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6: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三节
阳子被强拉着站起来,逼着走上田间蜿蜒的小路。</P><P>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终於抵达一座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的小城。</P><P>刚才看见的村子不过是几间房子聚在一起,这里却有着高度将近四公尺的围墙环绕
着城镇四周,围成四方形的外墙的其中一面有扇大大的门。看起来非常坚固的门扉
朝内打开,门的那一边可以见到涂成红色、上面画了某种图案的墙壁,墙前则不知
为何有一张没人坐的椅子被丢在那里。</P><P>被人从背后押着的阳子踏进了小城里。绕过红墙,通往城门的大路一览无遗。</P><P>她觉得这个小城的景色看起来似曾相识,但是却又很怪异。</P><P>会感到似曾相识,多半是因为建筑物的味道是很东方式的,白灰泥墙、黑瓦屋顶、
绿云蔽天枝干曲折的树木。尽管如此,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亲切感,这必定是因为
没有人烟的关系。</P><P>不管是城门正前方那条宽阔的大路,还是左右两边分别延伸出去的小道,都完全见
不到人的踪影。建筑都是一层楼,面向马路的这一边则有比屋子还高的白墙围起来,
围墙上面相距一定的间隔就有个缺口,可以从中看到屋子隔出来的小庭院。</P><P>每栋房子的大小都差不多,屋舍的外观和细部则是大同小异,因此让人觉得毫无生
命活力。</P><P>有的房子窗户开着,往外推高的窗板用竹竿撑起来;开着窗,反而让城里没有人影
的情况更加一目了然。不管是大街上、屋子里,连一只狗都看不到,到处静悄悄的。</P><P>面前的那条大马路长度约有一百公尺,走到底是座广场,那边有栋涂上鲜艳色彩的
白石建筑,颜色简直鲜艳到让人觉得假假的。两手边延伸出去的小路大概在三十公
尺的地方就弯出一个直角,尽头处就是城镇的外墙,转角的另一边同样也没有人在。</P><P>看来看去都没有特别高的房子,黑瓦屋顶上方则可以窥见城墙;如果把视线转一下,
就能看到整个城墙的形状,围成了很深的狭长四方形。</P><P>这是一个给人窒息感的窄城,面积恐怕连阳子念的高中的一半都不到。(xiaoweisan言:
这么点大也能叫做城镇?)而相较于城镇的大小,城墙就未免显得太高了一点。</P><P>阳子心想,好像在鱼缸里一样。大大的鱼缸里,一个沉睡在水底、宛如废墟的城市。</P><P>阳子被带往正对面那栋把广场围起来的建筑物里面。</P><P>这栋房子让她联想到唐人街的房子,漆成红色的柱子、颜色鲜艳的装饰,但那种虚
假不对劲的感觉和大街上没什么两样。建筑物里面贯穿着一条细长笔直的走廊,但
同样也是阴暗没有人气。</P><P>带阳子来的那些男人好像有什么事要谈,所以边推着阳子边逼她向前走,把她押进
一个小房间。</P><P>若要阳子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关着她的房间,那就是『监狱』。</P><P>地板上铺满了类似瓦片的地砖,不过多半是破掉或缺角的;墙壁熏得黑黑的,龟裂
的土墙高处有一扇小窗,上头还嵌着窗棂。唯一的门上也有装了栏杆的窗子,透过
窗格可以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男人。</P><P>一张木头椅子、一张小桌子、一个大约一块榻榻米大小的台子,这就是全部的家具
了。台子上铺著厚厚的布,看来那多半就是床了。(xiaoweisan言:小说里的监狱,
比这条件坏的多去了──通常就用稻草或木板当床,也没有桌椅──看来十二国的
统治还算仁义。)</P><P>这里是何处?是做什么的地方?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有一箩筐的问题,但是并
不想要问那些监视者,相对地,那些男人也一副不打算和阳子讲话的模样。因此她
坐在床上,默默地低着头。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事可做。</P><P>过了很久之后,屋子里才有人声。有人来到门前换班看守,新的守卫是两个男人,
两个都穿着像剑道防具般青色的皮铠甲,可能是警卫或警察之类的人。阳子屏息以
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料两个穿铠甲的男人只是凶狠地看着她,没和她说任何话。</P><P>就算是状况有点糟,起码还有状况发生,被丢在一旁的忐忑不安才最叫人难以忍受。
她好几次都想试着叫住外面的警卫,却怎么也开不了口。</P><P>一段漫长得令人想要尖叫的时间过去了,太阳下山,牢里变得黑漆漆一片的时候,
有三个女人来了。走在最前面那个拿着灯的白发老婆婆,穿着以前她在电影上看过
的古早中国式的衣服。</P><P>好不容易看到人了,而且不是粗暴凶恶的大男人而是女人,这让阳子松了口气。</P><P>『你们退下吧。』</P><P>老婆婆对带着各式各样东西一起来的女人说。两个女人将物品放在地上,深深作揖
后走出了牢房。老婆婆目送她们出去,接着将桌子拉到床边,将油灯状的烛台放在
桌上。然后她还放个装了水的桶子。</P><P>『先洗把脸。』</P><P>阳子只是点点头。她慢吞吞地洗脸、洗手脚。手原本黑黑红红又脏脏的,洗过之后
很快恢复成原来的颜色。</P><P>直到现在,阳子才惊觉手脚变得有多重多硬。这八成是因为冗佑的缘故,做了太多
超出阳子能力范围的动作,让她全身肌肉僵硬不堪。</P><P>她尽可能地慢慢清洗手脚,让水渗进细小的伤口。梳梳头发,将背后编成一条的麻
花辫解开,这时,她发现怪异的地方了。</P><P>『这是……怎么回事?』</P><P>阳子仔细看着自己的头发。</P><P>阳子的头发原本是红的,尤其发尾的地方就像脱色过一样,但是……</P><P>麻花辫松开后微微卷成波浪状的头发的颜色……</P><P>为何变得这样奇怪?</P><P>它是红色的。像被血浆染过一样,变成很深很深的红。虽然是有『红发』这个词,
但这个颜色实在不能称之为红发。不可能有这种颜色,太怪异了。</P><P>阳子吓到了。这就和自己变成野兽的那个梦中所见的毛皮颜色非常类似。</P><P>『发生什么事了?』</P><P>老婆婆问了,她便哭诉着头发的颜色变了。老婆婆听了阳子的话后觉得很纳闷。</P><P>『怎么回事?没什么不一样啊!这红色虽然少见,不过很漂亮嘛!』</P><P>听了老婆婆的话,阳子摇摇头,在制服口袋里找了找,掏出小镜子。一看之下,她
确定自己的头发真的变成鲜红色了,而且,她还看到镜子里面的是另一个人。</P><P>刹那间,阳子还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她提心吊胆地举手摸摸脸,结果镜子里
的人的手同样跟着动,这才愕然发现那就是自己。</P><P>──这不是我的脸!</P><P>就算扣掉发色改变所造成的感觉差异,这仍是一张别人的脸。这张脸的美丑此时并
不是重点,重点是的的确确变成另一个人的自己,仿佛日晒过的肌肤,还有变成深
绿色的眼睛。</P><P>『这不是我!』</P><P>老婆婆对惊慌尖叫的阳子露出讶异的表情。</P><P>『你说什么?』</P><P>『这个人不是我!』</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6: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四节
老婆婆把小镜子从吓坏了的阳子手中拿走,用不慌不忙的动作看一看镜子,接着将小
镜子还给阳子。</P><P>『镜子看起来没有变形啊。』</P><P>『可是我的脸不是长这样!』</P><P>这下她才发现连声音也不太一样了。不是野兽、不是怪物,看来她只是变成另一个
人了。</P><P>『这大概是因为你的样子变形了。』</P><P>老婆婆的声音带着笑意,阳子仰头看她。</P><P>『……为什么?』</P><P>阳子说着又照一次镜子,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地方却出现别人,感觉很不可思议。</P><P>『不晓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P><P>老婆婆说完,拉起阳子的手,在她手臂的小伤口上敷了泡过某种东西的布。</P><P>镜子里的自己,剩下一张看着看着竟有一点点习惯的相貌。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而
已。</P><P>阳子放下了镜子,决定不再看第二次了。只要不去看镜子,自己的脸变成怎样都无
所谓。头发不照镜子也看得到,只要想成是染过了倒也还能忍受。虽然阳子并不会
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貌,但她也没有勇气再次去面对这个变化。</P><P>『你或许不知道,其实也会有这种情况的。遇到这种状况,冷静下来就会习惯了。』</P><P>老婆婆说完将桶子从桌面拿到地上,换放一个大碗公上来,碗里的汤沉着类似年糕
的东西。</P><P>『快吃吧,不够的话还有。』</P><P>阳子摇头,觉得没什么胃口。</P><P>『……你不吃吗?』</P><P>『我吃不下。』</P><P>『尝一点嘛,说不定吃了才晓得肚子饿。』</P><P>阳子默默地摇头。老婆婆轻轻叹口气,拿一个细细长长水壶形的土瓶倒茶。</P><P>『你是从那边来的吧?』</P><P>老婆婆边问边拉过椅子坐下。阳子抬起眼睛。</P><P>『那边?』</P><P>『海的那一边。你是穿过虚海来的吧?』</P><P>『……什么是虚海?』</P><P>『就是断崖底下的海,空无一物、一片漆黑的海。』</P><P>原来那里叫虚海啊,阳子把那个发音刻在脑海里。</P><P>老婆婆把纸在桌上摊开,打开放了砚台的盒子,拿枝笔递给阳子。</P><P>『你叫什么名字?』</P><P>阳子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顺从地接下笔,把名字写出来。</P><P>『中岛,阳子。』</P><P>『是日本名字吧?』</P><P>『……请问这里是中国吗?』</P><P>阳子问完后,老婆婆歪着头说。</P><P>『这里是巧国,正确地说是巧州国。』</P><P>一边说着,老婆婆一边拿了另一枝笔将字写下来。</P><P>『这里是淳州符杨郡、庐江乡□县的配浪,我是配浪的长老。』(xiaoweisan插花:
如果有十二国记100问,很可能会出“阳子掉落在巧国的什么州什么郡?”,我打赌
90%的人一定只记得配浪^_^)</P><P>书写下来的文字虽然有些细部上的差异,但那确实是汉字没错。</P><P>『这里都用汉字吗?』</P><P>『我们当然都写字啊!你几岁?』</P><P>『十六。那虚海的字怎么写?』</P><P>『就是虚无之海。你是做什么的?』</P><P>『我是学生。』</P><P>阳子回答完,老婆婆轻轻地叹息。</P><P>『看来语言是相通的,文字也看得懂。除了那把奇怪的剑,你还带了什么?』</P><P>一问之下,阳子翻了翻口袋,全部就只有手帕和梳子、小镜子和学生证、坏掉的手
表。</P><P>阳子一字排开给老婆婆看,她却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叹口气将桌上的东西收进怀里。
(xiaoweisan言:扣留嫌犯的东西不是应该开收据吗?唉,毕竟不是现代国家。)</P><P>『……我接下来会如何?』</P><P>『不知道,那要由上面的人决定。』</P><P>『我做了什么错事吗?』</P><P>所以才像犯人一样被对待,阳子心想。老婆婆对这句话也只是摇摇头。</P><P>『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只不过海客要送交官府是规定,你不要往坏处想。』</P><P>『海客?』</P><P>『就是指从海里来的访客,写成‘海客’,用来称呼从虚海最东方来的人。虚海东
方的尽头听说有个叫日本的国家,虽然并没有人真的去找过那个地方,不过既然的
确有海客从那里漂来,那么应该是没错了。』</P><P>老婆婆说着看向阳子。</P><P>『偶尔会有日本那里的人被卷进蚀当中,漂流到东边的海岸,就像你一样,我们就
称之为海客。』</P><P>『蚀?』</P><P>『食字旁一个虫字。没有错,那是类似暴风的东西,不过和暴风有点不同,它会突
然开始,突然结束,过后就会有海客漂过来。』</P><P>说完老婆婆浮起一个苦笑。</P><P>『不过多半只是尸体。海客不论是死是活都规定要交给上面的人,上头那些大老爷
会决定怎么处置你。』</P><P>『他们会怎么处置?』</P><P>『到底会怎么做,我真的也不清楚。上次有海客活着漂到这里,是早在我奶奶那时
候的事了,但是那个海客据说在送到县政府之前就死了。你竟然没有淹死还到了这
里,真是好运气啊!』</P><P>『请问……』</P><P>『什么事?』</P><P>『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P><P>『淳州啊!刚刚已经写在这儿了。』</P><P>阳子打断用手指指着写了地名之处的老婆婆。</P><P>『我不是问这个!』</P><P>老婆婆愣住了,阳子对着她大叫。</P><P>『我没听过什么虚海,没听过什么叫巧国的国家,没听过这个世界!这里究竟是哪
里?』</P><P>老婆婆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并没有回答。</P><P>『……请你告诉我要怎么回去。』</P><P>『没办法。』</P><P>听到这个干脆的回答,阳子将两手握紧。</P><P>『什么叫没办法?』</P><P>『人是没办法穿过虚海的。就算可以过来,也不可能过去。从来就没有人、也没有
海客从这里去到那一边的。』</P><P>阳子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P><P>『……回不去?我不相信。』</P><P>『真的是不可能的。』</P><P>『那我怎么办?』</P><P>泪珠滚了下来。</P><P>『我还有爸妈呀!我还得要去上学!昨晚就没回家了,今天还无故旷课,大家一定
会担心的!』(xiaoweisan插花:大家都期待着你展开华丽的冒险呢,怎么还惦记
着旷课这种小事?!)</P><P>老婆婆有点尴尬地别开视线。她站起来,开始收拾旁边的东西。</P><P>『……你还是死心吧。』</P><P>『我根本一点也不想来这种地方啊!』</P><P>『海客都是一样的。』</P><P>『我的一切都在那边,什么东西都没带来,为什么不能回去?我……』</P><P>阳子再也说不下去了。老婆婆不理会放声大哭的阳子,离开了房间。刚才带过来的
东西全部都被拿走,接着锁门声响起,牢房里只剩下阳子,烛台也被拿走了,连一
丝光线都没有。</P><P>『我想回家……』</P><P>她连撑起身体都有困难,因此就躺在床上蜷着身子。阳子就这样一直放声哭着,直
到哭累睡着失去意识为止。</P><P>她没有作梦。</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7: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五节
『起来!』</P><P>一声命令,阳子被打起来。</P><P>哭累的眼皮好沉重,强光照进眼睛里。虽然因疲劳和饥饿而感觉严重的虚脱,但她
还是什么都不想吃。</P><P>进入牢房把阳子叫醒的几个男人,轻轻用绳子绑住她的身体,然后就这样把她押到
外面,建筑物出口处的广场上有马车在等着。</P><P>他们让阳子坐上系着两匹马的载货车,举目四望,整个广场甚至连路旁的小角落都
挤满了人朝着阳子看。</P><P>昨天看到的那个废墟一样的城市,这么多的人都躲在哪里呢?</P><P>大家看起来都像是东方人,不过发色却不同,成群聚在一起更让人感觉怪异。每个
人都带着好奇与嫌恶交织的表情。『我真的像个被护送的犯人了。』阳子心想。</P><P>在张开眼睛都真正清醒的那一瞬间,她心里默念着,这全部如果是个梦该有多好!
只不过这个希望马上就被粗鲁地把阳子拖起来的男人亲手打破了。</P><P>不但来不及整理一下仪容,连洗把脸的机会也没给她,跳进海里后一直穿在身上的
制服,散发着一股泡过海水的臭味。</P><P>其中一个男人坐进阳子旁边,车夫用缰绳指挥马儿前进。阳子一边注视着这些一边
戴呆地想着:『好想洗个澡啊!把身体浸入满满的热水中,用香香的肥皂洗净身体,
穿上新的内衣和睡衣,在自己的床上睡觉。</P><P>醒来之后吃妈妈煮的饭,然后去上学。和朋友打招呼,聊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事。对
了,化学作业还有一半没写,去图书馆借的书也该还了。一直有在看的连续剧结果
昨晚漏看了,要是妈妈有记得帮我录起来就好了。』</P><P>想着想着心中觉得好空虚,眼泪滚滚而下,阳子赶紧低下头。她很想把脸遮起来,
但是手被绑在后面所以没办法遮。</P><P>──还是死心吧!</P><P>她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景麒并没有说她回不去了。</P><P>事情绝对不会这样下去的。不能换衣服不能洗脸,还像犯人一样被绳子绑着,强迫
坐在脏兮兮的马车上。阳子的确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圣人,但也绝不是活该受到这种
待遇的大坏蛋。</P><P>阳子看着大门经过头顶向身后远去,但因为被绑着,所以只能用肩头擦掉顺着脸颊
留下的泪。坐在旁边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胸前抱个布袋,淡淡地看着风景。</P><P>『请问……要去哪里?』</P><P>阳子战战兢兢地问对方,他则用怀疑的眼神回看阳子。</P><P>『你会说话啊?』</P><P>『对。……请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P><P>『去哪里?去县政府啊!要把你送交到县长那里。』</P><P>『到了之后会怎么样?我是不是要接受审判什么的?』</P><P>自己是犯人的想法一直挥之不去。</P><P>『在搞清楚你是好海客或坏海客之前,你应该会被关在某个地方吧?』</P><P>对男人相当冷淡的措辞,阳子不解。</P><P>『好海客?坏海客?』</P><P>『没错。如果你是好的海客,那就应该会替你找个适当的监护人,你可以生活在适
当的地方。如果你是坏的,那就是幽禁或处死了。』</P><P>阳子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背上冒出冷汗。</P><P>『……处死?』</P><P>『坏海客会让国家毁灭。如果你是不祥之兆的话,就会被砍头。』</P><P>『什么是不祥之兆?』</P><P>『有时候海客会带来战乱或灾难,这个时候要是不赶快把他杀了,就会亡国。』</P><P>『从哪里看得出来呢?』</P><P>男人微微露出讽刺的笑。</P><P>『只要关一阵子就知道了。要是你来了之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那不用说了,你就
是不祥之兆。』</P><P>男人用种很危险的眼神看着阳子。</P><P>『若说你是哪一种,绝对是带来恶兆的那一种。』</P><P>『……我才没有。』</P><P>『你知道为了带你来的那个蚀,有多少田地被埋在泥巴里吗?配浪今年的收成全泡
汤了。』</P><P>阳子闭上眼睛。她想,就是因为这样吗?因为这样自己才被当成犯人吗?对村民来
说,阳子就是不祥的预兆。</P><P>她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她怕死。她更怕被杀死。要是在这样一个异域中死去,绝
