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主

风云祭司

江南速食出现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但是要解决起来却非常麻烦。

    江南速食的快餐食品中需要大量的肉类与瓜果蔬菜，这些都需要从农村的养殖户那儿收购，从一开始，莫野就选定了安昌市下属的建兴县两个乡作为原材料的供应点，并同这两个乡的数百户养殖户签订了收购合同。

    但是收购合同并不是慈善施舍，在合同中对畜禽肉质和瓜果蔬菜的质量有了明确的规定，不仅仅要求农民的产品质量要达到一定标准，达标之后仍有五个评定等级，每个等级的收购价格相差甚远。

    因此，农民在向江南速食卖出农产品时，巴不得把自己产品的质量全都定为最高等级的五级，但往往由于农药、化肥或者是激素、饲料添加剂的原因，他们的产品达不到标准，达到标准也无法作为五级产品出售。为此农民们颇有怨言，在他们看来，反正吃不死、吃不坏人，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有什么关系。但是，出于品牌战略的考虑，莫野对原料的质量要求极严，几乎每个月都要陈志强汇报这方面的内容，这使得驻建兴县的江南速食原料收购站的人丝毫也不敢马虎。要求严格得几近挑剔的地步，这让农民更加无法理解，不过，看在江南速食的收购价格颇有吸引力的份上，他们除了发发牢骚外没有其他的举动。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农民组织起来集体向收购站交涉，收购站拒绝了农民放宽标准的请求，结果不知是谁带头，农民仗着人多势众把收购站砸了。在这过程中，收购站的负责人多次打电话报警，但警察迟迟没有出动。农民砸了收购站后还不解恨，又来找江南速食总部的麻烦，并且扬言如果不答应全按最高价收购他们的产品，要把江南速食总部也砸了。

    莫野死死皱起了眉头，比起沈强的事情，这件事更是迫在眉睫，最多半个小时，那些农民便会闯到这儿来。

    “我打电话……”见莫野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陈志强建议道，“那些当官的吃了拿了我们不少，他们早就说过有事情他们出面摆平。”

    “你打电话试试。”

    陈志强接连打了三个电话，但电话里官员要么不在，要么就是打着官腔要他们从稳定大局的角度出外，做好农民的接待工作，一定不要损害农民的利。陈志强几乎要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损害农民利益最严重的，就是这些官僚作风白条习惯的官员，却把这个责任转嫁到商人身上——如果没有官僚的支持和勾结，商人凭什么去损害农民的利益？

    “妈的，我把手下兄弟叫来！”刘邦也一头的汗，他拿出手机便要打电话叫人。现在他在安北的地位与在昌阳市差不多，随随便便叫几百人来不成问题。莫野怒吼了一声：“你别乱来！”

    “可是……”

    “如果你叫人来和农民发生了冲突，我敢肯定记者与警察立刻就赶到，江南速食就算是被毁了！”

    “警察……对，叫警察来！”

    这些混混出身的人直到最后关头才想到通过警察来解决问题，莫野再次摇头：“算了吧，警察不见得会准时到，而且他们来事情也会闹大，我现在有点明白了，这应该是有人在算计我们了……”

    “算计我们？”陈志强诧异地问道。

    “没错，收购价格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农民虽然不满但也能够接受，但是，如果有人煽动农民，这种不满发作就可以变成烧掉江南速食的大火……哼，沈强的事情，不知道是否与此也有关系，沈强与你们走得比较近，特别是上次火并事件，是你出面帮他摆平的，如果与此也有关系，那么这次对手玩了个大手笔……”

    莫野的分析让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还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原本看起来不相干的两件事情，现在变得可疑起来。究竟莫野分析的是正确的还是他太多疑了呢？

    他们并不知道，莫野还面临着另一个危机，那个暗界巡狩使骆微也来到了这个城市，而且已经找到了莫野。这许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让莫野终于从兰婷被带走的痛苦中解脱，他完全兴奋起来了。

    “他们已经到了！”

    听到外头已经传来农用车的声音，莫野向江南速食的大门外看去，几辆农用车装满了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还有更多的农用车在门口寻找停车位置。

    “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莫野身上，莫野看了看他们，除了他、刘邦、陈志强，七兄弟中的许元与雷明也在这里。看到他们脸上的紧张，莫野笑了：“祸兮，福之所倚。这件事情，也许能成为一件好事。”

    虽然莫野笑了，但刘邦他们却感到一阵冰冷，因为莫野的这种狂邪的笑容，证明他真正发怒了。

    “跟我出去吧！”

    莫野当先走出了董事长室，他边走脑子里边在想，那个算计江南速食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自己设想是真的，那么那个人既可以向政府施加影响，又能让阿卜杜勒这样的黑道人物听命，而且他的手从安昌市伸到建兴县农村……等一下，让阿卜杜勒这样的黑道人物听命，那么，阿卜杜勒只是让沈强住院就会收手吗？

    “刘邦！”一个念头猛然间在莫野脑海中形成了，他大声喝道：“你不要出来，躲起来！”

风云祭司

李自贵用力推搡着铁门，大声吼道：“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你们董事长！”

    “对，对，要见你们董事长！”

    周位的乡亲们七嘴八舌，江南省民风剽悍粗野，这些农民虽然受了一定程度的教育，但这方面的传统却没有丢掉。

    听到一片应和声，李自贵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来，他老实巴交一辈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风光过。本来自己只是凑热闹的，但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么多人，自己也活跃起来。

    看门的汗都急出来了，他向里头望了望，里头还是没有人出来，他又看了看这些闹哄哄的人，自己该如何应付这些家伙呢？

    “开门，快开门！”李自贵眼尖，看到了这个看门的脸上冒出来的汗，知道他心虚，于是冲着他怒吼道：“再不开门就抓你死打！”

