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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12 04:37 编辑 <br /><br />调酒师有琥珀色眼睛,虽然微笑,但冷漠无情;“喝掉这酒。”他跟对面举着酒杯的苦恼女人说,“能治你的病。”女人看了看那杯淡紫色液体,起先舔了一口,之后一仰头都喝下去。
这个小镇以纯洁著称,镇长总在讲话中提到:“我很荣幸我是这片风化良好的土地上的一员,并正为它的进一步幽雅不断努力着。”
幽雅、纯洁、坚贞……每次她听到这些词都困惑得要命,夹杂某种兴奋的不安,我们小时侯偷吃外婆的栗子饼干时就会有这种心情,而长大后情况有所变化,兴奋不再来自偷得的饼干,而是偷得的情感。
没错,她在偷情,以一种说了也没人信的方式——每晚当整个城镇的灯光都睡去了,她躺在丈夫身边,闭上眼睛,开始激烈地去思念一个人,接着她的精神会离开身体,穿过窗玻璃,以流畅的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凉风沁人心脾,当她再睁眼的时候,她就停在那人面前了。
这是一个有深棕色卷发的男人。此刻他正侧卧着熟睡,。她安静地凝望,用指间拨弄他的睫毛,脊背靠进他起伏的温热胸膛,以脸颊摩擦他的下巴,她知道他不会醒,不会知道她每晚的思念,但这样已足够了。
那人是镇电影院的放映员,他们知道彼此,远远注视过,但从未交流。她只是每天下午去看最冷清的那场电影,如同某种默契的陪伴。有一天,遥远的放映员坐到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看见他眼中交织的热烈而复杂的光,她强压着体内爆炸的情感,轻描淡写把手从那温热的禁锢里抽回来,起身离去,从此没再去看过电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瞬间的热度所维持的时间比我们想像的长,而爱情会在热度的延绵中颤抖着生长。
她结婚了,在这个纯洁的小镇上,你不能一次又一次爱人。就是那个时候有了这种午夜神游的能力吧!抑制不住的想念叫她穿越城市飞向那个男人。
“我生病了,这是因为压抑产生的精神疾病。”她想,虽然没有害处,但心怀隐秘叫人多么寂寞,她在最寂寞忧郁的时候找到了调酒师,她对他说她得了夜间漂浮症,他给了她杯紫色液体,酒味是激烈的酸。
现在,是她喝过那杯紫色酒的夜晚。一切如常,她躺在床上,思念,神游,精神再次漂浮到小镇上空,这时她听到调酒师冰凉的声音: “睁开眼睛。”
“不,我不敢!”
“别怕,睁开眼睛。你就解脱了!”
她想了片刻,缓慢地服从了,眼前是一副奇景,难以想像镇上大半的人们,都如她一样正漂浮在空中,紧闭眼睛,穿着白袍子,半透明地朝某个方向移动着。
“都是精神体,他们在夜间奔向真正思念的地方,夜晚真正归家的灵魂星星一样多,怎么样,这景象美吗?”
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因为刚看见镇长闭着眼睛从眼前飘过去了。
“我忽然觉得……”她咕哝着说,“我忽然觉得,人类真是凄凉的动物……”
故事的结尾是,放映员去了别的城市,而女人恪守着婚姻,对神奇的经历只字不提。
“谁还没点隐私呢?隐私就像魔法,而魔法就象酒。”她学着魔法师的口气说。
在每夜三四点,女人会倒杯酒,倚住窗帘去看夜空里往来如梭的人们,这的确是幅奇幻无比的景象。“我的夜间漂浮症好像治愈了。”她对着冰凉的紫色液体,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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