不会有任何人同情她、为她流泪,更不用说遗体也不可能送回家。</P><P>──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境地?</P><P>阳子再怎么样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她的命运。前天就和平常一样的出门,她只跟妈妈
说一句『我出门了。』那该是和平常一样开始,也和平常一样结束的一天才对。她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踏错了哪一步呢?</P><P>是她不该和村民说话吗?她应该乖乖待在一开始的那个断崖边吗?她不该和带自己
来的那一群人走散吗?还是,她根本就不应该和那一群人一起来?</P><P>然而阳子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景麒说就算使用强硬手段也要带她走。结果怪物追来
了,他应该要好好保护阳子才对。</P><P>阳子觉得好像陷入了某种陷阱中。在那个最最平凡无奇的早晨里已经有某个陷阱,
她随着时间越陷越深,等到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无法脱身了。</P><P>──我一定要逃。</P><P>阳子努力压抑着身体因紧张而想抓狂的冲动。她绝对不能失败。要是错失逃走的机
会,不知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一定要伺机而动,逃离这个困境。</P><P>阳子的脑袋里有个念头开始飞快地转着,这说不定是她此生第一次用这种速度思考。</P><P>『……请问到县政府要花多少时间?』</P><P>『马车的话大概要半天吧!』</P><P>阳子抬头看看头顶,天空像台风过后一样蔚蓝,太阳位於正上方。她一定得设法在
太阳下山前找到逃跑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县政府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至少一定比
马车还难以逃脱吧!</P><P>『我的东西怎么办?』</P><P>男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阳子。</P><P>『海客带来的东西规定是要交上去的。』</P><P>『剑也是吗?』</P><P>男人的表情更怀疑了,明显是有了戒心。</P><P>『……你问这个干嘛?』</P><P>『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P><P>她轻轻在背后握拳。</P><P>『因为抓到我的那个男的看起来很想要它,我担心一不注意会不会被他偷走?』</P><P>男人用鼻子哼了一声。</P><P>『无聊,他当然会交上去啊!』</P><P>『是吗?那虽然只是装饰用的,不过很值钱。』</P><P>男人看看阳子的脸,接着把膝上的布袋打开。袋中有个清楚的反光一闪,宝剑从中
现身。</P><P>『这是装饰用的吗?』</P><P>『对啊。』</P><P>东西就在身边至少可以放心,於是阳子注视着男人。男人把手放在剑柄上。『千万
不能拔出来啊!』她祈祷着。在田地那边遇到的男人就拔不出来。景麒说过那把剑
只有阳子能用,但是她也不能确定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是不是就真的拔不出来。</P><P>男人手上使劲,剑柄闻风不动的拔不出剑鞘。</P><P>『嘿,真的是装饰品啊!』</P><P>『请还给我好不好?』</P><P>阳子哀求,男人却讥嘲地笑着。</P><P>『东西是一定要交上去的。再说,你就要被砍头了,这也用不上了吧?等你两眼一
闭之后就算想看也不能看了。』</P><P>阳子咬住嘴唇。要是没有这条绳子,就可以把它拿回来了。她心想说不定冗佑可以
帮上一点忙,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依然挣不断绳子。看来她是不可能变出什么怪力
了。</P><P>有没有什么弄断绳子、将剑取回的方法呢?就在她东看西看之际,在流动的风景中
发现了金色的光。</P><P>马车正顺着山路向上爬。在不知名树木栽种得井然有序的阴暗树林里,阳子看到一
抹似曾相识的金色,於是瞪大眼睛。在这同时,一股冗佑的触感爬上皮肤。</P><P>树林里有人,他有长长的金发和白皙的脸,穿着长下摆、类似和服的衣裳。(xiaoweisan言:
知道是谁来了吧!)</P><P>──景麒。</P><P>阳子心中念出这个词的同时,她在脑海中听到一个很明显不属於自己的声音说道。</P><P>──台辅。</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7: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六节
『停车!』</P><P>阳子将身体探出马车大叫着。</P><P>『景麒!救我!』</P><P>旁边的男人抓着阳子的肩膀用力压住。</P><P>『喂!』</P><P>阳子回头看着男人。</P><P>『把马车停下来,我看到认识的人了。』</P><P>『这里不可能有你认识的人。』</P><P>『就是有!他是景麒!求求你,快停车!』</P><P>马的步伐停了。</P><P>她转头去看,金色的光已经变远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到那里有人在,他的旁边还有
另一个人,那个人头上盖着一块仿佛死神披风般深色的布,还有几只动物跟在一旁。</P><P>『景麒!』</P><P>男人用力拉回大叫着探出身体的阳子的肩膀。阳子一不小心屁股着地,等她再抬起
头时,金色的光已经不见了。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还看得到,可是人却消失无踪了。</P><P>『景麒?』</P><P>『不要胡闹!』</P><P>男人粗暴地推着阳子。</P><P>『哪里有人啊?竟然想要骗我,太不应该了!』(xiaoweisan言:注定要死的人还
诸多计较……)</P><P>『真的有啊!』</P><P>『你烦不烦啊!』</P><P>被斥责的阳子缩了一下身子。她不死心地从继续前进的马车上再瞄一眼,那里果然
什么都没有了。</P><P>──为什么?</P><P>她发现是景麒的那一刹那所听到的声音,一定是冗佑发出的。那个人绝对是景麒。
她也看见有动物,所以景麒他们都平安了。</P><P>──既然如此,为何不来救我?</P><P>是因为脑中一片混乱所以眼睛看花了吗?怎么到处都看不见那个金光了?</P><P>就在这个时候,她正在注视着的那个树林里传来了声音。</P><P>那是婴儿的哭声。从某个地方传来了小孩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音。</P><P>『喂……』</P><P>男人指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对着始终不发一语地驾着马车的人说话了。车夫瞥了阳
子她们一眼,接着挥一下缰绳。马蹄加快速度。</P><P>『有婴儿。』</P><P>『别管他。山里头要是传出婴儿的声音,最好不要接近。』</P><P>『那不好吧!』</P><P>小婴儿开始哭得惊天动地,声音急切,像是不允许人们忽略他的存在。男人把身体
探出马车边缘想寻找声音来自何方,车夫很严厉地对他说了。</P><P>『不要理他!听说山中吃人的妖怪,叫声就像婴孩一样。』</P><P>听到妖怪这个词,阳子背上一阵紧张。</P><P>男人一脸疑惑,看看树林又看看车夫。车夫表情严厉地再把缰绳一抽,马车开始在
两旁树林遮蔽的阴暗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奔驰。</P><P>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这可能是景麒为了救自己而做的把戏,但是冗佑的感
觉太强烈,使她不禁害怕得全身紧绷,怎么也无法体会到即将得救的喜悦。</P><P>婴儿『哇~哇~』的声音就在附近了,而且明显地在接近中。像在呼应那个声音一般,
从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哭泣声。接着到处都听得到哭声了,高昂的声音仿佛将马车
四周包围,回响在山路间。</P><P>『啊……』</P><P>男人紧张的四下张望。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对马车急驰的速度毫不在意。那绝不是
婴儿,也不可能是小孩子。阳子扭动着身体,心跳开始加速。她的体内被某样东西
充满,那并不是冗佑的感觉,而是一种发出潮水声的东西。</P><P>『解开绳子!』</P><P>男人瞪大眼睛看着阳子,然后摇头。</P><P>『要是我们被攻击了,你有办法救大家吗?』</P><P>对这个问题,他也只是狼狈地摇头。</P><P>『将绳子解开,然后请把剑给我。』</P><P>包围着马车的声音开始缓缓地缩小半径。马儿狂奔,车子弹起来好几次,差点将乘
客摔下去。</P><P>『快点!』</P><P>阳子气得大叫,此时男人的身体动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剧烈的冲击撞了上来。</P><P>猛地被甩到地上之后,阳子才发现马车翻倒了。等到那阵喘不过气还有点想吐的感
觉过去,她看到马匹及车子全部都横躺着。</P><P>被摔到附近的男人边摇头边撑起身子,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抱着那个布袋。婴儿
的声音从树林边缘传过来。</P><P>『求求你!把绳子解开!』</P><P>她才刚一大叫,就听到马儿在哀嚎。赶忙一看之下,原来有一匹马被黑毛大狗攻击
了。狗的下颚异常地发达,一张开嘴,脸就像裂成了两半。鼻头是白色的,却在转