    “对，对，抓你死打！”中国人往往盲从，听到有人这样说便立刻跟着起哄。

    “算了，我只是打工的，犯不着……”

    抱着这个念头，看门的保安打开了铁门，人群忽拉一下全涌进了院子。

    江南速食的总部，进了大门之后先是管理层的办公楼，往后则是厂房。这里的喧哗声连最里头的厂房估计都能听见，但迟迟却没见到办公楼里有人出来。这让李自贵很不满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喊得更大一些，否则就显得自己不被人重视了。

    “他们不答应我们，今天就把这里给砸了！”他大声哟喝着，紧接着如他所愿，周围的乡亲们都大喊起“砸了砸了”起来。

    正这时，大楼里走出四个人，李自贵眼尖，一眼看到这四个人里有一个是江南速食的那个什么陈董事长，虽然是个副的，但好象一直是他在主持江南速食的事务。自己曾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江南速食去建兴县选择供应点的时候，还有一次是遇上他在收购站视察工作。其实就处没见过他也很容易认出他来，这一年来这家伙没少上电视报纸。

    “收我们的肉！”

    “你们的心太黑了！”

    “不答应我们就砸了厂子！”

    很多人都认出陈志强，因此随着他走出来，人们更加吵闹了。这有好几百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就算是莫野那么好的听力也听不出什么来，只听到有人在反复强调“砸了”、“砸了”

    怒火腾地升了起来，莫野看了陈志强一眼，虽然打过不少大架，但陈志强面对这么多吵吵嚷嚷满是愤怒的农民，脸色仍然有些发白。

    “安静……安静……安静！”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终于让农民们稍稍静了下来。他这才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江南速食的管理层会慎重考虑你们的要求的，但是……”

    他一说“但是”，农民们不等他的下一句话就又开始嚷了起来：“没有什么但是，要么你们按最高价收我们的东西，要么就砸了你们的厂子，谁让你们当初要骗我们签那个收购合同的！”

    “对，现在就收！现在就收！”

    “你们是一个骗子厂！”

    喧哗将陈志强的解释完全淹没了，莫野在旁边又气又急，群众的盲从心理被煽动起来之后，接下来事态就会失去控制。无论是自己的厂子被砸，还是农民挨了打，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一定都会觉得高兴。因为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发生了，都意味着江南速食这个品牌甚至是这个企业的终结。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就没有必要隐藏在阴影中了。

    莫野向四周看了看，他看到陈志强的轿车停在旁边，莫野一声不响来到车边，从车工具厢里拿出一个大扳手。因为场面混乱，接近失控的边缘，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一头都是冷汗的陈志强回过头来找莫野，希望从莫野那得到指示的时候，他发现莫野已经不在原来位子上了。

    “砰！”

    正当气氛膨胀到极点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陈志强也向那儿看去，却发现是莫野愤怒地用一只大铁扳手砸他的轿车。

    “砰！”又是一声响，莫野将车子的左侧玻璃也砸得粉碎，紧接着他在车上一踏，蹦上了车顶。

    众人都诧异地盯着他，莫野用电一般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周，他身上的怒火与杀气，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发觉。

    “他想做什么？”每个人心中都生出这样的疑问。陈志强几乎吓坏了，如果莫野在这里大开杀戒，那么很快就会有几十具尸体躺在这吧。

    “砸啊，你们不是说要砸吗？”莫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高亢，震得大家耳朵都嗡嗡作响：“砸呀！我帮你们砸！砸了不要赔！”

    “你是谁？”

    虽然从外表来看，莫野比起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但是农民们还是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什么人，李自贵出口问道。

风云祭司

“我是谁？我是江南速食的董事长，是你们要砸的厂子的主人！”

    莫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农民们呆住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个企业的主人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而陈志强他们则是奇怪，莫野怎么会暴露自己的这个身份。

    “你们不是要砸我的厂子吗，砸啊？”见众人短暂地安静下来，莫野冷笑道：“砸掉好啊，砸掉以后，江南速食关门倒闭，你们的肉你们的菜就可以卖给别人，可以卖你们想要的好价钱！”

    农民们仍然沉默，莫野说的话让他们开始有些冷静了，不错，他们可以砸掉江南速食，但是砸了江南速食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放心，你们尽管放心地去砸，我不会报警，砸完以后也不会找警察追究责任的！你们尽可以放心，江南速食倒了，那些被江南速食支持的少岗工人、贫困学生不会到你们家去吃饭的！你们尽管去砸吧，砸掉了这个利税大户，地方政府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的！”

    “啊，我们不是真的要来砸，我们只是来要求提高收购价格，放宽质量限制……”

    见陈志强一直没作声，农民们相信莫野就是那个神秘的董事长，也从莫野的反话中想到了后果。虽然说法不责众，但只第一点，江南速食关门，那还有谁来高价收购他们的农产品？

    现在毕竟不是那种短缺时代，虽然这两年农产品价格托国家政策的福上涨了不少，但离能让农民致富还有一段距离啊。无论是让江南速食关门还是赶走江南速食，最终倒楣的还是农民自己。农民的目光不长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愚蠢，相反，再没有比农民精明的了。

    和谁过意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财路过意不去呢。

    “你们这个样子是来要求的么？”莫野冷冷一笑，目光向大门口瞄去，那里有好几个记者，看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了，莫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砸我厂子的呢。要提要求，很简单，推举出代表，跟我们入内谈，如果你们不放心，就在这谈也行，但是，一定要有代表，全权代表你们的代表，我们不可能同时跟几百号人谈！”

