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4:48:01
第二十七首
贞洁天使
火 墙
但丁的第三梦
登上伊甸园
贞洁天使
凌晨的阳光闪烁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创造者曾在那里把鲜血流淌
与此同时,埃布罗河却落到高高在上的天秤星座下方,
恒河的波浪被第九时烧成通红一片,
太阳就在这个位置;因此,白昼已逝,
正在此时,和颜悦色的上帝使者则在我们面前出现。
他站在火焰燃烧不到的山边,
唱道:“心灵纯洁的人有福了!”
他的声音比我们活人的声音要响亮得多。
“圣洁的灵魂们,倘若事先不让烈火咬上一口,
你们就不能向前行进:进入火中去吧,
你们对烈火另一边的歌声不会充耳不闻”
后来,在我们走近他的身边时,他又对我们这样说;
因此,我一闻此言,就吓成
如同埋在墓穴里的尸体一样的人。
火墙
我把身子向前伸探,胸脯则放到交叉的双手之上,
我凝视着烈火,产生触目惊心的想象:
仿佛已经看到焚烧人体的惨状。
两位好心的护送者向我转过身来;
维吉尔对我说道:“我亲爱的儿子,
这里可能有痛苦的折磨,但不会烧死。
你该记得,你该记得!既然我曾
在格吕翁的身上安全地引导过你,
如今在更邻近上帝的地方,我又会如何处理?
你该确信,即使你在这片火焰当中,
呆上一千年整,
它也不会让你脱落头发一根。
倘若你或许以为,我在把你欺骗,
那么,你就向它走去,你可以为你自己作个试验,
用你的双手抓住你的衣角放进火焰。
现在,你该撇开、撇开你的一切恐惧,
转身来到这里,来吧:放心进去!”
而我却纹丝不动,违抗良心的叮咛。
他见我依然纹丝不动,执意不肯,
便显得有些困惑,说道:“现在,你瞧,儿子:
在贝阿特丽切与你之间,只有这一墙之隔。”
正如濒临死亡的皮拉莫斯在同到希斯贝丝的名字时,
张开睫毛,把她注视,
这时,桑树也变成了朱红色;
我的执拗也同样立即软化下来,
因为我听到那一直活跃在我心中的名字,
我转身朝向那睿智的导师。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怎么!
我们难道愿意呆在这里吗?”;说罢,他微露笑颜,
就像一个人用苹果征服了孩童所做的一般。
接着,他在我之前,走入烈火,
同时请斯塔提乌斯最后进来,
而斯塔提乌斯原先在漫长的一路之上,曾把我们二人分开。
我刚刚进入火中,
就想投入滚烫的玻璃溶液里去求得清凉,
那里的烈火竟是如此灼热,无法计量。
我那慈祥的父亲为鼓励我,
一边走动,一边把贝阿特丽切说个不停,
他说道:“我觉得,我仿佛已看到她的眼睛。”
有一个声音在另一边歌唱着,
它在引导我们;我们之注意这声音,
竟然走出了烈火,来到向上攀登之境。
“来吧,我父所赐福的人啊”,
这声音来自那边的一片光芒之中,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它压倒了我,使我无法观看。
那歌声又唱起:“太阳落去,夜晚来临:
你们切莫留停,而是要把脚步加快,
趁西边尚未黑下来。”
但丁的第三梦
从岩石上凿出的路径笔直向上,
通向在我身前夺去阳光的一方,
而这时,太阳已低落到地平线上。
我们才试探着走上几级台阶,
就发觉太阳已躺卧在我和我的两位智者的后面,
因为身影已悄然不见。
在整个辽阔无垠的地平线
成为浑然一体之前,
夜也尚未把它的黑暗四下洒遍,
我们各自都把一级台阶当做床铺;
因为山岭的自然法则
把我们继续登山的能力和乐趣剥夺。
犹如一群驯服的山羊在反嚼食物,
而它们在饱餐之前,
却曾在山巅狂奔乱窜,
它们如今则在浓荫下默不作声,而烈日正燃烧在当空,
它们被牧羊人看守着,
那牧羊人正倚在牧杖之上,且让它们歇息安宁;
也像离家在外的放牧者,
夜间静静地露宿在他的羊群旁边,
严加看管,不让野兽把羊群驱散;
当时,我们三个也正是这般模样,
他们像牧羊人,我像山羊,
这边和那边都有高耸的石壁遮挡。
在那里,只能显露外面的苍天一线;
但是,即使在这一线之外,我也看到繁星点点,
它们显得比平常更大、更灿烂。
我就是这样沉思默想,这样把星空观望,
这时,我昏沉入梦乡;而这睡梦往往
在事实发生之前,就知道新的事物即将出现。
我想,就在西特丽亚从东方
最先照耀山岭的那个时刻,
她似乎一直被爱情之火所烧灼,
我仿佛在梦中看见一位贵妇在一片平川上走着,
她既年轻又美丽,采摘着鲜花朵朵;
她一边唱歌,一边在说:
“不论是谁,若想问我的名字,
都该知道:我就是利亚,我要把我美丽的双手向周围移转,
我要为自己扎成一个花环。
为了揽镜自照,令我自己欢喜,我才在这里修饰装扮;