眼间就染红了。两个男人在惨叫。</P><P>『快点解开,把剑给我!』</P><P>男人似乎已经听不进阳子的声音了,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就这样牢牢抱住袋子、
一手像在半空中乱挥地跑下山坡。</P><P>从树林里飞跃出几头黑色野兽,朝他的背后冲过去。男人的身影和黑兽的身影交错
在一起。野兽跳落到地面,身后只剩男人吓得呆呆地站着。</P><P>──不,他并不是吓得呆呆地站着。男人的身体已经少了头颅和一只手。一转眼,
身躯就倒下去了,如泄洪般狂喷的鲜血划出一道明显的轨迹,周围一大片都洒上了
红色的水滴。阳子背后则有马在嘶鸣。</P><P>阳子将身体靠着马车。这时有东西碰她的肩膀,她吃惊地回头一看,竟是车夫。</P><P>他抓住阳子被绑在背后的手,阳子看见他手中握着小刀。</P><P>『快逃吧!趁现在可以从那些家伙旁边溜过去。』</P><P>车夫说完就站起来。束缚着阳子的枷锁解开了。</P><P>车夫把阳子拉起来,往山坡底下的方向一推。山坡的上方有一群狗围住了马,山坡
下方有一群狗围住了倒下的男人。离那群在他身上挤成一座小山的黑兽不远之处,
可以看见孤伶伶的头颅。</P><P>阳子缩成一团,没有去管这场从天而降的杀戮,从束缚中解脱的身躯在做着战斗的
准备,把附近的石头收集之后捡起来。</P><P>──这些小石头可以做什么呢?</P><P>阳子的身体站起来,面向着山坡下面。在那群吃得嘎嘎作响的毛茸茸动物之间,可
以看到男人的腿正配合着声音一摇一晃。(xiaoweisan言:好恶心,小野没事干嘛
写得那么逼真……)她用眼睛数数这群长毛的家伙,一、二……五、六。</P><P>阳子靠近它们。周围的婴儿声已经停了,如今只回荡着咀嚼骨肉的声音。</P><P>有一只狗突然抬起头来,原本白白的鼻头被染成鲜红。仿佛那只狗通知了大家一样,
其余的狗也一只只地把头抬起来。</P><P>──怎么办?</P><P>阳子的身体小跑步地向前冲。第一只狗飞扑上来,她用小石子击中了狗的鼻头。当
然,不可能靠这种东西把它打倒的,野兽的脚步只停止了一下下。</P><P>──没有用的。</P><P>狗群退开了,留下已经不成人形的男性身体。</P><P>──我会死在这里。</P><P>我会像那样被吃掉。我会被那些下颚及牙齿撕裂。成为一团肉块,然后肉被吃得一
干二净。</P><P>即使被这样的绝望想法所支配,边用小石子驱散狗的阳子仍在跑着。冗佑一旦开始
动就无法阻止了,她只能尽可能地专心想着不要妨碍冗佑,祈祷自己至少来不及感
觉到痛。</P><P>奔跑中的阳子的脚上、手上、背上,陆续开始受到撞击而感到疼痛。</P><P>阳子想求救所以回头一看,看到有个男人一面胡乱挥舞着小刀一面逃走,是车夫正
跑进和阳子反方向的树林里。当他拨开草丛的时候,有个东西将他的身体拖进了树
荫底下。</P><P>他为什么要走那个方向呢?阳子心中才浮出这个问号,马上就明白自己是被当成诱
饵了,他一定是想趁着逃命的阳子遭到攻击时,自己逃进树林里去。他的计划失败
了,没想到遭到袭击的是自己,而阳子却依然没事。</P><P>手里的石头用完了,离不成人形的男人尸体只剩下三步的距离。</P><P>空空的手痛击从右边袭来的鼻头。她感到脚踝突然有种要被抓住的感觉。为了自救
於是向前一倒逃开。接着她再向前一倒闪过背上受到的沉重撞击,这时,头竟撞上
了男人的尸体。</P><P>──我不要。</P><P>她没有尖叫。心中的某个部分已严重的麻痹,只涌出一股很轻微的嫌恶感。</P><P>身体爬了起来,转向背后摆好架势。她原本以为瞪着这种怪物的眼睛不可能会有用,
没想到狗却低下头去了,让她赚到一点时间。虽然如此,但这时机也不可能一直持
续下去。</P><P>阳子的右手摸向尸身,探进男人趴着的那团肉之下。</P><P>这男人在转眼间变成尸体的景象又回到眼前。没时间了。要是等它们打定主意,只
要一眨眼就没戏唱了。</P><P>摸索的指尖,碰到了硬硬的东西。</P><P>阳子觉得剑柄仿佛飞进了她手中。</P><P>──啊……啊啊。</P><P>抓住救生索了。她想连剑鞘一起从男人的肉块下抽出来,不知为何剑鞘却只拔出一
半就不动了。可是他们交代过,不可以把剑和剑鞘分开。</P><P>阳子在犹豫,但她明白没有时间可犹豫了,於是便当机立断地光把剑身给抽出来。
她用剑尖把绑着珠子的绳子割断,把珠子握在手中。就在她握住珠子的同时,狗开
始动了。</P><P>这景象刚一闪进她的视线,右手立刻发动,白刃疾走。</P><P>『啊啊──啊啊啊!』</P><P>破碎的尖叫冲出喉咙。</P><P>她挥剑将攻上来的狗砍飞向左右方,朝着清出来的空隙一跃而入向前狂奔。陆续追
上来的猛兽她也一一斩退,用尽全力逃离这个地方。</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8: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七节
阳子身体靠着大树干,暂时坐了下来。</P><P>她跑下山坡之后,半路上钻进山里,到了这里脚再也跑不动了。</P><P>她把手抬起来想擦擦汗,却发现制服被血弄得又重又湿答答的,於是皱着眉头把商
议脱下来。她用脱下来的水手服擦擦剑,然后将擦过的剑尖举到面前。</P><P>以前曾在日本史的课堂上听说过,用日本刀砍人有一定的人数限制,会因为刀刃缺
角和鲜血油脂而不堪使用。阳子本来还以为剑一定会有折损,没想到只是轻轻用布
擦一下,竟然完全没有痕迹。</P><P>『……真是不可思议。』</P><P>阳子想到只有自己才能拔出来这一点,就觉得这把剑好奇妙。刚开始拿的时候觉得
蛮重的,但是去掉剑鞘后拿在手里就很轻。</P><P>阳子将恢复犀利光芒的剑身用脱下来的衣服包好,然后抱在手中,稍稍调整一下呼
吸。</P><P>剑鞘被留在那个地方了,我该回去拿吗?</P><P>他们既然交代过不能让剑鞘和剑分开,表示剑鞘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会不会是
因为上面绑着珠子呢?</P><P>汗水干了之后,光靠一件原本穿在制服下面的衬衫(xiaoweisan言:我原先还以为
水手服下面什么都没有呢|||||),阳子觉得好冷,但她也不想再一次把手穿过那件
脏兮兮上衣的袖子。等她平静下来后一看,手上、脚上到处都是伤。</P><P>衬衫的袖子上也有几个牙齿咬穿的痕迹,从底下渗出的血把白色染得斑斑驳驳。裙
子也裂开了,裙下的双腿伤痕累累。虽然大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不过想到这是一
眨眼杀死一个大男人的利牙所留下的伤,就庆幸这真是轻得不得了的伤。(xiaoweisan言:
其实阳子也不是太懦弱。如果是我,被钉子扎到手就会惨叫半天@@)</P><P>她觉得很奇怪,怎么想都不应该只受点轻伤就逃过一劫的。这么想起来,教师办公
室的玻璃破掉的那次也是,旁边的老师们都受了重伤,只有阳子毫发无损。从野兽
背上摔落那时也是,从那样的高空掉下来竟然连个擦伤都没有。</P><P>不过这些事虽然奇怪,但想到自己竟然连相貌都变了,这些事似乎就又没什么值得
烦恼了。</P><P>阳子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仿佛叹息般的深呼吸结束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还紧紧
握着拳头。打开已经僵硬的手掌,青色的珠子滚了出来。她再次把手握起,知道痛
楚将从这里消退。</P><P>她昏昏沉沉地握着珠子一会儿,醒过来时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了。这的
确是个不能弄丢的东西。阳子心中觉得无比的庆幸。</P><P>多半是因为绑着这颗珠子,所以他们才要我不能把剑鞘弄丢吧?</P><P>她把制服上的领巾拿下来,用剑割成细条,然后把布条搓结实穿过珠子上的孔。结
果挂在脖子上长度刚好。</P><P>把珠子挂在脖子上后,阳子举目四望,自己正在一片有着绵延斜坡的树林之中。日
头已经倾斜,枝桠下开始飘着暗淡暮色。她搞不清方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才好。</P><P>『……冗佑。』</P><P>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背上问道,不过并没有得到回答。</P><P>『求求你,说句话吧!』</P><P>依旧没有回答。</P><P>『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该去哪里?做什么比较好?』</P><P>完全没有声音。阳子知道它不可能不在的,但是不管再怎么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身体
上,还是没发现它存在的触感。树叶轻微摩擦的沙沙作响声,反而让她更觉安静。</P><P>『我连前后左右都搞不清楚耶!』</P><P>阳子继续着没有结果的自言自语。</P><P>『这里的事我完全没有概念,所以你应该告诉我要怎么做啊!要是去到有人的地方,
我又会被抓吧?被抓的话就会被杀死。可是就算四处逃命不要被人发现,又能如何
呢?在某个地方会有一扇门,我只要找到之后打开它,然后就能回家了吗?这也不
可能吧?』</P><P>她一定得采取某种行动,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她很明白光是枯坐在此也不会有任
何人来救她,但她却不知该去哪里好。</P><P>暮色急速地在林间升起,她却没有东西可照明,找不到床铺可睡,吃的喝的也都没
有。有人的地方太危险了不能接近,一直在无人的地方徘徊却又很可怕。
『快告诉我要做什么!至少教教我该做些什么、要怎么做吧!』</P><P>还是没有回答。
(xiaoweisan插花:其实,冗佑要是肯担任一下解说员,还用得着乐俊来拯救迷途
的少女吗?!)</P><P>『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景麒他们还好吗?刚才那个人是景麒吧?他为什么又不见了?
