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3:00
<P> 2
“好冷啊!”
兰玉话语刚落,呼出一口白气。
庆东国瑛州北韦乡固继。北韦乡是位于以首都尧天为中心的瑛州的西北部。因此地处从尧天往东西两个方向的面向虚海、青海的街道的正中分歧点上,所以北韦乡所处的固继自古就是大都市,一直繁荣至今。因此,也会把这一带统称为北韦。
街道本来就是以里镇为中间核心而建造起来的。这里的固继也并不属于例外。
但是,附属里镇而生的街在长年累月间不断成长涨大,固继的里镇被占据着这条街道要塞的街驱逐而出。结果,在大型街的东北部,小小的里镇就好像瘤似的附属其上。门上的匾额上镌刻“固继”两字,尽管如此,谁也不会把这条街称为固继。街名为北韦,附属的小里镇称为固继。
兰玉身处那固继的角落,从位于静寂的一角的井中一边用水桶提水,一边快速机警地环视周围。穿过高高的隔墙能看到冬天草木枯萎的山峦。枯叶尽凋的树梢上结满了薄霜隐约可见洁白一片。随风而动的浮云看上去好象要下雪似的。
“会下雪吧。”
小声嘟哝着兰玉从后门回到家中。家是里家。兰玉没有亲戚,因此必须接受里家的照顾。
“好早啊,兰玉。”
兰玉刚进入厨房,正在泥地上往盆中加炭的老爷子抬起头。这位老爷子是这个里家的一家之长远甫。
“早上好。”
“比老人起得还早,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我本想至少有一次我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等你起床,看来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闻言扑哧而笑的兰玉把提着的木桶中的水倒入水缸中。兰玉很喜欢这位远甫。上了年纪的远甫不可能比兰玉起得晚。如果自己起得早的话,里家的孩子们也会提醒自己早点起来,因此兰玉清晰地意识到老人只是呆在被窝里而已。
“好象快下雪了。”
“是啊,水也变冰冷了吧。快来这边烤烤火也好。”
没关系,兰玉笑着回答道,掀起炉灶上大锅的盖子。温暖潮湿的空气充满了整个灶间,远甫把一个小小的火盆放在水场的角落处。他注意到正在准备早饭的兰玉。兰玉正在把熟小麦撕成碎片放入菜片与肉粒煮成的汤汁中。
“今天有个新来的孩子。”
兰玉回过头来,远甫点了点头。听说有些人要来依靠里家生活。
“需不需要吃早饭?”
“什么,等那孩子到这里一定反正过了中午或者是傍晚了。”
“也对。”
当初兰玉离开这个城市时里家的总管是一个肝火旺盛脾气暴躁的老太婆。当她回来时,那个老太婆已经过世,总管已经换了人。远甫原本并不是里镇的人,所以兰玉一听到是自己素不相识的老人来担任总管心中就十分不安,但是兰玉现在却万分感激。
“早上好。”
桂桂飞奔进了灶间。
“啊,桂桂,你也好早呢。”
“天太冷了,睡不着一下子就醒了。”
听着桂桂吧嗒吧嗒的踏步声,兰玉笑了,为给弟弟洗脸往水桶中装满了清水,这时,远甫放入了用炭火烧热了的石头,发出“啾”的一声,这一微弱的声响正是冬天的声音。
“好好把脸洗干净啊。洗完后要把水倒到外面哦。”
嗯,桂桂点点头答应把脸探入水桶中,兰玉笑着腰视着这一幕。虽然还有其他的三个孩子住在里家,但是他们早晨都起得很晚。因为远甫不会责备他们,所以就充分利用这一点,总是睡懒觉。那三个孩子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住在里家生活。因为前任的总管比较严厉所以就向远甫撒娇了吧。也许是明白了这一点,远甫也就允许他们如果想睡就让他们睡个高兴。
“啊,太冷了。”
桂桂一边打开后门往外倒水,一边不断哈着白气。
“比去年还冷,雪也比较少。”
自新王登基,半年过去了。正如老古话所言,天灾也正好停止了。去年庆国反常般极其罕见地下了大雪,被大雪所掩盖的里镇人伤亡惨重。
“我觉得下雪比较好哦。”
说起暖气设备,最主要的是火盆。在寒冷的冬日里,往炉火上架起大锅煮沸水,在这之前召集多数人聚在一起,依靠热的水蒸气和人的体热来取暖。比较富裕的家里各配有暖炉。更富的家庭装有暖炕,使暖气通过墙壁间和地板下温暖整个房间。在庆国这样富裕的家庭是很少的。
就算是窗户,装有玻璃的也是极少数。木制窗框的内侧粘了一层纸。因此勉强能照进阳光,防止寒风吹进室内。因为棉是贵重物品,连被褥中也没有放入棉。都是秋天时残留堆积起来的芦苇罢了。就算穿着的衣服也几乎看不到皮毛。火盆中装入的炭也不便宜,因此家中,不管何时都很冷。
比庆国更靠近北方的里家冬天虽然更为寒冷,但因为庆国比较贫穷所以根本没有防寒的方法。因此庆国北部的冬天是极为难熬的。
尽管如此,兰玉仍十分喜爱冬天,不仅仅是兰玉,里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冬天。人们一般都会从春天到秋季到近郊的农村去,所以里家总是十分闲散。只有里家的人们和里府的官员们被留了下来。一到了冬天,原本住在农村的人们又回到了里镇,聚在一起织线编笼子。这也非常愉快因此冬天也好过多了。
兰玉揭开大锅的盖子。
“桂桂,大家都起来了,吃早饭吧。”
兰玉把煮的饼汤分盛在容器中,突然听到中庭传来的悲鸣声。
快速转过头来,桂桂从厢房一侧跑了回来。
“姐姐!”
“发生了什公事?”
这并否是桂桂的悲鸣声。不仅如此,悲鸣至今仍在持续着。
“妖、魔!”
远甫站了起来,兰玉用双手捂住嘴吧,咽回了差点冲口而出的惊叫。
“快从里面出来,到里祠去!”
“爷爷也和我们一起……”
“我马上就来。好好等着我。”
远甫向兰玉点了点头,催促她快走。兰玉也向远甫点了点头,拉起来桂桂的手。悄悄地打开后门,正想要踏出门外时,听到翅膀振动的声音。那是大副拍打翅膀所发出的声音。
马上后退了一步,关上大门。就在将要关上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大张两翼降落的老虎的样子。是穷奇。
“兰玉,怎么了?”
步出灶间想要往悲鸣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的远甫转过身来。
“里面有穷奇!”
桂桂发出痛呼声开始哭起来。这是吃人的凶猛妖魔。这个里镇完了。穷奇会把见到的人全部吃完。
国家还如此的贫瘠。
突然后门震动了起来。兰玉害怕地跳了起来,牵着桂桂的手,被远甫抱着往正堂跑去。被穷奇的爪子抓裂的门背上,木片飞扬。关上正堂的大门,跑到院子里。总而言之,先想办法跑到里祠。躲在里木树下的话,妖魔是不会来袭的。
穿过中间,跑过走廊,跑过石段,来到前院。背后不断传来孩子们的惨叫声。
虽然很想救他们,但是兰玉没有任何方法。大家都知道见死不救、弃之而逃的行为是不道德的,如果桂桂也在那里的话,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会跑回去救的。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跑近大门屋檐下时,桂桂突然惊声大叫。不自觉兰玉随着桂桂的视线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屈身于中门屋顶上的穷奇。
“快逃!”
远甫驱身向前,
“快跑,不要再往后看了,快跑到里祠那里去。”
不,桂桂还紧紧抓着远甫的上衣。
“孩子不能死。”
“爷爷!”
兰玉拉起桂桂的手,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在这里抛下了远甫,不管以身为盾也好,只要自己能保住这唯一的年幼的弟弟。
穷奇舔了舔舌头,深深弯下腰来。
“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抹红色的头发,渐渐近了,掠过他们只余下一抹残影。
映入转过身来的兰玉眼中的是飞扬的红色,划出一道道完美弧度的利刃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个小个子的少年。他的身影与飞降地面穷奇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兰玉紧紧地抱住幼弟的身体。
穷奇仿佛抓住猎物瞬间就能将之扑倒咬断撕碎的尖锐的爪牙,圆滚粗壮的四肢。仿佛全身都是凶残的妖魔被一道剑光穿胸而过。喷射而出的是妖魔的涩涩腥臭的鲜血。刚伸出坚硬的爪子的妖魔的脚被跺了下来。穷奇痛吼一声,倒了下去,少年马上在穷奇喉部连刺几下,刺进去的剑顺势再拔出刺入,深深地狠狠地斩上了穷奇圆滚滚的脑袋。
咚!穷奇倒了下去。飞掠而起避开穷奇庞大身子的少年毫不迟疑上前又给了狠狠一击。双手紧握住剑柄,单膝固定好穷奇的身体,一口气斩下了它的脑袋。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兰玉双脚一软不由自主坐了下来。
“……不会吧……”
简直不可置信,竟然打倒了天魔穷奇。
就在眨眼之间。就在发出悲鸣的那一瞬间,看到抱羞弟弟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兰玉,少年一边抖落身上的露水一边回过身来。
“……受伤了吗?”
“没有。”
兰玉除了摇头之外已无力作答了。呆磕磕张大嘴的远甫终于放下了停在半空中上扬的手。
“你是……”
远甫刚开口,桂桂就大声叫道:
“哥哥,后面!”
少年猛地转过身,在拔出收于腰间的剑的同时,中门的深处又飞出了一头穷奇。
正要迎面撞上时,少年敏捷地闪身躲开飞向他的穷奇。不断淌着血的大牙虚张着。少年给了它的后脑部致命的一击,对于避开这一剑的穷奇又刺进了它的肩部,在拔出的瞬间扭身刺穿了穷奇的喉咙。
又是一气呵成,轻而易举地杀了一头穷奇。
少年抽出刺进已气绝而亡的穷奇喉部的剑,看到他轻巧踏步而来,心中掠过一丝奇妙的感觉。比起穷奇,那个少年实在是太轻了。
“好厉害啊……”
桂桂放开兰玉的手站了起来。
又是一缕白光闪过,少年转过身。
“好像没有受伤呢!”
“嗯,大哥哥好厉害!”
桂桂轻轻地笑了起来,少年往里面走去。
“悲鸣声也停止了。”
远甫往少年的方向蹒跚而去,
“其他的孩子……”
没有讲到最后,少年大步流星地跨过穷奇的尸体,向里面走去。
兰玉一行人慌慌张张地尾随其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厢房。
已没有活着的人了。那是最小七岁最大也不过十五岁的三个孩子们的尸体。到今日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家里,现在却天人永隔。
大开的窗户,摇动的窗框,不断吹进冷风的房间一片冰冷,四溅的血腥气闻人欲呕,不可思议的是丝毫没有任何热气。
兰玉把三人的尸体放在院子用霍盖上。听到骚动,里镇的人们聚集起来,边安慰兰玉他们边悼念死者,把尸体运去了里府。也许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传到近郊。连平常看不掼里家的人们也纷纷跑了过来。
兰玉环视了一圈把里家团团围起来的人们,接着仰视着单手提剑独立院中目送死者的少年。火红的头发,深邃的绿眸,长年日晒的古铜色肌肤,穿的是短短的粗糙袍子,但却轻而易举地杀死了穷奇。
“那个…谢谢你。亏有你我们才得救了。”
“不,没什么。”少年回答道,然后文静静站立一旁,总觉得哪里给人生硬的印象。看上去比兰玉略小一点。因为耳大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从他的年龄来看属于高个子了。
“你是北韦的人吗?”
兰玉觉得这人脸孔生疏,因此如此询问到。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不是。兰玉侧头想了一想。不管怎样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总觉得很可疑。大门早晨才会打开。如果是第一个进如里镇的话,那么他昨夜一定是露宿荒野。
兰玉这样问遒。少年毫不迟疑点点头。
“是露宿野外。本来想找个庐房投宿,但却找不到。”
这样季节竟然想投宿于庐房?闻言兰玉惊呆了,但马上改变了想法。
“难道你是从南方来的,巧国或奏国那边?”
听说位于温暖南方的国家即使是冬天仍然有很多人留在庐房。
“不是,是从雁国来的。”
“你们雁国那也是寒冷的国家,雁田的庐房冬天也是空着的吧。”
“过去是这样的吧。”
传来了扑哧扑哧的笑声,兰玉转过头看到把桂桂拜托给邻家大哥的远甫回来了。
“那孩子是海客?”
闻自兰玉吃惊地大张双目仰望少年,远甫也同样仰望少年。
“你是不是中岛阳子?”
“是的,那么你就是远甫先生了?”
远甫点头,看着兰玉。
“这孩子往后就将住在里家,好好相处啊!”