    农民们面面相觑，莫野的这番话让他们没有接着闹下去的借口，他们确实不放心，想要当着他们的面谈判。

    “好，你们如果不反对的话，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等你们的代表来同我谈，谈谈你们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不过你们记住，我是商人，你们如果漫天要价，我作为商人就会就地还钱！所以，你们要拿出最符合你们利益的又可能被我接受的条件来同我谈，如果做不到，你们干脆把江南速食砸了吧！”

    莫野乘热打铁，将皮球彻底地踢给了农民们。陈志强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但当他看到农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他猛然明白过来。这些农民显然是被人煽动而来的，并没有真正组织起来，所以他们不可能立刻选出代表，也不可能当场拿出好的谈判条件出来。

    果然，农民们议论了半天，不但没有议论出个结果，相反开始那种不顾一切的气势荡然无存了。看见时机差不多了，莫野站在轿车上再次高喊：“静一下！”

    虽然没有完全静下来，但至少可以听到莫野说话了，莫野这才道：“人都要吃饭睡觉，你们不可能在这议论一天，如果你们现在找不出代表，我建议你们先回去，选出代表，拟好条件，我们随时等你们来谈判，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我们去你们那儿谈判也成。你们的代表越快选出来，我们就越早同你们谈判，你们的条件准备得越充分，我们就越可能达成协议！”

    莫野的话已经仁至义尽，农民的心此时已经散了，正如兵法所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的斗志士气被莫野不按常理的行动消耗掉了，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回去选出代表拟定条件。虽然还有少数人心有不甘，但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践踏江南速食院子里的草坪花圃而已。

    目前这群盲目的群众又散去，陈志强长出了一口气，他再看莫野，莫野脸色有些白，但表情依旧镇定，这让陈志强打心眼里佩服。能打架那可以说是修炼《太一经》的缘故，但面对危局时能镇定自若地将之解决，那就不是单纯依靠《太一经》能做到的。

    回过头来再想想莫野应对这次危局的手法，陈志强越想越觉得这是难得的妙手，虽然他的行动完全不合常理，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化解危机的最好办法。

    “志强，让那个看门的保安走人，随随便便放人进来，这样的人对企业缺少足够的忠诚！”莫野从轿车上跳了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化解了，但是，如果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矛盾还是会激化的。

风云祭司

回到办公室，莫野紧紧抿着唇，如果自己设想的没错，那么这件事情还不能说算完，对方一定还有后手。

    正当他思忖之际，陈志强又匆匆走了进来：“老大，那群记者要采访你。”

    莫野刚想开口说不见，突然又有人冲了进来说道：“门口被六辆**车堵住了！”

    莫野从窗子向门外望去，那群盲目的农民刚刚散去，几辆破旧的**车又堵在门口。门卫刚刚被张志强开除了，因此现在也没有人管。

    “呵，来得挺快……”

    莫野冷笑了一声，拿几辆**车堵着门对于江南速食会有什么影响？江南速食总部又不是那种直接面向顾客的门面，这一招那些黑心药商对平价药店有用，对江南速食怎么会起作用？

    他正要收回目光，突然间又发现一群人捂着口鼻从大门处走了进来，这些人中大多数都穿着制服，但制服的种类又不一样，有公商的也有税务的，莫野心中一动，回过头来对陈志强道：“志强，我们去见记者，估计又有麻烦来了。”

    六个省城报刊与电台的记者在会客室里等得都不耐烦了，他们见莫野与陈志强一进来便开始问道：“陈先生，你身旁的这一位真的是江南速食的董事长吗，你已经够年轻了，可是看起来他比你还年轻啊！”

    “请问董事长先生贵姓？”

    “江南速食准备如何安抚群众，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一样提了出来，莫野脸上堆起了淡淡的笑，这笑容看起来很轻松也很真诚。他说道：“你们的这些问题都是直接问我的吧，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野，江南大学学生，也是江南速食的董事长。”

    “大学学生？”

    记者们虽然见多识广，但象这样一个大学生创业的事情还不常见，在江南省这一经济落后的省份更是少之又少。他们无一例外都开始考虑如何从莫野嘴中挖出猛料，毕竟现在的社会风气，对于这种事情欢迎得很。

    “好，我的自我介绍到此结束，至于其他东西属于我个人隐私，就请恕我不回答了。关于这次农民提出的问题……”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大群人走了进来，正是他开始在楼上看到的那群进门的人。

    “你们是……”

    莫野一脸诧异地问道，那群人态度都很严肃，有一个戴着大盖帽的说道：“公商、税务、环保、食品卫生四部门联合调查组进驻江南速食进行调查，请你们的负责人出来配合我们工作。”

    记者们大感兴奋，没有想到事情接二连三，他们隐隐觉察到自己抓住了一个大新闻。本来接到市民的电话告知在江南速食有事发生，他们还有些怀疑是不是骗人的，但现在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请问联合调查组为什么会进驻江南速食，是因为农民的事件吗？”一个嘴快的记者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联合调查组。

    “江南速食销售的产品因为不符合食品卫生质量要求，导致莲花镇发生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事件，同时我们接到举报，江南速食涉嫌偷税漏税和滥排污水等非法活动，所以联合调查组进驻江南速食。”那个大盖帽毫无表情地说道，态度僵硬而冷漠。

    “啊！”陈志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别的不说，江南速食的税务是一清二白的，当初莫野再三强调这一点时，自己还曾因为这样导致企业利润降低而向他进言过，但怎么会有人检举江南速食的税务问题？

    “是这样，各位记者先生，大家都看到了……”莫野的声音又将记者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表情仍然很轻松：“因为要接待联合调查组，我们无法继续接受你们的采访了。各位都是智慧与敏锐的，江南速食因为强调质量而导致供货的农民不满，又因为产品质量而引来联合调查组，其中是非曲直，各位想必都能明白。”