但是,我的妹妹拉结,却总是寸步不离她的那幅明镜,
整日价坐在一边。
她只想观赏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正如我只想用双手把自己打扮一番;
我满足于动,她满足于看。”
登上伊甸园
这时,破晓前的光辉反照,
给游子带来更大的喜欢,
因为这光辉照得愈高,归途中的游子就愈觉离家不远,
这便使黑暗四下逃散,
我的睡梦也随之逃散;于是我站起身来,
看到两位伟大的老师早已站立一边。
“凡人千方百计地从如此众多的枝蔓中
寻找的那个甜美的果实,
今天将会使你的渴望得到休止。”
维吉尔向我说出这些庄严的话语;
从来没有什么礼品
能像这些话语那样令人感到欢喜。
我是如此加倍地渴望登上顶峰,
以致后来我每迈出一步都觉得
像是长出翅膀,在轻松飞腾。
等到我们的双脚把整个阶梯跑完,
我们来到最高一级台阶上面,
维吉尔用他的双手盯住我观看,
说道:“儿子,你已见识到暂时的和永恒的两种烈火;
你如今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在这里,我依靠我自身的力量,已不能进一步辨别方向。
我曾用才智和技巧把你领到此处;
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喜好当作向导:
你已走出了陡峭的通途,也走出了狭窄的山路。
你可以看到太阳正照在你的前额;
你可以看到绿草、鲜花和灌木丛丛,
这些都是这里的土地自产自生。
你尽可席地而坐,也可步入花草丛中,
直到那双欢乐的秀目来临,
这双秀目曾含泪让我前来助你脱身。
不必再期待我说什么话,也不必再期待我做什么手势:
你现在有了自由、正直和健全的意志,
若不按照它的指示去做,就会犯错:
因为,我为你把王冠和皇冕戴在你的头上,让你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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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4:41
第二十八首
伊甸园的森林
玛泰尔达
伊甸园的风和水
伊甸园与黄金时代
伊甸园的森林
我切望从那浓密而翠绿的神林
的深处和四周探寻,
那神林使新的一天的光辉在眼前显得柔和明净,
我已不再等待,立即离开山边,
缓缓地走出田园,
足踏到处散发芳香的地面。
那温柔的气流本身一成不变,
阵阵扑上我的额前,
并不比和风更重地吹拂人面;
因此,微微颤动的叶丛,
柔顺地向一方斜倾,
正是在这一方,那神圣的山岭投出它最早的阴影;
但是,这些叶丛也并不脱离
它们那挺立的姿态过甚,
以致鸟儿们仍可在枝头纵情地施展它们的一切的技能;
它们满心欢悦地在树叶丛中,
婉转歌唱,迎接最早的时辰,
树叶则沙沙作响,伴随着它们的音韵,
这正像基亚西海滩上的那带松林,
每逢埃奥洛放出东南风,
树枝与树枝就相互聚拢,合奏起一片乐声。
玛泰尔达
这时,缓慢的步伐已把我带到
那十分茂密的古老莽林之中,
这令我无法看出我从何处入境;
此刻有一条小溪截断去路,使我无法再往前行,
溪水翻着细微的浪波,
把长在溪岸上的青草向左弯折。
尘世间的所有更加清澈的流水,
似乎总会带有一些杂物,
而与它相比,它却是把任何东西都不掩盖住,
尽管它的色泽既暗又深,
在常年不败的树荫之下潺潺流动,
这树荫永不会让日月之光在那里射进。
我停下脚步,用目扫过
小河的彼岸,为的是观看
那万紫千红、鲜花盛开的枝蔓;
正是在那里,一位贵妇形只影单,
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突然出现,仿佛是什么东西
令人感到惊异,不再去想其他问题;
她在款步行来,一边歌唱,一边挑选鲜花,
这些鲜花把她所走的道路装点得美妙如画。
“喂,美丽的夫人,
你用爱的光芒烘暖你的全身,
倘若我该相信往往能证明心镜的面容”
我对她说道“但愿你能乐意
向这条河流行进,
使我能听清你的歌声。
你令我想起普罗塞皮娜曾在赦免地方,曾有怎样的情景,
当时,她的母亲丢失了她,
她也丢失了春。”
她在旋转着身体,如同一个跳舞的女人,
既把脚跟紧贴地面,又把双足并拢,
迈着小小的碎步,飘然前行,
她在朱红色和黄色的鲜花之上,
朝我转过身来,那神情
无异于少女低垂纯真的眼睛;
她使我的请求得到满足,
把身子移动得如此之近,
办案甜美的歌声连同歌词含义全部都送入我的耳中。
她刚刚来到一个地方:
那里的青草被美丽河流的波浪浸润,
她就惠顾我,抬起她的眼睛;
我不相信,在维纳斯的睫毛之下,
