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记得这条街

断肠草 · 发表于 2005-3-18 22:06:12

2016-8-12 05:37 编辑 
如果你记得这条街
 
ONE
 2005年。我，温宛凉，独自居住在花园街。
 花园街是条购物街，所有楼房都是店面。2004年我高考落榜，之后无心应战，于是索性自己出来做了家店面。
 我卖花。各式各样。
 然而我并非一个好的花匠，我甚至不认许多花，店里货源都有打理，我只需要给他们定价。我将花店布置得如同庭院，石子铺出条幽径，花团在四周，而石子路直抵至一张透明的玻璃圆桌——收银台。
 平日里最喜爱的，是将我所有的花都取上各自的名字。“干柴烈火”是牡丹，“百叠裙”是康乃馨，风信子称“一棵开花的树”，玫瑰变成“胭脂泪”。
 所有花拥在四周，变成细小安静的室内庭院。惟独一种花，我放在玻璃桌上。这种花，叫鸢尾蓝。
 可然曾经给它取过一个名字，叫“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然而可然走后我才意识到，这名字是一个哑谜，谜底和线索全镶嵌在这花的身上。
 我每日看着这盆花，却仍旧没有参透这答案。
 此时，是可然离开后的第五个月。
TWO
 曾与可然坐在天桥上看脚底汽车游往日落处。我看见桔色颜色浓烈成暗，最后通天灰暗，只剩下繁星如许。脚下车水马龙，身后人来人往。
 我整日无语。只是自顾地坐在天桥边摇晃着双腿，偶尔轻笑，偶尔叹息。
 “姐。。。。。”可然撇头偷偷看我的眼睛。
 我却没有回答他。
 彼时是2004年7月。我高考失意，整日不愿回家，可然逃课陪我看日落。
 我对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不懂。只是问我：“姐。。。。。你冷吗？起风了。”我不过摇了摇头。
 我喜欢可然叫我“姐”。语调轻柔，裹着香天甜。自七岁那年在楼道遇见搬来隔壁不久整日哭哭啼啼的他，听见他叫我“姐”，就一直将他视为私有物品，小心保护至今。
 自己自幼便不喜欢学习，只是靠着小聪明拿些名次。可不知不觉却已顶着一家子的期盼。我成了一根定海神针。然而我却坍塌，天砸了下来，全家都如五雷轰顶。
 “可然。。。。。”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很没有？”
 “姐，你在我心中仍旧是以前那样完美。”他语气诚恳，没有丝毫做作。
 “我一无所有。”我试探性地说。
 “姐。。。。。。不要这样子嘛。”
 “难道不是吗？”
 “姐，你有我。你知道我是全能苦力，什么都能帮你分担的啦。”他终于说出我想听的话。
 终于笑出声来。我说道：“走吧，我已有我的大计划。”
 
THREE
 2004年9月。我在花园街租下店面，开始经营花店。此时可然搬来由我监督学习，因为我已挫败，我不忍心他随我后尘。
 而花店风格另类，于是招揽不少当地媒体关注，生意也十分兴隆。
 起初许多都是来猜谜的，因为那一盆鸢尾蓝。
 是可然给这盆鸢尾取下名字。戏称——“当我思念你的时候”，并且制作了花牌挂于花上。
 之后被一个多事的记者发现，百般猜测却不懂其中涵义。因为我也没有谜底，所以不知他的答案是对是错。只是神秘一笑。
 这却成了他的新闻，我的卖点。
 可然之后总是在我面前大笑出声：“这是天才的点子！”
 我一拳挥过去，打在他肩膀上：“天才也得去写作业！”
 可然扮鬼脸逃跑上楼，留我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看着周围花朵。我将不但身上的“干柴烈火”扯下，换上“一季烟花”。百合改作“月色撩人美人低头”。
 得意地笑笑，起身却看见有客人已走近。看着我的花牌名，然后，他“噗哧”一笑。最后甚至笑得有些癫狂，或许是因为我给花取了奇怪的名字。
 他笑着将所有花名都看完，最后站在了鸢尾蓝前——“当我思念你的时候”。他终究哑然。然后看了看我，道：“我不懂。”
 我饶有兴趣地看完他一系列的举动后，只是微笑，并不是说话。
 于是他笑着走过来，道：“我买下它。”
 “此盆不卖。”
 “高价呢？”
 收下款子，他便又问：“可有赠品？”
 “抱歉。”“啊。。。。。我还以为这花牌是赠送呢。”他指了指那块“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喜欢就拿去吧。”此次，是可然恰巧从楼上下来，代替我出了声。我朝可然使了眼色，他却满不在乎地朝我眨眼：“我还可以在做一块。”
 客人临走之前朝我们回眸：“我是海阁。以后，我会常来。”
 莫名其妙。
 可然愣了一秒，最后却转为大笑：“姐。。。。。你走了桃花运啦。”
 
