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风云祭司

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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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六章 过年(下)

不过,蓝煜星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有意识地把谈晶晶引向一个认识误区。果然,谈晶晶中计了,伸出手来重重地擂了一下蓝煜星的胸膛:“坏家伙,想什么呢,都半死不活,脑子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谈晶晶是以为蓝煜星在告诉她,当时,蓝煜星迷迷糊糊之中以为抱着他的是自己,于是就本能地想和她亲热一下。

    对现在的结果,蓝煜星非常满意,于是,他夸张是叫了一声:“唉哟,谋杀亲夫啦。”

    蓝煜星的叫声,自然引来了谈晶晶的又一阵穷追猛打,不过,下手却轻了许多,有点像按摩,但声势却是非常的大,一边打,一边还叫着:“你是谁的亲夫啦?”。病房里,溢满了其乐融融的空气。

    打闹之间,门吱地一声开了,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抬眼一看,却是谈新权和晶晶的母亲来了。显然,这一切的动静都被他们听在耳朵里了,谈晶晶小脸一红,手上却没闲着,不动声色地把照片塞进了蓝煜星的枕头底下。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谈新权的慧眼,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下,自然是有些吃惊对蓝煜星的手段之高明,却也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太没用了,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发过去了,女生外向啊,想到女儿因为蓝煜星连年都不愿意回家过,估计,女儿这辈子是被蓝煜星吃定了,父母亲对她的影响,相对于蓝煜星来说可能就太微不足道了。

    比起谈晶晶,蓝煜星就镇定多了,像没事人一般,连忙坐起身子问候:“谈叔叔好,阿姨好!”蓝煜星的镇定自然也带动了谈晶晶,她也站了起来,迎上去问:“爸,妈,你们怎么不在家里过年,跑医院里来干嘛?”

    “闺女都不在家过年,咱们在家里还有个什么劲,还不是来迁就你们?”晶晶的妈话说的有点酸,不过,心情却是愉快的,见到女儿和男朋友郎情妾意,有的做父亲的可能会不高兴,但做母亲的,只要她不讨厌那个男孩子,一般是不介意的。晶晶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做谈新权的妻子,想有主见估计也不大可能,所以,她一切都听丈夫的,既然他对这个孩子都这么赏识,那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乐观其成了。

    “妈——”谈晶晶这一声妈叫得百转千回嗲气十足,手上却连忙把母亲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放在房间里的小圆桌上。蓝煜星的这间病房比较特别,与其说是病房,还不如叫宾馆,里面沙发,圆桌一应俱全,带有卫生间,甚至还在房间里摆放了两盆绿色植物,一般的人肯定是住不上的,不过,既然是英雄,有了市里主要领导的交待,也就无所谓资格了,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过分。谈新权的手里也没空着,他拿着的是酒水和饮料。也放在了桌子上,小桌子一下子堆得满满当当。

    今天过年,大家这会都在忙着吃年夜饭,肯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蓝煜星也不再想去演什么戏,生龙活虎地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了洗手,便回来和谈晶晶一起忙着收拾桌子,把菜摆开,一家人就在医院里吃这顿特别的年夜饭。谈母虽然从谈新权那里知道蓝煜星没什么大事,但他头部中枪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是脑袋,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万一留下点什么毛病,可关系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现在见到蓝煜星完好无损的样子,也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开始很放心地吃饭。

    谈新权带的酒水有一瓶白酒,还是中秋节时候喝的黑牡丹,另外是就是一瓶王朝干红和一罐果汁。菜却是很简单,就是几样过年时家里卤制的熟菜和几盆炒菜,然后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看到饺子,蓝煜星忽然有些想家,虽说从小就在外面读书,但年总是要在家里过的,大年夜的时候,一家人围着一大盘象征着团圆和吉祥的饺子,无论这一年是富足也好,贫穷也好,顺利也罢,坎坷也罢,都被包在了饺子里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等待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可现在,想到父母亲在家里面冷冷清清地过节,自己却不能回去陪他们,蓝煜星心中自然是有些伤感。

    蓝煜星的神色被谈新权看在眼里,当即便说:“想家了吧!”

    “有点!”蓝煜星已经习惯在谈新权的面前毫不掩饰,他最清楚不过,在谈新权的面前,最好一切都要老老实实,因为,他那双睿智而犀利的眼睛,是容不下任何一丝虚伪的,何况,虚伪,也不是蓝煜星的本色。

    “别太在意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事实上,过年这一天,我觉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任何一天没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也就是个形式,老祖宗找的一个放松的由头。”谈新权一张嘴,说出来的就是直奔事物本质的话语:“不过,咱们中国人最注重孝道,人孰能不老?百善孝为先嘛。你心里想着父母亲,这是好事。过了初三你也就应该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和晶晶一起回去看看。”谈新权再一次提到了这个事情。蓝煜星明白,只要在过年的时候把谈晶晶带回家,那么,自己家从今以后就要把晶晶当媳妇待了,现在不讲究什么定婚之类的仪式,党员干部家庭更是如此,但这一回去,实际上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听到父亲安排自己和蓝煜星的事情,谈晶晶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当然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和蓝煜星分开,也当然做好了和蓝煜星相伴终身的思想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父亲以这种谈婚论嫁的口气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她是有点心慌,只不过,这种心慌是带着一丝甜蜜的。

    蓝煜星这边,对谈新权的提议自然是满口称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拆开酒瓶,在谈新权面前的一次性纸杯里倒了大半杯酒。

    “小蓝,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今天就不要喝白酒了,你可以喝点饮料,也可以喝点红酒。”谈新权今天明显比中秋节的时候放宽了政策。这时,晶晶的妈妈也往蓝煜星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个饺子,边夹边说:“就是,酒什么好东西,伤肝伤胃的,还是吃饺子。”蓝煜星连忙双手揣起小碟子接了过来,向谈母道声谢以后,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没事,我这伤口早就结痂了,也就是破了点皮而已,今天我陪您喝白酒,多敬您两杯。”蓝煜星一来是这几天的确是在床上憋屈坏了,二来也非常怀念中秋节的时候和谈新权一起把盏言欢听他高谈阔论的感觉,所以,他想喝两杯助助谈新权的兴,另外,他还有事情要和谈新权说,喝点酒,总是要随和些,亲近些。

    “也成,如果身体没问题,那就喝点,男人不喝酒,总是有些不成样子。”谈新权的观点让晶晶母女有点接受不了,但又不方便阻拦他们,只能由他们去了。

    就这样,蓝煜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爷儿俩就这么你来我往,半个小时,一瓶酒已经下去了大半。两个人的知识面都很广,看问题也都是一样的透彻,酒助谈兴,两个人说得越发投机,话题便渐渐扯到了工作的事情上来。那边晶晶母女对他们的话题也并不十分感兴趣,母女之间也有说完不完的话题,四个人便分成了两组,各说各的。

    “小蓝啊,那么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着晶晶母女的面,谈新权并没有点透,那边的母女俩也没有在意。

    “谈叔叔,我认真地想过了,也跟晶晶说了,我想,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纪委,我喜欢这个职业。”蓝煜星并不准备反驳谈新权的观点,说的话也不是一点余地没有,但是,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是这样!”谈新权沉吟了片刻,然后不露声色地说了一句让蓝煜星颇感意外的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也是好事,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不勉强你,而且,我可以支持你。不过,你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既然你作出了选择,你肯定已经对你将面临的一切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好自为之吧。”

    谈新权如此干脆,倒有点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纠缠几个回合的思想准备,可现实却让他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对结果,蓝煜星倒是大为兴奋,他当即把酒杯举了起来:“谢谢谈叔叔,我敬您一杯!”