“什么?但是……”
兰玉盯着这号人物。从远甫处得知少年其实是与她同岁的少女。
“…对不起…我好象一直误会。”
对方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远甫望着兰玉。
“阳子,这个姑娘是里家的孩子叫兰玉。是刚才你出手相救的孩子的姐姐。”
“请多关照。”阳子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
兰玉笑着回礼答道:“哪里哪里。”
正在这时远甫轻轻催促道:“快换套衣服到桂桂那里去,那孩子可是吓坏了。”
“知道了”,兰玉一边点头一边小跑步离开了。目送她的背影,远甫再次仰望身旁的姑娘。
“我还没向你行礼。因为一直有人看着。”
“不用了。”
“对不起,请允许我按照里家人的规矩来招待您。”
“正是怀着这个目标来的。”
听到她静寂的声音,看着面前的那双眼睛远甫点头领首。
“真的十分感谢你出手相救”</P><P> “连这样的人里也会有妖魔出现。”
“一定会消失的,因为庆国的新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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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4:00
3
铃一边等待着船只的出航,一边依靠在船角,翻来覆去地拨弄着手中的旌券。
旌券就是旅行时携带的木制的钞票。人是以国家所赐予的土地为基地住存的。国家也是以土地为基础管理百姓的。离开所赐的土地就是意味着失去了官府的保护。
因此发行了旌券,上面记载了本人的姓名,反面却大致刻上发行机关的名字。保存在官方的户籍上加上旌券,每三份户籍就用小刀画一个圆记号。万一进行核对时就重叠这个伤痕加以确认。偶然旌券的背面也会记着身份保证人的名字。
因为有了这份旌券,人即使离开了自己所属的土地,有难是仍然能就近寻求政府的保护。到别国去旅行也是一样。没有带着旌券旅行的话,会被认为是恶民,将失去法律保护。即使你只是往返于临近的街道,如果管理政府不同的话,旌券也是必要的。因此,无论是谁都经常随身携带旌券这一点已成了风习。
铃的旌券的背书是御名御玺,是由采王亲自发行的旌券。与旌券结合相配的小板正面的烧印所称为烙款。界身是发行的保证用的标记。
采王黄始给了铃很多的旅费。这个被收纳于才国揖宁的界身中。这个界身发行了烙款。这个界身背后极有具实力的座。与别的都市别的国家牢牢系在一起的这个组织叫做座。如果有加入座的界身的烙款的话,不管你在哪里都能够从同样加入座的界身那里拿到金钱和外汇。这个烙款和发行保证的界身采用外人无法识别的界身座独立的文字表示了能拿到手的限额。
“……不错啊。”
小声嘟攮了一声,铃便把旌券小心地收藏在衣服的内襟里。扣上了腰带的扣子。
铃心里想到虽然不能在王宫当差是很遗憾。但铃的境遇正慢慢一点点好转。黄姑下令下级官员让铃骑在坐骑上送到了庐海沿岸的永凑。经过了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庐海沿岸,接着官员们又为铃作了各种上船的准备。乘客船比较好呢?还是商船比较好呢?询问之下,客船只前往奏国。如果选择旅行客船的话,则必须经过几次的停泊转乘才能到达庆国。如果搭乘运送货而来往于庐海间的商船的话,只有船到雁国。
途中路经庆田时也会停船靠岸。铃了解了情况后,便回答说乘商船也没关系,于是下级官员便为她准备了一艘商船让她搭乘前往庆国。
这次终于可以到达庆国了。只要有了采王亲自签下的旌券,就算想见景王也没那么困难了吧。
一定能见到。铃充满信心。
那个来自于蓬莱的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铃的人。
深茶色的船帆飞扬。船很小,所以船帆也只有一块。船帆的柱子的顶部上装有一辆小车。那是一辆顺风车,是由国家的各官府制造的吉器,因为庐海边没有设备良好的港口,所以无法停泊大型船只。主要是一些运送货物的货船,如果有熟人也是可以搭乘的。
好怀念。
铃站在船弦边上俯视黑漆漆的大海。乌黑一片的海面,犹如星星一般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从深深眷恋的故乡流离失所,在这个世界最初见到的就是这片大海。
铃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差点溺水而亡的大海到底离故乡有多远?听说海中一闪一闪的光芒是鱼儿发出的,铃连这种事也不知道。
是住在深海处的能发光的鱼妖们。这看上去是那么小,实际却是一口气吞下整只舶船的大型鱼类。如不是暴风雨的天气,是决不会浮出水面的,所以并不危险。
袭击人类的妖魔大体上都是兽类或鸟类等,来源于黄海。
商船从位于才国南部的港口出发,向庐海的东面行驶前进。不经过内海而选择去庐海是因为途中的巧国的王驾崩,国家贫瘠荒凉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三年或五年之内,妖魔不会如此猖频地出现的。”
有过几面之缘的水手(船夫)告诉铃。
“不管怎么说,妖魔比天灾更可怕。经过令撰门的撰海门情况尤为严重。从雁国出发经过内海回来的家伙曾说过黄海中群魔乱舞,遮云蔽日,异常猖颗。”
“……是吗……”
圆溜溜地包围世界中的金刚山,内侧被称为黄海。通往黄海的只有“四令门”其中位于东南侧的便是令撰门,撰海门便是与巧国隔着黄海的那一片海。
“做过很多很过分的事,那个已过世的高王。死了不到几个日,国家却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巧国的臣民们可真是可怜呐,这样下去.在新王登基之前,国家不知道会衰败到何等程度。”
“真是悲惨啊……”
这边的世界尽是奇怪的国家。铃接着想到,有种说法世界是稣神创造的,实际上孩子变成的树木,不可思议的生物等处来看,就算真的存在神也一点不奇怪。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天神为什么不创造不会贫瘠衰败的国家呢?
如果有神的话,为我们创造一个没有海客的环境就好了。
能帮助铃度过难关就好了。
商船沿着奏的沿岸向东行驶,途中在三个地方略作停靠。最后停泊的地方是靠近巧国的一个小岛的港口,从那里开始,货船进入巧国和舜国间的内海转而北上。内海的海水比庐海稍微碧绿一些。水色暗蓝。
“为什么海的颜色不一样呢……”
铃把手肘撑在船弦,把下颚靠在手肘间,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声音。
“因为这里的海比较浅。”
铃慌慌张张循声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男孩一边伸着懒腰边眺望大海。最初铃是独行客,经过三次傍靠,增加至八人。这么说来,最后一次靠岸时从没库的港口登船的旅客中好像有这个人,铃最后回想到这一点。
“很浅吗?”
“海一浅,海的颜色就变成碧绿大姐姐,你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铃赌气说:“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海边渡过嘛。”
“是吗?”
那孩子放开扶手,笑了起来。大概是十二岁左右的样子,脸上长着明显的雀斑,满头蜜桔色头发的孩子。笑脸看上去是如此的炫目耀眼明亮。
“…你是去雁国还是庆国?”
“去庆国,”那孩子回答到,“是吗?”闻言铃微笑了起来。
“我叫做铃。请多关照。”
孩子侧了侧脑袋。
“好怪的名字啁!”
“是啊。我是海客。”
“海客?”
这世界的人们好像也有不了解的事。
“我来自蓬莱,是被流放出来的。”
啊,那个孩子吃惊地张大嘴巴,又合不拢。
“真的吗?好厉害啊!”
“没有什么好吃惊的,我一点儿都不厉害。而且我现在情况很糟,因为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好倒霉啊你!”低声嘀咕了一句,又伸了个憎腰。从船弦边眺望大海。
“大姐姐,你的运气好差。”
“是吗…”
白色的浪花不断地冲洗着船舷一侧。在黑漆漆的海面上尤其显眼。转而望向瀑布,铃出生的国家就在那遥远的地方。听说再也不能回到那里是多么的伤心啊。铃知道一旦成仙就能飞跃虚海,所以对梨耀极为忠心,工作尽心尽力,在那时也曾经做过被提拔成具有飞越虚海本领的仙人的美梦。但是当得知即使同为飞仙,如果不是伯位的仙人的话仍然无法飞越而过的现实时,一下子陷入绝望中。
“打起精神啊。”
孩子安慰般地拍了拍铃的手腕。
“回不了家的人到处都有哦。”
“才没有那么多呢。因为海客真的可是很少的啊!”
“就算不是海窖也会有这种遭遇。国家贫穷,家宅也付之一炬,不也一样无家可归吗?”
“是这样子的,但是和我说的不能回家是不一样的。并不是回到当初所在的地方。家宅就算烧了再建不就好了吗?我所说的再也回不到那充满思念眷恋的地方的意思你明白吗?你能说你了解吗?”
那孩子闻言一脸迷惑不解,抬头仰望铃。
“我觉得是一样的…”
“你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不可能了解的。”
孩子突然鼓起两颊,有些生气了。
“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感受到的悲伤是一样的。无家可归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我理解无家可归而极为悲伤的感受。但是这种事不是有很多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两个意思不一样吗?”
孩子更加生气了。
“那么,你尽情地在那里哭好了。对不起,打扰了。”
扔下这句话便转过身去。
这国家的人们总是这样。本来也有很多事情不了解,
这孩子真讨厌!铃暗想着。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回过身来。
“清秀。”小孩扔下两个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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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0 11:44:00
第六章
1
“阳子离家出走了?!”
乐俊惊讶得不禁举起了它毛绒绒的尾巴。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六太用手指点点了他,让他冷静下来,飞快得远远瞥了一眼坐在周围进餐的人们和不断穿梭在链座间送菜的店员们。
“你给我安静点。”
“啊!对不起。”
六太笑了起来,默不作声地弹了弹在面前的餐布,也许是因为头巾把整个头部的头发包了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很平凡的孩子。
“说是出去一下。借口来把旌卷送来给我,就出去了,情况就是这样。”
“为什么又?”
“不知道啊。”六太把汤圆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像事事不顺,最近总觉得很烦恼。”
“的确如此。”乐俊小声都嚷。
“因为阳子很正经认真的婀,而且那里还有一些更为保守固执派的人,放轻松点吧,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些易与之辈。”
乐俊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却一时没有下箸。
“还是出去看一下情况吧……”
此时正好是过年后的二月份,大学也放了长假。
“这可是过分保护哦。”
六太看了看乐俊。乐俊无精打采地垂下长须。
“但是我想顺便去迎接母亲大人。”
乐俊的故国巧国已经解体了。王也已经过逝了。六太想起乐俊曾经说过的要把母亲接过来。
“我也想了解一下各国的情况,先去看看庆国的情况吧?”
“增长见闻是好事。对了那个……”
六太把穿汤圆的竹签瞄准乐俊。
“母亲的事我一定会帮忙的,你去柳国吧?”
“柳国?”
六太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最近柳国的沿岸好象有妖魔出没。”
“怎么可能?”
“听说是从戴国传过来的消息。不应该把妖魔放入还未倾覆灭亡的国家。好象有点火药味(纷争) ?”
乐俊闻言陷入了沉思。
“了解知道柳国的情况,现在需要能放下手头工作,马上就出使到那里的人选。如果乐俊能代替我去一稍的话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要俺去也可以啊。”
闻言六太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得救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去戴国好呢?还是去庆国,或者是去巧国呢?最近雁国周围的国家没一个是安宁的。”
“真的吗?”
“如果柳国发生什么事的话,也想尽早了解情况。不好意思,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而你妈妈和阳子的事就交给我。”
乐俊闻言点头额首,接着又想到了东方的情况。
“阳子的话应该没关系。”
乐俊回头看着六太。
“相信他一定可以办到的。也许这一段时间情况会很糟糕。但是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顺利地度过难关的。怀达(怀念达王)。这句话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这是庆国的一句话啊。说的是怀念达王的意思。因为长久以来一直是女王统治的国家,虽然从没觉得太过勉强。实际上我有时也会想女王统一天下真的没问题吗?算了,不想太过多担心了。但是,对阳子是女王这件事,是她的治国才干还是很为人们置疑的……因此只有我们一定要对她充满信心啊!”
看着六太的笑脸,乐俊也笑了。
“是啊,言之有理。”
瑛州整个呈正方形,中心是首都尧天。瑛州的东北部的北韦位于这个正方形的顶端的部分,因此处于尧天极为偏远的西部位置。其东部的固继人们都把他叫做北韦,过一条河就是和州,附近就是最大的都市拓峰。
此时兰玉身处北韦的街道外侧的小型墓地和掌拜祭。对象是那时在家去世的孩子们。因为父母双亡而被里家收养,结果却连自己也落得个被妖魔所杀的下场。
只要想到他们当时的痛苦,恐怖,害怕,即使过了半个月仍为他们悲伤。
兰玉拉着在石墓旁吃草的山羊回到里家。正午时分,要把放牧在街侧空地上的羊带回家畜笼舍。兰玉所居住的固继的里家附属于北韦的街道。从兰玉步行的方向来看,固继的里家正好像瘤一样的在北韦的街道上,对于这样的地理状况.兰玉也感到非常的寂寞,迎羞寒风,牵着羊往前走。穿过固继的家门,进入街道,回到了里家。
绕到里家的房后,回到家畜笼舍,正在这时桂桂为了傍晚的工作,而从里家的后门跑了出来,身旁伴随着阳子。
“你回来了?”