FOUR 
 之后，海阁时常来店。自然不会带鲜花来送我，我这俯拾皆是。他却是带会谜底来，一日一个。
 没有答对过。因为我没有答案。可然说，他也没有。只是一种感觉。我于是时常敲可然的头，你这该死的脑袋，如今我们骑虎难下。人人都想知道这花名真正的意义。
 海阁仍旧每天带答案来。最后山穷水尽时，他竟给我带来个谜，让我猜测。
 我自然拒绝。与他不过是生意来往，如今已经各不相欠，因而没有义务履行这样的“赠礼”。
 他说，不是赠礼。就当是朋友之间的游戏。
 如此久久推托不去。终究答应下来。然而这谜语最终不成谜，不过只是一个问句，要我的下句。
 他说：“温宛凉，做我家花园的女主人。可否？”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报纸上随处可见。带着鸢尾思念的女子。”他轻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下。
 而我心中已暗暗把可然数落遍了，你这该死的给我一个烂摊子，如今连别人的感情我都得连带一起收拾干净。真是害苦我了。
 再转头看着海阁，英俊挺拔，继承父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却要个花园女主人。
 我无可奈何道：“抱歉。我不是花匠。我是个偷生客。”
 然而海阁仍旧是那死缠烂打的招数，步步逼近：“那么，便做我的女主人吧？”
 
FIVE
 每日邀约不断。都是海阁。
 此日去海边，择日去电影院，或者购物听演唱，如此尔尔。
 我时常扯住可然问。他爱我什么，他钱财不愁，外貌更佳，为何喜欢我一个没文化的女子，甚至不过是路头街旁的卖花女。
 可然孩子气道：“姐，别这么说自己好不好。”
 终究不再说话，然而可然却攀上我的肩膀，细声问道：“真喜欢他？”
 我不回答。
 我并不轻易付出感情，可然知道。他知道我为何养花，因为我只爱照顾别人，害怕别人对我用情。我自高考之后已明白，欠不得人恩情，因为总害怕自己回报不起。而且，我又热爱报恩。
 于是躲在市区之中，想被人潮埋没，却仍旧引出了如许事端。
 可然知道，我会爱他，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一切物质精神，能给即给，毫不吝啬。然而我却越加害怕，我已沦陷，却开始害怕这感情是假。
 可然此时故作成人：“姐姐，乖。。。。。。摸摸头。”说着便轻轻地安抚我。
 我又是一拳过去：“你！乖乖给我学习去！”
 可然奸笑着离去，上楼之前探下头来：“姐，可不可应我件事情。”
 “说。”
 “今年圣诞节，不陪姐夫，陪我。”
 得到我的许可，他又笑着闪出视野。
 我回身坐下，看着玻璃桌上的鸢尾，看着上面的花牌——“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不知思念是何种感觉，然而我不觉是鸢尾的姿态。鸢尾是伸展开花瓣枝叶，仿佛满怀信心，却带着垂丧的姿态。
 思念，应该柔情些。
 不是如此。
 