    谈新权从容地举起了酒杯,两只纸杯无声地一碰,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感觉异常的响亮、清脆。

  人不能象走兽那样活着,应该追求知识和美德。 —— 但丁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七章 出院(上)

接下来的三天,蓝煜星一直在苦苦等待出院。谈晶晶依然是每天中午、晚上来给他送饭,但已经不象年三十那天一样整天在医院陪着他,只是给他带了很多的报纸和书刊,但只要他吃完了饭,谈晶晶东西收拾好以后就带回去,给蓝煜星一种很忙碌的感觉。而且,能看出来,谈晶晶每天都很兴奋,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蓝煜星能感觉出来,谈晶晶的精神十分振奋。这是为什么呢?谈晶晶没说,蓝煜星也没问。

    这两天还有一件事可以抵消一下蓝煜星的孤单,那就是李强也快痊愈了。他就住在蓝煜星的隔壁,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便常常走动,没事在一起侃侃大山,聊聊案子。现在的李强,对孙继尧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据李强说,孙继尧这人本来城府就很深,虽说在公安局的时候他也是领导班子成员,但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上次办董守业的案子,因为刘彪安排人电话催债的事情,孙继尧让他结结实实地背了一个黑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孙继尧这个人不太地道;法庭危机中,孙继尧的表现却让他十分佩服,觉得这个人虽说有点滑头,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毫不含糊的,一时热血沸腾,感得就算是了为保护这样的领导人牺牲了自己也是值得的,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是条隐藏极深的恶狼。

    两天聊下来,两个人都有一种患难之交的感觉,感情上亲近了许多。李强在专案组的时候,对蓝煜星就已经有了一个忽视到重视到欣赏到佩服的过程,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虽然是新手,但有知识,有头脑,综合能力远胜于自己,现在,随着距离的拉近,李强越来越把蓝煜星引为知己,甚至开始就一些私人的事情征询蓝煜星的意见。让他最苦恼的是,孙继尧这个案子现在省厅和省纪委已经接手了,不能参与进去,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蓝煜星安慰他说,因为孙继尧刚从公安局长的岗位上离开不久,带走的两个人又都是市局的人,所以,省厅现在对市局不信任是正常的,市局暂时也自然就参与不到这个案子里来,不过,一旦案子有进展需要大量人力参与的时候,自然而然需要市局的配合,李强是刑警队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搞不好,最后还可以亲手抓到孙继尧呢。李强想想也是,其实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换了一个人的嘴巴说出来,可以加固他原先的乐观想法,便不再郁闷。

    初一的时候,县里又有一班人到医院里来慰问,但只是由一名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虽说也有记者跟随,但远不如第一次慰问的时候隆重。蓝煜星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次慰问自己,其实是稍带的。

    按常规,市四套班子领大年初一的时候总是要分赴各条战线,比如卫生、供电、供水、邮政、电信等部门去慰问节日期间坚守岗位的职工们,既然是由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说明他们慰问的主要对象是医院的职工,而顺便把自己稍带上,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市里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和李强两个人忘掉,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照顾下两个人的情绪的,不算过河拆桥。其实,就算是过河拆桥,蓝煜星见怪不怪,觉得也没什么,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反正河已经过了,如果不打算再用那个桥,不拆又留它干嘛?二来自然说明,自己和李强两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无论之前有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总之现在是不需要了,能够被捎带慰问一下,相当于一个以生理快感为唯一目的的男人在满足之后还能爱抚一下那个女伴,纯属仁至义尽,应该知足了。

    终于熬到了初四,昨天下午,主治医师作模作样地对蓝煜星进行了最后的一次全面复杂的检查,确定了一个彼此早就知道的结果:蓝煜星已经康复了。当晚,院方正式通知蓝煜星,明天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知道情况以后,蓝煜星打了个电话告诉谈晶晶,明天出院,按计划,他们准备回蓝煜星的老家。谈晶晶接到电话也非常兴奋,告诉蓝煜星:“好,我也请了假了,明天就走。”

    这句请假让蓝煜星有点疑惑,现在正在长假期间,人事局放假期间又不需要加班,有什么假好请的?不过,想到明天就会清楚,蓝煜星也就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煜星便被风风火火谈晶晶惊醒了过来:“懒猪,快起来,今天的事可多呢。”蓝煜星睡眼朦胧,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七点,便嘟囔了一句:“急什么,还有一个多小时医院才上班呢。”

    “嗬,在医院住上瘾了是吧!看你起不起来。”说着,谈晶晶把手伸进了蓝煜星的被窝,一下子就碰到了里面热乎乎的身体,原来,蓝煜星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穿睡衣,只穿了一个三角裤,上身全光着呢。这让谈晶晶很是不好意思,急忙把手缩了回来,里面的蓝煜星却受不了啦。大冷的天,谈晶晶可是刚从外面进来,小手冰凉冰凉的,放在身上像冰块一样,这让了一个打了一个激灵,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见自己的手段如此立竿见影,谈晶晶十分得意,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再也顾不上羞涩。蓝煜星无奈,知道自己这个懒觉是睡不成了,但开始穿衣服。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穿衣服,虽说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并没有祼裎相对过,装作去洗手间,在里面呆了有五分钟,等她出来蓝煜星已经穿好了。

    起了床,蓝煜星便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进去以后发现,牙膏已经挤在了牙刷上,刷牙的杯子里也已经倒满了一杯温水,毛巾却已经浸湿了,齐整地挂在卫生间里的毛巾,还散发着香皂的独特香味。原来,谈晶晶在洗手间里的几分钟,做的是这个。以前,和林清雅在一起的时候,林清雅也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懒,特别是双休日的冬天,都赖在被窝里,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谁先起来买早点而用尽了心思,在划拳,猜单双,石头剪子布,其实就是一个玩笑,如果是范志杰输了的话,林清雅从没有独自赖在床上继续睡过,总会跟着起来,忙里忙外,而如果是林清雅先进的卫生间,那么,等她出来以后,也总会帮他把牙膏挤好,水倒好。这样的生活,蓝煜星已经久违了,今天,却在医院里再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幸福,仅仅是倒了一杯水,挤了一下牙膏,却让蓝煜星激动得有点想哭。
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愿意燃烧起来! —— 奥斯特洛夫斯基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七章 出院(下)

洗漱完毕,蓝煜星回到房间,谈晶晶已经把他带来的牛奶、烧麦还有一小袋酱黄瓜摆好,病房里的蓝煜星的私人物品也都收拾好了。两个人吃完饭,正好是八点,又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东西,向医生、护士告别完毕,便下楼了。

    刚到楼下,便迎上来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见了谈晶晶便说:“谈经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我好上去帮你们拿东西啊。”

    “东西又不多,我们提下来就可以了,不必那么麻烦。”谈晶晶态度温和地对那个中年人说,说话的口气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蓝煜星前所未见的从容和威信。还有那个称呼,谈经理?蓝煜星一头雾水。

    谈晶晶显然注意到了蓝煜星的吃惊,很是得意,对蓝煜星说:“哼,我三天没在医院陪你,你居然都不问我干嘛去了,我就是不告诉你,急死你。”蓝煜星哈哈一笑,心下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心里想,如果我再不问,估计我没被急死,某些人已经被憋死了。

    不过,谈晶晶憋屈归憋屈,还是礼貌地给两个人做了介绍:“这是现在帮我开车,也是教我开车的老师,陈师傅,他叫蓝煜星。”谈晶晶介绍蓝煜星的时候,只介绍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啥也没说。

    “我叫陈有贵,是谈经理的驾驶员,哪是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您就是蓝科员吧,来之间,钱总已经告诉我了。”陈有贵话说还挺有分寸,不过,他的憨厚朴实,还是让蓝煜星顿生好感。

    寒喧之间,三个人来到了停车场,陈有贵直奔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别克轿车,打开了后备箱,蓝煜星准备把西放进去,却看到后背箱里已经放得挺满的了,谈晶晶指着车厢里的东西对蓝煜星解释道:“这是我爸送给你爸的酒,这是我妈昨天专门买来送给你妈的羊毛围巾。”酒倒没什么,就是一箱谈新权平时喝的双沟大曲,那羊毛围巾蓝煜星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颜色和式样都很朴实,却是澳大利亚来的东西,估计没有几百块钱拿不下来,这条围巾,围在晶晶妈妈脖子上都是侈奢品,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的妇女,要是知道这条围巾值好几百,说什么她也是舍不得围的。

    “其它的就都是我买的了,你姐姐的,你姐姐孩子的,还有你爸你妈的。”说完,谈晶晶两手一摊,调皮地哈哈一笑。蓝煜星再一看,好嘛,后备厢里就是一个小超市,吃得,穿的,玩的,用的,什么都有,琳琅满目。“哦,还有你的。”谈晶晶变戏法似地从车厢里掏出两个李宁的运动帽,往蓝煜星头上一套,然后在自己头上也套了一个。她们现在穿得羽绒服当初就是一起买的,颜色很配,和这个帽子也十分协调,现在都戴上了帽子,更是不折不扣的情侣装了。

    蓝煜星因为包扎伤口,头发被剃了一块,绷带被拆除以后,头顶少了一块头发,正愁怎么掩饰呢。这要是回家被妈妈看到了,追问起来说是枪伤,那妈妈还不得担心死,现在有了这个帽子,一切都不用发愁了。

    上了车,他们先把车子开到蓝煜星的宿舍,蓝煜星把带回来的一些不用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直奔自己的老家。

    等上了路,蓝煜星这才开始审问谈晶晶:“晶晶,告诉我,怎么就成了谈经理了,还配了车子?”

