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mpire Hunter D》短篇

AlucardJet · 发表于 2005-1-20 11:59:39

2016-8-8 12:57 编辑 《Vampire Hunter D》
《吸血鬼猎人D》
出处：《漫友》VOL.04 2002.07下
AlucardJet编打整理
1.
 夜色降临，气温骤然下降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来。
 警长在镇口的酒吧，也有些坐不住。
2.
 女人倚在井口的栏杆上，斜斜地要滑下来。她紧紧抓住手里一小块布片，紧紧地抓住。热浪翻滚中，风丝毫没有凉意，让她想起那个恶魔的气息一阵阵吹在她脖子上……
 那个时候，她想说点什么，一种只有情人才懂得的语言。
 她抬起头。他的眼神，竟然比冰还冷漠了。
 你背叛了我。他说。
 所以我要带走你的幸福。
3.
 女人的幸福在一个冬夜降临了。镇里非常安静，只听见马厩里马的喘息和马蹄踏上干草的声音。
 婴儿的啼哭划破夜幕。守在马厩外的男人吐出一口烟叹气。
 烟袅袅上升。男人推开门走进去。
 门呼地又拉开了，冷风刺骨，女人昏迷中也在瑟瑟发抖。戈壁的夏天和冬季都能割伤人，和那个银发恶魔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割伤人。
 男人欣喜地狂奔，抱着怀里薄布包好的婴儿。
 是个人！是个人！！是个人！！！
 男人欣喜地狂奔在镇上的街道，挨家挨户地敲门！
 是个人！是个人！！
 欣喜离马厩越来越远。女人的眼睛里滑出一滴泪。
4.
 婴儿健康地成长。风沙吹得他俨然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他的确连半点吸血鬼的血统都看不出来。头发是黑色，黑得发亮，没有丝毫弯曲的黑色，和他父母亲一样的黑色。整洁平整的牙齿，没有犬齿的痕迹。他有父亲特有的弯弯的鼻尖，甚至打架的时候他的拳头和父亲也一样厉害，六岁的时候，镇上的野狗看见他都绕道走，八岁的时候，便再没有人敢说他是吸血鬼的儿子。
 ——若是有人说你不是我儿子，就用这拳头狠狠地揍他。父亲一挥手打在树干上，连看也不看母亲一眼。
 树上的灰土扑扑地掉。
 母亲的眼睛，也是望着天边。
5.
 母亲的眼睛，一直望着天边。干活累了休息的时候，不自觉便向天边望去。没有人烟，连棵树也没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和沙丘，便是近景和远景。
 父亲死的时候，终于看着母亲。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他替父亲阖上眼睛。
 父亲似乎想把那么多年要说的话，一口气全说出来。
 母亲还是看着天边。
 到底天边是什么东西，值得母亲这样等待。
6.
 他问，妈，我到底是不是吸血鬼的儿子。
 她转过头来，像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茫然。
 然而他不准备重复。
 母亲的手，慢慢地托起他的脸，闭上眼睛抚摩他的下巴，到耳朵，到眼睛。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他的灵魂慢慢地脱离躯体，因为母亲抚摩的，似乎也只是一具躯壳。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
 你不是他的儿子。
 你不是一个丹比尔。
 她平静地缓和地微笑，你不是一个丹比尔，你是我的儿子。
7.
 丹比尔！
 镇上的最有见识的老人听到这个名称，全身震动了一下。老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我知道你是总有一天要来问我的。
8.
 女人已经老了。
 她的嘴唇还是那样红润，脸颊虽然苍白，皮肤的弹性却一点不输给年轻人。然而她感到自己的心在苍老，这便是证据了。
 女人的手搭在腹部，那是她怀孕的时候便有的习惯。那时候她常以为自己即将生下一个被唾弃，甚至会被抛弃的孩子，她的手抚摩着腹部，便以为连婴儿也是有安全感的了。在这样的恐慌和幸福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要来接走她和孩子，到夜之都去过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夜之都。那夜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出的名字。对于吸血鬼的他和人类的她来说，便是天堂。
 他匆匆离去。惟有刻着他家族印记的徽章留在枕边。阳光照在徽章上闪闪发亮。
 她轻轻地把手搭在额上笑了。
9. 
 老人吐了口气，“村子里多年没见到吸血鬼了，稍微年轻一点的人根本便不知道那徽章代表了什么。你母亲受骗上当，也不能全怪她。”
 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就是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婚了。老人愤愤道，你母亲太傻，哪儿来什么夜之都……便是有，也不是人能去的。还好的是，到你生下来到现在也没见那吸血鬼再来。
 孩子低着头不说话。老人觉得似乎有必要地强调点什么。然而天色昏暗，他不由一个寒颤，卷上天然后抛下来，密密麻麻的什么也不可见。
10.
 或许他本身是愿意成为一个丹比尔的。尘土落在衣领上的时候，他这样想。或许那样就可以让母亲不再看着不可能看见的东西，等待不可能出现的人。
 然而他还小。他摸摸自己的胸膛和手臂，瘦瘦的感觉连自己也没法安心。而且这样沙暴中行走越发显得无力和苍白，他觉得和一个老头没有差别地弓着背抗拒风沙的刺激和撩拨。
 事实上他的确是不安的，尽管他小到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在对付野狗和其他的时候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强大，现在却全然颓唐得不堪一击了。他觉得会有那么一个神在某个地方窥视着他的存在，总有一天会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如现在覆天蔽日的沙尘……
11.
 女人手上的包滑下来。
 天边的沙尘中，慢慢地出现了一匹马。
 马上的男人和戴着的斗篷一样孤独。
12.
 女人尖叫一声丢掉手中的东西向外奔跑，拉开门，风沙卷着干燥的空气涌进来，她拉开门的手在颤抖，然而她顾不得这许多了。那黑影在昏暗的天边时隐时现，有时像被沙土覆盖了，出现的时候轮廓却一次比一次清晰。
 正是多年前她看见过的轮廓，不会改变。
 即使她现在老了丑了依然不停奔跑，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跑向他，迟了那么多年不要紧，他忘记了她不要紧，是不是梦不要紧，她现在是死是活不要紧。
 她觉得他们的距离总是那么遥远，她跑出来那么久知识那么短暂的距离。她踉踉跄跄，是的，是梦，即使是沙钻进鞋底磨蹭皮肤的感觉如此真实，然而为什么她不断的奔跑也没有靠他更近一些。于是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举起他遗落在她枕边的徽章呼喊，是风太大了么，他忽远忽近，似乎故意在诱惑着她靠近，一如从前。
 她快没有力气的时候停下来坐在沙地上。沙子立刻不留情地扫进她嘴里鼻里耳朵里。
 马突然扬蹄长嘶，向她奔跑过来。
 女人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13.
 夜色降临，气温骤然下降了。前一日的沙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一个人回来。
 警长在镇口的酒吧，终于坐不住了。
 他点了烟，要了啤酒，但是嘴紧抿着。下午他已经让女人回去了，留在警局也再问不出什么来。那女人是他看着长大，看着她从一个女孩变成少女到少妇。她从来不说多余的话，那件事后尤其如此。
 父母死的时候她没有哭，丈夫死的时候也没有哭，甚至连送葬的队伍也没参加。那女人便是这样行尸走肉地过了这么多年，有时他看见她的孩子，哪个在镇上有名的小孩，似乎她仅有的一点生气也被那小孩吸光了。
 孩子出生的那夜，他还不是警长，然而沿着镇子守卫的人也有他。那夜平安无事，没有预想的血腥和风暴到来，当时他们几个人蹲在镇口守着火堆瑟瑟发抖。先是冷，冷到后来全身麻木，然而他们的心还在跳动。没有一个人提那三个字，他心里一直在忧郁，吸血鬼怕阳光他是知道，然而火堆也有用么。他攥紧母亲给他的十字架，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悄悄地带上了东西，那才进警局的家伙兜里沉沉的，大概把家里的银器全拿来了。即使是警长，靠近也是一股沉重的大蒜味。
 然而他们还是怕，怕的发抖。他们躲在镇口的大石头后面，虽然知道无济于事。如果那恶魔当真到来，他们根本不能阻止他任何动作。他心里默默期望恶魔就那样带走他的女人，带走那个被诅咒的宿命——然后再不回来。