会闪烁出这样晶莹的光亮,
这时,维纳斯正被她的儿子完全违反他的惯例,用利箭刺伤。
她在彼岸玉立亭亭,满面笑容,
用她的双手把五彩缤纷的鲜花拨弄,
这些鲜花都是在这高贵的土地上无籽而生。
那河水使我们相隔有三步远近;
但是,埃列斯蓬托海峡——塞尔瑟曾从那里经过,
那里也还能制止人类的一切狂傲行径——
曾遭受莱安德罗的怨恨,那怨恨却不如我的怨恨深,
前者是因为塞斯托与阿比多之间波涛汹涌,
我则因为这时小溪不曾开通。
她开言道:“你们是新来乍到,
也许是因为我竟然在这精英的地方欢笑
——这地方被选来为人类做巢,
你们才感到惊奇,从而产生某些疑团;
但是,‘你使我心中快乐’的那首诗篇
令人心明眼亮,也能把你们心灵中的疑云驱散。
你走在前面,并曾向我提出请求,
你索性说出你是否还想听到其他解释;
因为我此来就是要随时回答你的任何问题,直到你感到足够为止”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5:02
伊甸园的风和水
我说道:“这流水和森林的响声
把我内心中的新的信念战胜,
因为我曾相信我听到的事情,它恰好违反这里的情景。”
她于是说道:“我将说明令你惊异的事情
如何根据它特有的原因而发生,
我也将把蒙蔽你的那片云雾澄清。
至高无上的善只欢喜它自身,
它造出那个善良而又能行善的人,
这个地方正是为他提供永久安宁的保证。
由于他的过失,他曾在此只停留不久;
由于他的过失,他曾把诚实的欢笑与舒畅的游戏
变为哀泣与辛劳。
流水和大地散发的气体
给自身下面的地带造成混乱,
这气体又尽其所能追随热气而向上翻腾,
为了使这混乱不致给那个人带来任何麻烦,
这座山岭才高高矗立,指向苍天,
从那紧锁的进山之处就摆脱这种混乱。
如今,因为空气是全部在自身的运动轨道中,
随着最高一重天不住旋转,
只要它那旋转的圆圈不致在某个角落被打断;
在这完全融入纯净空气之中的高山上,
这旋转的运动遇到顶撞,
于是便使那森林因茂密而发出声响;
那被撞击的森林威力无比,
它把自身的繁衍力注入空气,
而空气又在旋转中把这些力量遍洒各地;
于是,另一方土地,就根据自身的质量和天气,
使不同的树木从不同的繁衍力中,
得到孕育和产生。
听罢这番言语之后,人世间若有一些林木
未播明显的种籽而在地上植根而生,
那似乎也就不算是什么奇闻。
你该知道,你所在的这片神圣田园,
遍布各种各样的种籽,
她本身还有人世间采摘不到的果实。
你所见的这天溪流并非出自什么水泉,
从被冷气化为雨水的蒸气中汲取营养,
如同世间的江河那样,由此获得和丧失流量;
它却是从牢固而可靠的泉水中涌出,
这泉水正是出自上帝的意愿,
它获取的水愈多,也便把愈多的水流向两边。
这一边,泉水向下流泻,
有剥夺他人对罪孽的记忆的能力;
那一边,它又能恢复他人对所做的每一件善事的记忆。
这边是勒特河;因此,另一边,
那一条河名叫欧诺埃河,而它不会有灵验,
倘若事先不把这边和那边的水都品尝一遍:
这条河的滋味也胜过其他所有河水。
伊甸园的黄金时代
尽管你的渴求可以得到很大满足,
即使我无须向你做更多的透露,
我仍将情愿向你进一步做出结论;
我也不认为,我的解释会对你不算弥足珍贵,
及时超出了我对你所做的许诺范围。
那些在古代吟咏黄金时代
及其幸福状况的诗人,
也许曾梦想这个地方就在帕纳索斯山上。
这里,人类之根是天真无邪;
这里,一切果实应有尽有,春天永存,
这里的水也是人人称道的美酒香醇。”
这时,我把全身转向我的两位诗人,
我见他们面带微笑,
倾听了最后一番谈论;
随后,我又掉转面孔,朝向那美丽的贵妇人。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5:18
第二十九首
神圣的队伍
七座烛台
二十四位长老
凯旋车与狮鹰兽
七位贵妇与七位老者
神圣的队伍
她刚刚把话说完,
就像堕入情网的妇人那样歌唱起来:
“蒙王赦罪的人是多么有福啊!”
正像一些林泽女神,
单身行走在荒莽的林影之中,
有的想观看太阳,有的则想躲避阳光,
这时,她逆着水流方向,把身子移动,
沿着河岸前行;我也与她并身前进,
迈着小步,把她的小步紧跟。
她与我的脚步加在一起,尚未走出一百步远,
两道河岸遍陡然一齐转弯,
这就使我重又面向东边。
这样,我们尚未走出多少路程,
这时那位贵妇便朝我转过全身,
说道:“我的兄弟,你且看一看,听一听。”
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
照向这大森林的四面八方
这令我顿时怀疑:是否闪电在发光。
但是,既然闪电总是来时快,去时也快,
那光芒却持续照射,而且越照越亮,
我心中不禁暗想:“这究竟是什么光?”