SIX
 12月。临近圣诞节，城市开始飘雪。日渐没有守在店中，而我开始时常在海阁办公楼下的咖啡屋，边吃提拉米苏边等他下班。
 约了海阁5点半在此见，然而直至7点他都没有现身。手机转至秘书台，整个人就此蒸发。
 然而，未曾想过，会在此时在此地遇见可然。他带着一位浓妆的女子，严肃地从身边走过，往角落的位置走去。
 他并未发现我，而是我坏坏喊道：“嘿嘿，可然。。。。。。”
 可然脸色大变，哑口：“姐。。。。。姐姐。。。。。。”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看一眼那个女子，实在很美，白净五官无可挑剔，虽然浓妆，然而却仍显得气质逼人。与可然称得上是匹配。
 “不是啦。。。。。。”他还想辩驳。
 “那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
 狠狠刮了刮他的鼻子，爽快地离开。
 一个人回家，坐在“庭院”里喝茶。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对面店面灯光不灭，花园街街道不眠。然而，海阁仍旧没有消息。
 11点的时候，可然回到家。看见我在其中坐着，居然想逃跑，却被我狠狠叫住：“可然！哪里跑！”
 “圣诞节不用我陪了吧？”我眯着眼睛问道。满脸得意。
 “呃？什么。。。。。”
 “少装蒜，女朋友都被看见了。”我，奸笑不已。
 “不是啦，姐。。。。。”
 两人拉拉囔囔半天，最后可然却问我：“姐，你今天。。。。。。看见姐夫了么？”
 心中一惊：“没有。”
 “姐，再答应我一件事。”他一脸严肃：“如果以后遇见什么事你承担不起，一定要找我。我会帮你。”
 时光过去了多久，我已渐渐遗忘，只是今日，为何身边人都一反常态对我。我只是看着可然说完此句后勉强一笑，转身离去。今日才发现，可然背影看起来，已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什么时候我曾护在身后的小男孩，已成这般模样？
 我忽然皱了眉。
 
SEVEN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这个城市扬雪三日，每日窗外都是一片映白。我时常忘记自己的游踪。只是每日喝茶消遣时光等待可然回家。
 海阁仍然没有音讯。自那日之后，仿佛失踪了一般。
 今日，可然也打电话说今晚他有事，不必等他开饭。也许是陪女友，自然姐姐不那么重要。而因为圣诞的关系，也有许多订货要打点，不至空闲到心中慌闷。虽然，海阁仿佛已失踪不见。
 我不曾知道，此时，有些阴谋密谋发生，有些命运已经扭转。
 晚上独自看肥皂剧，却忽然接到电话，以为是可然没有带钥匙。结果，是海阁。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是紧张的语气，不料却听见他声音淡薄无物，让我忽然十分心寒：“宛凉，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们在咖啡屋见面。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带着淤伤。
 “怎么回事？” 
 “宛凉，我们分手。”
 问与答似乎没有多大联系，我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回事，三日消失，之后一见面只说分手。然而，心如刀割，一口气全哽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海阁淡然笑之，“我已有婚约。”
 顿时连呼吸也阻塞。
 “曾经是想骗你。然而。。。。。。”他低头轻笑不语，最后抬起头，换了脸色，正经颜面：“有人很爱你。曾经，现在，甚至永远。”
 我已听不下去。拽包而去，跑出咖啡屋，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一滴滴温热，如今流失出体外，砸在手心，破碎无影。
 这个刹那，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举起来看，是可然。
 “可然。。。。。。”我有气无力接道。欲蹂躏他一翻以安慰自己，却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已不是可然。
 取而代之的，是我永远也不想接到的消息。
 
EIGHT
 彼时已是2005年。
 2005年。我，温宛凉。独自居住在花园街。
 时常坐在庭院之中看外面游走的人群。仍旧有人来解鸢尾蓝的暗喻。然而，我仍旧没有答案。并且，我也不可能再知道答案。
 2004年的圣诞，我方才知道，原来我亏欠最多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我常与可然说，我欠不得人恩情，因为总害怕自己回报不起。而且，我有热爱报恩。然而欠下最多的，却是可然。
 傻可然，时常偷偷帮我做还任何事情。小时侯帮我叠被照顾小动物，长大了暗地找追我的男生谈判。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负我。他希望我得到一个人的真情。
 虽然，他爱我，比任何人多。
 2004年圣诞前夕，我等待海阁的那次，正是可然遇见海阁的未婚妻。他与她求证，后三日，他与海阁谈判。他要海阁对我一世忠心真情。海阁笑他，说此话可笑。
 海阁说，如今谁有真情。
 最后，他拳脚相加。他说，他不允许谁骗宛凉。
 他背地里，总是直呼我名，宛凉。
 仿佛拼了命般，不顾一切，哟啊海阁答应。海阁说，我宁愿离开她，因为我不可能给她一世幸福。
 于是海阁离开。他与我提分手。
 但是此时，可然因为在打架时负伤，不敢回家面对我，在街上游走，精神恍惚，出了车祸。
 还好，他没有死。永远记得他初醒的那一天，我守在他床头，却听见他柔声而问：“你们是谁？”
 他一切完好。什么都没有丢弃。四肢完整。然而，他却惟独将记忆丢失在那夜，丢失在2004年的圣诞节。再也找不回来。
 我也才明白，我自恃可以顶起诸多负担，可以自食其力，却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已经暗暗保护我多年。
 