14.
 “迟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来了。”
 警长抬头，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慢慢吐出烟圈。警长局促地搓着手，他现在除了依赖老人的经验再无他法，他们如何能与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搏斗。
 “还是没有小孩回来么。”
 警长颓然地摇头。
 一天了。再晚几个小时就走完整整一天过去了。所有小孩的父母都在警局等待，他的同事和他们在一起。他嘲讽地笑起来，看着眼前的啤酒，他是出来探测小孩失踪过程的，但是不知不觉地踏进酒店。老板和客人惊异地看着他，他点了啤酒，曲着身体趴在吧台上。
 其实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单得不行。那恶魔不知道哪个是他要找的孩子，便一并掠走了所有的小孩。透过酒杯他慢慢地尽量把自己想像成那个恶魔，若是他得到了那些孩子会做什么。然而他毫无头绪，他连孩子也不曾有过。或许现在他们都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其实他挺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总比他瞎想忙着猜疑和寻找来得利落些。
 老人哐铛一声把随身提来的布袋扔在桌上，盯着他茫然的眼睛。“去找丹比尔吧！”
15.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在井边犹豫了一下。放开缰绳，马自觉地走到井口满了一半的水槽前。男子靠在栏杆上，正好与女人相反的方向，谁也没看谁，似乎都习惯隔离身边的同类。
 男子看见警长和老人站在不远处，然而他还是不慌不忙地饮马。再向后一点，埋伏着几个拿枪的警员，神色和远处的村民一样害怕。每次都是这样的情况，男子面无表情地背对着枪口。
 女人垂下的手还紧紧握着那个徽章。
 男子的眼睛略微眯起来，很快重新黯然。马喝完水，鼻孔里呼哧一声，摇摇头习惯戈壁的日照。他牵过缰绳走过她，模样全然不同，神色却像多年前见过。甚至鬓边的白发也是如此。
 人类，总是那么容易苍老。
16.
 漆黑一片。
 漆黑一片，下孩慢慢醒来。第一次醒来是因为冷，费了好大力气适应周围的环境，森森的岩石狰狞地看着他。然后他看见身边都是镇上的孩子，全是孩子。他开始想起从前听人说过的一个故事。
 他挣扎着要起来叫醒所有的人，他们都沉沉睡着，手臂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一样的生硬，昏迷前的一幕模模糊糊。头像蚂蚁咬住一样疼痛，难于思考。黑暗中有人在看着他，像剥下皮一样地看着他，像冰刺一样地看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本是只被人玩弄的小动物一样孤立无援，甚至想家，想那个总是望着远方的母亲。
 顺着目光的方向，他看见了黑影，比黑暗更黑的黑影，在他支撑着站起来后仍然姿势不变。
17.
 似乎一切都要过去了，这个预感在警长心里徘徊，无比轻松。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要去猜测了。那个人鬼混血的丹比尔拿了订金匆匆离去，他们现在别无选择。
 只有等待。
 警长不仅对自己的猜测厌恶起来。他应该安慰失去孩子的父母，和他们一起愁苦一起担忧，应该把井边的女人带回去，不让她继续在这里逐渐变成一座雕像。至少他应该加强警戒应付恶魔的下一次逆袭。
18.
 这就是母亲日夜等待的人。男孩已经明白了，虽然没有人告诉他，虽然他们只是互相凝视没有说任何话。他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或许根本就看见他的动作丝毫不予理会，或许只是透过他看身后的岩石，看身边的小孩。
 他有没有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孩子。
 然而那个黑影只是那样坐着，等待。他是在等待母亲么。男孩心里没有底，还是只是一时恶意把他们掠来冷死饿死在这里。
 他突然想到死了……死了他还能有什么。死了母亲会怎么过。
 黑影站起来，他握住拳头。
 然而那银发的家伙开了门，原来门就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正后方。
 你来了。
 ……
 你不该招惹夜间的吸血鬼。
 ……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叛徒。
 ……
 你到底为了什么，没有人接受你，为什么不回到我们这里。
 “因为，”黑色斗篷的男子低沉地回应，“你不知道一个丹比尔的痛苦。”
19.