    “嘻嘻!”谈晶晶等蓝煜星问这个问题已经待了好久了,如果他再不问,她可真的会要憋坏的,便一五一十地说:“那天,爸告诉我,你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要到省城上班了,我就跟单位辞了职啦,跟玉纶姐去了。玉纶姐说,让我先做她的助理,跟着她历练历练,过年以后,她也不想再呆在S市了,准备也到N市去,反正省城里的那个公司也是要扩大了,她不去不行,家里嘛,还有钱叔叔在管着,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过个一年半载,等我适应了,她就把省里的公司交给我管,然后再回来帮钱叔叔。”

    “你一个总经理助理就可以配辆别克?”蓝煜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谈钱两家是世交,自己和谈晶晶这还没结婚,谈新权那里都没管,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蓝科员,这您就不知道了!”插话的是陈有贵:“咱们玉纶集团的经理层,压根就没有坐别克的,我这个车是最次了,他们那几个,哪一个不是宝马奔驰啊,本来钱总是想把她那辆宝马给谈经理的,她自己现在换了一辆雪弗莱,可谈经理说她现在还没做什么事,又是助理,坐那个车子太招摇,钱总拗不过她,才把这辆机动车调给了她,总公司现在实在也没有比这更次的车子了。估计以后谈经理正式履职以后,这个机子还得换,车子是企业的形象,也是实力的象征嘛!”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理解。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和机关不同,机关在用车上可以尽量控制,但企业却喜欢把车子作为招牌,你开着一辆普桑去和人家谈生意,估计生意还没谈人家就不甩你了。不过,知道晶晶为了自己放弃了人事局的工作,虽说有这么好的后路,但蓝煜星知道,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她的损失还是挺大的。于是他把脸转向了谈晶晶,,谈晶晶也在自豪地望着蓝煜星,仿佛在说:“你看,我没有太铺张吧。”

    这时候,蓝煜星又想到了另一个早就感觉兴趣的话题,便问陈有贵:“陈师傅,您进玉纶集团几年啦?”

    “我啊,呵呵,是以前市第一棉纺厂的工人,棉纺厂改制以后,被玉纶集团兼并,那时候玉纶集团还没有正式成立,所以,我也可以算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了。蓝科员您别笑话,在咱们公司,只要是集团没成立之前进来的,包括棉纺厂,印染厂,在P县的板材厂,木器厂,机械厂的职工,大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咱们都有股份嘛。”

    听了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可以理解又觉得难以理解。玉纶集团的创始人是谁?是钱大富,这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可是,就在是玉纶集团,刚才老陈点到的那几个厂子,职工也有两三万了,大家居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这体现出的是什么?体现出的是一种主人翁的精神,体现的是玉纶集团的企业文化,体现出的是这个企业的凝聚力。

    当然,还有太多让蓝煜星不明白的地方,于是他接着追问:“那你们是怎么入的股啊?”

    “企业改制以后,因为每个职工都有五万块钱左右的身份置换金嘛,当时钱董事长就说了,大家可以拿这笔钱入股,入股以后企业可以配股百分之二十,就是入五万块钱的股,可以算六万。”

    “那你们就入了?”蓝煜星感觉职工的钱似乎不那么轻易就可以被吸纳进来。

    “当时入股的不多,不过,第一年到底的时候,凡是入股的工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三成的红利,大家都动心了,我在第二年就增资扩股的时候也入了股。不过,后入的总是亏些,没有配股,现在想想都后悔。”说到这里,陈有贵懊悔地拍了一下脑袋。

    “那你觉得入这个股划算吗?”蓝煜星穷追不舍。

    “当然划算啦,后来再想入股已经不让了。我第二年的时候入了五万,现在三年多了,每年都可以分一万五到两万,现在本钱已经上来了,再往后,可就全是利了。”陈贵的帐算得挺明白。

    “那要是公司倒毙了,把你们的股本金全赔了怎么办?”蓝煜星知道,既然是股金,那就是要承担风险的。

    “蓝科员您说笑话了。如果是别的企业,那说是赔了有可能,可咱们玉纶集团,那是赔不了的,不但赔不了,还会一年比一年赚得多。”陈有贵对前途信心十足。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呵呵,这可是挺简单的,我们都在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哪个厂子要垮,一眼就能看出来,处处都透着股子家败像。就咱们玉纶集团那这劲头,现在只能说刚刚起步,以后哇,早着呐!”陈有贵的口气无比自豪。
人生的价值,即以其人对于当代所做的工作为尺度。 —— 徐玮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八章 返乡(上)

地处中国南北之间的J省四季分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会达到零下十度的样子。今天是好天气,阳光明媚,照在田野里那一块块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上,显得异常的明亮、清爽。此时,别克车在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平稳地行驶着,蓝煜星一面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与驾驶员老陈聊着天。朴实憨厚如陈有贵,也十分清楚这个小伙子是他们谈经理的男朋友,而且是恋爱关系已经正式化公开化的男朋友,对他问的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口气中,还稍带着那么一点点中国底层的老百姓对有身份的人特有的讨好和巴结。

    “那你现在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钱?”

    “钱是不多,我们在后勤上工作的,没有一线的工人辛苦,钱也没他们拿得多,不过,日子过得就要舒服多了。一个月也就在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吧,我们家的婆娘在车间里做挡车工,她的工资就可以开到两千。我们家还有五万块钱的股本金在公司里,年前分了近两万块钱的红,这样,咱们家一年可以有四、五万块钱的收入,在S市,这个收入应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陈有贵的声音很满足。

    “嗯,一年四五万,那你们这个年龄,上有老,下有小,还要买房子,孩子还要上学,日子过得应该会很紧张吧。”蓝煜星的帐算得很实在,私营企业不比机关,蓝煜星的工资也就在两千多块钱,但福利好,医疗保险,购房补贴,还各种各样的奖金,

    “是啊,好在公司改制了,否则,我们这个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儿子的大学肯定上不起,房子就更别提了。”陈有贵叹了一口气:“钱董事长是大好人啊!”

    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老百姓,辨别是非的标准是很简单也很实在的,虽说不能是有奶就是娘,但除了当汉奸做卖国贼或者让他们做出卖尊严的事情外,只要你给他们带来实惠,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甚至是顶礼膜拜。蓝煜星想知道,钱大富终究给了陈有贵什么好处,能让他对钱大富作出如此高的评价。便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其实,除了你们的股本金分红之外,你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的样子,这收入也不算高啊,比你们以前在国有企业工作的时候好不到哪儿去嘛。”

    “这您就不知道了。以前的国有企业,工资收入是不比现在低,但是,那是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才行,老实说,我以前在老厂是开货车的,怎么着都能捞点水,要说现金收入,兴许比现在还强呢,但是,那钱没有现在挣得踏实。”

    “这倒是。不合法的钱,捞得越多,心底就越虚,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踏实日子。”蓝煜星看了太多贪官们因为捞点钱整天诚惶诚恐的样子,对这一点理解得非常深刻。

    “你说的是!要是共产党的干部个个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陈有贵附和了一样蓝煜星的观点,接着说:“可有人不这么想啊,以前的那些个老国有企业,有几个不是富了和尚穷了庙啊,反正厂子又不是他们家的,能捞点就捞点,至于工人,是死是活,谁还放在心上啊。”

    陈有贵的话很浅白,但一语道破本质,国有企业的确存在这个问题。现在通常喜欢把花钱办事为分四种类型:第一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第二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第三是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第四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节约也不讲效果。

    第一种最好理解,没有谁家装潢会搞出豆腐渣工程的,而且和单位的装潢比,绝对价廉物美,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第二种情况就比较常见。市场上假货盛行,为什么?有市场。假烟假酒久禁不绝,多数还是名烟名酒,不可能有人去买假的名烟名酒自己享用,被骗的顾客也只是一小部分,正规的商场超市多的很,在这些地方,想买假的都难,假了还要买一赔二呢。所以,很多买假货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少的假烟假酒包装精美足以乱真,有的甚至质量都差不了多少,少花点钱,买点去送礼,只要收礼人看不出来,事情就算是成了,这是典型的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至于受礼的领导会不会因为喝了假酒双目失明或者酒精中毒而死,那就不关买东西的人的事。何况,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这些东西领导自己一般也不大自享受的,让礼品旅行去了。这种状况,一直到街上遍地的回收名烟名酒的小店出现才有所改观,那些小老板眼光可毒,人家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当然不能走了眼,收回来假的可就亏大了,有时还能把真的说成或是调包成假的,只苦了那些送礼的冤大头,弄巧成拙,从此被领导记上了黑名单。这也算是以毒攻毒,打起假来比工商局有效。

    第三种和国有企业领导关系就比较大。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也有两种,层次高点的,想追求政绩,只要上面满意,只要能把自己顶子给抹红了,花多少钱也不在意,形象工程,形式主义应运而生,只要能赶上潮流,怎么排场怎么好看就怎么办,怎么对自己有好处就怎么办;层次低点的,一门心思为自己捞钱,采购的时候无论有多贵都没啥,只要回扣多就成;销售的时候卖得再便宜也没啥,只要经手人有油水就成,时间长了,企业能不垮吗?