一首优美的乐曲在光辉灿烂的空气中荡漾;
这时一种对善的热忱油然而生,
令我责备夏娃的胆大狂妄,
在天与地都俯首听命的地方,
她作为女流之辈,又是单独一人,况且刚刚成形,
竟然不能忍受,让任何布幕遮住眼睛;
她若在布幕之下,保持虔诚,
我也本可在更长的时间内,
享有早已感受过的难以言表的欢欣。
我如醉如痴地在这带
永恒欢乐的新鲜景象中前行,
并且还渴望得到更多的欢欣,
这时,在我们的面前,像是烧起一片火光,
碧绿枝蔓下的空气突然变得通红发亮,
那柔美的乐声已听得很清,那是一片合唱之声。
七座烛台
哦,至为神圣的女神们啊,倘若我曾为你们
受过饥饿、寒冷或彻夜不寐的煎熬,
那么就有理由敦促我呼吁你们给以酬劳。
现在,埃利科纳应当为我倾泻清泉,
乌拉妮亚应当与她的歌咏队一起,助我一臂之力,
使我能把一些难以设想的事物赋成诗篇。
我们往前稍走不远,只见有七棵金色大树,
这是因为在我们与大树之间还有那段长长的距离,
这就把那原有的形象歪曲;
但是,等我走到离七棵大树很近的地方,
那使感官产生错觉的一般对象,
才不因距离而丧失它的任何形状,
这时,为理性提供论新材料的觉察力
才恍然大悟;它们本是七座烛台,
并且从歌声中,也才把“和散那”一词听出来。
那美丽的灯具朝上空放射出一片火光,
远比运转一个月的一半行程的圆月
悬在子夜的晴空上更加明亮。
我满怀惊异之情,
向善良的维吉尔转过身去,
他也用同样的惊讶眼光回答我的观望。
我随即又转过脸去,观看那些崇高的物品,
它们正在缓慢地朝我们这边移动,
速度之如此缓慢,只有新嫁娘们才会赛过它们。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5:41
二十四位长老
那位贵妇人向我唱道:“你为何竟一味地热衷于
观看那灿烂的光芒,
难道随光芒之后走来的东西你就不想观望?”
这时,我才看见有一群人跟在后面行进,
仿佛在追随烛台的指引,
他们身穿白袍;尘世间从未见过这样的雪白洁净。
河水从佐侧反射出一片烛光,
倘若我从水中望去,那水也便像是一面明镜,
反映出我左边的身影。
我从我所在的岸上,来到一个位置:
这位置使我与他们只有一水相隔,
为了看得更清,我暂时把脚步停止,
我看到烛火走在前方,
留在后面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空气,
那景象竟像是画笔挥洒的一道道痕迹;
这一来,那上空就鲜明地留下七条飘带,
所有飘带都染上那几种色彩,
太阳神以此绘成彩虹,黛丽娅则以此编成光晕。
这几面旌旗向后飘扬,竟超出视力所限;
据我估计,靠外的两面
相距有十步远。
再这如我所描绘的绚丽多彩的天幕之下,
二十四位长老,头戴花冠,
两位一排,迎面而来。
他们都在唱道:“愿你
在亚当的女儿中间蒙福,
也愿你的美丽蒙福,姿色永驻!”
凯旋车与狮鹰兽
随后,在另一道河岸与我相对之处,
这些精选的人们
走过了鲜花与其他嫩绿的草丛,
犹如天上一个星光紧随另一个星光出现,
在他们之后又来了四头活物,
每头活物都戴有王冠似的绿叶一簇。
每头活物生有六只翅膀,
羽毛上长满眼睛;亚尔古的双眼
若还活着,想必就是这样。
读者啊,我不再浪费诗句来形容它们的形状,
因为还有其他景象在把我催促,
令我不能对这个景象尽情描述。
但是,请读一下以西结书,他曾描绘过它们,
叙述他如何看见它们从寒冷的地方
来临,带着狂风、大云和火光;
你将从他的著作中发现这些活物
与这里的恰好一样,除了翅膀的数目,
约翰与我的写法相同,与以西结则相差悬殊。
这四头活物的内部空间,
有大车一辆,架在两个车轮之上,荣耀凯旋,
这大车由一头狮鹰兽用脖颈拉牵。
那狮鹰兽把双翅展向高空,
恰恰放在居中的彩带与左右两边各三条彩带之间,
尽管从中穿过,却不曾损伤任何一边。
那双翼向上伸展如此之高,令人无法看见;
那金色的肢体犹如飞禽,
另一部分肢体则是红白相间。
不仅罗马不曾用过如此华丽的车子
令亚非利加人或名副其实的奥古斯都感到欢喜,
而且太阳车与它相比,也显得寒酸穷气;
那太阳车曾因走出正轨而被烧,
因为有虔诚的地球在祈祷央告,
而当时,宙斯的公正裁决又是多么神奥。
七位贵妇人与七位老者
有三位贵妇在右轮一边不住旋转,
婆娑起舞,摇曳向前:其中一位是那样红艳,
她在火光之中令人难辨;
另一位的肌肉与骨骼
仿佛是用翡翠制成,
第三位则如新飘落的雪花那样白净;
她们三位似乎时而由那位白色的牵头,
时而又由那位红色的带领;