桂桂高声打了个招呼。阳子只是轻轻的点头示意。兰玉已轻声笑着回应。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兰玉不由地再次想到。阳子自称是海客。难道是这个原因吗?远甫虽然说阳子是里家新来的孩子,实际上她却是远甫的客人。
里家一般是由里宰和远甫来管理经营。掌管里府的是里宰,而担任协助磋商角色的是总管。总管必须是这个里家的最年长者,而里宰除了担任里祠的祭言之外,同时还要兼任小学教师和里家之长。但是远甫并不是固继本地的人。兰玉曾问过远甫的出身,原来他是来自于庆国的西部麦州但是一般情况下,不管里宰还是总管都必须由里家人担任。
仔细想了想,远甫这个人身上真是充满了神秘感。
这是玉兰的想法。她并不了解远甫当上总管的来龙去脉。就连里宰本人面对远甫时态度也是极为恭敬,就像是面对自己的长辈上司似的,来找远甫的客人也很多。有些人来自遥远的地方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来到里家。会在里家逗留一段时间和远甫谈天说地。有时她因为好奇,向远甫询问此事,但不管她怎么询问,远甫都没有给予明确的答案,只了解到一件事:来客中所有的人都非常尊敬远甫。他们都是来请教远甫的,这些客人都会住在专门为来客准备的位于里家深处的堂屋。
里家一般是由四幢建筑物组成的。其一是里家,这里居住着孤儿和老人。另一幢被称为里会,顾名思义就是里家人聚会的场所。冬天回到里家的人们就集中在那里,做做小工艺晶,纺织布匹之类的,到了晚上有时也会喝上几杯,聊聊天。客厅是为里家的人们,或者来里家拜访的客人而建的。就好象附属于客厅似的园林紧挨其旁,那里有一间书房,远甫一天中的大半天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保护这些建筑物,照顾聚集起来的人和客人都是里家人的工作。
远甫竟会要这么做。如果不居住在里家,就不能称为里家的人吧?说起来,住在里家的人也只有里镇的人,阳子不用说并不是里镇的人。
好奇怪的感觉。
兰玉把放羊工作交给了桂桂,自己则和阳子回到厨房。照兰玉所说的那样从外面的井里吸水上来倒入缸中。
除了客厅没有把房间分给阳子这一点之外,她会和里家的人同样地生活。不仅这样子帮厨房干活,而且也会打扫里家。只有一点是不同的,在兰玉和桂桂完成工作后玩乐的时间里,她必须到书房去找远甫讨论一些事情。
因为阳子是海客,所以必须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这是远甫对于这件事所做的解释。兰玉时常也会想:事实真是如此吗?
“有什么事吗?”
阳子忽然问到,闻言兰玉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起放下手中活儿认真地凝望着阳子。
“呃……没什么。”
闻言,阳子更加疑惑歪着头看着兰玉,因此兰玉直截了当地问到。
“你为什么来固继?”
“啊,嗯……”阳子小声嘟嚷道。
“虽然说当初我并不了解这里的状况,但是有人给我介绍了远甫。因此我就来了”
“远甫是很伟大的人吗?有很多客人都是慕名而来拜访他呢!!”
“我不是很清楚。后来和他谈话后,觉得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噢,是吗……?”
打完水后,兰玉又拜托阳子洗了一下蔬菜,一边切羞阳子洗好的蔬菜,兰玉一边询问阳子。
“……那个,蓬莱是怎么样一个地方?”
古人都说那是神仙之国。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悲叹,是梦中的理想国度。
闻言阳子不由苦笑一下。
“其实和这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也同样有灾害,有战争……”
“是吗?”
兰玉听罢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有露出略微失望的表情。
“我有事想问你可以吗?”
听到阳子这么说,兰玉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想问什么?”
“‘兰玉’是别号吗?”
“不是,是我的名字哦。”
“在这边有好多的名字好复杂啊。”
看到阳子真的束手无策般的长吁短叹的样子,兰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在蓬莱是没有别号的噢。姓名是记载在户籍上的名字。别号就是称呼。以前好象是决不会叫名字的。过去老派头的人即使在如今还是讨厌被人称呼名字。我是不介意。我姓苏,成了大人后选择姓氏,自报姓名等。但我现在还不是大人。”
大人指的是成年人的意思。到了二十岁后就能从国家那里领到土地自力更生了。这叫做给田。领给田的年龄是用虚岁来计算的。农闲时期的正月,是为了同时举行给田活动的。
阳子有苦笑了一下。
“计算年龄的方法有很多,也很麻烦的。”
“一般大家都是以实岁来计算的。因为有‘劳工’这个特殊情况。据说都是报虚岁的,同样都是十七岁但是身材大小却完全不一样。”
成年接受给天后就必须履行纳税的义务。劳工则是不管年龄大小的。如果情况比较紧急的话,也可以出借年仅十岁的孩子。筑坝挖沟,或者建筑里家,运气不好的话必须拿起武器去作战,这些便是劳工们的工作,只有兵役很少会征用末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履行。但是如果士兵小卒不足的话,仍然还是回降低征兵的年龄底限。
“以前劳工也是计算虚岁的样子。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吗?”
“在蓬莱是没有劳工的吗?”
阳子摇了摇头,又是一付有苦说不出的苦笑脸。
“没有啊……但是总觉得一年中都在干劳工的活儿。”
“什么?”
“大人必须从早上工作到半夜。孩子必须从早上学习到半夜为止。虽然并没有特别强制必须这么做,但是如果不比别人干的勤快的话就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大家都会工作到半夜或次日黎明为止。”
“真是太辛苦了。”
正在兰玉小声嘀咕之时,已完成放牧工作的桂桂跑了进来。
“我干完了!”
神采飞扬的说完,又开始催促下一件工作。
“那么,你去擦一下桌子,把餐具端出去。”
“嗯,好的。”
阳子微睬双目看着桂桂拿着擦布跑了出去。
“桂桂真是个勤劳的好孩子啊。”
兰玉赞同似地爽快点头颔首。
“对吧,对吧?”
看着面前很自豪地不段夸耀弟弟的兰玉,阳子微微笑了。
“桂桂呢?也是名字?”
“是小名啦,孩子的爱称,兰桂才是他的真正名字。”
阳子又轻声笑了起来。
“这边,真的,很复杂啊。”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4:00
2
远甫到底是怎样底细的人,阳子知道的并不详细。
景麒为她准备的是这个里家,被说去向远甫求教吧。因为远甫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除了这些之外的其他情况,不管阳子如何询问,景麒也没有为她解答,只勉强回答远甫是固继的里家的总管。
和远甫言语能沟通。互相的意思也能够了解。在阳子来到里家的第二天,远甫就要求阳子每日的午后和晚饭后来他的书房。最初的几天的话题内容都是些家常话。后来远甫花了几天询问了阳子自己的身世情况,再后来就问到了有关蓬莱的情况。那里有怎么样的国家,地理位置如何,有些什么产业,事实如何治理国家的。住在那里的人们都在考虑盼望些什么等等之类。
阳子把实情跟远甫一说,很多情况下都是大为吃惊愕然。原来我连故国的情况也不太了解,真可笑,阳子想。
整理好午餐的餐具,穿过走廊一边往书房走去,阳子又叹了一口气。而且这个问题还没结束,仍有下回分解吧?每日阳子无法回答的情况都要在不断增加中。
来到书房找远甫,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远眺园林,却发现原来远甫在那里,就坐在面向园林的像凉亭似的茶房里。
“原来在这里。”
阳子穿过走廊,往茶房的方向走来,沐浴在暖阳中的远甫噗呲笑了出来。
“今天阳光普照,是个好天气呢。阳子也来坐坐吧。”
“好的。”阳子老实温顺地坐在了茶房的凳子上。
“阳子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冬吧?觉得怎么样?”
“我感觉和日本没有多大区别啊。”
“是吗?”远甫点了点头。
“庆国真是得天独厚,如果和北方的国家相比的话。有人在北韦也没有家,又不能投宿而在露天野外用布和木枝围起一块地方当成家。但是在北方的国家,在严冬露宿野外的话一定会冻僵而亡,而且田里的收成也不好,总而言之,同只要播种就算种子又细又弱也得成熟结果的温暖的国家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冬天,你认为人们所必需的东西是什么?”
“是温暖的家,是吗?”
远甫捋了捋胡子。
“原来如此。出生在蓬莱就会那样吗?不,不是家,而是食品,这是从没挨饿过的国家的百姓的意见想法吧?”
阳子羞愧似的低下了头。
“特别是北方的国家,情况真的很严重,即使是夏天,日照不好的话,也会影响到秋天的收成。就算略有点收获还必须从中纳税。残留下来的谷物中,有几成必须留下于第二年再次播种。如果把这些都吃光,那么明年就肯定会挨饿。不管有多少物资,到了冬天仍然存在储备不足情况发生的国家,虽然饥饿,但要在冰冻的土地上挖树根的国家也有。
“……是吗?”
“一说就很难明辨是非啊,果真如此,阳子应该不会为此而烦恼。”
阳子闻言望着远甫的侧脸。
“……难道你在试探我?”
“没有,我说话不会拐弯抹角,问题的症结在那里呢?并不只是确认一下就好了,阳子确然对这里不熟悉。这里与那里的差别也极大,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去那里呢?到底这一点你明白没有?”
“是的。”阳子低下头。远甫也长久地俯视着园林。
“国家的基础是凭借土地成立的。”
远甫唐突地开口说到。同言阳子不由端正而坐。
“所有的百姓一旦成年就会要求领取土地。分得的土地有一夫一百亩,百部四方之分。九夫的土地就是一井。这个一井一里四方九百亩是由八家所有的。”
“请稍等一下,这是什么单位……?”
频繁来往于虚海和蓬莱延麒六太对那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我会设法解决的,有时也会带着书籍或者小型道具回去。根据六太教给她的内容,一步以那里的单位来换算就等于一百三十五厘米。”
“一步等于一百三十五厘米,一里有三百步……”
看羞正在认真计算的阳子,远甫突然笑了。
“不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奇怪复杂。一步就是二硅。一硅就是这点距离。”
远甫边说边跨出一脚。
“这个距离就是一硅,左右两方都跨出这样一脚就是一步了。”
“啊,是这样子吗?”
“从长度而言,一步就是一步,宽度而言一步则是一步四方的距离。一尺是这样的。”
远甫用双手比划着,说:
“这个手的幅度就是一尺,一尺就是等于十寸,因此一根手指的幅度就是一寸。
“啊,是吗?”
一丈因为有大小差别所以很难理解吧?并不是人的背部尺寸,一开就是两手掬起东西时的那个目标容积大小。”
说羞,远甫笑了
“不过……”
“大男人说到一里,实际上比一里要远,小男人说到一升实际上是不是一升的,如果你能记住这一点的话,是绝不会吃亏的。”
阳子闻言也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一夫相当就是百步四方的土地,如果步行量度的话,是四百步,作为农田来讲的话是极为广阔的,九个一夫就可以组成一井,这快广阔的土地被八家所分割。国家在治理百姓时,这个一井就成了最小的单位了。”
“八家分九夫的地?”
远甫笑了,仿佛猜到阳子会这样问。
“其中一夫是作为公共土地的。八个家族的土地是八夫,公共土地是一夫,这一夫当中有八成的是公田,是八家共有的土地。剩下的二成就作为庐家和耕地。
“哦,难怪……”阳子想起了自己国家的风景,位于农地中央部落,哪个部落大概建筑物的数量是相等的,但是并没有多到可以称之村庄,但是看上去就好象村庄似的大家聚集在一起。
“讲到亩,八十亩是公田,二十亩是庐家。那你知道二十亩的有关情况吗?”
“那个……是二千步。”
“并不是这样。一家分得的部分是耕地二百步。家里是五十步,二百步的耕地是多大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耕地周围种植了能结果的树木和桑树。留下来的部分被用来造成耕地,这个耕地也可以成为一家二个人的食品是足够了。五十步的家是很小的,有两间卧室,起居室有一个,厨房也有一个。但以阳子国家的单位来计算的话,能拿到两个就已经是好大的了。”
噗哧噗哧,阳子笑了起来。
“在你们那里是两房一厅吧。”
远甫也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一家基本是两个人为单位计算的,八个能解决两人温饱的耕地的数量,就是庐,三个庐就是一个里。里是最小的行政单位。八家的庐各有三个即二十四家然后再加上里家就有二十五个家。”
“在里镇也能分到地吗?”
“确实如此。由于庐位于田圃的中央,所以即使是农用时期也是没有办法休息,因此,冬天时二十四家会回到里镇。”
阳子微笑了一下,停下来侧耳倾听。从宽敞的里家的外层房间传来了热闹的。宣哗声。那是女孩子聚集在一起纺线织布的房间,是男孩子们聚合在一块儿编席子,竹笼的房间。那些喧闹声都是他们的嬉戏吵闹声。
“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最基本的就是一里四方一井的土地,因此称之为‘井田法’。”
阳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土地法中所写的就是这个吗?”
“什么?!”远甫闻言高高扬起花白的长眉毛。
“我几乎不能读懂汉字。”
因为文章是汉语文,还有白话文,而且很多词不懂其义,也没有类似于汉和词典那样的工具书。阳子的汉文阅读能力说得明白点就是差。景麒多次督促她多加练习,她也曾经努力阅读学习,结果很明显:她仍然什么都不明白。
“反正要是语言能够说得让我明白的话,文章也能读得让我明白的话就好了……”
阳子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见状远甫高声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笑了。一定要好好把这些记牢噢。如果人能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工作生活,不管怎么最起码能保证生活事事顺利。”
阳子闻言立刻端正了坐姿。
“拥有最低限度的土地就是拥有了最低限度的家。如果你辛勤劳作,再加上没有天灾人祸或是灾害异变的话,你将一生衣食无忧,丰衣足食。百姓从国家领取这最低限度的土地,是否真的能一生平安无事,顺利过活呢?这还是与自我价值有关的。”
“……但是如果发生了天灾呢?”