为什么不来救我?告诉我,为什么?』</P><P>只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P><P>『求求你,说说话吧……』</P><P>泪珠一滴一滴地滚下。</P><P>『……我想回去。』</P><P>她以往谈不上有多爱原来的那个世界,然而一旦离开,还是会因不舍而流泪。如果
能再次回去她愿付出一切代价,回去之后再也不会离开。</P><P>『我好想……好想回家啊!』</P><P>像个孩子般抽抽搭搭地哭着时,她突然想到一点。</P><P>阳子似乎总能成功地逃脱。没有被送到县政府,没有被猛兽吃掉,还能像现在这样
活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P><P>然而这样真的就是幸运吗?</P><P>──即使痛……。</P><P>她摇摇头,强迫驱散脑海中浮现的思绪。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如今它比任何话语都
更加有说服力。阳子用力抱紧双膝。</P><P>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声音了。</P><P>那个怪异、尖锐、像个老人般的声音,将阳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的思绪,含着笑意
地说了出来。</P><P>『即使痛,也只是一眨眼就结束了,对吧?』</P><P>阳子环顾四周,右手已经握上了剑柄。树林已经完全露出了黑夜的表情,光线只能
让人勉强辨识出树干或杂草的高度。</P><P>林中有个隐约的光,就在离阳子所坐之处大约两公尺的地方。有个闪着淡蓝色磷句
的东西从杂草间窥视着她。</P><P>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暗暗的吓一跳。</P><P>那是一只毛皮发出鬼火般光芒的猴子。它站在长长的杂草之中,只露出头来,一边
注视着阳子一边讥笑似地露出了牙龈。</P><P>『即使被吃掉,也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吧?』</P><P>阳子从卷成一团的制服中将剑拔出。</P><P>『……你是谁?』</P><P>猴子笑得更大声了。</P><P>『我就是我呀!傻姑娘,干嘛要逃呢?就那样被吃掉的话,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嘛!』</P><P>阳子把剑举起。</P><P>『你是什么东西?』</P><P>『我就是我罗!我是你这一国的,我想告诉你一件很棒的事哦!』</P><P>『……很棒的事?』</P><P>她不太能消化猴子所说的话。虽然冗佑没有露出警戒的样子,应该就不是敌人,但
是从那副怪异的外表看来,阳子也不觉得它会是什么正经的生物。</P><P>『你啊,回不去了。』</P><P>当头一句让阳子不禁瞪着猴子。</P><P>『你住嘴。』</P><P>『回不去了,绝对不可能的,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去的方法哟!要不要我告诉你一
件更棒的事?』</P><P>『我不想听。』</P><P>『让我告诉你嘛!你啊,是被骗了。』</P><P>猴子格格格地大笑。</P><P>『我……被骗了?』</P><P>她觉得像被浇了一盆冷水。</P><P>『你果然是傻姑娘吧?你喔,一开始就中了圈套了!』</P><P>阳子大吃一惊。</P><P>──圈套。</P><P>景麒的?景麒的吗?</P><P>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P><P>『你心里想到一点眉目了是吧?你中了一个被带到这里来后就再也回不去的圈套了。』</P><P>尖锐的声音刺进耳朵。</P><P>『不要说了!』</P><P>她死命的挥着剑。草屑发出闷闷干干的声音飞舞起来,阳子自己乱挥一气,剑尖并
没有碰到猴子。</P><P>『就算你把耳朵塞起来,事实还是不能改变呀!那个玩意你挥得太过小心了,这样
想死也死不了啊!』</P><P>『够了!』</P><P>『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好东西,不利用一下多可惜啊!拿它来砍砍自己的脖子嘛!』</P><P>猴子格格格地仰天大笑。</P><P>『闭嘴!』</P><P>她把手伸出去一砍,猴子不见了。它离得比较远了,但是仍然将头露出来窥探。</P><P>『把我杀了可不太好吧?要是我不在了,你就连个可以问的对象都没有罗!』(xiaoweisan插
花:不愧是苍猿,马上就抓到阳子的弱点)</P><P>阳子瞪大了眼睛。</P><P>『我做了什么坏事吗?我不是这么地亲切,还对你说话了吗?』</P><P>阳子咬紧牙关,紧紧闭上眼睛。</P><P>『你好可怜哪,被人家带到这种地方。』</P><P>『……不然我该怎么做?』</P><P>『你走投无路了。』</P><P>『……我不想死。』</P><P>死太过恐怖了。</P><P>『随便你啊!我可不是希望你去死哦!』</P><P>『我该去哪里才好?』</P><P>『去哪里都一样,不管是人类还是妖魔都会来追你。』</P><P>阳子把脸掩着,再次流下眼泪。</P><P>『趁着还能哭就尽量哭吧!再过不久,你会连眼泪都干掉。』</P><P>猴子格格格地高声狂笑。阳子听到笑声渐渐远去,把头抬起来。</P><P>『等一下!』</P><P>她不想要被丢下。就算对方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也胜过在这里孤伶伶地连个说话
对象也没有,束手无策。</P><P>但是,等她抬起头来猴子已经不见踪影了,一片漆黑的暗夜中只有尖锐的笑声越来
越远,不停回荡着。</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8: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二章、第八节
──即使痛,也只是一眨眼就结束了。</P><P>这句话重重地压在胸口,她怎么样也忘不掉。</P><P>阳子不停地将眼光落在膝上的剑。它昏暗地反射着若有似无的光线,冰冷而坚硬地
横躺着。</P><P>──即使痛……</P><P>思绪在这里就停滞了,即使用力甩头将它挥去,不知不觉还是又回到这一点。</P><P>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阳子只好一直盯着剑身。</P><P>过了不久,剑开始散发微弱的光芒,阳子瞪大眼睛。</P><P>慢慢地,在黑暗中可以看到有白色剑身的形状浮现出来。她将它拿到眼前,剑本身
发出的光亮形成了刺眼的闪光,两刃间的宽度约有中指那么长,剑刃上闪耀着奇特
的色彩,让阳子专注地看着。</P><P>她发现上面反射着一些东西,本以为是自己的脸,但立刻明白并非如此。剑刃上确
实映照着某种东西,却不是阳子的脸。她靠近剑身仔细观察,竟然是人影,上面正
照出有人在动的样子。</P><P>高昂的水声响起,她记得曾经听过这种类似洞窟中水滴敲打着水面的声音。剑上映
着的人影越看越明显,就像水面在涟漪过后随着水声一起平静下来,影像也跟着变
得清晰。</P><P>是人,一个女人,在某个房间里走动。</P><P>看出这一点后,阳子的眼睛盈满泪水。</P><P>『……妈妈。』</P><P>那里映照出的人就是妈妈,而那个房间则正是阳子的房间。</P><P>白底象牙色花纹的壁纸、小碎花窗帘、拼布床罩、架子上的绒毛娃娃、桌上那本
《好长的冬天》。</P><P>母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摸摸房间里的东西。她把书拿起来轻轻翻了几页,打
开桌子抽屉看看里面,一会又坐在床上叹气。</P><P>(妈妈……)</P><P>母亲看起来似乎有点憔悴,落寞的表情让阳子胸口一揪。</P><P>她一定是在为阳子担心。阳子离开那一边已经两天了,她可是从来不曾在帮忙准备
晚饭时迟到过,要去哪里也一定事先说好的。</P><P>母亲将周围的东西都摆弄过一遍之后,终於跌坐在床上,拿起靠在墙边的绒毛娃娃
轻轻地拍打着。拍打完之后,又一边抚摸一边压低声音哭了起来。</P><P>『妈妈!』</P><P>阳子不由自主地叫着,仿佛她就在面前。</P><P>一叫之下,影像就中断了。她赶紧回神将目光焦点集中,眼前却只有一把剑。剑的
光芒已经消失,剑身上看不到影子,连水声也停了。</P><P>『──怎么回事?』</P><P>刚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逼真得就像现实一样。</P><P>阳子再度将剑拿到眼前,但是再怎么凝视剑刃也看不到影像了。水的声音也听不见
……</P><P>水滴的声音。</P><P>阳子突然想起来了。</P><P>那是曾在梦中听过的声音。在连续一整个月的梦境中,必定会出现的尖锐的水滴声。
那个梦已经变成现实了。那刚才见到的幻影呢?</P><P>怎么想还是不懂,阳子甩头。竟然想回家想到看见了母亲的影子。</P><P>阳子看着猴子消失的方向。</P><P>如果她承认回不去了、都是圈套,那就失去了一切希望。</P><P>这不是圈套。刚才景麒没有来救她,并不代表他抛弃了自己,他一定是有别的事要
忙。</P><P>──不,其实根本就连脸都没看清楚,说不定是阳子自己看错人了,把他当成是景
麒。</P><P>『一定是这样。』</P><P>他很像景麒,但不是景麒。这里有各种不同发色的人,她只是看到金发就以为是景
麒,其实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这样想起来,她感觉那个人影好像个子要比景
麒矮一点。
『没错,就是这样。』</P><P>那个人不是景麒,景麒绝不会弃阳子于不顾。因此,只要能找到景麒,一定可以回
去。</P><P>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握着剑柄,此时,背上突然有一阵寒颤窜过。</P><P>『冗佑?』</P><P>身体自作主张地站起来,把剑从上衣里解开并摆好架势。</P><P>『……怎么了?』</P><P>明知没有回答但还是问了,接着阳子专注地看着四周,心跳在加速,有沙沙地拨开
草丛声从正面传过来。</P><P>──有东西来了。</P><P>接着,她听到了低吼,像是狗在威吓其它动物的声音。</P><P>──是那一群!</P><P>是攻击马车的那一群吗?</P><P>不管采取什么行动,在这样的黑暗中应战都是很不利的。阳子心中打算着,於是看
看背后。她想找个光线亮一点的地方,才轻轻踏出去一步,寒颤的感觉就助她一臂
之力,阳子开始跑了。在此同时,她听到有个庞大的东西拨开草丛冲过来的声音。</P><P>阳子在黑暗的树林中狂奔。追兵的脚程相当快,不过她还是没被追上,看来对方并
不是什么动作灵活的对手。</P><P>阳子可以听到它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时被两旁树枝扫到的声音,有时甚至还会听
见它似乎撞到了树干。</P><P>朝着光亮之处向前冲,阳子自树林中飞奔而出。</P><P>那是半山腰的树丛外面,一个像平台般的突出的地方。苍白的月光照射之下,起伏
不大的相连山峦尽在眼前。她啧的一声,对不是平原感到相当失望,一边转身摆好
姿势。一个发出巨大声响的庞大黑影一跃而出。</P><P>它长得像牛,全身披着长毛,随着呼吸毛还倒竖起来,口中发出像狗一样的低鸣。</P><P>阳子不吃惊也不害怕。虽然心跳在加快,呼吸仿佛灼烧着喉咙,但对怪物的恐惧已
经变得很淡了。(插花:生活确实能磨炼人,看看两天前的阳子,还闭着眼睛不让
冗佑动弹呢。)她把注意力转向冗佑,身体里响起有如潮水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