    记者们眼睛里发着光，将莫野这句话迅速记了下来，这两起事件是自相矛盾的，如果江南速食不重视质量与卫生问题，就不会引来农民的围攻，但如果江南速食的质量与卫生没有问题，联合调查组又为何会进驻江南速食？

    “唔，里面有问题，十之八九是有人要整江南速食了……”每一个记者都想到了这一点，江南速食的这位年轻的当家人如何去应对，这起事件的结果又将如何，这都将成为他们新闻的素材。即使因为某些压力，他们无法将情况彻底公布，但至少可以准备，有朝一日那种压力消失了，就可以将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在调查组作出具体结论之前，你不要对记者发表不负责任的话。”

    那个大盖帽也不是傻子，猜出莫野有意借助媒体的力量，他冷冷地对莫野说道。莫野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陈志强看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大盖帽一眼，知道他要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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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先生们，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并且请你们作为证人。”莫野翻了那大盖帽一眼：“这位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先生，禁止我对新闻媒体发表自己的看法，严重侵犯了我的言论自由。因为他是在执行公务过程中侵犯我的权利，我的律师将会向法院提请行政诉讼，抗议他代表的那个部门滥用权力，同时我的律师还将对他个人提起违宪诉讼，宪法中明确规定作为公民我拥有言论自由！”

    那个大盖帽一愕，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导致这种后果，莫野斜斜看着他，又道：“为了打赢这个官司，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哼，有人想让我们江南速食日子难过，我就让他个人日子难过。我很乐意让这场官私旷日持久地拖延下去，一直拖延到某些不知道尊重他人权利的人学会什么是教训为止！”

    “你……”

    大盖帽眼睛都红了，愤怒与羞耻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象他们这样权力在握的人，虽然只不过是芝麻大的官，但每次到了企业里，企业主都是低三下四笑脸相迎，几曾受过这样的威胁！他用手指着莫野，愤怒地冲了过来，一边嘴还还骂着：“你妈的敢威胁我？”

    有些人把临时的东西当作永久，把人民和政府赋予的权力当作自己的私物，他们因此受到尊敬，却不知道人们尊敬的只是被他临时保管的权力。狐狸借助老虎的威风可以吓跑森林中的野兽，可是如果狐狸因此真认为自己就是百兽之王，等待他的下场将会极为悲惨。

    “如果某人想动手，那么我起诉的理由将多一条，人身伤害。”莫野平静而迅速地说道。

    “算了算了，公事公办，犯不着把事情闹大！”

    大盖帽的同伴立刻拉住了他，他们奉命而来，虽然莫野的态度让他们很气愤，但为了这个同一个千万级的富翁打官司，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合算的事情。莫野完全可以用官私拖得他们无法正常工作甚至身心俱疲，甚至可以用钱让他们从职务上到肉体上都完蛋。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莫野目光在联合调查组的成员身上一扫：“你们既然是来办理公务，我们将予以充分配合，但是吃饭之类的事情，请恕我们不会接待。”

    这些调查组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挑十一点左右来检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大吃江南速食一顿。换了以往，他们无论到哪家企业去，企业老总都会忙不迭地安排饭局，没想到莫野竟然如此不通人情。

    调查组中不少人心中都暗暗恨上了莫野，并不是一顿饭的问题，而是莫野太不给面子，打破了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他们决定鸡蛋里面挑骨头，就算江南速食没有任何问题，也要弄得这家企业不得安生。

    “还有一件事情。”但他们没有想到，莫野并没有就止结束，他又补充道：“你们在调查过程中，请勿干扰我们的正常经营，否则我们的保安有权请你们出去，我的律师也会要求你们赔偿损失。”

    记者们看得有趣，调查者与调查对象似乎换了个身份，莫野嚣张得让记者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嗯，最后，在调查过程中，请你们注意你们的态度，不要忘记，你们是公仆，而我是养活你们的纳税者。”莫野再一指那个大盖帽：“象这位这样的，我有理由怀疑他没有摆好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大盖帽挣脱了拦住他的人，莫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他咆哮着冲上来，一把就纠住了莫野的衬衫。莫野嗅到他嘴中的酒臭味，用极轻蔑的目光看着他道：“唔，执行公务期间饮酒，我又多了一条投诉你的理由了。”

    “投你妈的诉！”

    那大盖帽一挥手就给了莫野一个耳光，将莫野的脸打偏了过去。莫野伸手反揪起他的衣领，虽然这家伙比莫野至少高出半个头，莫野还是把他提了起来：“我要正当防卫了！”

    随着他的声音，那个大盖帽被他一把摔了出去。周围静成一片，只有记者们拍照时的咔咤声。

    “不要拍，不要拍！”

    一个联合调查组的人慌忙来拦，无论如何，联合调查组的人与被调查者动手打架都不是什么好事，被曝光的话会惹不小的麻烦，更何况这位被调查对象明显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妈的，打老子，你不想开了啊？”

    那个被摔出去的大盖帽脸上已经是鲜红欲滴，若是此刻去扮演关公，大约只需配上三缕长胡子了。他的眉毛一耸一耸的，象是在证明他的怒火，他伸手拿起一个椅子就砸向莫野。莫野没有躲，凭他的身手他甚至可以在椅子砸出之前就放倒这家伙，但他选择了硬扛。钢架椅子重重砸在莫野头上，莫野头上立刻鲜血直涌，看到血，那个大盖帽才稍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关门，告诉所有员工，无限期放假。”莫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血从自己眉角流了下来，旁边的陈志强慌忙拿出手帕来替他止血，莫野却一动不动地吩咐道：“告诉所有分店，停业，告诉所有供货农民，暂停收购。把原因告诉他们，我们不玩了！”