 阳光照进来，天色大亮。门依然开着，一切果然都过去了。
 即使是那个丹比尔也消失在阳关下。
 男孩冲出门，迎接他的正是最先来到的警长。喂！他热情地招呼，用胜利了的语言！
 男孩飞跑出去，他非跑不可，他踩过地上的精致家徽向山下奔跑，他知道如何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道路，而且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谁都好，母亲也好，那个丹比尔也好，他要找到他问他到底丹比尔有什么痛苦，到底母亲当初是不是愿意他成为一个丹比尔。
 他却消失了，彻底完全地消失了。多年以后他或许会在同样的地方再次遇见他，他已经在夜里记住他的样子，月光足够明亮。人说丹比尔和吸血鬼一样永远不会苍老，那么他便要等到再次见到那张脸的一天，无论那时他是否已经老得认不出模样挥不起拳头！
 虽然现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他惟有奔跑宣泄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莫名情绪。
 ——然后他在井口停住了。母亲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不知在等待谁的到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0 15:40:21编辑过]

kimbaby · 发表于 2005-1-24 13:10:00

2016-8-8 12:57 编辑 总觉得漫友上的同人都很暧昧..........哥哥打了这么多...........辛苦了

AlucardJet · 发表于 2005-1-24 14:49:00

2016-8-8 12:57 编辑 《漫友》没有经常买，因此无法领略kim妹妹所说的那份暧昧...不辛苦啊哈哈，当练习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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