!”
卡米拉用手环着我的腰,用力地抱着我,温柔地对我这么说;同时,把她美丽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卡米拉,妳真浪漫,很懂得赞美人呢!”
在我称赞她时,她默默地亲吻我的脖子。
“卡米拉,妳一定有过伟大的恋情吧!在这么美丽的夜晚,恋爱应该会开花结果。”
“罗拉,我不曾和任何人谈恋爱,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的,除了妳以外。”
在月光映照下,卡米拉的美实在难以笔墨形容。
突然,卡米拉美丽的脸庞埋在我的脖子和头发中,像啜泣似地喘息着,用颤抖的手紧握着我的手。
柔软的脸颊不断地碰触我的脸颊,好像火一样发烫。
“啊!罗拉,妳真是可爱,好可爱哦……”
她不断地如此喃喃自语,有如发烧的病人在说着梦话。
“罗拉,我是为妳而生,妳是为我而死。我是如此地爱妳呀!”
我突然推开了卡米拉。
卡米拉的脸上血色全无,是令人感觉很不舒服的苍白色,而且两眼中闪耀着光辉,一直凝视着我。 我的忠告
但是,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很久。
卡米拉好像突然从梦中清醒似地,一边看着四周,一边说道:“外面好像有点凉,我觉得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卡米拉,妳觉得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想妳应该喝点酒,让身体温暖一些较好。”
“啊!是呀!不过,现在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即将接近玄关处时,卡米拉伫足回头看着我。
“我们再欣赏一下月色吧!就这样回去,未免太浪费了。”
“我无所谓。妳觉得怎么样?真的不要紧吗?如果这村庄流行的疾病传染给妳,那可就糟了。如果觉得身体不适,赶快请医生来诊察吧!一旦妳遭遇不幸,我就很难对妳的母亲交待。我会悲伤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父亲也会很着急。”
我担心卡米拉,因此对她提出忠告。
“谢谢妳,罗拉。大家对我都非常亲切,我很了解这一点。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我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身体有点虚弱,不能太过劳累。对我而言,走路是一件相当劳累的事。虽然我每次都要打起精神来散步,但是却会出现先前妳所见到的情形。不过,很快就会恢复了。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妳看,我的脸色不是好了吗?我现在不是很有元气了吗?”
的确如此,看着充满天气,在那儿说话的卡米拉,我不禁放心了 爱的牺牲
我们回到了客厅。
我喝了咖啡和巧克力,但是卡米拉甚么也没喝。
不过,看来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好转了。因此,我不再担心。
不久之后,培洛敦夫人和拉芬婷出现了,所以我们四个人一起玩扑克牌。后来,父亲也来喝茶。
玩了一会儿,卡米拉坐在沙发上休息。父亲坐在她的身边问道:“妳的母亲有没有写信给妳呢?”
“没有!”
“我想写封信给妳的母亲,但是却不知道该寄到哪里去?”
“她现在还在旅行途中……”
卡米拉不知该如何应对,想了想又说道:“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身体已经痊愈了,而你们也很亲切地招待我,我不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想,明天请您为我雇一辆马车,我想去找母亲。也许,她因为有事而在某个地方耽搁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在甚么地方,但是我却知道她的目的地。”
“卡米拉,妳不可以有这么草率的打算。”
父亲大声地这么说,让我吓了一跳。
“三个月以后,妳的母亲就会回到这儿来。在这期间,妳必须住在我们这里。在妳的母亲还没有来接妳以前,我是不会让妳走的。而目,这附近的村落在流行奇怪的病。我只希望与妳的母亲尽快联络上,谈一谈如何照顾你……既然妳的母亲把妳交给我,那么我就必须全权负责,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妳独自去旅行的。”
“谢谢您,您这么体贴细心,我真不知该如何向您致谢。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度过这么快乐的日子。您像我的父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而罗拉对我也非常好……我觉得自己有如置身于梦境一般。”
卡米拉所说的话,似乎深深地打动了父亲。
“如果妳愿意,随时都可以住在这城里。”
父亲面带笑容地说道。
终于,我陪着卡米拉回到她的房间。
当卡米拉正在做就寝的准备时,我开始和她聊天。
“妳是不是有一些事情没有坦白地告诉我呢?”