    第四种的典型就是计划经济,国有企业花国家的钱办国家的工厂,经营者却是个人,企业办得好与不好,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出问题,企业老总也是有级别的,能上不能下,厂子效益滑坡,大不了换个企业继续干。所以,除了一部分凭着党性、凭着良心做事的人以外,多数企业老总缺乏责任性、缺乏积极性,甚至缺乏基本的制约,这样,企业怎么能搞好?这样的企业,垮台是正常的,效益好才不正常,这样的例子已经太多太多了。

    这些问题,是蓝煜星长期思考的问题,但并不是今天和陈有贵探讨的重点,所以,他继续询问孙有贵关于玉纶集团的事情,重点是为什么他对现在的状况这么满意。谈晶晶不管那么多,只是象只小猫一样静静地依在蓝煜星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企业的老总怎么样无所谓,职工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利益吧,陈师傅是不是觉得现在比以前在国有企业更实惠了?”

    “那是!要说没有以前好的地方,就是现在企业的管理太严格,既要速度,又要质量。特别是一线的人员,一天八个小时的班,铁定让你忙得满满当当的,连一分钟闲下来的功夫都没有,我家那婆娘,在车间里干八个小时,管十几台机机器,一天跑下来,回来以后总是腰酸背痛的,哪像以前,没事还可以和工友聊聊天,打打毛衣啥的。不过,这样也好,一来挣钱多了,二来也能理解,人家用你就是干活的,什么社会了,谁还把你当什么国家正式工供着啊,干得不好,照样没有农民工拿钱多。”陈有贵一说起公司就滔滔不绝,从他的话中,蓝煜星可以看到玉纶集团的管理水平,企业嘛,从管理上要效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这,他说得有点远,蓝煜星只好再一次把话题往他感兴趣的地方引:“那好处在哪里呢?”

    “好处嘛,可能您是刚到S市来,不了解情况,其实,玉纶集团的好处,在S市几乎是尽人皆知了。我给举几个例子嘛。”

    “好,您说!”蓝煜星终于感觉他要听到正题了。

    一个没有受到献身的热情所鼓舞的人,永远不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 —— 车尔尼雪夫斯基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八章 返乡(下)

“第一是房子,玉纶集团本身就是S市最早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些年,在职工的往房上,董事长可没少花心思。凡是玉纶集团的人,每个家庭都可以享受一定面积的福利房待遇,公司出土地,职工全额集资建房,全程都由职工代表管理,75个平方,成本价。我也买了一套,当然,位置有点偏,在市郊,不过,公司有班车,上下班方便得很。那地方的房子现在卖三千一个平方,厂里的职工集资建的房是半产权,就是没有土地证的,每平方一千五的样子,全产权的,要交两千二,可以办房产证、土地证,不过,得为公司服务满五年才能买全产权的房子,然后房子才能上市交易。中途辞职的,房子收回,房款按银行定期存款的利息退给你,然后补交房租。老实说,一般的工人,谁愿意辞职啊?实在买不起的,可租公司的房子,那些都是特困家庭,每个月交两百块的房租,从公资里扣。不过,公司对特困户是有单独的福利的,每个月好像也有两百块钱,房子其实等于白住。”

    “怪不得!”蓝煜星明白了,现在对城市居民来说,最难的是什么?房子。为了一处房子,好多人家是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都扔进去了,玉纶集团利用他本身就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优势,并没有花太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一分钱都没花,只是少赚了一笔,就把职工的住房问题给解决了,但是,他带来的效益是十分惊人的,一分投入,一分回报,在这样的情况下,职工如果还想离开这个企业,反倒很奇怪了。

    “还有呢?”蓝煜星记得,陈有贵是准备举几个例子的。

    “嗯,还有就是看病。咱们公司职工除了全部加入医疗保险以外,企业还成立了一个公司职工和家庭成员大病互助基金,就是从每个职工的工资里每个月扣十块钱,公司里再贴十块钱,玉纶集团几万名职工,一年下来就是上亿,这笔钱也是由职工代表管理,职工或者是职工的父母,子女,配偶得了病,个人花费两万块钱以上的部分,由公司里从大病互助基金里按百分之八十的比例报销,而且还不像医疗保险那样这个不让报那个不让报的,只要是真正需要的,全报。去年,公司里有的工人孩子得了尿毒症要换肾的,得了白血病要换骨髓的,还有老人得了癌症的,花的钱公司里全都从基金里给报了。”

    如果说,住房的问题还是在国家政策框架内实施的,那么,这个大病互助基金就是纯福利性的了,这让蓝煜星感慨万千。出身社会底层的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人,有什么别有病,缺什么别缺钱,一旦有了病又缺钱,那就只能在家里等着人间惨剧发生了。以玉纶集团职工的收入水平,两万块钱以上的治疗费用可以报百分之八十,那么,除了少数极其怪异的疑难杂症,在看病这一项,玉纶集团的职工们已经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老实说,我们为什么感激董事长,就是他处处为咱们工人考虑。”这次,不等蓝煜星问,陈有贵就继续地往下说了:“他这个人干事特实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在花钱的时候,最大的用项就是三条,除了刚才的住房和看病,还有一项,就是子女上学。”

    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那子女上学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董事长做事情实在。初中小学不择校花费不多,厂里不管,关键是高中和大学。高中这一块,董事长对市里的一中和三中两所重点高中每年都捐钱,今天盖个教学校,明天建个体育馆啥的,所以,玉纶集团的子女,只要有本事考上,重点高中都不收培养费的,好像全市的企业就玉纶这么一家有这个待遇。”陈有贵的话语里透出发无比的自豪。

    “那大学呢?”

    “大学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助学贷款。和银行按揭差不多,孩子上学了,在家都可以到公司里贷款,利息不高和住房公积金贷款一平,可以办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只要孩子考上了,凭录取通知书,就可以办,每个月从公资里扣。还有一种是无偿授助。董事长最看重人才,凡是考上大学本科的和特困家庭的孩子,只要和公司鉴定了合同,毕业以后回公司服务十年,公司就可以全额赞助他们的学费,如果一类重点本科,每个月还可能发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毕业以后进公司,待遇和别的新招进来的大学生一样。”

    “那要是人家签了合同毕业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愿意回来呢?”这个问题比较常见,搞不好会产生很多纠纷,蓝煜星当然要关心一下。

    “一般不会出现。咱们公司大学生的待遇还是蛮高的,比起北京上海一些城市都不差嘛,有几个愿意不回来的。再说了,你花了公司的钱,然后又攀了高枝不回来了,那不成了陈世美了嘛?要被同事骂的。不过,公司这一块放得也挺宽,如果不愿意回来,把助学金改成贷款就成了,只是利息高一些,按正常的银行利息而已。我儿子就签了合同了,再过两年就回来。其实,您说的也对,里面的确会有一些咱们事先预想不到的情况,但是人家董事长比我们想得周到。比如,我儿子毕业后就想先考研究生,然后再工作,咱们想啊,孩子成绩好,多读两年书也不是坏事啊,当时心里就有点矛盾,后来,翻开合同一看,原来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念完研究生以后照样可以回来,合同顺延,公司还继续支付他上研究生的费用;还有就是想考公务员,如果他们公务员考试的录用单位是在S市的话,可以视同在玉纶集团工作。”

    上次,在钱玉纶那里吃饭的时候,蓝煜星听了两个人说话时候说的一些情况,当时就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钱大富对工人究竟有多好。可是,听了今天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实实在在地是震惊了。钱大富这是在做什么?他这个玉纶集团,整个就是一个乌托邦嘛。