风云祭司

“怎么会这个样子？”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局，如果江南速食真的说关门就关门，那就意味着总部近千工人失业，建兴县两个乡的农民失去得要的收入来源，全江南省数百个下岗职工家庭再次陷入困境之中。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只是来调查真相，没有必要弄到那个地步……”

    调查组中的一个年长者立刻出来打圆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调查是无法进行了。但是，你还不能说是莫野阻挠调查组的工作，恰恰相反，是调查组成员打伤了莫野，这一点不仅在场的人有目共睹，记者们还不失时机地拍下了几张莫野头上血淋淋的照片。

    莫野转向这个年长的人，看他的服饰应该是税务局的，莫野很客气地说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我是安北区税务所的华建国。”

    年长者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旁边的陈志强介绍道：“华所长和我们是老朋友了，这近一年来我们的税都是在他手上缴纳的。”

    “哦，华所长，我们非常欢迎公正的调查组成员，也相信调查组中绝大多数是清正廉明实事求是的，请问你是不是这次联合调查组的组长？”

    “啊，我不是……”

    调查组成员的目光都转向与莫野打架的那个大盖帽，他才是调查组的组长，果然不出所料，莫野脸上浮起了讥讽的笑来：“原来这位就是调查组的组长，我不知道，殴打企业主是不是你们调查组的任务之一，如果这样，我们江南实业的八个董事都可以来给你们打个够。”

    调查组成员都倍觉尴尬，虽然莫野的冷静让他们觉得可怕，但是在心中他们也忍不住要埋怨那个大盖帽，即使是有意来找茬，也不应该动手打人啊，这样一来，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大盖帽必须回避，哪怕是形式上的回避，这都是必要的。

    “这个……莫董事长。”虽然此前没有见过莫野，但是从公商部门登记的纪录里他们早就知道江南速食的董事长叫莫野，法人代表则是身为副董事长的陈志强，因此华建国有意回避矛盾道：“调查的事情，我们下个工作日来也可以，现在最重要的是送莫董事长去医院，你的伤口需要止血。”

    “是吗……”莫野的脸色有些白，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大盖帽，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紧接着双眼一翻向后就倒。

    陈志强一把扶住他，记者们一拥而上对着晕过去的莫野疯狂拍照，陈志强想拦都没有拦住。

    “快，快送医院！”

    有人慌慌张张地嚷了起来，雷明与许元将莫野抬起就向外冲，那个大盖帽子想阻拦，看不过去的华建国一把推开了他：“让他们先去看伤，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谁都负不了责！”

    大盖帽的酒醒了一大半，本来事情已经闹得不是他能控制得住了，作为安北区公商所所长，他对江南速实也有所了解，当初陈志强来此投资时，他也没有少拍胸脯保证。尽管现在迫于某种压力和诱惑，他不得不站出来找江南速食的麻烦，但如果闹出人命把自己搭进去，那就不合算了。

    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商所所长而已，与一个千万富翁对抗——别的不说，万一他花钱买黑道杀手的话，自己全家都会朝不保夕啊。

    冷汗一刹那间渗出来，将他全身都浸透了，他的脸色也不再是红光满面，而变得比莫野还要苍白，似乎失血过多的是他一样。

    自己怎么又贪杯误事了呢……

    一群人又乱七八糟地跑出了江南速食的办公楼，莫野被抬上了陈志强的那辆破车，雷明与许元一左一右在后排夹住他，而陈志强则坐在前排开车。但车开到门口便停了下来，因为那些**车仍然挡在大门前。

    跟出来的记者看到莫野又被从车上架了出来，华建国心中不妙，他追上去喊道：“我们有车，坐我们的车！”

    “好吧。”

    华建国跑在前头，他们穿过那几辆没有驾驶员的**车，来到一辆印有税务标志的车前。华建国拉开车门，雷明与许元又将莫野抬了进去。

    车很快开动，华建国一面开一面问道：“去哪所医院？”

    “最近的，当然是最近的！”

    雷明咆哮了一声，他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莫野再三要求他们克制，他们早想将那大盖帽和这帮子调查组的人海扁一顿。

    记者们出了门时，只能看到车子的背影，他们并不想放弃这个好新闻，纷纷各显神通，打的的打的，骑摩托车的骑摩托车，一起追着华建国的车而去了。

    “妈的，他们走他们的，我们继续审察！”

    “负责人都不在，怎么个审察法？”一个调查组成员阴阳怪气地说道，对于这个跋扈的组长，这些不同部门的组员并不十分服气。

    公商所长大盖帽吐了口唾沫，心中觉得极为不安，现在如果能察出江南速食有问题，他还有一丝搬本的希望，否则的话……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到头了。

    该死的，自己为什么明知要来办事，还答应那个家伙，一大早就去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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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莫野的哼声惊动了陈志强，他高兴地道：“你醒了？”

    看了看特护病房里，除了护士就只有陈志强、雷明与许元，莫野向护士弩了弩嘴，陈志强立刻明白过来：“护士小姐，请你先出去一下。”

    护士有些诧异，按理说伤员从昏迷中醒过来，应该立刻叫医生才是。说起来这个伤员也怪，流了那么多血，心跳呼吸什么的都十分正常，甚至比绝大多数健康人都要正常。

    虽然满腹疑问，但想到陈志强递的那厚厚的红包，护士还是离开了病房。许元一声不响站到了病房门口，而莫野则坐了起来：“没有真的晕过去，我是装的。”

    对此有心理准备，因此陈志强并不显得诧异，他笑了笑：“为什么要装呢？”