并且随着这位的歌声,其他两位把舞步的快慢调整。
在左轮一边,又有四位在歌舞欢庆,
她们身着绛红衣衫,跟随其中一位的舞法跳动,
那位的头上竟生有三只眼睛。
在上述整个队伍之后,
我又看见有两位老者,他们衣衫不同,
但仪态相同,既威严又庄重。
一位像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希波克拉底家族
的一名成员,自然创造他
正是为了他所更为珍爱的那些动物;
另一位表现出另有一番关注,
他手持明亮而锋利的宝剑,
吓得溪流这边的我胆战心寒。
接着,我又看见四位老者,神态谦逊;
四人之后,只有单独一位老人,
那老人走上前来,昏睡沉沉,眼神却依然锐敏。
这七位老者所着衣衫与前一批一样,
但他们却不是用百合花
编成花冠套在头上,
他们所用的是玫瑰和其他朱红色的鲜花:
凡站在稍远之处的人观看他们的外貌,
定会发誓:说他们的睫毛上方有火圈在燃烧。
当大车来到我的对面时,
耳听一阵雷鸣,这些高贵的人们
似乎下令禁止再往前进,
他们紧随排在前列的那几面旗帜,就在那里止步立定。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5:59
第三十首
贝阿特丽切的出现
维吉尔的消逝
贝阿特丽切对但丁的责备
贝阿特丽切的出现
最高一重天的北斗星
从不知道黄昏与清晨,
也从未被除罪孽的布幕以外的其他云雾所遮隐,
它使每个人都在那里领悟各自的责任,
犹如那颗较低的星辰
令人掉转船舵,向港口驶进
当这北斗星停止运动时,那些真正的人
原先是走在狮鹰兽与北斗星之间,
此刻则转过身去,朝向大车,犹如朝向自身的安宁;
其中一位,几乎像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唱道:“我的新娘,来吧,离开黎巴嫩”,
他高唱了三次,所有其他人也都跟随歌咏。
正如享有天福的魂灵把最新的召唤响应,
各自迅速从墓穴中立起了身,
用恢复了的声音高呼“哈利路亚”,把上帝赞颂;
有一百位永生的臣仆和使者也正是这样,
从那华丽的神车上站起身来,
会合如此高贵的长老的声音,一齐歌唱。
众人都在说道:“奉主名而来的人当受欢迎!”,
他们一边朝上方和四周投撒鲜花,
“哦,你们把满手的百合花掷洒吧!”
我曾在白昼初来的时分,
见过东方呈现一片嫣红,
苍穹的其他部分则是万里晴空;
我曾见太阳的面孔在冉冉升起,却被阴影遮掩,
而由于雾气把阳光冲淡,
双目也便能久久仰望那面孔而不觉刺眼:
同样,就在这从天使们的手中上升、
又在大车里里外外飘落下来
的一片花的云海当中,
一位贵妇在我面前出现,
她头头缠橄榄枝叶,罩在洁白的面纱上边,
在绿色的披风下面,身着的衣衫颜色宛如鲜红的火焰。
尽管那么多的时间已经过去,
一旦见到她,我的精神仍只是惊愕不已,
我浑身颤抖,四肢无力,
我不再是用眼睛把她认出,
而是由于她身上散发的神秘魅力,
我才感到旧情的巨大威力。
维吉尔的消逝
早在我脱离童年之前,
那崇高的魅力就穿透过我的心灵,
而这时,它又刺痛我的眼睛,
我把身子向左转去,满怀企盼之情,
一个孩子害怕时或伤心时,
就会带着这种心情跑向妈妈怀中,
我想对维吉尔说:“我身上
没有一滴血液不在颤栗:
我认出了旧日情焰燃烧的痕迹”;
但是,维吉尔已离我们而去,
维吉尔,最最慈祥的父亲,
维吉尔,我为求得解救,曾委身于他,作为凭依;
古老的母亲不论丧失过什么东西,
都不足以使被露珠洗得容光焕发的面颊
不会因流泪而重又变得惨惨凄凄。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6:27
贝阿特丽切对但丁的责备
“但丁,不要为维吉尔的离去
再哭啼,不要再哭啼;
因为你该为其他的剑伤而哀泣“。
几乎像是一位海军统帅在船尾和船头走来走去,
观察手下人等在其他战舰上克尽职责,
并大力鼓舞士气;
在大车的左面边沿,
我听到有呼唤我的名字之声,便转过身去——
这里,实录我名实在是万不得已,
我看见那位贵妇,她最初在我面前出现,
曾是在天使欢乐地抛散的一片花雨之下以纱遮面,
这时,则向溪流这边的我投出视线。
尽管那条缠有米内瓦的枝叶的面纱
已从她的头上垂下,
仍然不能令人看清她,
她那帝王般的威严仪态,依然高傲的言谈举止,却令人历历在目,
她继续说下去,就像一个人谈话那样,
那最激烈的言辞留到最后宣讲:
“仔细地朝这边看!我就是她,就是贝阿特丽切。
你怎么竟敢登上此山?