    玉纶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是一个生老病死全包的集团,是一个衣食住行全管的小社会。当然,和以前的企业办社会不同,玉纶集团的所有福利都是由企业和职工共同承担责任,并且采用了一些市场的手段,但是,所有的办法都充分考虑了职工的承受能力。毫无疑问,这种方法,更科学,更有可行性,也更容易长久地推行下去。

    蓝煜星可以想见,这个企业,将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凝聚力啊,当职工所有的利益都和企业息息相关并以法律条文的形固定下的时候,他们的利益,甚至是命运,已经和企业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在国民收入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辐度提高的情况下,有了这些福利待遇,职工的生活已经有了充足的保障了。可以说,工人们对钱大富,已经不能用感恩戴德来形容了,就是上升到顶礼膜拜的高度也不过分。
霸祖孤身取二江,子孙多以百城降。豪华尽出成功后,逸乐安知与祸双? —— 王安石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九章 亲情(上)

蓝煜星自然而然地也联想到了谈新权,从谈新权在P县的工作思路,到玉纶集团在企业改制中的作为,这是何其相似。这两个人,从文革以前就在一起,相得益彰,既创造了财富,也创造了业绩;改革开放以后,当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以后,虽然没有像文革前那么骇人听闻,可是,论对地方经济所作出的贡献,论为老百姓所谋的福利,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煜星显然可以确定,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充其量是个比较精明能干的农民,是个农村的能人,以他的见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种在发家致富的同时,还把社会理想也一同付诸实施的高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切,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谈新权的潜移默化。所以,他现在成为了S市的首席民营企业家,成了全国人大代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所获得的荣誉、财富和地位,甚至已经超出了谈新权。但是,现在已经把谈新权看作自己父辈的蓝煜星,对谈新权除了敬仰,就是自豪。一个人,个人的成功也许很正常,但是,在个人成功的同时,还能影响一批人,带动一批人,基至让被自己所影响和带动的人比自己更成功,这就难能可贵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更大的成功。

    这个局面,又让蓝煜星想到了刘彪。刘彪,可惜了。他太急功近利了,身边有这么好的榜样不学,偏偏要去学孙继尧之流,不排除孙继尧之后还有什么人,蓝煜星从来也没忘记过那个有杀人嫌疑然后又远走高飞的许枫,这个人太可疑了,还有他那个做市长的爸爸许昌平。刘彪因为跟孙继尧裹到了生死与共的地步,最后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牺牲品,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孙继尧秘书的枪口之下,还白白搭进去了自己的堂弟。假如,蓝煜星大胆地想,假如当初的谈新权不是那么拘泥于原则,能够给刘彪多一点的机会,相信,刘彪也不会投入孙继尧的怀抱。一念之差,从天使到魔鬼,从天堂到地狱,刘彪死得太不值了。

    思考之间,车子已经从高速公路上下来,拐上了沿湖一级公路。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家了,蓝煜星的心居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自从参加工作,蓝煜星还没有回过家呢,近乡情怯,想到又可以看到自己年迈的双亲,蓝煜星的眼泪居然有点想向外涌的感觉。似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过亲情的可贵,特别是在黄山蜕变之后,因为范志杰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没有品尝过承欢膝下的幸福与快乐,这让蓝煜星在之后的日子里对自己双亲的思念与日俱增,中秋节因为案子就没有回来,过年差点又与自己的父母失之交臂,现在,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在蓝煜星的带领下,车子在自己的家门前嘎然停下。昨天晚上,他已经打了电话回来,所以,车子停下来以后,蓝煜星刚一跨出车门,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清脆而童稚的叫喊:“舅舅回来啦!”然后,一个孩子小鸟一般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正是自己的小外甥刚子。

    “来,刚子,让舅抱抱!”蓝煜星一把抱起小外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喜得小刚子哈哈大笑,这可是他们舅甥俩的保留节目了,每次小刚子都是这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下来下来,鼻涕都滴到你舅的衣服上来!”说话的是蓝煜星姐夫,一个面色黝黑、健壮朴实的渔家汉子。今天是大年初四,从初四到初六,在蓝煜星的家乡,是姑娘姑爷回门的日子,不过,按风俗,是需要岳父或是舅子去带的,然后,做女婿或者是姐夫的要排排场场地摆上一桌,隆重招待一下,今年,蓝煜星在外刚回来,可能姐姐已经等不及要见弟弟了,没等娘家人去带亲,就赶回来了。

    在姐夫的身后,自己的姐姐,父母亲,都已经迎了出来,这里谈晶晶也从车里下来了,还没等蓝煜星介绍呢,谈晶晶就已经分辨出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了,连忙大方地上来向小学生一样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姐夫好,还有刚子,你也好!”早已经从蓝煜星口中了解到他一家人的情况的谈晶晶,招呼了一大圈以后,顺手往刚子的两个口袋里塞了两大把的糖果。喜得调皮的刚子连忙称谢:“谢谢舅母。”一句舅母,臊得谈晶晶满脸通红,却引得蓝煜星家人和看到车子前来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见来了这么多的乡亲,蓝煜星掏出谈晶晶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香烟,叔叔大爷的一通喊下来,领到香烟的乡亲们和蓝煜星打完招呼,知道今天是人家团圆的日子,也就不再打扰,心满意足地离去。这边蓝煜星的母亲见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连忙把手放围裙上擦了了两下,上来拉住谈晶晶的手,喜不自禁地说:“这就是晶晶吧,好俊的闺女,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冷。”一边冲蓝煜星的姐姐叫到:“玉芬,快给叔叔孩子们拿些糖来。”

    原来,蓝煜星姐弟上学的时候,一个叫蓝玉星,一个叫蓝玉芬,到五年级的时候,因为蓝煜星成绩好,特别是作文写得棒,当时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有点学究味,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升初中之前就给他的玉改成了煜,音同字不同,却文气了许多,也雅致了许多。

    被母亲拉着的晶晶跟老人家说了一声:“我来拿点东西。”就让陈师傅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取出来,看着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蓝煜星的母亲有点不好意思跟谈晶晶说:“回来就回来了,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那边陈有贵自然赶过来帮忙,却被蓝煜星的父亲拉了下来:“师傅就别忙活了,赶紧地到屋里坐吧。”
感情有着极大的鼓舞力量,因此,它是一切道德行为的重要前提。 —— 凯洛夫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九章 亲情(下)

“我就不进去了!”经常大小头头们服务的陈有贵心中有数,今天是人家的家宴,自己在这里不合适,要是留了下来,人家还得忙前忙后地招呼自己,再说,到了农村,用车的时候也不多,便转而对谈晶晶说:“谈经理,我就先回去了,需要的时候,你打个电话我就赶过来,反正也不远,不到两个小时到了。”蓝煜星只跟家里说谈了个女朋友,叫谈晶晶,在家里人的追问下,告诉爸爸妈妈说她父母亲是做干部的,其它的没有细说,他也不想炫耀,蓝家人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还是个经理,看这样子,还有个专车,不由得又有刮目相看了一分。

    蓝煜星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有点不好意思,便真诚地说:“您还是留下来吃完饭再说吧。”但陈有贵坚持要走,蓝煜星也不便再留。谈晶晶那边没什么,一切都听蓝煜星的,想到蓝煜星很有可能要在家里呆到长假结束,自己这次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便客气地对陈有贵说:“那您就先回吧,有事再麻烦您,谢谢了啊。”

    “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陈有贵和蓝煜星一家告了别,在众人的目送中,开车一溜烟地走了。

    进了门,一个火盆里正燃着熊熊的木炭火,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蓝煜星家在这个村子里有些寒酸,不象养殖户的人家都盖了楼房,但也还算过得去,一个院子,正房是三间平房,中间作为客厅,两边是两间卧室,农村人把这种建筑结构叫道道山。东为上,是蓝煜星父母亲住的,西面是寒暑假蓝煜星回来住得地方,院东还有三间很长的厢房,一间作仓库,放着他们家的手扶拖拉机和务农机具,一间作厨房,还有一间是个小卧室,是蓝煜星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是姐姐姐夫回来住的,如果蓝煜星不在家,姐姐姐夫就住他的房间。

    一家人这才坐下来,蓝煜星看着姐姐,今年异常的黑瘦,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头发,心里不禁有些发酸。在家里,蓝煜星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了,其实,姐姐上学时候的成绩并不比自己差,也只比自己大三岁,但是,家里太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农村人又有些重男轻女,姐姐上学的机会就只好让给自己了,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跟着爸爸下来干农活,然后,还没到二十就结了婚,再然后就生了孩子,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比城里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都要老一些。

    姐姐明显感觉到蓝煜星在看自己,便嗔怪道:“傻乎乎的,老看我干嘛呀!”