“阳子所必须设想考虑的就是这一点。请丢掉在你的身上背负着所有百姓的命运的这种担心想法。你所应该做的就是治水,均分土地,严于律己,要让自己尽量长寿。”
“是这样的吗?”
“你所应该做的工作实际上也是明文规定的,为了防备旱灾挖掘蓄水池,铺设水管。为了防备洪水,建筑堤坝,疏导河流。储藏谷物粮食用于饥荒时的不时之需。操练军队训练士兵以备应付妖魔的攻击,另外就是修订法律。这样就差不多了,而且这些工作几乎都是官府应尽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你所应说做的……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好苦恼吗?”
阳子闻言笑了。
“……确实如此。”
“像使国家繁荣昌盛这种事以后再考虑也可以。首先,是把国家从贫困的边缘拉回来。仅考虑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阳子终于吁了一口气,总觉得肩上的重担一下子减轻了。
“……非常感谢你的教导。”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5:00
3
“……回航时速度真快,怎么回事啊?”
铃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听到小孩子的询问声,皱起了眉头。
“那是因为季节的关系,现在吹的是东北风,海潮也是自北向南流,有了这些天时地利的因素,所以归航时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啊?!是吗?”
铃一回头,看到清秀依在一个船员身旁。
“船真是好神奇好有趣。我也去做海员吧!”
“那也不错啊!”那个海员笑着回答到。
从奏国出发到位于庆国东南部的港口,航程大约花了半个月左右。
整个旅程已经过半,乘船的人不多,因此几乎都已见过面,当中年龄最小的就是清秀,那孩子好像无论跟谁都能很快混熟,因此谈话方式极为讨人喜欢,让人发笑。所以让人觉得机灵可爱,连船员也极为疼爱他。铃焦虑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因为他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理解是没有办法。
但是对铃自己来说,如此痛苦的遭遇,不得不跟故乡永久分离的下场,却被说成是平常的事情,所以她生气了。
平常?你认为这世界到底有几个海客啊!
想到这里突然扭头转过身,走进船室。
整个船室充斥着柴油的臭味.最初时虽然很吃不消,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即便如此,一旦进入船室,那股无法控制的摇动感和臭气还是会使人感到恶心不舒服,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天气很好的日子里几乎那里的人都来到甲板上。所以当时,那里只有铃一个人。
船室的宽敞还表现在另一方面,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唾。虽然是分成男休息室和女休息室,但是因为现在的乘客很少,所以还是混在一起睡。
铃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口气。
背后又传来了令人不快的声音。
“大姐姐,你一直盯着我,不要这样子做。”
铃没有回过头来,装做正在忙的样子,拿起了行李,打开包裹。
“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现在不是被船员责备了吗?说我老是乱耍人,欺负人。”
“是啊。”
“我说你啊……”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了,清秀就坐在铃的身旁。
“为什么你这么生气,要发这么大火?”
“我并没有特别生气。”
“真是没有大人样,好不成熟的家伙。”
听到对方发出这么夸张的叹息声,铃侧视着清秀。
“我是大人,怎么可能生气,对方是孩子的话就算你再生气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清秀闻言一瞬间很是认真凝视着铃的脸。
“……又怎么了?”
“如今,你外表看上去很温柔,其实本性很坏啊!”
闻言,铃突然牢牢地瞪视着清秀的脸。
“你在讲什么,乱讲。”
“你从来都是没有被这样说过吗?姐姐,你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如果我生气就是输了,虽然铃也了解这一点,却怎么也抑制不了怒气上扬,怒于颜表。
“你没有朋友吧?毫无疑问是个被遗弃的家伙,这一点有错吗?”
这句话深深地刺中了铃内心深处的痛楚。等她回过神时已经伸出双手再敲清秀。
“你在说什么婀?”
--梨耀也好,黄姑也好,不管是谁都讨厌铃,冷言冷语的。
清秀猛地大张双眼。然后笑了起来。
“怎么了,还是我说对了?”
“我说你给我出去!”
“人哪,一旦被说中心事,就会恼羞成怒哟。”
“快给我滚出去--”
“无论是谁,只要他说了这样的话,你就会这么介意么?我,并没有说错话啊。无家可归的人到处都是啊。大家都很痛苦无助。并不是只有大姐姐一个人特别痛苦。因为你连这种事都不了解,以才会被讨厌的。”
“什么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铃说着就痛哭起来。
因为清秀所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就更加痛心了。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人没有谁喜欢铃。连一个可以理解铃的人都没有。甚至连可怜同情都没有得到过。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洞主也好,你也好。为什么要欺负虐待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洞主大人,是谁啊?”
“是才国翠微洞的洞主大人。”
铃回想起了往事。梨耀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主人啦,自己是如何竭尽全力拼命忍耐下来的。然后得到才王的救助。本以为是从此脱离苦海了,现在却又颠沛流离,历经磨难。
--铃明明知道对这么小的小孩说这些,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
“真是没办法。大姐姐,你比我还像小孩子。”
“……你说什么啊?”
“大姐姐,你喜欢自己么?”
“啊?”闻言,铃吃惊得张大了双眼。
“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我是不太喜欢自己…”
遭遇到如此多不幸的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别人讨厌大姐姐你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人类,不就是一种对自己最为宽容温和的生物么,无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铃不禁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
“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喜欢上的人,要求别人也能喜欢自己,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怎么这么说……”
铃慌慌张张地想要辩解。
“不能用这种讲法来解释,我当然喜欢我自己了,只是其他人都不喜欢我,慢慢地我也变得不喜欢自己了。我是这个意思啊。”
“是吗,那么就是那些没有喜欢上你的人错了吗?因此你才说只要改变了态度就会被喜欢上。这种事更加丢脸,让人接受不了。所以你才会被讨厌的。我要说的说完了。”
“我,我……”
铃紧张得握紧拳头。
“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因为我的身份是海客……。我是海客,与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大家讨厌我这件事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家伙了。”
清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这样子的。碰到比别人不幸的遭遇,就把所有都推在这个原因上面,这样做就轻松了。”
铃大口地喘着粗气,怒火飞扬,脑中一片晕眩,竟然恨起才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来。
“看上去好象傻瓜婀,大姐姐,你只是在单纯炫耀自己比别人的不幸遭遇,就算本身并非十分不幸,也会强行使自己变得不幸起来,大姐姐,你就是这种家伙!”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为什么非得要说成这样,说到这分上呢?我都已经这么痛苦了。”
“有不幸的遭遇就那么值得炫熠吗?遭遇不幸却仍能坚持下去那才让人佩服。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使自己不会那么痛苦的。”
清秀微微侧过脸说道。
“如果不是海客,就不会有不幸和痛苦了吗?有这种道理吗?作为仙人,不会经历生老病死。你去看看那些因为生病而经受折磨的人们,你还有脸说这些吗?如果是仙人的话,也不用为果腹担心吧?那再去看看快要死去的人们,你还能说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不幸的人吗?”
“我不想再被你说教。因为你得天独厚,一帆风顺,所以才能这么说。”
“我真的是受老天眷顾吗?”
“再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身边有一堆亲人,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我,也是无家可归的。”
“什么?”闻言,铃又一次圆瞪双目。
“不要说家了,连庐也全都没有了。”
说着,清秀像是要保护自己似的环抱双膝。
“家园现在全变成虚海里的垃圾了。山崖倒塌,全部沉入大海。算了,连住在庐里的人们也不能幸免遇难,因此只剩下我一人,怎么解释也无法释怀!”
“而且……”清秀哭着补充道。
“留在家中的老人也好,孩子也好,全部都死了。有命活着已经是赚到了。”
铃无言以对。她当初在庆国流浪时,常常会想起位于海边的有天然屏障的,紧紧的依附于悬崖边而建的庐。整片悬崖异常陡峭凶险。
“到巧国一看就会明白像这样的人到处都是。王上驾崩了,台甫也死了。因此在下任王登基即位以前还要经历漫长的等待。大家都逃离了巧国。我不知道下任王何时会出现。但我也已经无法再走回头路了。也许就是最后一别了吧。”
“但是……”
“但是,我的庐就位于国边境的地方。能够暗暗逃出来我就感觉很幸运了。巧国渐渐地会变得更加贫困衰败,那个时候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但是,是因为喜欢才逃出来的。”
“谁都不想背井离乡。不管怎么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很多人逃出来就在国境边上结伴住了下来。因为妖魔的出现而被吃了大半。他们虽说留下葬可以回去的房子,却再也无法回到那里。”
“……那你母亲呢?”
“已经过世了。”清秀有些抵触似的说道。
“原本应该一起乘船到庆国去的。但是在船来港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因此把原买给母亲的票让给了叔叔。”
和清秀同行的是一个一身寒酸打扮的中年男子。
“叔叔听说也是巧国人,只身一人逃了出来。即使想要乘船却没钱买票上船。”
“为什么是庆国呢,为何不逃往奏国呢?”
奏国是十二国中最为富饶充裕的国家。
“那是因为我们原本是庆国的人啊。”
“庆国的?”
“庆国当时的王一-是现在的王的前任。在现任王登基即位之前国家的情况极为糟糕。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逃到了巧国。而且好不容易落脚在那个庐里,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庆国的新王即位就回到庆国去。”
说罢,清秀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母亲和父亲一样没什么运气。……母亲是操劳过度而死的。”
铃略显尴尬地瞪着清秀。
“我的双亲也是历经艰辛,操劳不停的人。因为家里贫穷,连吃的也没有。再这样可能会熬不下去了。因此我被卖了做奴仆,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太惨了……但是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一些吧。”
“你得天独厚,受老天爷照顾,因此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你的双亲是心地善良温柔的人,而我的父母却是能买儿换取自己生存的人。”
“嗯,我的父母的确是好人。但最终还不是留下我一个人,很寂寞。”
“如果讲到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明。你运气很好,能和家人一直等待到最后。但是我呢,我却是从那时起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再也见不到了。家里现在惰况是怎样,我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现在一定也已经过世了吧。”
“所以我才说和你拥有相同的境遇嘛。”
“并不一样哦。只是承受了亲人的死亡,你还是幸运的。我想要守护父母双亲。”
“母亲,就不再提了……但是我的父亲却是被妖魔吃掉的。这种死法,我并不想看到。”
“尽管如此,直到最后你还一直待在他们身边不是吗?我不管如何悲惨的下场,都想守在他们身边。直到最后也不离开……”
清秀闻言侧过脑袋。
“大姐姐,现在是你在逼迫自己变不幸的吧。”
“什么?”
“好过分啊,大姐姐你。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被妖魔撕碎分食,你觉得是亲眼目睹还是不看见比较好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是吗?我,不想看到。连跑近都无法做到,即使已到了极限,仍然劝自己坚持下去要逃出去。父亲连个坟墓也没有,身为人子,连去葬父都无法办到。这样真的,还好吗?”
铃慌乱地张口欲言。
“我……我……”
“到底谁比谁不幸,这些全是谎言。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痛苦不幸。如果有谁活着不痛苦的,我倒是想见见他。”
“对不起,我……”
铃羞愧地低下了头。孩子亲眼目睹父亲的悲惨下场当然不可能有好的一面。
“是真的很痛苦,人类就是为了摆脱这些而竭尽努力的。如果你没打算这样做的话,说明你的痛苦并不像其他人的痛苦那样,痛彻心扉。”
“但是……”
“你说我不理解你讲的,指的是就算到死你都在努力却仍然无济于事的事吗?”
“那个……”
“如果是这样就简单多了。大姐姐,你并没有像要死般痛苦。没有谁会同情一直把自己沉浸在不幸当中的家伙。那是因为大家为了生存已经竭尽全力了。自己也是不幸的,如果有人说‘请同情我吧’而强要别人同情的话,一定会引起厌恶情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因此,怎么说呢,因此无论是谁,都和铃一样痛苦地生活着。
铃怎么也无法想象梨耀和黄姑也会觉得生存很辛苦。
“喂--”
铃抬起头,想要问出疑问时,却发觉清秀把脸伏在膝盖上。
“怎么了?”
“大姐姐,你好固执啊,搞得我的头都疼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太傲慢了。”铃微微地瞪着清秀。随之她注意到清秀额头上油腻腻的一片,全是汗水。
“真的很疼么?……到底怎么了。没问题吧?”
“没事,没问题的……”
骨碌一声清秀倒了下来。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像是病入膏盲。
“等一下,快来人啊,救……”
“没关系,让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已经习惯了。”
铃紧紧地盯视着眼前的这张脸。
“经常会这样吗?”
“嗯,有的时候,只是伤口痛。”
“伤口……?”
“被妖魔咬伤的。伤口在后脑部。有的时候会很疼。”
“是吗?”