NINE
 仍旧每日卖花。我将花店布置得如同庭院，石子铺出条幽径，花团在四周，而石子路直抵至一张透明的玻璃圆桌——这是收银台。
 平日里最喜爱的，是将我所有的花都取上各自的名字。所有花拥在四周，变成细小安静的室内庭院。惟独一种花，我放在玻璃桌上，从来不放在四周。
 惟有，鸢尾蓝。
 因为可然曾经给她们取过一个名字——“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这名字是一个哑谜，谜底和线索全镶嵌在这花的身上。我没有参透。
 今日，有客人来访。素衣，清爽面容。他说，我想来看看那个谜。
 我告诉他，这盆鸢尾蓝不是我取的名字，因而我不知答案。所以我可以给他看花，然而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是谜底。他有些失望，然而仍旧抱花而观。
 鸢尾蓝。黯然的蓝，伸展开花瓣枝叶，仿佛满怀信心，却带着垂丧的姿势。
 我到：你说，为什么那个取名人，要叫它“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客人不语，只是看花。
 最后，他放花在桌面，竟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他要我坐在玻璃桌前，将花摆在桌上。然后他说，你看这花，是否如同一个人，仰面看着你？
 我眯着眼，不作声。
 “你看，好象一个人，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思念你，然而如此久，你却都不知道。所以，他带着垂丧的姿势。因为他如何思念你，你都不曾了解。”
 他忽然抬头笑问我：“你说，对不对？”
 “你说得对。这应该就是谜底，我将花免费送你。”我起身抱过花，传至客人手中。他没有推托，反而又笑着告诉我：“真的很奇怪，其实看见这花之前，我就知道谜底，记得这街这店，好像以前来过一样。然而来了，发现原来一切和自己记得的果然一样。”
 客人抱花笑着离开。
 看着可然抱花离开，我终于流下泪来。
 可然，原来你还记得这街，记得这谜。原来你不是无心说出来的句子，原来这句花牌真是你留给我的哑谜。然而可然，等你亲自告诉我谜底的时候，你却已忘记了我。
 可然，如果有一天，你记得这条街，记起我，请一定要来找我。请你在我的门前敲击我的幸福，然后等待我应声而来。
 因为我已成为守株待兔的孩子，即使面对幸福，也不例外。

堇 · 发表于 2005-3-18 23:04:00

2016-8-12 05:37 编辑 [RM=480,360,true]http://159.226.40.194/~Gu/MusicWeekly/Follow_Me-伊藤君子(Innocence).mp3[/RM]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18 23:16:43编辑过]

少爷 · 发表于 2005-3-19 00:32:00

记得。。。不就是小时候我带你去玩的那条街吗。。。[em01]

小鱼儿 · 发表于 2005-3-22 17:21:00

2016-8-12 05:37 编辑 你.....帅哥....教训他

断肠草 · 发表于 2005-3-22 20:15:00

2016-8-12 05:37 编辑 这么常大家能看下来还真不容易本来想弄到大A那去的但有显的比较短怕被他扔出来。接着哥哥你太可恶了！！！什么小时侯你带我去的小鱼美女要帮我的

3492zhang · 发表于 2005-4-5 14:22:00

2016-8-12 05:37 编辑 文章没看，是原创的？能写这么多可真的是不容易哈，我听了下歌，多好听的，是首好歌哈！

少爷 · 发表于 2005-4-5 14:33:00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断肠草在2005-3-22 20:15:00的发言：

<

>这么常大家能看下来还真不容易
<

>本来想弄到大A那去的
<

>但有显的比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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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他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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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哥哥你太可恶了！！！
<

>什么小时侯你带我去的
<

>小鱼美女要帮我的</DIV>
<

>干嘛。。拉人手准备联盟啊。。。灭杀中。。。[em01][em01]

断肠草 · 发表于 2005-4-6 22:50:00

2016-8-12 05:37 编辑 鱼儿美女我们一定要坚守我们联盟不可以给哥哥破坏！！！

冰冻蓝色 · 发表于 2005-4-7 12:46:00

2016-8-12 05:37 编辑 拉帮结派警察叔叔~~~~~~~~~

lilylu · 发表于 2005-4-12 15:14:00

2016-8-12 05:37 编辑 [em06] 不知所谓

[原] 如果你记得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