    “哼，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们落入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里了。”莫野撇了一下嘴，“沈强被砍、农民闹事、**车堵门、调查组进驻，还有那调查组嘴里说的偷税漏税、食物中毒，一环扣一环，这其实是那个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对手的连环计！”

    “连环计？”

    “正是，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样把海南人从昌阳市的蔬菜市场挤掉的么？”

    陈志强猛然想起那次事情，那一次他们就是用了连环计将海南人逼走，想一想如今江南速食的遭遇，果然与当时海南人的处境有些相象。

    “那个人很厉害，和他的连环计比起来，我们那一次玩的只能算是小儿科。但是，我们也不是那些海南人，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活动能力有限，我们则不然。”

    “他一切都算到了，却偏偏漏算了我！”

    莫野这句话如果听到别人耳中，可能会觉得他狂妄自大，但在陈志强他们耳中，这却是再自然不过了。

    “他们第一击先击倒沈强，怕的是我们利用安昌市黑道的力量来摆平此事。第二击放在建兴，是为了让这些农民扰乱我们的阵脚。第三击则是组合出击，将许多事搅在一起，弄个调查组来查我们。嘿嘿，那人的活动能量很强，远在我们之上，所以这些权力部门的人都不得不听命于他。他的计划一步步施行，完全掌握了主动，我们却只能被动的应付，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而且，我猜想他的手段不仅于此，换了我，一定会在调查组中安插自己的人，然后在调查过程中给我栽赃或是找其他的什么麻烦，那个什么公商所长，我有九成把握就是那个暗中的人安排进来的！”

    “所以我就故意激怒那家伙，他丧失理智就会犯错，而他一犯错，我们就可以借机暂时中止调查组的调查进度，还可以提出将那家伙踢出调查组以保证调查的公正性。而且，有那个家伙作榜样，其他调查组成员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他们调查时虽然会更加苛刻，但却不敢无中生有，这不过是杀鸡骇猴！”

    陈志强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莫野的真正用意。莫野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给江南速食足够的准备时间，以应对那个人。他思忖了会儿，又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件事情，先搞掉那个公商所长，利用今天在场的记者。这些记者不可能全被那个人控制，我们要在他的手伸到新闻媒体这块之前将这件事捅出去！第二件事情，派人去与建兴县的农民交涉，告诉他们由于这个调查组的进驻，我们有可能会关门，也就无法履行和他们签订的合同。第三件事情，调动全省各个营销站点，以我个人被调查组组长打伤无法工作为由，停止对外销售供货！第四件事情，立刻联系弗朗西斯，让他尽快来这里，将江南速食从民营性质改为外资或中外合资。第五件事情，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由于江南省的投资环境问题，我们有可能从江南省撤资！”

    “那人用连环计对我们，我们也用连环计反制之。志强，你立刻通知刘邦，让他派人查那个阿卜杜勒的底子，还有这个工商所长，他与哪一个高层人物来往密切。除此之外，还要不惜代价不计手段弄清楚调查组来调查的那个食物中毒事件的真相，我不相信是因为吃了我们的产品……江南速食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应对过这次危机，就要开始向全国扩张，这是我们的基业，决不能被他们搞垮！”

    陈志强默默地点头，他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莫野，有些象正在战场上调兵谴将的元帅。但是，另一个感觉也浮现在他心中，莫野手中能调谴的兵将还是太少了啊。

风云祭司

六月的安昌市，炎热而潮湿，空气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沉郁的气氛之中，有关江南速食的新闻更让安昌人心浮躁不安。

    虽然从报纸与电视之上，市民们能看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一个联合调查组进驻江南速食的总部并与江南速食的董事长发生了冲突。但从其它民间渠道里，人们弄到了不少猛料，更重要的是，江南速食的所有分店同一时间歇业，让已经渐渐习惯了拿江南速食产品当作早餐的人们纷纷埋怨。

    起初市民们出于某种对国内富人的不信任，纷纷为调查组进驻江南速食叫好，但不到两天的功夫，从全省各地聚集到安昌英雄广场静坐的江南速食员工、用他们还带泥土芬芳的双脚踏进省政府门槛的建兴农民便让市民们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在国内极有影响的《南方周末》以《年轻董事长挨打、明星企业有意撤资——投资环境为何这样恶劣》为标题，以一个专版介绍了这件事情，专版上莫野血淋淋的照片与年轻的面孔，都让市民对真相发生了兴趣。

    省内媒体由于某种压力，不能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公之于众，但当《南方周末》报道出来后，为了迎合读者观众的口味，这些媒体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莫野本人身上，将莫野少年的孤独贫寒与不幸遭遇也挖掘出来，还揭破了莫野是江南大学一年级学生的秘密。这样一来市民立刻开始对他同情起来，毕竟，养这样一个懂事有出息的儿子，是每个为人父母者的心愿。

    江南大学校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一面大谈特谈校方为莫野的创业提供了多少便利与指导，自己又是如何关心江南速食的发展，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为何没有早知道学生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因此，很快江南大学便通过自己的渠道对联件事表示了关注。有时候，关注也是一种压力和威慑，特别是近万名热血冲动的大学生的关注。

    当得到这个消息时，刘慧几乎要疯了，先是沈强被人砍，接着江南速食出事，莫野挨打，这让刘慧这样的女孩也差点失去理智，她甚至有组织学生上街游行示威的计划。但在被校方否决之后，她三天两头向系领导、校领导那跑，要求他们向有关部门施加更大压力。在校领导质问她为何对这件事如此关心，是否与莫野有传说中不正当男女关系时，愤怒已极的她脱口而出：“我是江南速食的公关经理！”