“我说了没事,睡下后不久就会没事了。”
铃急急忙忙拿来了被子,盖在了清秀的身上。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5:00
4
祥琼身处天宫之中,是属于掌管宫中建筑物的掌舍人的管辖主列。更为准确地说,是被当作掌舍人的下宫使用的更为低级的奴仆。
祥琼一日工作的开始于黎明之前。在还没有看见拂晓晨光时就得起身。从掸去所有家具上的灰尘开始一天的生活。擦拭窗上的玻璃,往地板上撒水,扫地,再用清水冲刷。所有的这些活儿必须在王和各位官员起身之前全部擦净风干。
一旦王和各位官员开始商议政事,祥琼就开始整理庭院。拔去杂草,清扫石椅,扫地,这也必须在各位官员上完早朝退出各府之前全部干完的。像是追寻着王和各位官员退出的场所似的,祥琼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整理完毕。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而且,在往地板上石椅上撒水扫地时,如果王和各位官员要通过时,就必须平伏在地上让他们踩着自己通过。要么在地板上卷缩着身子,要么就是平躺在水中当人肉垫子,要么就是背着塞满了大扫除时所用的布块到处走动。如果听到‘这里脏了。’就必须飞奔过去趴着擦去污点。
住的地方是位于王宫一角的宿舍,会分给要穿的衣服。从来没想过会有好吃好穿的。恭国的冬天比起芳国来要好过一些。云海上方比起下界要来得更为舒适。--但是比起祥琼在芳国时寒冷的山村中过的日子来说是更为悲惨的。
虽然有些仆人认为能在宫中当差是一件值得夸躇的事,但是祥琼却从来没这么想过。只要想到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平伏于地的是原来的公主,一直到三年前,她还是久居深宫,众星捧月。可如今映入眼帘的却是额头轻触地板的自己的狼狈样子。
而且,供忘珠晶是完完全全无视祥琼的存在。自从最初面圣的那天以来,从来没有被人主动搭话过。祥琼只要一躺到床上,视野角落处仍然残留着华丽鲜艳的绢制绸衣,浓郁的薰香,与玉佩的清脆撞击声一起飘荡着。祥琼只能守护着一小片回忆。
--这一切都曾经在祥琼的生命中停驻过。
“……就算是这样的东西也……”
祥琼放下手中擦拭家具的擦布,拿起了那支花形发簪,是出产于戴国的软红玉,一整块红得透明的玉石,雕摹而成的一朵栩栩如生的红牡丹。好囊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薄薄的花瓣重叠几层,雕出的花甚为娇艳欲滴。
“我也有很多……当初百官争着要上贡给本公主的。”
所有的都放在国库中。一间房中,整整齐齐排列羞的柜子的中间正摆放华丽的首饰盒。
一— 那些东西现在怎么样了。也许现在还是在国库中‘长睡不起’。用布包裹着的没主的东西正等着下任的王。
--来装饰王后公主的头发。以这种方式继承下来的御用物品在国库中随处可见。
--也许女王啊。
祥琼产生了一股子的冲动,想要把这支发簪敲碎。
--供王,还有景王。
现在这个世界中仍有在讴歌幸福的人。祥琼只是一个王的女儿,却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辛酸痛苦。
“反正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就是那两人骨骸滚动在王宫地板上的那天。”
想让自己开心一点而安慰自己,但是祥琼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宽慰。
在供王和景王变成骸骨的那一天之前,祥琼也许早已尸骨无存了。
“干完了?”
突然传来一道阴森的话语声。祥琼一瞬间心提到了喉咙口,扑嗵扑嗵地狂跳着。是监管掌舍的老太婆,她盯羞祥琼。
“啊,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快去干下一个活儿。如果不快点完成的话,可能会赶不上吃晚饭哦。”
“对不起。”祥琼慌慌张张地用布包好发簪。老婆婆突然笑了起来。
“让年轻的姑娘来这里真是个错误啊。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不能随便碰御用物品。如果有什么缺损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是的,我明白了。”
祥琼把发簪放回架子上。
“你一定也想过把这种东西插在头上试试吧。总觉得我自己怎么看都是个美人。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这么想过,也试过偷偷地把这些东西插在头上。”
闻岂,祥琼回头看了看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老婆婆见状又笑了。
“一试之下失望至极。什么呀,与我这样的人根本不相配嘛。我就算穿上了龙袍也成不了太子。这个匹配的是拥有珍珠一样白皙肤色的女孩子。就好象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常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可怜了。”
祥琼拿着擦布,紧紧地绞弄着。
“但是我们还有能够工作的手脚,健壮的身体,和率直的个性。虽然我们既没有地位也没有发簪,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装饰,仍是一副令人羡慕的健美身躯。那种东西不要过于介怀。”
--我是不一样的,差点冲口而出的话,祥琼勉强吞咽了回去。老婆婆并不明白祥琼的心,犹自欣慰地笑了。
“而且你还年轻,另外你还是个美人。拥有的东西要好好珍惜,不要羡慕一些无聊的东西,而使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度量再次解体。如果这边完成了就给我到里屋去。”
祥琼掩着面逃难般的逃离了那里,进入了里屋,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休息了一会。
--鹰隼的一颗宝石,珍珠色的肌肤,恍如黎明前一刻的藏青色的秀发,花般娇媚的碧紫色瞳孔。赞美声一声一声不断向祥琼涌来。失去了一切,祥琼仍自天真。
“这种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
小声嘟囔着走近柜子。这是一间由六服和装饰品所布置的房间。在祭杞时使用的女王,王后,公主礼服以及装钸用的一些小部件。
用凤凰的羽毛织成的衣服,像芥子粒一般大小的珍珠附着其上,精雕细琢成停靠在梧桐枝叶上的凤凰状,这便是凤冠。而宝玉在玉泉里多的是。真正的价值不斐的是在南部的大海,从赤海的南面上采来的--珍珠。
全部都失去了,祥琼所有美丽精致的拥有物。全部等在国库中等待下一任王的青睐。
“但是那些是我的东西。”
作成适合祥琼的风格,由下臣们奉上的种种精美制晶。这些必须要留给现在不知身处何地的下任女王。祥琼相信,下任国王应该也是女的。
一定是女王,而且和祥琼差不多大。就像景王那样的,而且那个有运气的姑娘把属于祥琼的东西全部夺走。在她辛勤劳作,忙得热火朝天之时,却再也没有了任何乐趣和幸福。原本想等老了之后,把这些东西装饰起来的。
--决不能原谅。
把所有祥琼失去的东西都弄到手的景王。以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接受了麒麟的选定,接收祥琼所有的失物。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的话,是永远不可能将之弄到手的。
现在,庆国的王宫已经有人入住了吧。像祥琼那样的,做梦也不曾想过这些东西有一天会自她的指缝间溜走。当时她只是忙于试穿各式各样的数不胜数的美丽衣裳,忙羞把发簪插进头发中。
--想把这些东西都抢回来。
祥琼想把失去的东西从那女人那儿抢回来。
祥琼突然把手中的凤冠戴在头上。掀起房间一角的盖在大镜子上的布,往里凝视。
--还是很合身。
如果换一件象样一点的衣服,再梳上一个美丽的发型就完美了。
--把这个从景王那里抢过来怎么样?
篡夺。
杀死祥琼的父毋.又使她落到如此悲惨下场的那个可恶的男人--月溪能够被谅解的话,祥琼也应该被原谅。
一瞬间,祥琼偷偷地窥视了供王居住的方向。虽然想从那个女孩子身上夺回原属于她的东西。但如果对手不是景王的话,祥琼的心中也不会充满自信。
“从景王那儿篡夺王位……”
在供王那儿也是笑得一片灿烂。不得不让给月溪的东西,又再次回到我身边。只有这样才能放弃报仇雪恨吧。
祥琼拿下凤冠,恭恭敬敬地用布包起来再放回柜子上。尽管如此,她还是眷恋似的频频回首扫视,最后拿起几个小小的装饰品和几根带子悄悄地藏进擦布成堆的篮子里。
把它弄碎后卖了玉,就可以筹到回庆国的足够路费了。
--当然,大概会被拆穿吧。这些东西都属于司裘部门的管理范畴。那个下级官员每天都会来这里擦拭尘埃,磨光。但是要检查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他已完成了他的职责。
祥琼注意移动了柜子上东西的摆放位子,又拿了点东西来填补被拿走的空白。一脸我若无其事的表情假做认真的打扫着,把拿走的东西藏入庭院茂密的树丛中。再若无其事的洗净了擦布,吃了饭。和其他奴仆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四人共居的房间,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深夜,祥琼一个人悄悄地背着笼子,往禁门走去。向看门人打了招呼,说被国王惩罚去打扫。看门人有些怀疑但还是放行了。
走出禁门如果没有会飞的坐骑的话,还是出不去的。禁门外的马厩里伺养着一群会飞的兽类。但是她怎么可能骑上去呢。她只是一介奴仆罢了--但是祥琼并不真的只是一介奴仆。
进入马厩,目光停留在吉量上,快速地装上马鞍。
“我也有了自己的吉量了。”
微笑着祥琼打开了马厩的窗户,笑看着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看门人.轻跃于其背上凌空而起。
“真是烦啊……”
珠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听说有奴仆无视看门人的制止从禁门乘着骑兽飞走了。调查下来原来星从芳国过来的被托付在这里的祥琼公主,而且国库中也消失了几样东西。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做了这件事……”
“因此……”与其说是优美,不如说木呐的麒麟很困惑似地说道。
“对公主的处理态度,是太过分了吧。”
珠晶微笑地俯视着奴仆。
“不管有什么情况,只要犯了法就被称为罪人。这一点,你该明白吧。”
“派谁去追捕罪人,现在,我们所应考虑的是这一点。”
珠晶微笑起来。
“供麒,过来。”
受到笑脸的召唤,供麒跑了过去,珠晶像要抚摩似地招羞手。供麒很懂事地曲着膝,抬头仰望着永远是一副小孩外表的幼稚的主人的脸庞。殊不知给供麒的竟是一巴掌。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下官们浑身一颤。
向一国的台甫伸手的珠晶夸张地用力吹着似乎甩痛了的手。
“我想要一只像雁国的台甫那样的比自己小的麒麟。每次想要推倒你的,却发现连手也够不到,真是让人生气。”
“主上……”
“那个……”珠晶一阵窃笑。
“祥琼也受不了了吧。原本地位那么高的一个人,竟然去干奴仆的活,一定感到很屈辱吧?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意思了。因为我想虐待祥琼嘛。”
“主上!”
“一国的公主成为奴仆,从早到晚不停地工作着,平伏于人前生活着。因此愉了东西逃出去也是没有办法了吧。麒麟的怜悯只不过如此,所以我笑了。”
“哼!”珠晶猛抬起头,脸上像是罩了一罢寒冰似的,环视着跪伏于地瑟瑟发抖的各级官员们。
“为什么你们麒麟的那分怜悯针对的只是奴仆或下级官员呢?难道从来不觉得这是对坚强正直活着的人的侮辱吗?”
珠晶俯视着瞬间僵硬了的男子。
“是没有比一国的王族过得还好的人。我过得比奴仆们优裕是因为我肩上担负羞比他们重得多的责任。因此尽管我每天穿的是绫箩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奴仆们却没什么抵触。他们向我低头称臣。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像峰王那样被斩首示众。有错吗?”
“是的。”
“祥琼并没察觉到这分贲任,也没有尽到这分责任。野外的工作是很辛苦,大扫除也很累,说因为忍受不了就擅自出逃的人我绝不原谅。这是对那些认真工作的人的侮辱。同样都是从早干到晚,如果把她视作和从来没有偷盗出逃的人一样处理的话,那如何来面对那些辛勤工作的人的诚意呢?”
不屑地看着似乎刚恍然大悟的麒麟,珠晶长叹一口气。
“虽然我理解这种生物,希望你们不会搞错怜悯的对象。如果太过于感情用事的话,就有点像看墓人了。这样就成了葬礼紧缺人才了。旁边如果有麒麟一起哭,死者家属也会略感安慰吧。”
“实在是对不起……”
珠晶叫来了下官。
“出动王师,把祥琼追回来。去和柳国范国取得联系。转告他们,如果罪人在他们国境出现的话,抓住后请移交本国。”
“臣领旨。”
珠晶看着跪伏于地的掌舍的奴仆之长。
“抬起头来。我明白你们的工作十分具有诱惑性,一定也有过被心魔控制的时候吧,你们辛苦了。”
“不,并没有什么。是监督督导不周。”
“什么啊,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迄今为止一直都勤勤恳患地工作。非常感谢,今后还请多费心。”
“……主上。”看着感激流涕的老婆婆,供麒轻抚着脸颊,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5:00
第七章
1
“首都州一定是处在国家的中央。”
远甫在桌子上摊开了庆国的地图。虽说是地图,但这里并没有像阳子在故乡看过的那种精密的地图。能分辨大致的位置,但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庆国的话,位于中央的是瑛州。瑛州的周围是八州。这也是由太纲所决定的。瑛州的州侯是台辅。瑛州的土地基本上是作为对官员的奖赏而进行分配的。基本上,官员们是没有俸禄的,一定是在得到瑛州的某个地方后,去除从这个行政区征收来的租税金中进贡给朝廷的部分后,剩下的就成了俸禄。行政区的最小单位是村,进贡给朝廷的租税的一半,再加上人头税,以一千村作为行政区的话,官吏从中得到的收入比一个成人在田里干活所获收入还要多出五成啁。最大的话可以达到一个县。行政区官府的长官可以任免领主。这在有州都的郡也是同样的。”
“也就是说,划分首都郡给州官作为报酬喽?”
“没错,你觉得这样做的优点何在?”
阳子歪了歪头。
“因为这里没有纸币,所以要是用钱做官饷的话,他们没办法拿回家……应该不是这个吧?”