我询问她时,她回头看着我,笑着说道:“罗拉,妳对我而言,是最珍爱的人。妳想知道的事惰,我全都想告诉妳。但是,我曾经发过誓,而且是非常严厉的誓言。因此,有一些事我不能告诉妳。也许妳会认为我是无情而又自私的女子,但是爱本身就是自私的。愈热烈的爱,愈是自私。妳不知道吧?你会爱我,并且和我一起死。否则,妳就会憎恨我。但是,虽然妳憎恨我,也会和我在一起;即使憎恨我,也会和我一起死。死了以后,也会持续憎恨我。妳和我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下能告诉妳所有的事惰,全都是因为发誓的绿故。希望妳能了解。”
卡米拉的话我听不懂,但是我也放弃了追问她的念头,而改变了话题。
“卡米拉,妳参加过舞会吗?”
“参加过啊!”
“你还记得初次参加的舞会吗?”
“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瞧妳说话的样子,像个老太婆似地。”
我不禁笑了出来。卡米拉受到我的影响,也笑着说道:“如果真要回忆,也不会想不出来的。第一次的舞会……那些男孩子众星拱月般地把我捧得像女工一般。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的幸福好像被摧毁了似地。我像是躺在床上,被杀死了一般,这儿受了很严重的伤呢……”
卡米拉一边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道:“后来,我就判若两人了。”
“好像死去一样吗?”
“是呀!真是好残酷的恋爱啊!是不可思议的恋爱。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失去生命的。恋爱与牺牲是一体的,牺牲会附带着鲜血。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好了,我要睡觉了。我觉得好想睡啊!在就寝以前,一定要锁上门。”
卡米拉把双手埋在蓬松的头发中,一边的脸颊枕在枕头上,脸上露出谜样的笑容,眼中闪耀着光辉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赶紧离开了卡米拉的房间。 梦中恶灵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卡米拉是否会祈祷呢?)
我从来没有看过卡米拉跪着祈祷。
早上,她总昱在我们做完礼拜以后才起床。
晚上,当我们聚集在大厅,进行“夜晚的祈祷”时,她就躲进自己的房中。
究竟原因何在呢?为甚么她从不祈祷呢?
不过,从她的谈话中,得知她曾接受洗礼,是个基督徒。
卡米拉从来不会主动说明宗教的问题,因此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却不想去质问卡米拉。最近,我已经被卡米拉带坏了。
晚上就寝时,我也像卡米拉一样,养成了锁上寝室房门的习惯。
而且,在上床以前,为了确认是否有奇怪的人躲在房中,会将整个房间检查一遍。
此外,整个晚上会在寝室里点一根蜡烛。这是自孩提时代起就有的习惯。
照理而言,这么小心谨慎,应该睡得很好。但是,唯有梦能在任何戒备森严的地方自由出入,即使是高明的锁匠,也无法阻止梦的进入。
这一天晚上,我做了怪梦。
虽然的确睡着了,但是却能够看清房中的一切。
房间有点暗,床边有东西在动……
刚开始时,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甚么东西。
渐渐地就看得清楚了,是一只全黑的动物,好像大怪猫似地。
这只猛兽身长约五呎,到处移动着。在壁炉前,有趣的身子来回晃动着。
我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不断发抖。
怪物的动作会来愈迅速了。而且,整个房间也变得更加阴暗了。
后来,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只有怪物的眼睛闪闪发亮。
怪物跳上床,两只大眼凑近我的脸。
突然,我觉得胸口好像被尖锐的东西刺中似地,感觉两根五公分长的针,钉住了我的胸口一般!
“呀!”
我大叫着,跳了起来。
这时,在床的右遑出现一个女人,在烛光的照耀下,站在那儿。
这女人穿着黑色蓬松的衣服,长发披肩,像石膏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让人感觉不到她是有生命的。
这女人凝视着我,慢慢移动着,朝门的方向接近。
这时,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女人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体总算能够活动了,头也开始可以发挥作用了。
先前发生的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起初,也许是做梦。
但是,清醒以后,我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这绝对不是梦。
“一定是卡米拉在恶作剧,因为我忘了锁上门。”
我如此暗忖着,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门的方向走过去。
但是,发生了甚么事呢?就像平常一样,门是由内反锁着,而目上了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女人并没有打开门锁,就走了进来而且,刚刚就在我眼前,无声无息地从上了锁的门走了出去。
我害怕得失去了打开门的勇气。
我跳回床上,用棉被蒙着头,不断地发抖,直到天明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