想着,我可不要又浑身溅满敌人的血。</P><P>不知不觉间月已高悬。剑刃沐浴在皎洁的白色光辉中,看起来更白了。</P><P>当她在夜色中看到白刃被染黑,那只巨大的怪物已被她用三招打倒在地。就在她靠
过去想使出最后致命的一击时,她看到旁边树林的暗处,有闪着红光的眼睛在聚集。</P><P>她一边找寻光亮的地方前进,一边不得不多次和来袭的妖魔战斗。</P><P>在这个漫长的夜里不知受到多少此攻击后,她终於想通了怪物都是在晚上出没。虽
然打斗不至於是连续不断,但即使可以借助珠子的力量,疲倦还是开始累积。当黎
明降临在杳无人烟的山路上时,就算是将剑撑在地上当成拐杖,她也走不太动了。</P><P>天开始亮的同时,攻击也变得断断续续,等到晨光洒下来后就完全停了。她很想就
这样瘫在路边睡觉算了,可是被人看到会有危险。於是她拖起发软的手脚走进路旁
的树林,在离山路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找到一处柔软的草丛,在那儿抱着剑坠入了睡
眠。</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39: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三章、第一节
她在接近傍晚时起来,漫无目的地走着、战斗着度过夜晚。睡的地方是草丛,吃的东
西就只有果实,就这样过了三天。</P><P>因为实在太疲累,即使在那样的地方也不会睡不着,但是肚子就一直处於很饿的状
态。虽然只要握着珠子就应该不至於饿死,但却无法填满空空的肚子,阳子觉得胃
里面好像养了千百只啃食自己身体的小虫。</P><P>到了第四天,她放弃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了。</P><P>为了不要碰见某些东西──阳子也不知道那些会是什么──而不停地走着,她明白,
光这样走来走去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P><P>她一定得去找景麒,要找他就必须要往有人的地方去。可是人家要是发现她是海客,
就会把她抓起来,结果又会有同样的下场。</P><P>她至少得要去哪里弄些衣服来穿才行。起码穿着打扮变了之后,乍看之下阳子的海
客身份或许不会被识破。</P><P>问题是弄到衣服的方法。</P><P>阳子不知道这里是用什么货币,身上更没有半毛钱,要用买的是不可能的。这样一
来,方法就很有限了,不是亮出剑来威胁人家用抢的,再不然就是用偷的。</P><P>其实早几天阳子就想到衣服的事了,却没有去偷的勇气,但在山里毫无目标地乱逛
了四天后,她终於下定决心。</P><P>阳子一定要找到生路。她用不着杀人,也不是要从尸体上偷东西。犹豫很快就到达
终点。</P><P>阳子站在大树干的树荫底下,注视着就在不远处的小村子,贫寒的屋子群聚在山谷
之中。太阳高挂着,极目望去可以看见田里有人影,现在一定是居民正忙着农事的
时间吧!</P><P>她下定决心,慢慢走出林子,逐渐靠近村落里看起来最近的房子。房子不是被围墙
之类的东西环绕,而是被小块田地所包围。黑瓦屋顶,一半已经开始剥落的白土墙,
墙上有个像是窗户的洞口,不过没有装玻璃,虽然有个很像百叶窗的窗板,却全都
大大地敞开着。</P><P>阳子边注意四周状况边靠近建筑物。即使最近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怪物都不会吓到,
如今却得咬紧牙关,否则牙齿就会不停地打颤。</P><P>她悄悄地从窗户窥探,小小的泥地屋里有着炉灶和桌子,感觉上像是起居室兼厨房。
没有见到人影,仔细听听,也没有声音。</P><P>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走,她在井边看到了一片像是大门的木板,於是伸手开开看,板
子就像一般的门那样用拉的,很容易就打开了。</P><P>她屏住气息往里面偷看,终於确定屋子里没有人在。阳子轻轻吁口气,走进屋中。</P><P>这是个约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泥土地房间,虽然布置简朴却有“家”的味道。只不
过是有四面墙、有家具、有日常用品,就让她想家想得快哭出来。</P><P>阳子看到这房间里只有几个架子,於是走进唯一的那扇门,轻轻打开后一看,里面
像是间卧房。两张比之前那个牢房里稍微好一些的床放在房间的两边,还摆了橱子、
小桌子和一个大木箱。看样子这屋里就只有两间房间。</P><P>确定一下窗子是开着的,阳子接着走进房间,将门关上。一开始她先察看橱子,发
现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后,她又将木箱的盖子打开。</P><P>箱子里是摆了一些布料什么的,乍看之下似乎没有称得上衣服的东西。再环顾房间,
也没有看到其它像是装了衣衫的家具。她估量着这堆布中一定会有,於是按照顺序
从上面一件件地抽出来。</P><P>她把这个约有大型电视那么大的箱子掏空,发现里面只装着些放了杂七杂八物品的
小盒子、床单、薄被等等,还有阳子怎么也不可能穿得下的小孩子衣服。</P><P>不可能会没有衣服的,於是她再一次察看房间,就在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的
声音。</P><P>阳子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心脏瞬间开始狂跳。她很快地往窗口瞄一眼,但觉得
离窗户实在太远了,想要走到那里却不被门外的人发觉,简直是不可能的。</P><P>──千万别进来。</P><P>轻柔的脚步声在隔壁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间,卧室的门动了。完全无法移动的阳
子,呆呆地站在箱子前丢得乱七八糟的那堆布当中。她反射性地想握住剑柄,不过
还是作罢了。</P><P>她是为了活下去才进来偷东西的,要立刻变脸拿剑威胁对方说起来简单,但对方要
是不害怕的话,她就不得不用剑了。她不想拿剑对着人。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阳子输了这场生存的赌注。</P><P>──即使痛,也只是一眨眼就结束了。</P><P>门打开,正要踏进房里的女人痉挛般地吓得僵住。那是个刚过中年的大个子女人。
(插花:当当当,奸角出场了!!)</P><P>阳子并不想逃,就这样默默地站着。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了。如果就这
样被抓起来押到县政府,在那里接受应有的刑罚,可以让一切都结束的话,她也就
可以忘却饥饿与疲惫了。</P><P>那女人看看散落在阳子脚边的布,接着用颤抖的声音说。</P><P>『我们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偷。』</P><P>阳子等着她大喊大叫。</P><P>『……还是要穿的?你想要衣服吗?』</P><P>这下阳子不明白了,只好静静地站着。那女人看到她的样子后似乎更加肯定,於是
走进房间。</P><P>『穿的衣服在这里。』</P><P>女人经过阳子身边,走到床铺旁跪了下来。她将铺着的棉被掀开,床底下是一个抽
屉。</P><P>『那个箱子里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有我死去孩子的衣物。』</P><P>她边说边打开抽屉,开始从里头把衣服拉出来。</P><P>『你要穿哪一种衣服?不过这里就只有我的衣物而已。』</P><P>女人转身看了阳子一眼。阳子瞪大了眼睛,回答不出来,於是那女人自顾自地开始
将衣服摊开。</P><P>『要是我女儿还活着就好了,这每一件你穿都太素了。』</P><P>『……为什么?』</P><P>阳子结结巴巴地开口。</P><P>为什么这个女人没用惊慌失措?为什么她不逃?</P><P>『什么为什么?』</P><P>那女人回头看,阳子仍不明白她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女人用有点僵硬的表情笑了
一下,接着继续手中把衣服摊开的动作。</P><P>『你是从配浪来的吧?』</P><P>『……嗯。』</P><P>『听说有海客逃走了,闹得天翻地覆。』</P><P>阳子保持沉默。那女人苦笑道。</P><P>『有很多人就是死脑筋,说什么海客会亡国、会让我们倒楣,竟然连有蚀发生都全
推说是海客引起的,笑死人了。』</P><P>说完后她从头到脚打量着阳子。</P><P>『……你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P><P>『在山里碰到妖魔……』</P><P>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P><P>『哦,受到妖魔攻击啊!最近这种事是很多,幸好你还算平安。』</P><P>女人说着站起身来。</P><P>『先坐下吧!饿不饿?有没有好好吃东西?你的脸色好难看啊!』</P><P>阳子只是摇摇头,又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下。</P><P>『我先拿点吃的给你好了!用热水把污垢洗一洗,衣服的事待会儿再来烦恼。』</P><P>女人兴冲冲地走回隔壁房间,她在门边回头问着动也不动的阳子。</P><P>『你叫什么名字?』</P><P>阳子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她就这样蹲下去。</P><P>『可怜啊!』</P><P>女人说道,温暖的手心拍拍阳子的背。</P><P>『可怜啊,真苦了你了。』</P><P>压抑的情绪突然全部涌出,化成呜咽冲出喉间。她当场蜷缩得像个胎儿,放声大哭。</P><P>(插花:看动画时觉得阳子很笨,可是,在又饿又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又有多
少人能拒绝别人的帮助呢?易地而处,或许我们也会同样地轻信。)</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40: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三章、第二节
你先换上这个吧!』</P><P>女人从屏风遮着的那头递给她一件白色的衣服。</P><P>『你会住下来吧?暂时先在睡觉时穿。』</P><P>阳子深深地低着头。</P><P>女人先是安慰着抽泣的阳子,煮了些加了红豆的甜粥给她,然后在大盆子里装满热
水,让她洗澡。</P><P>填满了好多天来不断向她发出哀嚎的肚子,用热水清洗身子,套上干净的睡衣之后,
终於让她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P><P>『真的非常谢谢您。』</P><P>走出遮着浴盆的屏风,阳子再次鞠躬致意。</P><P>『……我很抱歉。』</P><P>阳子之前曾试图偷这个女人的东西。</P><P>面向着她之后,阳子看见这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一双碧眼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女
人笑了。</P><P>『没关系,一点小事而已。你还是先来喝点热的吧,把它喝下去,今晚好好睡一觉。