你难道不知这里是幸福之人的洞天?”
我把双眼垂落到把清澈的水泉;
我从水中看到我的面庞,立即又把双眼移到草丛上面,
极大的羞愧重重地压在我的额前。
母亲对待儿子声色俱厉,
与她对待我的模样恰好相同;
因为严厉的怜爱味道就是带有辛酸苦痛。
她这时默不作声;天使们立即唱道:
“主啊,我在你里面寻求庇荫”,
但是,他们不曾歌唱“踏足”以下的诗韵。
正如白雪沿着意大利的山脊,
在活的条条梁木中间冷冻成冰,
被斯基亚沃尼亚的狂风劲吹,压缩成密密层层,
随后则又溶化为水,从自身涓涓流淌,
只要那失去阴影的大地吹来阵风,
这恰与蜡烛遇火就熔化为蜡泪别无两样;
同样,我在那些天使的歌声传来之前,
也曾停止流泪和叹息,
而天使们一直紧随天体永恒旋转的节奏唱出歌曲;
但是,我从那甜美的悠扬声中,
听出他们对我的同情,
胜过他们说出:“夫人,你为何使他如此灰心?”
那紧锁住我的心房的冰冻
立即化为叹气和泪水,勉强通过嘴和双目,
从我胸中一涌而出。
她一直纹丝不动,
立在大车的上述边沿,
这时则转向那些悲天悯人的天使发言:
“你们在那永恒的白昼中不眠守护,
以致黑夜与困睡都不能向你们遮掩
世纪沿着它自身的道路迈出的任何一步;
因此,我的答复更为关注的是:
让那个在彼岸啼哭的人能对我领悟,
以便使他的罪过和痛苦能达到同一种程度。
不仅出于天体巨轮的旋转——
这些巨轮把每个造物都安排到某个结局,
依照是什么星宿作为他的同伴,
而且还由于神的恩泽宽厚,
使水气将甘霖降到他们的身躯——
这水气是如此崇高,甚至我们的视线也无法靠近那里,
此人在他的新生时期,
就潜在地成为这样的人,
任何合适的衣着都会在他身上产生惊人的效果。
但是,一块土地愈是具有良好的地气,
倘若播下劣种和未做耕耘,
就会变得愈加恶劣,愈加荒野。
我曾用我的容貌支持他有若干时间:
我曾向他显示我那青春秀丽的双眼,
带领他与我一起朝正道勇往直前。
我刚迈上我的第二阶段的门槛,
把我的生活改变,
此人就舍弃了我,把自身向他人奉献。
等到我从肉体升为精神,
我的美丽与德行也随之倍增,
对他来说,我却不再是那么珍贵,也不再受到欢迎;
他掉转他的脚步,走上并非真正的道路,
他追求那些虚假的善的形象,
而这些形象不能把任何许愿全部还偿。
上帝所赐的启示对我也无济于事,
我曾利用这些启示在梦中或以其他方式劝他回头是岸;
而他竟把这一点很少放在心尖!
他已堕落到这等地步,
一切能使他得救的话语都已效力不足,
除非向他指出那些人如何永劫不复。
为此,我才往访亡魂的进门之处,
含泪把我的请求
向曾领他上山的那位倾诉。
上帝的崇高旨令将会被打破,
倘若他竟渡过勒特河,
也品尝到这样的玉液琼浆,却不做任何
痛哭流涕的忏悔,补偿罪过。”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6:47
第三十一首
贝阿特丽切的指责与但丁的忏悔(1-63)
悔罪与昏厥(64-90)
浸入勒特河(91-126)
贝阿特丽切显露真容(127-145)
贝阿特丽切的指责与但丁的忏悔
“哦,站在神圣的河水那一边的你”,
这时,她把她的词锋直接对准我,
即使那言词的刀刃间接触及我时,我也觉得十分尖刻,
她重又开言道,毫不拖延地继续前面的话题,
“你说,你说这是否符合实际:
应当把你的忏悔与这许多指责连在一起。”
我此刻的心情是如此惶惶然,
声音刚刚起动,便在它的那些器官
容许它发出之前,哑然收敛。
她颇不耐烦,随即说道:“你在想什么?
回答我;难道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些可悲记忆
尚未被河水抹去。”
混在一起的慌乱和恐惧
促使我把这个“是”字送出口去,
而又必须用眼睛来理解这个字的含义。
犹如射箭时把弓弦和弓身拉得过紧,
弓弩因而裂成碎片,
弩箭也便不是那么迅猛有力地把箭靶射穿,
同样,我在那沉重心情的压抑下,嚎啕大哭,
把泪水和叹息一涌而出,
而声音则迟迟哽噎在它的出口处。
于是,她对我说道:“正是我的切望
曾引导你去热爱至善,
饿而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向往,
在我的切望感召下,究竟是什么壕沟横亘在你的面前,
或者你究竟发现什么山峦把去路阻挡,
因此,你才不得不抛弃继续前进的希望?
究竟是什么舒适条件和利益,
令你不得不对它们如此流连忘返?”