    “姐,你瘦了,也黑了。”蓝煜星的声音有点哽咽。

    “你姐今年是累得不轻。”说话的是蓝煜星的姐夫:“咱们家今年包了两百亩的螃蟹塘,从春天开始,你姐和我就守在湖上,起早贪黑的,一直到年关螃蟹才起完,不过,今年挣了十多万呢,就是人太受罪了,明年,咱雇两个人,让你姐在家带孩子,也享点福。”蓝煜星的姐夫心里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自豪。

    “你还想当地主啊,要不要再雇两个丫环啊,挣两个钱,看把你烧的!”蓝玉芬不客气地白了丈夫一眼,然后对蓝煜星和谈晶晶说:“农村人就这个吃苦受罪的命,苦点就苦点,不穷着就行,现在挣点钱,以后也送刚子出去上大学,和你一样,到城里当干部,别在农村受这个罪了,到时候小刚可就交给你了啊。”姐姐是这么对蓝煜星要求的。蓝煜星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别的忙也许帮不上,但是,小外甥以后上大学,他却是准备全包下来的,对姐姐,他也只能这么回报了。

    一家人在一起说着话,那边,母亲菜已经烧好了,蓝煜星和谈晶晶,包括姐姐姐夫,都忙着收拾桌椅板凳。然后,就是七碟子八碗,风鸡咸鱼腊肉,蓝煜星的母亲把家里过年准备的好东西全部都摆了上来。蓝煜星拆开箱子,拿出两瓶酒,一看,并不是普通的双沟大曲,而是二十多块钱一瓶的明玻,这种酒,在蓝煜星家乡算是上点档次的了,包装箱和普通大曲一样,里面却是大不同,酒的质量比七块钱一瓶的普通大曲好很多,不冲,喝了也不上头。连忙拆开,给父亲、姐夫和自己各满了一小碗,口中说:“爸,这是晶晶的爸让给你捎来的。”

    那边,谈晶晶也取出她带来的干红,细心的晶晶知道橡木塞不好开,来的时候就带了开瓶器。蓝煜星的姐姐有心帮忙却不知道怎么捣鼓,只好等晶晶把瓶子打开以后才抢过来,给妈妈、晶晶和自己也倒了一碗。那边,谈晶晶还带了一大瓶的雪碧,给小刚子也倒了一碗,这样,就算齐了,一家人举杯开吃。

    蓝煜星的父亲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口中赞道:“香,比双沟大曲还香。晶晶,你爸够意思,替我谢谢他,回去的时候,给你爸捎点螃蟹回去。”这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发酸,想想在钱大富那里喝过的色拉油,一杯值这多少瓶啊,就是林清雅喝的轩尼诗XO,和这种酒也是一天一地了,可是,自己的父亲,操劳这么多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也就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通大曲,这二十块钱一瓶的明玻,对他来说就是极品了。

    “螃蟹该蒸熟了吧,我去端来。”妈妈一听说螃蟹,这才想了起来,回来以后,却是端了一个大脸盆,里面是满满的一盆螃蟹,个个都有四两重。另外,还有一大碗香姜末香醋。“姐,太奢侈了,这是你带来的吧。”蓝煜星估计,这一盆足有十斤,这么大的螃蟹,价格肯定在百元以上,这一盆可就是上千块。

    “什么奢不奢侈的,自家塘里养的,又不要花钱买。”姐夫说得朴实,口气里却流露出一丝得意,这回,算是在大学生小舅子和他的城里媳妇面前挣了脸了。

    “就是,什么奢不奢侈的,就兴当干部的海吃海喝,咱们就不能吃啊,吃!”蓝煜星的爸毫不客气,伸手捞个大的,一把掰下一个大钳子,蘸了点醋,放进口中大嚼起来。等他把壳吐了出来,那边的谈晶晶却是看傻了眼,原来,湖边人吃蟹另有一绝,别看蓝煜星爸爸吃相粗俗,而且速度极快,可吐出来的,却是两片完整的蟹螯壳,里面的肉,比谈晶晶在家里用小勺子挑得还干净,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自己要是会这么一招,那和朋友在一起吃螃蟹的时候可就露了脸了。

    于是,爽直的谈晶晶开始请教了:“蓝叔叔,您这是怎么吃的,壳都不碎,还吃得这么干净。”

    听了这话,蓝煜星的父亲却又是自豪又是伤感:“孩子你不知道哇,这可是练出来的。螃蟹这东西,现在是好东西,可放在咱们小时候,可是只要有东西吃的人都不吃的。六零年的时候,农村穷啊,好多人都饿死了,幸好咱们这靠着一个湖,没粮食吃,还能下湖捉鱼。一帮子小伙子天天干这个,抓到鱼就带回来。那时候湖里到处是螃蟹,可这玩艺壳多肉少,不经吃,越吃越饿,而且性凉,老人孩子妇女都不能吃,吃了就生病,所以,咱们那会抓到螃蟹,煮都不煮,就这么掰开了放在嘴里,生生的吃喽,吃完以后接着摸。一天下来,能抓上几斤鱼,一家老少的伙食就算解决了。十个螃蟹下肚,肚子也能混个半饱,能省不少鱼呢。为了节省时间,咱们吃得就特别快,太慢了影响抓鱼,这一来二去,技术可就练出来了。你看,小星他们现在就没这个能耐。不过,身体稍差点的,吃多了就会上吐下泄,搞不好一命呜呼的都有。”

    这种事情,蓝煜星是听过多次了,但对谈晶晶来说却是闻所未闻,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谈晶晶是听了很多次,爸爸说过,老师也说过,但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谈晶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也难怪,那时候谈新权并不在农村,了解得多,体会得却少。真正有体会的,是蓝煜星爸爸这样,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

    正说着,蓝煜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打开一听,却是林清雅,声音急促而激动:“蓝煜星,你现在在家是吧,我已经到S市了,告诉你两件事,一是你进省纪委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明天就可以报道,我也回到省纪委任职了;二是孙继尧的案子有了突破,明天上午九点在省纪委开会,联合专案组正式开始运作,严明副书记是组长,我是副组长,你也被抽到专案组工作。这样吧,我明天一早赶到省城,你家就住在省城和S市的中间嘛,明早七点你在高速路口等我,我坐老杨的车子过去,从你们那儿接你!”
一个人的价值,应该看他贡献什么,而不应当看他取得什么。 —— 爱因斯坦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十章 礼物(上)

接完电话,蓝煜星把情况一说,妈妈的眼泪当时就出来了:“你干的这是什么工作啊,过个年,只让在家里呆一天?”从参加工作开始,中秋节没回来也就罢了,以前,蓝煜星为了省点路费,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中秋节都是不回家的,但从来没有不在家过年的时候。可今年,到了过年,做母亲的想啊,盼啊,盼到最后是一个电话:工作太忙,得初四才能回。老俩口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了三十和初一,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女儿女婿和小外孙也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有了点人气。没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做母亲的,心都凉透了。

    “小芬她妈,孩子工作忙是好事,说明他有出息,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小星不上学了,工作了,咱们家也没什么负担了,咱现在不怕花钱,赶明儿我带你到S市去过两天,让儿子好好陪陪你!”老爷子看得倒是挺开,不过,蓝煜星见到,爸爸在说完之后,端起酒碗闷闷地喝了一大口,就这么一口,半碗就下去了,爸爸心里也不能痛快啊。

    “好啊好啊,两位老人家快点去,我爸我妈早就想请你们到家里做客呢,本来他们还想来看看你们的,可我爸工作忙,走不开,要不,这次就一起来了,不过,他说以后会来的。”谈晶晶适时地插话,引开了妈妈的注意力。蓝煜星心下感激晶晶的善解人意,也跟着帮腔:“是啊,来之前晶晶爸爸还跟我说,想请你们去呢。”这话倒是真的,谈新权的确跟蓝煜星说过这事,无论是在晶晶的家里,还是在蓝煜星的家里,双方的父母亲总是要见一面的,这样才能算是婚事已经正式定下来了。

    当时蓝煜星母亲脸上就挂了笑容,虽然蓝煜星从没有告诉过家里的人晶晶的父母亲是多大的官,可看晶晶这排场,蓝家人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官小不了。现在,知道亲家对自己如此重视,他们的脸上也十分光彩,当时就客气地说:“亲家也太客气啦,俺们家农村人,哪好意思到你们家去糟蹋嘛。”