我把被子拿出来给你了。』</P><P>『对不起。』</P><P>『我说了没关系的嘛!不过……不好意思,我帮你把剑给收起来了,看了怪吓人的。』</P><P>『好……对不起。』</P><P>『不要净是道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P><P>『我叫中岛阳子。』</P><P>『海客的名字果然很奇怪。我是达姐,大家都这么叫我。』</P><P>她边说边递给阳子一个茶杯。阳子把它接下。</P><P>『达姐?怎么写啊?』</P><P>这个叫达姐的女人用手指在桌上把字写出来。</P><P>『阳子,你接下来有个目标吗?』</P><P>阳子闻言摇摇头。</P><P>『并没有……达姐,请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叫景麒的人?』</P><P>『景麒?我不认识这个人。你要找他吗?』</P><P>『对。』</P><P>『他是哪里人?是巧国人吗?』</P><P>『我只知道他是这世界的人……』</P><P>达姐苦笑。</P><P>『光这样不行啊!起码要知道是哪一国、哪一带的才能找啊!』</P><P>阳子垂下头。</P><P>『我对这里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所以……』</P><P>『说得也是。』</P><P>达姐说完把茶杯放下。</P><P>『这里有十二个国家,我们这儿则是位在东南方的一国,叫做巧国。』</P><P>阳子点点头。</P><P>『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吗?』</P><P>『是啊。这个地方在巧国的东边,叫作五曾。从这里往北大约十天脚程,有一座高
山,翻过山的另一边是庆国。』</P><P>阳子注意看着达姐在桌上写的字。</P><P>『配浪在东边海岸,从这儿直直往东走就是了,大概在沿着路走五天的地方。』</P><P>她发现情势很明显地是自己所不能掌握的,她是身在一个广大的世界中。</P><P>『请问巧国大概有多大啊?』</P><P>达姐带着疑惑地将头歪向一边。</P><P>『你问我有多大啊?这个嘛,从巧国的东边走到西边要花上三个月吧!』</P><P>『……那么久?』</P><P>阳子瞪大眼睛。虽然她对以步行为单位没什么概念,不过她觉得即使横贯东京都也
花不到七天。</P><P>『没错,如果是横过全国的话。要是从南走到北,也得要花上那么多时间。若是要
到邻国去,得要翻山渡海才行,那得走上将近四个月。』</P><P>『……而且有十二国……』</P><P>『是啊。』</P><P>阳子闭上眼睛,她发现自己莫名所以地一直把这里想象成盆景般的小世界。要在这
么辽阔的土地上寻找一个人吗?没有任何线索,有的只是『景麒』这个名字,更别
提光在这个世界里绕一圈,就得花上四年。</P><P>『那个叫景麒的是个什么样的人?』</P><P>『……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就是他把我从另一边带来这里
的。』</P><P>『把你带来的?』</P><P>『对啊。』</P><P>『真的啊?原来还有这种情形啊!』</P><P>达姐一脸佩服的表情说。</P><P>『这很少见吗?』</P><P>『我是没什么知识啦!』</P><P>达姐苦笑道。</P><P>『有关海客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再说海客可是很难得碰到的。』</P><P>『……是这样啊?』</P><P>『对啊。听你说起来,那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他可以做常人办不到的事。说不
定是神明之流啦、大仙啦、妖人啦……』</P><P>阳子吓一跳回看着达姐,达姐露出笑意。</P><P>『可以去到那一边、可以带人过来,这可是平常人办不到的。既然他并非普通人,
那就一定是神仙或妖魔啦!』</P><P>『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妖魔……可是连神明跟仙人也有啊?』</P><P>『当然有,不过那对我们是个高不可攀的世界,神明和仙人都住在上面,他们很少
下凡来。』</P><P>『上面?』</P><P>『在天空上面。不过地上也并非没有仙人,像州侯就是。』</P><P>阳子不解,达姐苦笑起来。</P><P>『每个州都有一个领主,这儿是淳州所以就有个淳侯,是由大王封派来治理淳州的。
能当上州侯就不是普通人了,可以长生不老,还拥有神通。总之啊,跟我们是天壤
之别。』</P><P>『这么说,景麒也是那样的人罗?』</P><P>『可能是吧!』</P><P>达姐笑得更勉强。</P><P>『说到仙人,不止是一国的达官贵人,连在王宫里听差的小宫女都是仙人呢!因为
普通人是不能去到天上的,王宫就在天上,所以他们都是仙。大王则是神明一族,
仙人是由大王任命的,除此之外也有些人是凭着一己之力成仙的,不过他们多半是
清修之人。不管怎么说,他们和我们都是不同世界的人,也不可能会见到他们。』</P><P>(插花:“普通人不能去到天上”这话只怕不确,乐俊不就去了玄英宫?此外根据
动画,祥琼在恭国王宫工作时也未注仙籍。)</P><P>阳子将达姐的话仔细地刻在脑中,任何一丝讯息都很重要。</P><P>『人家说海里还有龙王统治着大海,不过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故事就不知道了。要是
真的有个龙国,那里的人也一定不是平常人吧?此外妖魔之中据说还有些能变成人
形,就叫做妖人,听说他们只是长得很像人类,不过其中也有些能变得和人类一模
一样的。』</P><P>达姐边说着边从土瓶里倒出凉了的茶。</P><P>『虽然听说过世上某处还有个妖魔之国,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人类和妖
怪是属於不同世界的东西嘛。』</P><P>阳子垂着头。讯息虽然增加了,情况却反而使她更觉混乱。</P><P>她说景麒并非人类,那究竟是什么呢?班渠、芥瑚这些奇怪的动物想必都是妖魔的
一种吧?搞不好连景麒也是妖人?</P><P>『请问……有叫做骠骑、芥瑚或是冗佑的妖魔吗?』</P><P>达姐露出疑惑的表情。</P><P>『我没听说过这些妖魔,怎么了?』</P><P>『那宾满呢?』</P><P>达姐好像有点诧异。</P><P>『宾满是吧?那是在战场或军队里出现的妖魔,听说它没有身体,长着一双红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P><P>阳子颤抖了一下。这么说来,冗佑就是这种叫做宾满的妖怪了,而它如今正附身在
自己的身体里。</P><P>她觉得要是说出来,达姐应该会嫌弃她,於是阳子只是摇摇头。</P><P>『……那蛊雕呢?』</P><P>『蛊雕?』</P><P>达姐微微地扭动一下身子,写下蛊雕二字。</P><P>『有角的鸟是吧?那是种会吃人的凶猛动物。蛊雕怎么样了?』</P><P>『我被它攻击。』</P><P>『真是惨。在哪里?』</P><P>『在另一边……受到蛊雕袭击我才逃过来的,它似乎是跑出来攻击我或景麒……景
麒说,能救我一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到这边来。』</P><P>『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啊!』</P><P>达姐低声说。阳子回看着重重叹口气的达姐。</P><P>『有什么不对劲的吗?』</P><P>『是很不对劲。虽说山里会有妖魔出现,但它们对我们这儿的人来说,可是件少见
的事,原本妖魔并不会经常在村庄里出没的。』</P><P>『是……这样吗?』</P><P>达姐对着瞪大眼睛的阳子点点头。</P><P>『最近不知为何多了起来。很危险的,太阳下山后大家都不出门了。要是有像蛊雕
那样凶猛的东西出现的话,那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P><P>达姐哭丧着脸。</P><P>『妖魔就像猛兽一样,它们攻击人可是不分对象的。不过它竟然会特地跑到那一边
去,这还是头一遭听说呢。阳子,说不定你是碰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P><P>『会吗?』</P><P>『我也不清楚啦!总之最近妖魔很多,让我心里毛毛的。』</P><P>达姐不安的声音让阳子也跟着不安起来。她本来还以为山里有妖魔、妖魔会攻击人,
在这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事。</P><P>──自己到底被卷进什么样的事情中呢?</P><P>为了鼓舞沉思中的阳子,达姐抛来开朗的语调。</P><P>『这么难的问题就是想了也是白想,还是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吧!』</P><P>阳子闻言抬起脸来,她看着达姐的脸摇摇头。</P><P>『……除了去寻找景麒之外,我什么也不能做。』</P><P>就算景麒他们是妖魔,阳子知道他们也绝不会加害自己。</P><P>『那得花上一段时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P><P>『……对啊。』</P><P>『你先得自力更生才行吧?虽然我可以让你留在这里,不过要是被附近的人发现了,
你又会被人家抓到县政府去的。若说你是亲戚家的小孩也是能说得通,但时间久了
还是很危险。』</P><P>『……我怎么能麻烦您那么多。』</P><P>『向东走有个叫河西的城镇,我妈妈就住在那里。』</P><P>阳子看着达姐。达姐笑了。</P><P>『她开了一间住宿的客栈。我妈妈这个人啊,即使把事情都告诉她,她也不会报官
抓你的。她可以雇用你啊!你想不想干活?』</P><P>『想。』</P><P>阳子立刻同意。寻找景麒必定是困难重重,若不能在哪里有个落脚处,根本难以达
成。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过着与妖魔奋战的夜晚,也不想过着餐风露宿的夜
晚。</P><P>达姐笑着点头。</P><P>『真不简单。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啦,其他一起干活的也都是些善良的人,你
一定会喜欢的。明天出发可以吗?』</P><P>『我没问题。』</P><P>达姐笑着说太好了。</P><P>『那就晚安了,好好休息吧!要是明天起床觉得上路太吃力了,就再待在这儿休息
一阵子也没关系的。』</P><P>阳子不再点头,改以深深的一鞠躬。
</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40: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三章、第三节
她可以感觉到铺在这张床上的薄被的触感。一度睡着的阳子在深夜里醒来了。</P><P>看向房间另一边的那张床,那个和善的女人正熟睡着。阳子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
干净的肌肤和干净的睡衣摩擦,发出沙沙声。</P><P>无声的深夜,关上窗板的房间很暗,有沉重的屋顶和厚实的墙壁保护,小动物发出
的吵杂不会妨碍到睡眠;空气安稳地凝结,深深传达出一股人们就寝处的氛围。</P><P>阳子下床走到饭厅,将收在橱子里的剑取出来。</P><P>半夜里醒过来是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养成的习惯,只要没握着剑柄就觉得很不安。她
坐在椅子上,把用达姐给的一块新布所包着的剑抱在手中,悄悄地叹气。</P><P>听达姐说,距离她母亲经营客栈的河西城,走路要三天。只要到了那里,阳子在这
个世界就可以有块安身立命之处。</P><P>她从没有过工作的经验,因此期待大于不安。达姐的母亲是什么样子?那里一起工
作的同事会是些什么样的人呢?</P><P>在房子里睡觉、起床,劳动一整天,到了晚上再去睡觉。如果开始工作的话,就没