远甫笑笑说,
“有兑换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这个把土地交给官员,这样的话,一旦国家发生了饥荒,必然会缩减官吏的官饷。”
“原来如此。用不着人为减少或者增加官饷,可以任其自行增减。”
“没错,那么缺点呢?”
“官吏会实行专政?”
“对,大致上,首都州都会有一名牧伯。虽然会向乡、县各府派遣刺史,但也会发生刺史和县正勾结,胡作非为的情况。租税是由国家决定的,但是他们可以在定下的赋税范围内随意征收。所以,每当领主更换时,首都州的百姓都是喜忧参半。”
“……原来如此。”
“固继所在的北韦乡现在是黄领,也就是说没有领主。由台辅管制以前是和州侯的领地。”
“和州侯……呀峰。”
阳子皱了皱眉。呀峰在诸侯中是最为恶名昭彰的一个。是个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男人。在政务方面冷酷刻薄,罢免他的呼声很高,但是却总是没有机会。
“呀峰是在予王登基时由夏官长大司马任命安派到北韦乡黑亥县,之后被任命为和州侯而离开那里。听说听闻这个消息的百姓中,有不少人因为可以从呀峰手下获得解放而哭泣呐!呀峰是没有尾巴的豺狼,虽然很危险,却抓不到他。”
“六官也对此十分棘手,虽然一直在做调查,但找不到足以罢免他的证据。”
“我想也是这种情况,总之……”
听见一阵敲门声,远甫和阳子抬起头。
“爷爷,有你的信。”
桂桂说着冲进了房里。
“啊,谢谢。”
远甫从桂桂手里接过信,当场打开,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带着似乎困惑的表情看向阳子。
“是什么坏消息吗?”
不,远甫说着把信纸折好。
“抱歉,阳子,今晚有客人要来。”
明白晚饭后没法听课后,阳子点点头。桂桂抬头看着远甫,
“客人?那要准备饭和房间吗?”
“啊,没关系,他晚饭后再来,今天就会回去,我会妥善招待,你们就不用多操心,早点睡吧。”
夜晚,阳子在卧室悄悄地接待了访客。来访者是骠骑,景麒的使令。
“那边的情况如何?”
阳子的声音去处什么都没有。本来卧室里除了阳子以外就没有别人。
“姑且平安无事。”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应答声,如果有人听见的话,说不定会以为说话人是在地板下。这个想法并没有错,骠骑正隐形于地下。
使令可以潜入到天地气脉中,并借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这称之为遁甲。虽然景麒也会乘风脉而行的遁甲,但不能移动这么长的距离,至少不能从尧天的内宫千里迢迢赶来北韦。
因为景麒没办法亲自前来,所以派遣了使令过来,骠骑详细地报告了宫中的情况,回去以后,应该会再向景麒报告阳子的状况吧。
“浩瀚好象仍然行踪隐秘。”
阳子点点头。企图行刺的浩瀚逃过追捕,去向不明。
“百官中,有人谣传主上因为害怕浩瀚而逃往雁国。”
阳子莞尔一笑。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嗯,随他们说去吧。”
“但是,请务必小心。如果知道了您身在何处,浩瀚可能会再度企图行刺。”
“有班渠和冗佑在,不用担心。”
“我会如实传达。”
送走骠骑后--其实用不着送,骠骑就已经遁甲而去了。
阳子走出卧室。
房子的基本构造是一明二暗。即一间开放型的房间再加上两间封闭的单独房间。阳子所住的房子也是如此。用故乡的话来说的话,就是大约四叠半的的起居室加上两间三叠左右的卧室。如果是大户人家的话,会在一间卧室里放上床榻,作为寝室;而在另一间卧室里,放上即可做床也可当椅子的榻,书桌,以及书架。基本上是当作书房一样的房间来使用。在起床或是气候良好的季节里,就任两间屋子当中的堂门敞开着,放上屏风作为分隔。那扇门是很细的折叠门。要是全部拉开的话,一般拉到间隔口还是绰绰有余的。阳子觉得,与其说这是房间,更像是在通道变宽的部分摆上桌椅。
里家的折门上没有玻璃,划分成细细的方格子的门上贴着纸,像是拉门那样的东西。折门现在收拢着,除非是睡觉或是不想让别人进来的情况下,否则不管多冷也要稍微开一点,这是礼貌。于是,阳子把门打开少许。
从阳子的房间的起居室隔着院子正好能看见面对书房的走廊。发现走廊里移动的人影后,阳子凝目而视。
是个男人,但也只能看得出这些。应该不是少年般年轻,也不是老人那般上了年纪的人。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清。男人在极为朴素的大袖外穿着件棉质夹层的上衣。不知为何放下了帽子前面的黑纱面纱。还用长围巾仔细地绕在脖子上,连头部也一起包在里面。拜其所赐,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是谁?”
不管怎么看,都只能让人觉得他是故意把脸藏起来的。那个身影略微低了下头,消失在书房门口。阳子皱着眉目送他消失后,走出起居室,沿着走廊往里家的方向走去。
“兰玉。”
听到走廊方向有人叫自己,兰玉抬起头。桂桂啪地站起来,朝屏风的后面张望,不一会儿就扬起他那活泼的声音,牵着阳子的手走了近来。
“有什么事吗?”兰玉问道
“是来找我们玩的吧?”桂桂接着说。
“我能和你谈谈吗?”阳子问道。
“请。”
兰玉笑着拿起放在火盆上的土瓶,在固房里烧热的茶水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来保温的。
“对哦,今天有客人来,所以不上课。”
“对。”阳子笑着,接过兰玉递出的热水。
“那个人是谁?”
“客人吗?不知道,我没问过。”
兰玉说道,桂桂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
“呐,姐姐,就是那个人啦。头发颜色夹杂着茶色的人,是那个人把信交个我的。”
哦,兰玉点点头。那人好象说过自己姓劳。黑发里夹杂着茶色头发的男人,有时会来拜访远甫。看样子像是谁的使者,至于具体情况,兰玉也不知道。
“劳先生吗?就是那个看了让人很不舒服的客人吧?”
“让人很不舒服?”
“他把总是脸藏起来,常常来拜访远甫。但会先差遣劳先生来通知。本人来的话,一定是在晚上,而且是在夜深后。因为每次那个人要来,远甫就会交代说,不锁门也没关系,我才知道的。”
“是哪里的什么人呢?”
“不知道,就算问远甫,他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们。……我,讨厌他。”
“……那个男人吗?”
“那家伙一定不是个好人。”桂桂说完看这兰玉。兰玉则轻轻地责备道,
“不可以这样说话哦。但是,每次那个人一来,远甫第二天就一定会沉着一张脸。”
“为什么?”
“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们。……这样一来反而更让人担心。你能了解吗?”
“这个嘛……我了解得很。”
阳子和兰玉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书房的灯还是亮着。
“班渠。”
“在。”
“那个男人回去后就跟着他,替我查一下他住在什么地方。”
一定是住在旅店里,这种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
“遵命。”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5:00
2
船经过了庆国和巧的国境高岫山。高岫山横跨各个国家的国境,而它的入口一般只有一个,最多也就三个。因为每个国家都有,所以国境的别名就叫做高岫。听说,从隔开巧和庆国的高岫山出发到位于庆国北部,东岸中部的吴渡港,要花四天时间。
“姐姐,给你个好东西。”
铃在甲板上看海,清秀跑了过来。
“你看!”
清秀一脸自夸地拿出用砂糖煮过以后晒干的杏仁。
“这是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
清秀得意地笑着。
奇怪的小孩。把铃斥责成那样,照道理来说,那以后应该对铃不加理睬,但事实却非如此,反而更加频繁地在铃的周围跟进跟出。还厚脸皮地跟进女生的房间,睡在铃的旁边。铃总觉得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要是因为清秀是小孩子而小看他的话,可就有得好受了。这孩子的这张嘴真的是很厉害的。
因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铃目睹到了清秀频繁地发作。几乎每天早上都抱着头呻吟着。看来休息一下就会好这句话不像是在说谎,但是这个过程中常伴随着呕吐。一旦好了,就又变地神气活现的,但是常常会有好一阵子脚底不稳,走路象蛇行一般。
难道清秀该不会是有什么老毛病吧?铃不认为那是单纯的头痛。
清秀说自己被妖魔袭击过,铃曾经看过那个伤口。在后脑勺,正好是头发束起来的那个位置,有个小小的,像是被一下子砍下去后留下的伤疤。因为看起来不是那么严重的样子,让铃少许安了些心。但是,听他说好象自从受过伤后,才开始会头痛。
“呐,清秀,真的不要紧吗?”
把杏仁放进嘴里的孩子茫然得看着铃。
“什么?”
“你的伤啦,不是还没治好,还会痛吗?不要紧吗?”
“嗯……不可能不要紧的。”
“让医生看看吧。”
不用了,清秀摇摇头。
“现在没这个空,不过,我没事的啦。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有没有好一点?没有变得更严重吗?”
总觉得呻吟的时间在一点点变长。醒来后到能平稳走路为止所花的时间也更长了。
清秀显得有些困扰。
“这个嘛……”
“这两,三天老是在揉眼睛,觉得眼睛也不舒服吗?”
“总觉得,看东西变地很费力。”
铃叹了口气。
“果然,有哪里不对劲啁。老是反反复复的,这不叫治好了。等到了庆国,一定要叫医生好好给你看看。”
“嗯。”
“目的地决定好了吗?”
清秀摇摇头。
“妈妈,已经不在了……”
“败给你了。毫无目的的就打算去庆国吗?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去奏比较好。”
“妈妈说要回来,所以我就回来了。”
铃叹了口气。
“总之,到了庆国以后就去看医生,你要是死了,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清秀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
“姐姐因为是仙人所以会知道?我果然……还是会死?”
“清秀……”铃看着露出害怕的表情的孩子。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有真的说你会死啦。”
“姐姐,你性格真差劲。”
“不好意思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你这样的人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的。”
“也是。”清秀笑着。铃注视着那个笑容好一会儿。
“小子,晕船了?”
船员笑着说。
“才不是呢!”
清秀抗议道。
铃躲在阴影处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蛇行更严重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却还没好转。
“不过,好象是呐。人晕乎乎的。”
“你在兴奋个什么啊?给我安静点。难道是因为可以回到庆国,所以开始紧张了?”
“我都说没有了啦!”
船员会这么说是因为清秀的手在颤抖。说是颤抖,更像是痉挛。
“啊,要是晕船了话就老老实实睡觉去。摇摇晃晃到处走的话,当心掉进海里哦!”
清秀笑着答是,消失在船舱里。看着清秀走进去。铃总算感到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看到清秀。如果只是头痛,发抖的话,也许不会觉得不安。但是,偏偏病惰一天天加重,而且日渐恶化,这让铃感到不安。
铃追着清秀进了船舱。清秀呆呆地坐在船舱里。
“没事吧?”
清秀转过头,然后看上去很惊讶地几次想让自己的视线聚焦。眨了好几次眼,又用手掌揉了揉。
“怎么了?”
“我,好象不太像没事的样子……眼睛好模糊。”
“……要紧吗?”
铃慌慌张张地走过去,在清秀的右边单膝着地,查看着他的侧脸。
“难受吗?头疼不疼?”
清秀把铃和墙壁来回对比看了好几次。
“姐姐,我,看不见姐姐你了。”
“哎?”
“象这样往前看的话,就看不见姐姐了。”
铃赶忙把身体转向前方。人类的视野是很宽广的。从视野的尽头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身旁的清秀。
“我,到底怎么了?”
孩子的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清秀……”
面带惧色的脸扭曲着,原以为他会哭的,但清秀却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眼中仍然漂浮着恐惧之色。
“我,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清秀……”
“果然,好象还是会死啊。”
“怎么可能!别说傻话!”
清秀像是崩溃般扭曲着脸部。
“一起去吧?”
铃握着他颤抖的手。
“一起去尧天吧?”
“尧天?”
“我是去见景王的,王的话,一定能治好清秀。王宫里有好多厉害的医生。所以,我们一起去尧天好不好?”
清秀垂下头。
“算了,那种大人物……见不到的。”
“但是,你很难受吧?头痛变厉害了吗?这样下去要是变得更严重的话怎么办?”
“真的会治好我吗?”