    “阿姨您这才是客气了,这以后不就是…”谈晶晶本是心直口快的,这会想安慰蓝煜星的父母,当然把话往好里说,本想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说得冒失了。一个姑娘家,毕竟没结婚呢,怎么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可蓝煜星的姐姐姐夫却是听出来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羞得谈晶晶的小脸顿时成了一块大红布,坐在他旁边的蓝煜星笑着笑着忽然痛苦地龇牙咧嘴,原来,恼羞成怒的谈晶晶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蓝煜星的大腿,显然,这都是因为他,不掐他掐谁啊。蓝煜星的表情本来就有点夸张,这点小动作显然也被桌子上所有的人看在了眼里,大家笑得更凶了,连不知所以然的刚子都笑得喘不气来,让蓝煜星的姐姐一边笑一边帮他拍打着后背。于是,在谈晶晶的羞涩中,桌子上的气氛重新变得快乐了起来。

    欢声笑语之中,这顿饭就这么吃了下来,谈晶晶在几杯干红下肚以后,也渐渐放得开了,学着蓝煜星的样子,持着鲜美肥嫩的大闸蟹狂嚼猛啃。蓝玉芬看出来晶晶喜欢吃这个,不待她一只吃完,便把最肥最大的雌蟹又挑了一只送过去,谈晶晶面前渐渐地堆起了一大堆的蟹壳,手上也沾满了黄黄的油脂。

    那边,蓝煜星和父亲、姐夫推杯换盏,两瓶酒居然也被喝掉了,虽然蓝煜星喝得偏少一些,却也让姐夫连连称奇:“这当干部可就是煅练酒量啊,小星以前酒量可是不咋地,这趟回来怎么就这么能喝呢。”好像这半年蓝煜星啥也没干,尽练酒量去了。蓝煜星也不解释,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偏偏明天就要走,今天,就索性放开来,陪父亲喝个开心,喝个痛快。

    吃完饭,知道明天早晨就要回去了,谈晶晶开始了她的礼物大派送,谈新权给蓝煜星爸爸的酒已经拿出来喝了,另外还有晶晶给他买的羊毛皮手套,晶晶妈送给蓝煜星母亲的围巾和晶晶送给她的补品,送给姐姐的化妆品,给姐夫的皮带,给蓝煜星小外甥的玩具,一家人人人有份皆大欢喜。蓝煜星也适时地告诉家人,这些东西并不是自己买的,全是晶晶置办的。

    蓝煜星的母亲见亲家和媳妇考虑得如此周全,便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忙回到里屋,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来,除了蓝煜星的爸爸笑而不语,其他的人都不明所以,但又能暗暗地感觉出什么来。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红布,最后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居然是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蓝煜星惊呆了,这么多年,他从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查抄了那么多的贪官,以他的现在的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可是稀世珍品啊。谈晶晶没蓝煜星这么好的眼光,但也很直观地可以看出,珠宝店里,有一小块翠的玉饰都可以标个成千上万,像这种通体碧绿无一丝杂质的翡翠手镯,还不知道值多少钱呢。

    妈妈伸出手,轻轻地把晶晶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把手镯套了上去,无比郑重地交待道:“这是小星的奶奶交给我的,她一直到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才交下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就记得他奶奶跟我说:真要是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行,卖镯子不行。我没那么守财,真要是人都活不了啦,要这个破镯子有什么用啊,既然给你了,你以后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也不交待你什么,知道这码子事就行了。只有一条,你戴上了这个镯子,从今往后,可就是俺们蓝家的媳妇了。”

    谈晶晶显然已经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份量,就是常在书里看到的那种传媳不传女的传家之宝,在今天,就是正式的聘礼了。她知道东西的贵重,但也知道,这个东西她推辞不得,推辞了,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只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心里却是又喜又羞,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蓝煜星一家,就正式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了。
美德有如名香,经燃烧或压榨而其香愈烈,盖幸运最能显露恶德而厄运最能显露美德也。 —— 培根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十章 礼物(下)

“这个镯子还是有些来历。”一边的蓝父开腔了:“我们蓝家并不是这个地方土生长的人,老家其实在山东,祖上也是个大家,据说还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后来犯了事落了难才到此地来的。你爷爷跟我说,家里出来的时候,万贯家财都被抄了,跑出来的老祖宗就拼死拼活地护着这么个镯子,其它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对东西本身,蓝煜星并不看重,但是,有一点却让他感觉,社会真的是进步了。自己的母亲,能够说出既然给晶晶了,就任她处置这样的话,比起自己奶奶留下的话,思想已经解放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自己的父亲,显然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拦,而且,这一切都是当着姐姐姐夫的面进行的,并没有藏着掖着,这不也是一种进步吗?

    说话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一片的嘈杂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牛气十足地叫着:“老蓝,老蓝在家吗?”然后,就听到大门被推了开来。蓝煜星也不奇怪,农村不像城里,有人来拜访,并不敲门等着你去开,只是发个声音提醒一下,然后就直奔里闯。而大家对这个也都适应,并没有几家在家里有人的时候习惯大门从里面关牢的。听到声音,蓝父刚撩开正房门上用来保温的草帘子:“哟,王书记啊,吃了吧,快请进快请进!”蓝父无比热情地把人往里让,蓝煜星听出,父亲的话音里,有一点巴结,有一点畏惧,还有一点受宠若惊。这来的是谁啊?

    等蓝煜星父亲的话音刚落,门帘的另外一边也被掀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却要谦卑许多:“张书记,李秘书,请进请进。”这时,蓝煜星才看清,站在门口掀帘子的,却是他们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和他家并不住在一个自然村。农村最基层的组织是村,但一个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往往是几个村落才能合成一个村,那些村落,就被称之为自然村。这个人姓王,当了好多年支部书记了,蓝煜星自然认识,但并不熟,至于他邀请的人张书记李秘书,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村支部书记这个官,严格地说,不是干部,至少不能算是国家干部。当村干部的人,除了少数乡镇干部挂职的以外,身份还是农民,不吃皇粮,但是,不是干部不等于没有权。村干部权力有多大,一句顺口溜可以说明问题:三天一只鸡,五天一只羊,村村都有丈母娘。所以,对象蓝父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村干部又是巴结又是畏惧就很容易理解了。

    王支书话音刚落,两个人便走了进来,一个肥头大耳、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两个人的打扮极其相似:外面是黑色短呢大衣,里面白衬衫,打着领带,脖子还还挂着一条格子羊毛围巾,这是时下乡镇一级干部最流行的打扮,不过,中年人的衣服的质地比年轻人的要好上许多,年轻人手里却是提着两个还算精美的包装盒。

    见到有人进来,蓝煜星只好礼节性地站起来,那边的王书记已经开始介绍了:“张书记,这就是蓝煜星了。”然后对蓝煜星说:“这是乡里的张书记和李秘书,他们来看你来了!”言下有一种浓浓地施恩的味道,好像来看蓝煜星的不是张书记,而是他王支书,又好像蓝煜星如果不三拜九叩跪地相迎就无法表示对张书记的尊敬一样。

    “蓝主任,久仰久仰啊!”和王大支书相比,张书记却是热情而谦恭,远远地就把手伸了过来,热情得甚至让蓝煜星感觉到王支书眼里的嫉妒和不快。不过,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个姓王的了,也同样热情地把手伸了出去,和张书记的珠圆玉润的胖手握在了一起,边抖边说:“原来是父母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蓝煜星边说边给几个人让坐,却让后面的王支书顿时丢掉了刚进来时候的傲气,心里却在打鼓:“这小子是个人物啊,和张书记一副平起平坐的口气,原来,人家才是一号人物,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差了,怪不得张书记大过年的要专程上门来看他。这以后,只怕这个村子里又多了一家惹不起的人了。”

    不过,蓝煜星心里却是暗笑:“这个张书记可是真敢喊,虽说行政机关称呼别人的时候有就高不就低的传统,可自己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到他这儿,立马就给自己提拔了成主任了,离主任,自己还早着呐!”

