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NaNa银

2016-8-12 04:18 编辑 <br /><br />她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因为她的他下班前打电话给她，说红烧鱼听上去很诱人。
鱼摊前，她把手指向一条圆头圆脑的鲫鱼。她望着那尾鱼的目光温柔婉转，她说老板我就要这条。
老板熟练地把鱼扔在案板上，刮鳞挖鳃去内脏，经由水里略略冲洗，用黑色塑胶袋装好。
她接过袋子的那一刻，鱼透过袋子上方的空隙，看到那只刻着繁复花纹的银镯，和她右手外侧的一颗黑痣。
是她！！鱼激动了，锋利刀片割划的伤口似乎不再疼痛，它在袋子里活蹦乱跳起来。
一定是她，没错！
它记得她。那时候它还是一尾小小鱼，她也不过是个小小姑娘。它游经她家旁边的小河，她就在那里，云朵般的衣裙衬着纯真脸庞，卷着裤管一边淘米一边轻声哼着曲子，细胳膊细腿白嫩得像是莲藕。它没来由地看呆，竟忘了怎么游泳，傻傻地一头扎进她的米箩。她怔忪片刻后莞尔一笑，用双手轻柔地把它捧出来。她说你可真调皮，以后可要小心，遇到坏人你就没命咯。她扬手，它瞥见她的银镯和黑痣。它的心砰砰乱跳，它把脸深深地埋在水里，待再浮出水面，已只有她白云般远去的背影。
它憋足了劲在袋子里跳跃，它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它要说说它怎么被抓到鱼塘又怎么被贩卖到这里，它要说说它一直都记得她，它还要夸夸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可真是不多了呢……
可是她没有注意，她只是像当年那样轻声哼着歌，欢快地往家里走去。
她把它倒在水池里。
它终于看到她，就在它的面前，眉宇间依稀当年的模样。它在水池里纵身跳跃，水滴溅在她的眼角，又缓缓滑落。那一刻，它相信那晶莹的一滴是她为它而流的泪。
它张嘴，想要和她打个招呼，可她完全不理。它焦躁得气急败坏起来，在水池里翻腾挪越十八般武艺使劲。她戴上红色的橡胶手套说不要吵，抓住它在水笼头下冲洗。
它在她的手中静了下来，隔着手套，它看不见她的镯子她的痣，但它觉得满足，可以像若干年前一样看着她的脸听着她哼唱的曲子。
她拍拍它的脑袋，用刀在它背上象征性的划几条纹路。它还是望着她，不放弃地张嘴诉说，似乎不觉疼痛。她又把它平放在白色透亮的骨瓷盘子里，用姜片覆盖住它的眼它的肚子。这下它看不见她了，只听到她在说我给你做个面膜，一会你就更漂亮啦。
盐撒在了刀痕上，入骨的疼，但它没有动。它知道，她要给它做一个漂亮的全身SPA。酒撒了上来，接下来是醋和酱油，它还闻到了小葱的味道。
它奋力地张嘴说话，她没有听到。她只是哼哼唱唱地把米淘了把菜洗了，又把油锅热了。
她终于挪开了盖在它眼睛上的姜片，它终于又看到她，眼神哀怨无限。然而来不及感觉疼痛，它已经在滚烫的油锅里翻了个身。直到最后的一刻，它还张着嘴紧紧地盯着她……
他回来了，一进门就夸奖说好香啊，迫不及待想尝尝鲜美的红烧鱼了。
她为他搛鱼，自己却突然失了胃口，她说我觉得鱼好可怜呢。他笑了，溺爱地拍拍她的脑袋说没听过爱它就要吃它吗？
她又欢快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她搛了一口抿抿，发现果然味美。那晚她吃了小半条鱼，洗碗的时候她突然想，我那么爱他，又要怎么去吃他呢？

wonderj

2016-8-12 04:18 编辑 <br /><br />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 貌似人类无所不吃地.........

NaNa银

2016-8-12 04:18 编辑 <br /><br />生物链 这样的生活 想太多了 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