    这件事情被某些长舌的老师传了出去，当传回刘慧耳中时，已经不知打了几个转儿了，内容也变得荒诞不经。国人其实都有做小报记者的天分，能够将子虚乌有的事情编得天花乱坠。

    对于学校里的事情，莫野并不关心，校方的支持与否，对于大局都没有影响，最重要的还是情报。

    他需要一切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情报，但以往对他最为有用的沈强的手下，现在因为沈强的住院而变得暧昧起来。沈强只能在医院中指挥动其中一小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则彻底投入阿卜杜勒新疆帮的怀抱，剩余的近一半人则是骑墙派，仍处在观望之中。

    能够利用的就只有在安北的刘邦手下了，这些人成分要单纯些，刘邦对他们的控制也很有效，因此莫野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些情报。他坚决制止了刘邦出去露头的要求，对方既然连沈强与江南速食的关系都摸清楚了，那么刘邦与江南速食的关系就更无法掩饰，刘邦只要在公开场所露面，他们恐怕就会将刘邦除掉。

    莫野现在面临的情况，就象自己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对抗，有力气却无法使出来。

    “还没有查出背后黑手是谁吗？”

    躲在医院里装伤势严重的莫野问陈志强，陈志强摇了摇头：“没有，对方很谨慎，那天早上和那个公商所长吃饭的人我们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

    “官方呢，这个调查组是谁要求搞的？”

    “是市里几个部门共同搞的，也没有听说哪个人在其中起关键作用。”

    莫野沉思了会儿，对方手脚非常干净，干净得自己无法顺藤摸瓜找出他来。不过，自己对此早有预料，自己也留了后手。

    对方玩出这么大的手笔，一定会有其目的，从现在来看，江南速食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竞争对手，因此竞争对手的陷害可能性不大。那么，应该是有人对江南速食的巨额利润极为垂涎，希望通过将江南速食逼到绝路，而后再吞并江南速食……

    如果是这样，自己现在就要示敌以弱，将对手从黑暗中引出来啊。

    “陈志强，明天再召开记者招待会，就说江南速食如果长期停业下去，无论对我们这些董事，还是对江南省的稳定大局都会造成不利影响。为了从大局出发，我们决定为江南速食寻找买主，以早日实现江南速食的重新开业。注意，用暗示的方法透露出去，不要明说。”

    “什么，卖了江南速食？”

风云祭司

记者招待会上，陈志强声泪俱下的表演让事后看录像的莫野差点没笑掉大牙。

    他从来没有想到陈志强会这么有表演天赋，莫野甚至突发奇想，等手头上有余钱了，让陈志强去拍一部电影，一定不比那些所谓电影学院表演艺术系出来的人差。

    “我们投资兴办江南速食，并非一昧为了赚钱，我们的目的有几个，一是想振兴家乡经济，二是支持人民解放军的军转民工作，三是帮助下岗职工再就业，四是发扬传统饮食文化抵制洋**。我们很支持联合调查组进驻江南速食进行调查，这样可以让有关江南速食的卑鄙流言不攻自破。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我们的董事长莫野先生接受各位新闻记者采访之时，竟然会被联合调查组的组长非法剥夺言论自由权，莫野先生与之交涉反遭这位组长的野蛮殴打！各位，我们热血赤心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寒心。众所周知，中国之大有的是投资环境优秀、基层官员优秀的地方，中国之大有的是可以赚钱可以获取利润的行业，莫董事长的遭遇，让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投资计划！”

    “陈副董事长之意，是指江南速食有可能退出江南省，甚至退出速食这个行业？”

    敏感的记者从他的拐弯抹角中听出蹊跷，有人就提问道。

    “各位，我们是生意人，我们同时又是合法经营者。虽然莫董事长还在医院中忍耐重伤带来的痛苦，但是，只要价格合理，过程合法，一切结果都有可能。”

    陈志强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话在江南省的相关企业中掀起了一条巨浪，不少企业表示对收购江南速食全部股份的兴趣——但兴趣归兴趣，短时间内还没有哪家企业与江南速食进行相关交涉。

    “哼，一大块肥肉在这里，竟然没有人敢来吃，看来那些企业家也不都是白痴啊。”

    莫野冷笑了一声，他还躲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中，但他在这里比住在家中还方便，而那位动手的调查组组长则已经被从调查组调离了。

    “怎么办，如果一直没有人找上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志强有些担忧，如果那个幕后黑手始终不出面，那么他们这样耽搁下去，每拖延一天，江南速食的损失就增加一天。更重要的是，本来来省城抗议的下岗工人与农民造成了不小的声势，但这声势到现在还被人压制住了，这也可以证明那幕后黑手的活动能量。

    一个没应对好，江南速食有可能就此沉沦啊。

    “放心，对方既然下了手，那不将我们吞掉是绝不会罢休的！”莫野摸了摸自己唇上淡淡的胡子，悠然自得地说道：“对方只是在等，等到他确信我们不能再反击的时候就会一口咬上来。嗯，估计下一步就是银行来催还贷款了，我们从银行里贷了多少钱？”

    出于迅速扩张的需要，江南速食从银行中贷了不少款，如果没有这些钱，江南速食不可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实现如此规模的扩张。在贷款之初，为了扶持企业，地方政府与银行都有颇多的优惠政策，双方也有贷款合同。但是，在目前法制尚不十分健全，有法未必依、权大于法的情况时有发生，银行撕毁合同提前追债，并非没有法律空子可钻。

    “贷了五千万，现在我们手上的流动资金只有一千万不到，很难应付银行。”

    莫野微微一笑：“好，这就是我们的死穴，对方一定会抓住这个不放的，当债主上门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贱价将江南速食这棵摇金树卖掉了。”