    “蓝主任可是太客气了,咱们这芝麻大点的官那敢妄称父母官啊,服务员而已,服务员而已。”张书记口中客气一翻就把话引向了正题:“前两天我们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事迹了,年轻有为,少年得志,佩服啊。”

    “也就是碰巧了,一些虚名而已,没什么用处的。”老实说,蓝煜星对这个人有点烦,可他毕竟是家乡的领导,得罪不得,只好虚与委蛇,只求他快点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他并不欢迎这几个人,尽管对方挺讲礼数。

    “蓝主任老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刚刚二十三岁就正科级了,我四十岁才混了个正科,而且,听S市的老乡说,蓝老弟已经公示,即将要到省委组织部高就了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说到这里,张书记有脸上已经媚态毕露了。

    原来如此!蓝煜星全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一个小小的S市纪检会的办事员,而且,S市和自己的家乡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隶属,居然能够惊动乡党委书记大驾光临呢。现在才知道,这家伙是听说自己要进省委组织部的缘故。蓝煜星清楚,在县一级,一般干部不归省委组织管,但一把手却是必须经省委组织部考核批准的。在县一级,可以这么说,省委组织部下来一条狗,县里都会用山珍海味喂饱它,何况自己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没满一年就是科级的起点,在这些人的眼里,非但前途无量,而且是实实在在可以帮得上他们忙的。需要提拔的时候,如果自己能给县里说一声,对他是可以起点作用的。现在的人,果然是有空子就敢钻啊,而且,这消息,传得也的确是够快的了。

    蓝煜星自然也知道,这个张书记既然敢冒昩前来,也是有足够底气的。他也相信,无论蓝煜星在外面干到多大职务,也有用得着他这个父母官的地方,既然有筹码,为什么不拿来交换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嘛。他来之前已经断定,蓝煜星是不会不买他的帐的。

    对这样的人,蓝煜星心下鄙夷,态度上却只有更加热情,连忙客气:“张书记说笑了,您这个科级,可是实实在在的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大权在握,我这个科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而已,这里的差别大了。至于到省里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呐。”

    一通寒喧之后,张书记感觉,对自己这一趟肯定没有白来,但他也是个识趣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蓝煜星的女朋友,农村找不出这么洋气的人物来,而如果不是女朋友蓝煜星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往家里带,所以,这里不是个应该久留的地方,影响人家一家人团聚,适可而止吧。于是,他接过李秘书手里的包装袋:“蓝老弟,这是咱们乡办水产品加工厂做的醉蟹,也算是家乡的土特产,你上班的时候可以带回去和同事尝尝。现在是年关,不影响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回来,一定从乡里走,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这个礼物惠而不费,的的确确是土特产,蓝煜星也不便推辞,只好接了过来,连连称谢。一边送张书记等人离开。那边蓝煜星的老爸却是扬眉吐气,自己这儿子,可是给老子争了脸了,连乡里的书记都上门给他送礼,这个村还没有谁家享受过这个待遇吧。所以,送客的时候,在王支书面前,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谦恭,腰杆子,比支书挺得可直多啦。
我们以人们的目的来判断人的活动。目的伟大,活动才可以说是伟大的。 —— 契诃夫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7: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卷 斩杀 第十一章 民风(上)

张书记走后,爸爸说话了:“小星啊,你明天就要走了,下午没什么大事,到你几个叔叔和你三爷爷家看看吧。你现在当干部了,别让人说你大。”

    爸爸说的在理。蓝煜星家虽然是移民,但年代久远,蓝煜星家这一枝人丁不旺,父亲只有兄弟一个,轮到他这一辈又是这样。但是,蓝家的家族却不小,他爷爷这一辈就有兄弟三个,除了自己家以外,另外两家都有两个儿子,远一些的去不去无所谓,但自己的堂叔特别是三爷爷家却是一定要去的。蓝煜星知道,农村人对人热情实在但讲究礼数,特别是那些做长辈又念过几天书的,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特别敏感,万一有一点点不周,他们都会放在心上。

    自己现在在村里人的心目中是有点出息的人了,特别是今天,自己是坐着小车子回家的,这在农村人眼里,是干部而且是大干部的一个标志。如果是往常,几个叔叔肯定是要来串串门的,可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一个都没来,那就是在等着自己上门呢。所以,蓝煜星揣上两盒烟,对晶晶说:“晶晶,咱们串串门去吧,去看看我的几位长辈。”晶晶是第一次到蓝煜星家里来,虽然和蓝煜星的母亲和姐姐交流得很融洽,却是一刻也离不开蓝煜星,便当即答应:“好啊!”

    那边,爸爸又开话了:“小星啊,你现在是拿工资的人了,上门不好空着手,把这个酒带上吧,你三爷爷,加上你四个叔叔,一家两瓶,正好够。家里过年的时候买了一箱双沟大曲了,也不缺这个。”

    听了爸爸的话,蓝煜星面露难色。爸爸说的是事实,既然上门了,当然不能空着手,这些问题他回来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过,但这次礼物全是晶晶准备的,她当然不会想到蓝煜星还有那么多的长辈需要孝敬到。今天回来又过于仓促,现在,最适合的好像也只有这箱酒了。倒不是他舍不得,一箱酒也就是两百多块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个酒是晶晶的爸爸送的,拿来转送别人不太好。另外,蓝煜星也希望爸爸能喝这个酒,老人家辛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点钱都给儿子上了学,这好不容易过回年,儿子带了几瓶好酒回来,他偏偏要蓝煜星拿去送人,蓝煜星有点于心不忍。

    “蓝煜星,拿去就拿去吧,下回咱们回来多带一点就是了,要不明儿早上老陈来的时候我让他再带一箱过来?”晶晶看出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一句话就解决了让蓝煜星焦心的两个问题。

    “好,老陈那就算了,大过年的,别总让人家忙活,下回回来的时候再说吧。”蓝煜星作出了决定。

    “就是,还带个什么?有这份心就行了,家里又不缺。”谈晶晶的话固然让蓝煜星觉得宽慰,可最满意的却是他爸爸,媳妇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出乎蓝家人的预料之外的。老实说,在蓝煜星说过年准备带女朋友回来之前,蓝家人心里的确有些打鼓。上一次,谈晶晶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没有到家里而已,现在才算是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城里人给人的印象是,爱干净,讲究多,特别城里的女孩子,娇生惯养,娇贵任性,这个小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做小轿车来的,不知道家里人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干部,自己的儿子又老实木讷,打小看就是个妻管严的材料。可这次回来,一家人却是没想到,小星居然是如此的能干,那个姑娘不但不对他颐指气使,相反,却是处处言听计从,唯儿子的马首是瞻,小星,果然是长大了。特别是刚才乡里干部来的时候,蓝煜星表现的老练而成熟,家里人并没有听出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张书记的态度,甚至对他还有那么点巴结和畏惧。所以,对儿子的未来,作父母亲的现在已经非常放心了。

    然后,一整个下午,蓝煜星二人开始奔波于自己家和和几个叔叔爷爷家之间。每次都是拎着两瓶酒,无论是到哪一家,对方都是无与伦比的热情,糖果,瓜子,花生各种各样农家渔家制作的零食,堆满了桌子,有两家甚至还泡了很少喝的茶。谈晶晶好像挺爱吃那种油炸的咸鱼片,因为蓝煜星家不是渔民,没准备这个,但他两个叔叔家有。虽说是咸鱼片,其实并不咸,只是渔家的制作方式另有特色。过年前,把捕来的那些比较肥大的草鱼或是鲢鱼用盐、糖和香料腌一下,然后挂在船桅上冻硬风干。吃之前,用水泡半天,把里面的盐分泡出一点来,再让鱼肉变得松软,最后切成薄片,放在油锅里炸,炸成金黄色,用塑料包装袋密封好,保持它的酥脆。

    蓝煜星这一圈串门惹下的最大的麻烦是辞请。民以食为天,农村人表示热情最常用也最实际的方式请吃饭,别说像蓝煜星家这样农民收入相对比较高的地方,就算是穷的人家,家里来了客人,主人也是要千方百计招待客人吃顿饭,以往最高的标准是鸡鱼肉蛋四样全,稍微简单一些,鱼和肉是肯定要有的,在他们家乡就叫有酒有菜有鱼有肉,你还想咋地?大过年的,各家的年货准备得都挺富裕,只要请了,标准自然而然要比四样全要高。遇到留饭了,特别是对方是诚心留的情况下,推辞是很不礼貌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客气,说得难听一点是看不起人,这叫省人菜,让人怪。

    这几家人,和蓝煜星的家里关系都不一般,蓝煜星在推辞的时候,显得很是吃力。农村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说不吃,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为什么不在这吃?是不是看不起你叔?”害得蓝煜星只好苦口婆心地跟长辈们解释,工作忙,明天一早就要走等等,搞得跟比欠人家一顿饭还要理亏。还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回来就这么一天,在哪家不在哪家都不好,索性就都不吃,也不至于太得罪人。另外,他也实在太想在家里陪陪自己的父母亲,回来一趟,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情,是和自己的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算是喝白开水,也比美酒佳肴要滋润。
德行的实现是由行为,不是由文字。 —— 夸美纽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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