空去想其他的事了吧?说不定会没办法回到另一个世界里的家、没办法去找景麒─
─但如今她却有种感觉,好像这样也无所谓了。</P><P>好不容易找到立足点,阳子出神地闭上眼睛。</P><P>这时,靠着额头的布团底下发出高昂的声音。</P><P>阳子赶紧看看剑,只见卷着的布团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她战战兢兢地将布解开,剑
身像之前那个晚上一样微微地发光,剑刃上可以看到很浅很细小的影子。</P><P>仿佛眼睛花掉后再对准焦距,影子凝结成实际的影像。像放映电影似的呈现在阳子
面前的是阳子自己的房间。虽然它逼真得像是触手可及,却绝非真实。水声就像在
洞窟中激起回声一般,在耳边不断响起。</P><P>剑身上显现出来的和上次一样,都是母亲的身影,她正在阳子的房间里徘徊,走来
走去。</P><P>母亲在房里绕一绕,打开抽屉,弄弄柜子。她像是在找什么似的,继续地东摸西摸。
等到她不知把置物柜的抽屉打开第几次时,房间的门打开,父亲出现了。</P><P>『喂!我要洗澡。』</P><P>父亲的声音清晰可闻。</P><P>母亲看了他一眼,继续察看着抽屉。</P><P>『……你洗啊!热水我都放好了。』</P><P>『还有换洗的衣服。』</P><P>『这种小事,待会再帮你拿就好了。』</P><P>母亲的声音有几分带刺。相对地,父亲的声音里也带着刺。</P><P>『你老是在这里东摸摸西摸摸也没什么用处吧!』</P><P>『我才不是东摸摸西摸摸!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是换洗衣服,请你自己去拿!』</P><P>父亲低声地说。</P><P>『阳子已经走了,不管你在这个地方蘑菇多久,她都不可能会回来了。』</P><P>(已经走了?)</P><P>『她才不是走了!』</P><P>『她是离家出走。他们不是说有个怪男人到学校接她吗?而且外面还有其他同夥的,
还把窗户玻璃都打破了。阳子一定是偷偷地在跟不正经的人交往。』</P><P>『她不是这样的孩子。』</P><P>『只有你没发现而已。看看阳子的头发,明明就是去染的嘛!』
(插花:连自己闺女的头发是不是染的都搞不清楚,真是混帐老爸。)</P><P>『她没有。』</P><P>『孩子和不良朋友混在一起,没过多久就离家出走了,这种事司空见惯。过一阵子
她不想在外面流浪时,就会回来了。』</P><P>『那孩子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可没有这样教过她。』</P><P>爸妈彼此瞪着对方。</P><P>『因为你是她妈才这样说。那个闯进学校的男人好像也有染头发,所以她八成是跟
那种人混在一起!她就是那样的孩子!』
(插花:奇怪的逻辑。只要找学校核对一下出勤记录,就知道像阳子这样“在帮忙
准备晚餐时从不迟到”的姑娘,是没有时间在外面和不良份子胡混的。)</P><P>(爸爸!不是的!)</P><P>『你不要说得那么过分!』</P><P>母亲的语调里带着恨意。</P><P>『你又知道些什么?只会工作、工作,孩子的事就全都推给我!』</P><P>『我当然知道,我是她爸爸呀!』</P><P>『爸爸?你配吗?』</P><P>『律子!』</P><P>『上班拿钱回家的人就叫爸爸吗?女儿不见了,竟然连个假也不请,什么都不做,
这样的人还算是爸爸吗?什么叫她就是那样的孩子?你不了解阳子就不要随便乱讲!』</P><P>父亲吃惊大过於愤怒。</P><P>『你冷静一点,说这什么傻话!』</P><P>『我很冷静,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阳子如今正在受苦受难,我怎么可以不振作起
来。』</P><P>『你有你的责任,你只要冷静下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再来担心吧!』</P><P>『……拿换洗衣服就是我的责任吗?是比担心孩子更优先、更重要的责任吗?你这
个人真是自私自利!』</P><P>母亲注视着因怒气涨红脸、陷入沉默的父亲。</P><P>『什么叫她就是那样的孩子?那孩子一直都很乖,从来不顶嘴也不叛逆,是个听话
又老实的孩子,一次也没有让我操心过,有什么话都会告诉我。她绝不是会离家出
走的小孩,她对这个家并没有不满啊!』</P><P>父亲将头转向一边不说话。</P><P>『阳子把书包留下来了吧?外套也没带走。这样怎么会是离家出走嘛!我唯一能想
到的可能,就是她发生什么事了!』</P><P>『就算是那又如何?』</P><P>母亲瞪大了眼睛。</P><P>『什么叫做那又如何?』</P><P>父亲很不高兴地回答。</P><P>『要是她被卷进了什么意外,你又打算怎么办呢?早就已经报过警了啊!我们在这
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阳子就会回来吗?』</P><P>『这都是借口!』</P><P>『这是事实!还是你想印传单贴在电线杆上?这样做阳子就会回来吗?你倒是给我
说清楚啊!』</P><P>『住口!』</P><P>『如果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卷进什么意外的话,那阳子早就死了!』</P><P>『不要说了!』</P><P>『看电视新闻也该知道吧!这样的例子有人生还的吗?所以我才要说她是离家出走
啊!』</P><P>母亲放声大哭。父亲看了她的样子一眼,踩着粗鲁的步伐离开房间。</P><P>(爸爸、妈妈……)</P><P>看着这个情况让她好心痛。</P><P>景象开始模糊不清,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等到感觉眼泪滑下脸颊,再睁开眼时,
视线变得清晰,幻影已经消失了。</P><P>眼前只有一柄失去光芒的剑。阳子虚弱无力地将光芒不再的剑给放下。</P><P>泪水再也停不了。
</P>

cqwk41 发表于 2004-9-4 14:41:00

<P>《月之影,影之海》第三章、第四节
『……我没有死。』</P><P>虽然如今是生不如死,但总之她还活着。</P><P>『我没有离家出走……』</P><P>她是多么地想回去啊!她是多么地想念爸妈和她的家啊!</P><P>『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爸爸和妈妈吵架……』</P><P>阳子将额头抵住桌子,闭起眼睛,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P><P>『……我真是傻……』</P><P>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其实她并不清楚,那也不见得就是真的。</P><P>阳子撑起上身,拭干眼泪,用布将剑包好。这或许是剑让她看见的幻觉,而且不知
是真是假。话虽如此,她却直觉认为那一定是真的。</P><P>心情沮丧到极点,她站了起来,打开后门踱进夜色中。</P><P>天上布满繁星,其中却没有半个阳子知道的星座。也或许只是阳子认不出来罢了,因
为她原本就没有观星的兴趣。</P><P>她在井边坐下来,冰冰的石头触感以及冷冷的夜风稍微平静了心绪。当她抱着膝盖
蹲下去,背后突然有个声音,一个刺耳又惹人厌的声音。</P><P>『回不去了啦!』</P><P>阳子缓缓地转身,只见用石头砌得很坚固的水井边缘,出现一颗苍猿的头颅。就像
被砍断后摆在石头上一样,只有一颗没有身体的头在石块上嘻笑着。</P><P>『还没死心啊?你回不去了啦!想回家吗?想见母亲吗?不管你再怎么想也回不去
的。』</P><P>阳子伸手摸索,不过她并没有带着剑。</P><P>『所以我就说过了嘛!干脆砍砍自己的脖子吧!这样一来就轻松了,让你眷恋的事、
让你伤心的事,全都会结束。』</P><P>『我不死心,有朝一日我会回去的,就算那是很久以后我也不在乎。』</P><P>猴子咯咯咯地笑着。</P><P>『随便你罗!那我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吧!』</P><P>『我不想听。』</P><P>阳子站起来。</P><P>『不听不太好吧?是那个女人的事哦!』</P><P>『达姐吗?』</P><P>猴子对着回过头来的阳子露出牙齿。</P><P>『最好不要信任那个女人。』</P><P>『……什么意思?』</P><P>『她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大善人。幸好她还没有在饭里下毒。』</P><P>『你太过分了。』</P><P>『总之她不是想杀了你再扒光你身上的财物,就是想饶你一命好把你卖掉,你却还
对她感激得要命咧!天真啊!天真啊!』</P><P>『胡说!』</P><P>『我都这么亲切地告诉你了,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没有人会和你站在同一边的,你
死了也没有人在乎,反而活着才会给人带来麻烦。』</P><P>阳子气得瞪着猴子,猴子却只是咯咯咯笑着作为回应。</P><P>『所以我说了嘛,痛也只要一眨眼就结束了。』</P><P>一阵大笑之后,猴子露出凄厉的表情。</P><P>『我不会害你的,快砍了她吧!』</P><P>『什么……』</P><P>『把那女人砍了,拿了她的钱财快逃吧!要是你还没死心想要活下去的话,这样做
是为了你好。』</P><P>『你说够了没!』</P><P>随着一阵发了疯似的咯咯狂笑,猴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见和上次夜里相同的刺
耳笑声渐行渐远。</P><P>阳子只能瞪着那个方向。那一定是恶意的中伤吧!</P><P>──我不信。</P><P>她绝不相信那个怪物所讲的话。</P><P>第二天早晨,阳子是被摇醒的。</P><P>一睁开眼,就是在简陋的房间中,达姐则有点不知所措地瞧着阳子。</P><P>『醒了吗?虽然你好像很累,不过还是起来吃个饭吧!』</P><P>『……不好意思。』</P><P>阳子赶忙起身。看到达姐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熟睡了相当久。</P><P>『不需要道歉啦!如何?可以上路吗?还是明天再走好了?』</P><P>『我可以的。』</P><P>看到她坐起来这么回答,达姐笑了,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床铺。</P><P>『衣服在那里,会不会穿?』</P><P>『应该会……』</P><P>『不会的话叫我一声。』</P><P>说完达姐就消失到隔壁房间去。阳子下床,将她替自己准备的衣物拿在手上。</P><P>有缝了扣子、长度到脚踝的裙子,还有短和服似的罩衫和搭配成套的短上衣。衣服
刚穿上时让她觉得很不对劲。她一面扭转脖子一面穿上去,走到隔壁房间,只见桌
上已摆好了早餐。</P><P>『哟!很好看嘛!』</P><P>达姐边笑边把装了汤的大容器放下。</P><P>『稍微素了一点,要是我年轻时的衣服还在就好了。』</P><P>『……让您费心了,真的非常感谢您。』</P><P>『这个我穿太花俏了,反正我也打算要送人的。来,吃饭吧!要多吃一点,接下来
可是得走好长一段路。』</P><P>『好。』</P><P>阳子答应后低头坐在桌子旁。当她手中握住筷子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昨晚猴子说
的话,不过她觉得一点都不像真的。</P><P>──她是好人。</P><P>虽然窝藏自己的事若被人知道,她必定会受到惩罚,但她还是如此地亲切,这样还
怀疑人家就太不应该了。</P>
页: 1 [2] 3 4 5 6 7
查看完整版本: 《十二国记》 第一卷 月之影,影之海 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