“要是景王说不行的话,我就带你去采。采王的话一定会给你治的。”
嗯,清秀点点头,啪地,小小的泪珠滴落下来。
“我,很怕死……”
“清秀……”
“虽然不管是谁都会死,但是,只有自己死的时候是笑不出来的……”
“傻瓜,我都说不会有事的了。”
清秀嘿嘿地笑起来。
“看来我意外地修行不足啊。”
“小孩子少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嗯,清秀把脸趴在铃的膝盖上。
“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铃抚摩着点头答是的清秀的背。
三天后,船终于到达了吴渡的港口。虽然说是港口,但却没有登岸的设备。突出的岩石,形成了攒弱的弧度。船停在它的内侧,从悬崖那里来了几条驳船。驳船停靠的地方是搭在悬崖底下的浮动栈桥。从栈桥开始往上,挖掘崖壁做出的石阶蜿蜒曲折地直通到悬崖的上方。
铃支撑着清秀左边的身体,清秀的眼睛直到现在还没有好转。自从说看不见的那一天起,清秀视野的右边就一直维持着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
好几次,因为绊到脚而差点摔倒。因为实在看不过去攀登石阶的清秀,以及支撑不住,快要滑倒的铃的样子,港口的男人帮忙背起了清秀。
爬上山崖的时候几乎都快喘不过气,从山顶上一眼望去,是广阔的山野。在悬崖边上,细长的村落伸展开去。
庆国和州吴渡。和州在庆国的东北部延伸,而吴渡更是在和州的东边。
从男人的背上下来,清秀环视着山野。铃握着他的手。
去尧天吧。景王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6:00
3
吉量在空中轻盈地奔跑着。
祥琼俯视着山野,感觉胸中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
幸好这么做了。
从一开始就逃走的话,不用乖乖去里家,也不用沦为下仆,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让祥琼下跪了。
祥琼直奔黑海而去。在城门关闭前抵达沿岸的城市。她在那里卖掉了自己的耳环,换了一身衣物后,找了家旅店住下。久违的绢的感触,奢侈的饭菜,以及铺着锦缎被褥的床榻。祥琼在想要大声称快的心情中睡去。第二天,她卖掉了另一个耳环,向黑海飞去。
吉量的话,两天就可以飞跃一个国家,毫不费事地穿越国境进入柳国。在旅店住了下来,第二天沿着黑海岸北上,傍晚之前到达了比起恭来,更接近雁的中央港口城市,背享。
“还有空房吗?”
祥琼牵着吉量的缰绳穿过了大门,分隔采光用格子窗的墙壁,装饰着鲜花的花垂门,屋檐下挂着几盏灯,照亮了门内错落有制分布开的的前院。这是间大旅店。
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店员对着祥琼点头哈腰,笑吟吟地答道,
“这位小姐,有上等空房空着。”
是吗,祥琼微微一笑。
“那就住这儿了吉量就拜托你了。”马倌跑过来接过吉量的缰绳,店小二把系在鞍上的行李解下抱起来后,马倌便把吉量牵到门边的马房里去了。祥琼经过前院往房屋的大门内走去。
打开门后,里面是中堂。靠墙的位置宽松地排着几张桌子。客人门坐在桌边畅谈着。对着走过来行礼的店员,祥琼从扎成一个的发髻上轻轻地摘下了一支银色的发簪。
“这个足够了吧?”
旅行者忌讳身边带着大笔钱款,所以常用汇款或者物品来支付。在大旅店里一定会有兑换随身装备的小店,在那里可以进行清算。如果支付后还有余额的话,出发的时候,店方会用货币支付找头。店员接过发簪,确认工艺后,深深地点了个头。
“足够了,我们收下了。”
“要是不够的话尽管告诉我。”
“十分感谢,您要在哪里用餐?”
如果是小旅店的话,通常是面对着马路吃饭的,二楼或者内堂则是客房。像这里的这种大旅店,一般是在面对园林的饭厅或是在客房里用餐的。在小旅店里,只能在隔间里铺上寝具睡觉,能有洗脸用的梳洗台就算是很不错的了,有不少店连这个都没有。更糟糕的旅店,就在土房里并排放上几张低矮的床,因为没有屏风而不得不和素为谋面的旅行者混在一起住。普通的旅店里,床上通常都有天盖和帐子,并且配有梳妆台和小桌子。像祥琼所住的这种大旅店,在两间附有全套设备寝具的卧室中,还附带一间可供放松或吃饭的起居室。
“在房间吃。”
“事实上……”,店员面有难色。
“刚好有船抵达港口,所以客人很多。没办法给您准备一个人的房间,能不能和另人合住呢?”
因为卧房从建筑形式上来说,一定会有两间,所以住宿中也有合住的制度。在单身旅行投宿的客人中,没有能力独自借一整个卧房的客人就会和别人合住一间。
“没什么办法吗?我可不想和奇怪的人住一起。”
“十分抱歉。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会介绍您其他的旅店,只是今天真的不管哪家旅店都客满了。”
“……没办法了。”
“真的十分抱歉,那么……我给您带路。”
祥琼被带到三楼的卧房。经过可以俯视小庭院的回廊后,走向里面一间屋子。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的房间,这种类型的建筑物,越往上,天花板越低。真正的好房间是面向园林的那种。
“这间房。”
小二在最里面一间的门口停下脚步,镂空雕刻的漂亮的房门上嵌着玻璃,使得房间一览无余。门内是起居室,摆放着一些做工不算糟糕的家具。
面对起居室的是两扇看上去很厚的门。这就是卧室。卧室是配有钥匙的,但起居室没有。起居室不算是密室,所以合住的制度才得以成立。
“谢谢。”
把小费塞给将行李搬进卧室的小二后,祥琼在起居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简单得有点傻了啊。”
祥琼咯咯地笑出声。
她心中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因为供王是心怀恶意接待祥琼的,自己以恶意相报,有什么不对?供王不会因为少了几件物品而感到困扰吧。反正这些都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只不过是把它们再让给祥琼而已。
“就算这样悠哉的走,花个六天也能到庆国了。”
庆国首都,尧天。景王所在的东面国家的首都。要怎么做呢?从什么开始夺起好呢?总之,必须先要设法接近景王,混入宫中。但是,这个问题有一定难度。
祥琼没有自保的旅券,在芳国得到的旅券,扔在那里没有带出来。虽然也听说过有官员会以钱财做交换,违法发放旅券,问题是,到哪里去可以找到这种狡猾的官吏呢?
只要有旅券在手,要进入宫中不是不可能的。王登基不久的王宫里,下官有时会进行更换。祥琼很有教养,如果申报下官的职位的话,被采用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同时,登基不久的王内心一定还很不安。所以不管是下宫还是官吏,只要有人稍微对她亲切点,就会受她的重用。要收服景王就不是不可能的了,就连趁虚而入推翻王也是……
祥琼的对宫中的情况很明了。宫中的事情我明白的很。
“要不要顺道去戴国看看呢……”
失去王而荒废的国家,可能买得到旅券吧。
泰王登基是在芳国发生政变的两年前。仅仅半年后,戴的勃使就前往各国通传王的卦报。派遣勃使的是戴的新王,但是,如果他国的王死去的话,用不着派遣勒使,各国宫中的凤就会呜叫通报。关于泰王的消息,凤始终是沉默着的。至少,在祥琼还在芳国的鹰隼宫的这段时间里,凤并没有因为王的架崩而鸣叫过。既然王还活着的话,就没有理由另立新王。这明显的是假王。事实上,没人知道戴国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国的内政不太会传过来。
虽然和芳国一样失去了王,但是又不可能回到芳国去。总之先去戴一次,祥琼在心里嘀咕着。
“客人准备旅行到哪里?”
把食物端进来的店小二问道。祥琼看着他摆放碗碟的手,皱起了眉头。
真讨厌。
桌上摆着的是两人分的食物。不得不和素未谋面的人一起吃饭吗?祥琼臭着一张脸。有人应声回了店小二的招呼从卧室里走出来好囊早就在卧室里了看着人影,祥琼的眉皱地更紧了。和素未谋面的人一起吃饭已经很不愉快了,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个样子。
半兽。
以一半是兽的形态生下来的人类。虽不多,但也不少。在芳国的话,根本不会让半兽住这种高级旅店。至少不允许以兽形走进庭院。
那只半兽似乎没注意到皱着眉头的祥琼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和店小二搭起话来。
“谢谢啦。”
孩子的声音,老鼠的外形。身高也只有一个孩子那样的高度,但却像大人一样穿着上衣。把小费递给低头行礼的小二后,老鼠坐在了椅子上。似乎终于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祥琼似的,低下了头,
“请多指教。”
“你好。”祥琼以冷淡的声音回答道。
“客人真是多地吓人啊,柳一直都这么热闹吗?”
祥琼没有答话。仿佛在说“竟然和半兽同桌吃饭”似的,把脸背了过去。
“今天比较特别啦。”
回答的是留下来服侍用餐的年轻人。
“因为有船从雁过来,客人也是搭那艘船来的?”
“嗯,这样啊。”
“一半客人就下船了,还有一半客人现在开始上船。客人您是哪一边的?”
“我只想到首都去看看。”
啊,年轻人笑笑。
“芝草是个好地方。不过,旅行的话,那里现在可是寒冷的季节哦。”
“和雁差不多吧。”
“是吗?”
“因为雁也那里也很冷。虽然比柳地处偏南,但是有季风吹过。”
哎?年轻人说着看向祥琼。
“客人您是去哪里?”
祥琼简短的回到遭,去戴。一说完,年轻人就睁大眼睛。
“……但是,戴国……”
“已经荒废了是吧?所以我要去,我在戴有认识的人,他可能正感到困扰。”
“戴的哪里?”
被这么一问,祥琼心里咯瞪一下。
“哪里……问这个干吗?”
不是,年轻人似乎有些困扰地笑笑。
“我原来是乘在去往戴的船上的船员……”
“……是吗?”
“是运谷物去戴的。我们满载宝玉而回。因为戴那里缺少谷物。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那里妖魔太多,没办法接近。”
“这样啊……”
“被虚海包围的国家一旦荒废了是很可怕的。因为会有妖怪从海底浮上来,一转眼间,整个国家就被孤立了。说实话,今年冬天,戴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填饱肚子啊……”
因为并不期待有人能给予这个问题一个答复,于是祥琼沉默着,想起了芳国的事情。条件几乎是相同的。即使耕作,收获的粮食也只能让老百姓过地紧巴巴的,就算是有哪里歉收的,也没有从别的地方调配粮食过去的余地。
“客人您认识的人,说不定已经离开戴了。”
“是吗……”
“因为好象有不少人逃到雁国去了呢。柳这里也来了很多。我们运的最后一次行李就是人。怎么说呢,就算是用指甲抓羞船舷也要离开戴国的人挤满了港口,所以又不能不让他们搭乘,随便拒绝掉的话,搞不好连船都会被他们抢走呢。
“是吗……”
“结果,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我就不再干跑船的了。这才托了父母到这里来工作。不过应该还有人在等着船吧。”
“是啊。”
“客人您因为有吉量所以没关系,如果是船的话,好象已经没办法开往戴了。雁那里的航运好像也停掉了的样子。”
祥琼轻轻睁大双眼。
“已经知道我是乘吉量来的了吗?”
年轻人笑笑。
“因为很少有客人骑着那种了不起的骑兽的。啊,不……”
年轻人看了看老老实实吃饭的老鼠。
“客人您的驹虞更厉害啊,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全都跑到马房里去看呢。”
老鼠轻轻晃了晃胡子,
“没那么厉害啦,是别人借的。”
祥琼看着老鼠,因为坐骑太厉害了,所以尽管是半兽,尽管是孩子虽然又有些像大人也把他当成是普通客人来接待。
“不过,客人,天上也一定已经变得危险了。”
听到有人向自己答话,祥琼慌忙点点头。
“……是啊。”
“呃,也许去庆国比较好吧。”
“庆国?”
“哎,好象从庆国还有武装过的船勉强地来往两地,聚集戴的难民。”
“哎?”
“庆国有个怪人,聚集了戴的难民,让他们帮忙开垦土地。听说作为交换,只要去了,就会给他们土地和户籍。在我还在跑船的时候.就会定期去一次戴,把难民们运回来。虽然次数少了很多,不过好像还在继续运的样子。让他们载你去不是正好吗?”
祥琼勉强忍住了笑。
我要去戴。然后等着那艘船来,前往庆国。得到户籍后就去尧天。……什么嘛,太简单了。
“听到件有趣的事情呢,谢谢。”
祥琼发自内心地说道。
从戴向庆走。
满足于有了明确的方向,祥琼很快就回到卧室休息去了。锦缎的被褥,被火盆烘暖的床铺,睡起来舒服又暖和。深夜,祥琼被敲门声惊醒。
“谁?”
祥琼皱起眉,是那只老鼠有什么事情吗?
“打扰了。”听声音是那个送食物的年轻人。祥琼慢慢爬起身,披着大袖朝门走去,一边开门一边对门外的的人说道,
“出什么事了?”
“想起一些关于戴的事情。”
祥琼打开了锁,刚想轻轻打开门的时候,门忽然被粗鲁的一把推开,祥琼踉跄了一下。站在起居室里的是那个年轻人和几个穿着青色铠甲的士兵。
“什么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祥琼尽量忽视加速的脉撙跳动。
“抽查旅券。”
对方说完后,祥琼的脸上血色尽失。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种时候……明天再说……”
虽然试着从似乎快要干涸的喉咙里勉强发出抗议的声音,但士兵们涌进卧室,把祥琼包围了起来。
“旅券在哪里?”
膝盖开始颤抖。
“……其实,弄丢了……”
“名字?”
“玉叶,孙玉叶。”
士兵面无表情地来回看着祥琼和同僚。
“你带着吉量吧,哪里弄来的?”
“……不……记得了……”
太可疑了。祥琼咬着嘴唇,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借口有多差劲。
“我们要检查行李。”
“不行,不要随便动!”