在发出一声苦涩的长叹之后,
我才勉强有声音做出答复,
双唇也好不容易才把声音形成话语。
我一边哭泣,一边说道:“你的面容刚刚隐没,
眼前的东西就以其虚假的欢乐
诱使我的脚步走入歧途。”
她又说道:“倘若你保持沉默或否认
你所忏悔的一切,你的罪过也不会变得不为人所见:
这样一位法官对此定然明鉴!
但是,当对罪孽的谴责从自己的面颊上迸发而时,
在我们的法庭上,磨轮
就会把自身对准刀刃。
不论如何,既然你如今对你的过失感到羞耻,
既然以后,听到海妖的歌声,
你会更加坚定,
你就且把哭泣的种子撇开,侧耳倾听:
这样,你就会听到我那被埋葬的肉身
如何不得不推动你走上相反的途径。
自然或人工从未向你显示有什么取悦于人的东西,
能抵得上曾把我包拢在内的那些美丽的肢体,
而这些肢体又已散失在地里;
倘若由于我的死去,你就丧失了最大的欢愉,
那么尘世还有什么东西
该使你产生要把它获取到手的情欲?
既然虚妄的东西使你中了第一次箭伤,
那么你就该追随在我身后,
善自奋力向上,尽管我不再是当初模样。
你不该沉重地垂下双翼,
坐待更多的打击,或是妙龄少女,
或再是其他过眼云烟的浮华东西。
新生的小鸟会遭受两三次打击;
但在羽翼丰满的鸟儿眼前,
张网或射箭都会是枉费心机。”
悔罪与昏厥
犹如孩子感到羞愧,一语不发,
把眼睛朝向地下,一边听人训斥,
一边认错,悔恨交加,
我这时也同样如此;她又说道:“既然由于听,你感到伤悲,
那么就抬起你的胡须,
看一看,你必将感到痛苦加倍。”
粗大的橡树,在或是来自我们本国的风、
或是来自雅尔巴的国土的风狂吹之下,连根拔起,
它为顶风而做的抗拒,
还不如我在她的命令下抬起下巴所花费的力气,
而她提出要求时,不说面孔而说胡须,
我深知这样用辞的尖酸刺激。
因为我扬起了脸庞,
我的眼睛才看明那些最早的造物
已停止把鲜花抛散;
而我的一双目光仍然有些迟疑不定,
看到贝阿特丽切已朝着那头神兽转身,
也只有她一身兼备双重本性。
她在面纱下面,又在河的那一边,
我却觉得她似乎胜过昔日的她自身,
更胜过她在人世时压倒世间群芳的那副姿容。
这时悔恨的锋芒深深把我刺痛,
所有其他东西中,不论是什么东西,
愈是令我背离对她的爱,就愈是成为我的敌人。
如此沉重的负疚感在啃 我的心,
令我经受不住,倒下身去;此刻我变成何等情景,
那个引起我的负疚感的女人想必知情。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7:13
浸入勒特河
后来,待到心脏把知觉能力重又输出,送还到我的全身,
那位贵妇——我曾见她单独一人——
正俯身向我,并说:“拉住我,拉住我!”
她把我拉进河水,直到喉头,
随即又把我拖在她的身后,扬长而走,
犹如一叶轻舟,在水上飘游。
待到我浮到幸福的彼岸附近,
只听得有人异常温柔地在唱“用水洒我”,
我现在已记不清那歌词,更不要说把它写明。
那美丽的女人向我张开一双臂膀;
她搂住我的头部,把我浸没
在那我不得不把水吞入的地方。
她随即把我拉出,我浑身湿漉漉,
她却把我送入那四位美女团团舞蹈的内部,
每个美女都用一只胳膊把我遮住。
“我们在这里是仙女,在天上则是星辰:
早在贝阿特丽切降到尘世之前,
我们就被安排做她的丫环。
我们将把你带到她的眼前;
但是,在其中放射出的欢乐光芒当中,
那边的三位将会使你的眼睛变得更为锐敏,因为她们看得更深。”
她们就是这样边唱边开言;
接着,她们带领我与她们一起来到狮鹰兽胸前,
在那里,贝阿特丽切已移过身来,与我们面对面。
她们说道:“你可莫要吝惜你的眼光:
我们把你放在那对翡翠的前方,
爱曾从那里拔出它的利箭,将你射伤。”
千瓦种渴望比火焰还要炽热,
使我把双睛紧紧盯住那双晶莹闪烁的秋波,
但那秋波却一味凝视狮鹰兽,毫不动挪。
正如太阳反映在镜子里,
那双秀目中同样也有那双重性质的神兽在闪闪发光,
时而是这种形状,时而又是那种形状。
读者啊,你可以想一想,
我眼见那东西本身静止不动,却又不断变换它反映出的形象,
我是否惊得目瞪口张。
贝阿特丽切显露真容
我的心灵充满了惊讶与欢乐,
品尝到这样的美味珍 ,
尽管已酒足饭饱,却仍感不胜饥渴,
这时,那另外三位表现出
更为高贵的仪态,向前迈步,
随着她们的天使的歌唱节拍,翩翩起舞。
“转过来,贝阿特丽切,把圣洁的眼睛转过来”
这便是那乐曲的歌词“看一看你那忠贞不二的人,
他为了见你,竟跋山涉水,走了这么多的路程!