    陈志强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莫野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弗朗西斯先生吗，恐怕又要麻烦你来中国一趟了……放心，我一定会请你好好旅游一番的，旅费嘛，当然你出，哈哈，你一年收入比我多啊……是的，带好相关文件与证明，好，那我就挂了……国际长途很贵的，除非你帮我付话费我才陪你练习汉语口语！”

    不出莫野所料，就在第二天，几家贷款给江南速食的银行纷纷找上门来，他们态度很坚决，宁愿付出违约赔偿金，也要求江南速食提前返还所欠银行的本息。

    任凭陈志强如何低声下气地哀求，甚至都暗示对方只要助江南速食挺过眼前这关以后一定忘不了他们的好处，对方都对此无动于衷。这些人，包括那些联合调查组的成员，绝大多数与陈志强都认识，也没少到江南速食来捞油水，但事到临头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想要帮江南速食一把，这让陈志强非常非常失望。

    “这些官员的操守，未必比得上一个婊子——不，我这句话有些对不起从事色情行业的女性，因为她们只出卖自己的肉体，而这些官员则在恬不知耻地出卖人民给予的权力！”

    当陈志强将自己的失望说给莫野听时，莫野冷笑着如是评论，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透过窗外天空的重重云层，他看到了在小姨和姨父遭遇不幸之后，那些拿公家的钱为自己作政绩秀的官员们。

    二零零五年六月十一日，莫野仍然在医院特护病房里上网看YY小说，陈志强突然破门而入，他跑得是如此急，以至于他的呼吸都不稳定了。

    “幕后黑手……现身了！”他来不及喘口气，就迫切地说道

风云祭司

“是不是海天实业？”

    莫野一句话让陈志强到嘴边的话打了个滚儿又咽了回去：“你……你怎么知道？”

    “呵呵，一开始我就猜是他们，省内有这个力量的并不多，要么是有足够的财力却没有足够的权力，要么是有足够的权力却没有足够的财力。”莫野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慢慢喝了杯水，既然自己没有猜错对象，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以前我让沈强收集那些官员和企业主的情报，里面就提到，整个海天实业就完全是用类似于对付我们的手段扩充起来的，而且海天实业的背后，就是省公安厅的那位厅长大人。”

    陈志强闭紧嘴，莫野让他更加看不透了，自己原来以为莫野也不知道那背后黑手是谁，却不曾想莫野心中早就有谱了。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老大脑子里，究竟还藏了些什么没有露出来？

    让人琢磨不透，这也是老大之所以是老大的原因之一吧。

    “王进、王挺……”

    莫野在心中冷笑，自己和这兄弟两还真有缘呢，从昌阳市再到这安昌市，他们总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在昌阳市的时候，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简方老师，但是到了安昌市，自己已经有能力保护江南速食了。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两个猪狗兄弟再从自己手中夺去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骆微在王挺身边啊，这一次她是不是也在王挺身边？如果自己与她对上的话，自己该怎么才能打败她？

    虽然在江大的搏斗中，自己不再畏惧她释放出来的寒气，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别的绝招，而这绝招对自己有没有用处呢？

    想到骆微，莫野就想到那个香甜而疼痛的吻，想到那个吻，他小腹下就隐隐生痛。那个丫头打起人来，根本就毫无顾忌，那一脚如果踢在别的男人身上，十个有十个会被她废了啊……

    见莫野似乎有些失神，脸上出微微露出苦恼与尴尬的表情，陈志强有些奇怪，他提醒着说了一句：“老大，我们要不要报复海天实业？”

    “哦，哈哈，当然要，我们当然要报复。但是，我们的报复要让他们难过，却又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毕竟，对方在高层的活动能力远比我们强大啊。”说到这里，莫野有些苦恼，他现在在黑道有一定的势力，财力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在官场上缺乏强有力的支持。彭东平等人是他长期扶持的对象，但他们现在的职权还很小，还对他没有太大的帮助，因此他不准备向彭东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分。

    寻找强有力的官方支持，如果是对付一般人这一点很容易做到，但是这次要对付的是省公安厅的厅长。而且从自己的材料来看，这位厅长娶了个好老婆，他老婆是某位前高级领导人的女儿，虽然那位前高级领导人去世多年，但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自己要对付海天实业，对付王挺王进兄弟，就必须面对这位公安厅厅长。

    时机未到，将他逼急了，对自己对江南速食都是得不偿失。挫败王挺的阴谋，让他们吃一个小亏，然后暂时收兵就可以了。

    但是，对于他的一些外围势力，象那个跋扈猖狂的前调查组组长，象那个阿卜杜勒，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铲除掉。

    这件事稍稍放在后面再说，先让海天实业吃个哑巴亏吧。

    “海天实业找你联系，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想要出三千万，收购我们的全部股份。”

    “切，想得倒便宜，三千万，给我们大概一千万左右的讨价还价空间，最多不超过四千万，再加上我们帐面上的一千来万，正好够还银行贷款的……”莫野撇了一下嘴，这家伙不但胃口大，而且心贪得狠，只收购股份而不承担债务，难道说当江南速食的决策层全是傻瓜吗？

    “和他们谈判，态度强硬些，告诉他们，我们将从银行中贷款重组我们的债务，因此对于低价出售我们的股份不感兴趣。但是不要把话说绝，给他一点希望，让他以为我们只是嘴硬而已。”

    “再同银行交涉，提出一个让他们难过的还款条件，比如说，五千万我们只能还四千万，告诉他们如果要我们提前还款，他们必须答应我们的这个条件。哼，银行和海天实业勾结在一起，他们对我们的财务状况一定很了解，这也是联合调查组进驻我们总部的原因之一……”

    “银行不可能会答应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