祥琼叫嚷着,感到一切都完了。好不容易从柳来到这里。供王已经布下搜索网了,如果不逃的话……祥琼的视线来回移动着,但是双肩却被士兵按住了。就算有话路也逃不掉了。
士兵们走近床铺,抽出用皮带捆绑的小小的行李。打开之后,在替换衣物之间,找到了分割地很细小的物晶。士兵中的一人手里拿着纸,他把这些物品和纸上所写的进行了一下对比。
“珠带,头带是金底上有龙凤文。凤形耳环,孔雀石珠金……都有啊。”
嘴里念着纸面上所写文字的士兵转头看这样琼。
“还缺一副耳环,和一根发簪,哪儿去了?”
祥琼没有回答。准确地说,是颤抖地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被抓住了,会被问罪,然后接受裁决。终于想到那一点了,为什么到士兵冲进来的那一瞬间为止,这个念头都没有在脑海里出现过。
偷盗之罪祥琼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感到全身一阵战栗,是磔刑。人被绑在街头,用几根钉子钉死的刑罚。
“怎……么了?”
对面的卧室门打开,老鼠探出了头。祥琼忽然用手指着一脸倦容,揉着眼角的半兽,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那家伙给我的。”
“啊?”
士兵们看着呆呆的老鼠。
“旅券呢?”
“在里面……”
“名字?”
“……张清。”
记录在案后,士兵淡淡地把纸折了起来,向着其他士兵抬了抬下颚,
“带走,两个人一起。”
cqwk41
发表于 2004-9-10 11:46:00
第八章
1
“喂!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祥琼被关进了柳国的大牢里。牢房就像降过霜一样的寒冷,而那只老鼠也被关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少说点什么呀。”
祥琼没有回答。并不是不能回答,只是因为害怕一旦说出来的话,可能马上就会被定罪受到处罚。
“你叫什么名字?”
“…祥琼。”
她终于还是开口回答了,恐怕是因为自己的罪恶感在作祟吧。
“叫祥琼的话,这确实是芳国公主的名字不是吗?”
祥琼一下子抬起了头。
“公主孙昭,字祥琼。”
“我…”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只从雁国来的半兽。王族的名字一般是不太会流传出去的。因为王族的身份高贵,很少有被人直接称呼姓名的机会,所以旁人也无从得知他们的姓名。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鼠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
“我叫乐俊,是个学生。”
“只是学生的话,怎么会坐着驹虞?”
“所以那只是借来的呀。因为你是公主所以被迫捕吗?”
祥琼没有回答。她忘不了曾经不小心说出自己是公主后所遭受到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来商量呀。”
“比起担心我来,你难道不担心你自己吗?”
祥琼抽动了一下嘴角笑了笑说到。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牢里吗?弄的不好,可是要被处死的。”
乐俊摸了摸胡须说。
“死刑?那是芳国的作法吗?偷东西就要被处死的作法,只在芳国才会有。不,现在就连芳国也废止了这种法令了。”
“……是……这样的吗?”
“峰王好像是个非常严厉的王呀。犯了偷盗罪就是死刑,从主人家里偷了一般的物品的话要被处以鞭刑,偷的是衣服宝石之类的话就要被处以死刑,就算只是偷了点吃的东西也是要掉脑袋。不过,只有芳国是这样的。一般别的国家都是实施杖刑。柳国的话也有点不同,不过也差不多是对犯了这种罪的犯人处以九十大板的杖打吧。”
祥琼惊讶地看着那只老鼠。他竟然连别的国家的法令也知道得那么清楚。虽说这点是优秀的官员都应该具备的条件,但实际上就算是掌管刑法的官员们,他们中间也很少有连别的国家的法令也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人存在。
祥琼这样想着,又问了他一遍。
“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吧?”
“我都说了我只是个学生。雁国的法令什么的,这种东西我知道也不奇怪呀。”
“你是少学的学生?”
“不,是大学学生。”
闻言,祥琼更是睁大了眼睛。各州都只设立一个少学,大学则是各国府附属下的唯一的高等学府,学生的数量也只是一百人左右,非常的少。所以大学的入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如果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就能当上官职,因为还有成为高级官员可能性存在,所以梦想着能进大学的人非常多,每年都参加选拔却一次都没有合格的人也很多。
“像你这样的小孩也能进大学?你几岁呀。”
乐俊的胡子垂了下来。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小孩子吗?算了,算了。我二十二岁了。”
祥琼眨了眨眼,感到十分惊讶。虽说二十二岁就进入了大学学习不是不可能,但是就岁数来说还是太早了点。因为不仅是要通过入学考试,还要少学的前辈之类的人物推荐才能真正入学,所以说超过三十岁才入学也并不稀奇。
“是吗……真不错。”
这只老鼠的未来已经决定好了。是作为官僚的富裕、光明的前途。祥琼的未来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像这样被关在牢里,等待判罚。
“没什么好的,如果真的被定罪逮捕的话,说不定会被学校除名的。”
祥琼看着这样说的老鼠。作为大学生,不仅需要丰富的知识,也要求有良好的品格。因此,一旦因为犯罪而被处罚的话,毫无疑问会被学校除名。
只是祥琼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会被送回恭国吧。受到供王的侮辱与处罚,而且处罚大概会异常地严厉吧。发生这样的事,对这只老鼠而言不会失去全部的东西,可是自己弄不好是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的。
“算了,总有办法的。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柳国的士兵会闯入我们住宿的地方呢?”
祥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背过了身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表示出完全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的背后传来了轻轻地叹息声。
祥琼装作睡着了的样子靠在墙上,其实她根本睡不着,整夜颤抖着直到天亮。第二天,祥琼被带出了牢房。一边走出牢房,祥琼一边回头往牢房看了一眼。像是歪着头的老鼠,一直看着祥琼。
牢房位于官府的最里面。这条街上的这个官府是隶属于郡的,还是隶属于乡的?或者说是隶属于县的?也有可能是此县还要低等级的,祥琼对此一无所知。有裁判罪行的权力的机构只有县府以上的地方才能,州府是不处理犯罪事件的,不过牢房倒是什么地方都有。
祥琼被带到了府邸的正殿里,就这样腰上被绑着绳子坐在堂厅正中央的地板上。正面的檀台上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牵着绳子的狱卒把祥琼的头压到地上,勉强她磕头。
“是芳国的公主孙昭么?”
“不是的。我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
男子感觉好像很有意思似的笑了。
“哦?从恭国的供王那里被告知,芳国的公主偷了王宫里的御用物品逃出了恭国。主上传达下来,说是一定要捉住她。青鸟带来一份写清楚被盗物品名字的目录。你行李里的东西可是和目录上所列的被盗物品完全吻合哦。”
青鸟是指,被用来传达各官府间的传令的一种鸟。
“那是……别人给我的。”
祥琼的头贴着地面,这样说到。
“是从住在同一房间的半兽那里得到的东西。”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我无论怎样都不想再回到恭国去了。祥琼心中有亏地一口否定到。突然坐在檀台上的男人大笑了起来。
“你认为会有哪个官员会相信你这种谎话啊?”
“可是……”
“原来如此,就像是完全不知世事的公主呀。明明是从恭国的王宫里偷了东西逃出来的,但却还是气定神闲地公然在客栈里住宿,也不知道应该把多余的东西扔掉,把值钱的东西换成钱,竟然就这样把偷来的东西藏在行李里。”
祥琼咬着嘴唇。实际上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做法很糟糕。因为得到了自由而实在是太高兴了,结果就完全忘了应该小心。
“偷的都是些饰品,因为你是女的吗?真是愚蠢。”
“县正。”这时有个声音对坐在檀台上的人说到。那这里应该是县府了。
“公主应该不会是做出这么可笑愚蠢的事来的吧。这个女孩儿应该不是什么公主。”
“这倒也是。”
县正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兴奋。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的呢。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公主孙昭吗?”
“不是!”祥琼斩钉截铁地扒在地上喊到。
“那么,就是说公主把盗的东西强加给你,然后自己隐藏了行踪。但是,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偷来的东西送给别人呢?这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事。女孩儿,怎么样?还是想说是别人给的东西吗?还是说,是你偷的?”
祥琼没有回答。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这是偷来的东西吗?”
祥琼抬起了头,看着那张笑得脸色发红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
“那么,就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了?哪里会有这样愚蠢的人。还是说……”
县正的声音变得像猫那样奇怪。
“这原本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因为害怕被牵连进来,就说成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和目录上的东西一样,就只是巧合了,和恭国失窃的东西毫无关系了。”
祥琼感受到那男人满含深意的视线,点了点说。
“……是这样的。”
“就你这样,带着的这点东西不会太奢侈了吗?”
“……但是……是我的东西。真的是。”
“那真是奇怪。不过,宫府也是很忙的,有很多事要处理。要是对每件觉得很奇怪的事情都去做调查的话,那可真是没完了。你要是能自己赎罪的话,当场放了你也可以。”
醒悟到男人话里的深意后,祥琼惊呆了。这个男人是在要求自己贿赂他。站在堂内的下官们也都邪邪地笑着。
“如果……能原谅我的话,这行李里的所有东西都将献给县正大人。”
“是嘛。”县正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还真是个知道怎么设身处世的女孩儿呀。那么我就不再追究了。就对上面的说,你的东西只是正好和目录上的东西相似,只是个巧合罢了。是供王的东西的话,那我可不敢拿,不过如果是你的东西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是我的东西。”
祥琼肯定地说,县正和其他下官听闻后笑了起来。
“明白了。那么,就放了你。饰品什么的留下,包袱和钱袋都还给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非常感谢。”
祥琼低下了头,隐藏起了脸上浮现出的表情。
从府邸接过了行李和钱袋,祥琼漫无目的地走在的街道上。
得救了。
至少不但是保住了自己的命,还不用被遣送回恭国。但是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宝物以及吉量都没了,而且不仅如此。
祥琼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害怕似的碰了碰已经变得很轻了的钱袋。
付住宿费用的银钗被没收了。把变得很轻的钱袋还给祥琼的官员,对她说:从钱袋里已经拿走了她应该支付的钱款。
但是,却几乎拿走了全部的钱财。不过就算如此,比起被送回恭国来说,真是要好太多倍了。裹竖皮外衣,用头巾把头好好地包好,祥琼边这样做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但是,接下来要该怎么样呢?
行李里有些替换衣服和昨天特意买来的装饰品。如果把这些全部换成金钱地话.那能坚持旅行到什么地方呢?为了去庆国,不弄到去戴国的旅券的话是不行的,一定要坐上去庆国的从戴国出发的船。不过留给祥琼的只剩下五天的旅费了。
大概得靠走的了。也只能住最差的旅馆了吧。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就只能乞求普通百姓能让她留宿在自己家里,能让她做些日付薪水的话儿,一边忍受着别人的白眼一边旅行了吧。自己能够做到吗?祥琼这样想着。
深深地埋首,走出府第大门的祥琼,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搭话声。
“看起来好像没事了。”
祥琼慌乱地转过身去,看见了老鼠牵着驹虞的缰绳。
“……你……”
“我担心你不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置,所以来看看。现在看来心情不错嘛。”
漆黑又细长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并没有心情好。”
祥琼扭过脸去走了出去。身后马上响起了啪嗒啪嗒追赶她的脚步声。
“心情不好吗?”
“被要求行使贿赂的话就能放了我。结果,身上带的东西全部被拿走了。”
祥琼在路上叹了口气。对这只老鼠多说什么也无益,反正也只会说太好了之类的。
“……真是奇怪呀。”
听到这句话,祥琼转过身去看着老鼠。
“柳国的官员竟然会要求贿赂这种事。”
“这有什么奇怪,他们确实这样做了。世界就是这样,到处都有贪官,他们以权谋私!”
“但是,柳国是有名的法制国家。芳国的峰王也是模仿柳国来建设国家的。”
祥琼停下了脚步。
“比起惩戒百姓的法令,约束官员行为的法令反而更多。这一点就和芳国稍有不同了。柳国的官员是不可能出现腐败的事的。法令就是为了阻止这点而设立的。这样还在县府的大堂上堂堂正正地要求贿赂?真有这种事吗?”
“……什么意思?”
“看来是监管体制本身开始腐败了。祥琼是不是说过要去戴国吗?果然是想要从柳国的港口渡海吗?”
祥琼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没有直接去庆国的旅费。”
“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为什么?”
站在面向正门的大路上,老鼠低声说到。
“在虚海上有妖魔出没。”
“昨天听说了。”
“一部分是在戴国沿岸出没,一部分则在柳国沿岸出没。”
“什么?”
祥琼又停了下来看着那只半兽。半兽也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祥琼。
“柳国正在倾覆。”
祥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柳国的刘王,比恭国的供王治世的时间还要长。已经统治国家一百二十年了,可以称他为一位贤君。对祥琼来说,附近的三个国家,范国,恭国,柳国她觉得都是不会灭亡的。因为这几个国家自祥琼出身以来,一直是十分稳定的。
“这样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突然被这样问到,祥琼回头看了看乐俊。一边这样问着,一边走出了大门。
“什么?”
“你不是想去戴国吗?行李不是拿回来了吗?那么路费呢?我也差不多要离开柳国回雁国去了。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走?”
祥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你是说要带我去雁国?”
“如果是到关弓的话,还得先走一段路呢。”
“……你是笨蛋吗?因为我你自己差一点被当作小偷呢!”
乐俊笑了。
“那个我有想到过,大概不会被正式逮捕的。因为有个地位比较高的大人给了我特殊的旅券。”
“问题不在这里……”
对此,他笑得更深了。
“我好像是为了和你这样的人偶遇而出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