请赏光,看在我们的份上,揭开面纱,向他显露
你的樱唇,让他看清
你所遮掩的第二个美丽的姿容。”
哦,闪烁着灿烂的永恒光辉的容颜,
有谁在帕尔纳索斯山的林荫之下
曾变得如此面色苍白,或是曾把此山的甘泉痛饮一番,
而不致显得头脑混乱,
同时又在上天用和谐的笔触把你描绘的乐园,
试图把你的本来面貌如实体现?
而此时,你把自身则已融进这开阔的空气里边。
有须秀树
发表于 2007-8-16 15:07:40
第三十二首
亚当的树(1-60)
但丁的困睡(61-84)
但丁的使命(85-108)
大车的演变(109-147)
娼妓与巨人(148-160)
亚当的树
我的双眼是如此目不转睛和聚精会神,
来满足那长达十年之久的饥渴,
以致我的其他感官全部陷于停顿。
而双眼的这边和那边,都被无心他顾的墙壁所挡
——那神圣的笑容就是这样张开旧日的罗网,
把这双眼睛拉到自己的身旁!——
这时,那三位女神迫使我把面孔
转到我的左方,
因为我听到她们在呼唤:“你看得时间过长!”
眼睛虽有观看事物的禀赋,
却因为刚被阳光照得扑朔迷离,
这就使我一时丧失了视力。
但是,待我恢复了视力,观看那不太耀眼的东西
(我之所以说“不太耀眼”,是与那令人感觉十分强烈的东西相比
而我曾被迫把眼睛移开那里),
我看到那光荣的军队朝右方转去,
并向来路归返,
它的前面是太阳和七道火焰。
正如一队士兵为了拯救自身,
躲到盾牌之下,并在全部人马调转方向之前,
先随着旌旗,把本队转动;
走在前列的那个天国先头部队,
也是在大车转动车辕之前,
全部先走过我们的面前。
随后,那几位贵妇又返回车轮旁边,
狮鹰兽也拉动那幸福的负重,
而它身上的任何一根羽毛也并比因此而抖动。
那位曾拉我过河的美丽贵妇,
以及斯塔提乌斯和我,都紧跟
那个用较小弧度滚动的车轮前进。
队伍就是这样在那古木参天的森林中缓步而行,
那森林荒无人迹,这是那个曾相信蛇的女人的罪过所造成,
天使的歌声在把步调调整。
贝阿特丽切下车时,我们早已动身远去,
那空间的距离也许相当于
一只离弦的箭飞出三次之地。
我听到大家在喃喃自语:“亚当”;
接着,他们又把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围住,
那树的每根枝杈,既无树叶,又无花果苞芽。
树梢愈是往上就愈宽阔,
倘若此树长在印度人的树林里,
它的高度也会令他们感到惊异。
“你真有福,狮鹰兽,你不曾用喙
啄下这树的甜果,把滋味品尝,
因为这一来,必会绞肚拧肠。”
其他仙人就是这样在那粗大的树木周围喊叫;
那双重性质的动物则喊道:
“是的,要把一切正义的种子保存好。”
它转向它所拉的车辕,
把车辕曳到那一无所有的树木脚边,
用树的枝叶把车辕系在树上面。
正如我们世间的那些树木,
每逢那巨大的光芒射下——
那光芒与紧随天鱼身后发光的那个星座混在一处,
就变得苞芽饱满,随后,
早在太阳从其他星辰之下、为它的几匹骏马套上羁轭之前,
每棵树木就使各自的本色复原;
那棵树木也同样立即焕然一新,
原先枝蔓是如此孤零零,
这时则绽开花朵,色泽有的比玫瑰浅,有的比紫萝兰深。
但丁的困睡
我不明白这一切,
而那些仙人当时所唱的颂歌,也非人间所唱歌曲,
我也无法强打精神,把那颂歌全部听毕。
倘若我能描绘那一只无情的眼睛
在听到塞林格斯的故事时如何闭拢困睡,
——而为使这一百只眼睛长夜不眠而付出的代价又是如此昂贵;
我就会像画家那样临摩范本,
画出我如何昏睡沉沉;
但还是该让有心之人仔细描绘这酣然入睡的情景。
因此,我如今只能描述我醒来时的所闻所见,
并说出:有一片灿烂的光芒撕破我的困睡帐幔,
还有一声呼唤:“起来,你在做什么呢?”
犹如彼得、约翰和雅各被带到山上,
见到苹果树的小花朵朵开放,
这树使天使们也对它的果实垂涎欲尝,
并在天国把永久的婚宴摆上,
他们为此惊骇不已,听了一句话才恢复镇定,
那句话也曾把更加昏沉的困睡惊醒,
他们看到他们的伙伴
摩西和以利亚都不知去向,
他们老师的衣服也改变了模样;
我也正是这样恢复神智,
看到那有怜爱之心的女人在我的上方弯身,
她先前曾引导我的脚步沿河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