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016-8-12 04:16 编辑 <br /><br />一个女孩的身体在她爱的人的嘴巴里春暖花开，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1
拿到火车票，宛白打电话给徐良木。
他开了车来，依然是散漫的样子，举着钥匙说：找个地儿，吃个饭吧。宛白眼里蓄着泪，说了第一次见面吃饭的地方。
那就老郭菜馆，听说那不久就要拆了，这他妈的城市，每天都在往死里折腾。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她知道，他一定又是受了小锐的气。小锐得不到时哭天摸泪，得到了便颐指气使西太后模样。
因为还不到饭口，老郭的店里清静，居然从里间传出来风笛声，是她最爱的爱尔兰音乐，有不尽的风情雅致。宛白想问良木还听新世纪音乐吗，张了张嘴，看见他红肿的眼袋，话咽了下去。
点了水煮鱼，松仁玉米，清炒苦瓜，宛白说够了。良木给她要了椰汁，自己要了扎啤，自斟自饮。
喝了一口辣汤，宛白的泪终于喷薄而出。良木把筷子敲在桌子上，不耐烦地说：又哭，好像他妈的我负了你一样。
宛白吸了一口气，停了好一会才说：常去看看妈，她一个人挺孤单的。如果遇到合适的，就让她再走一步吧！
良木抬起头，不认识一样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说：怎么会那么瘦？他对你不好？要是他敢，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宛白顿了一下，盯住他的眼睛瞪了去，说：徐良木，你管得太宽了吧！
良木说：男人都一样，干嘛费那劲中场换人啊？宛白咬着唇，泪顺着面颊滑进嘴里，又苦又涩。她扭过脸，看到窗外的树的叶子在风里撕扯，想起干妈那句话：不是寻找爱，而是如果清除心中那些爱的障碍。只是，在知道了那些事以后，她和他真的可以心无挂碍地幸福生活下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分手时，海风很大，良木的头发被风吹得一簇一簇的，她很想伸手帮他弄一弄，看了一眼，又一眼，忍住了。
徐良木，从前那样英挺帅气的男人，现在，有了啤酒肚，有了眼袋，也会不耐烦地讲粗口了。想到这些，宛白的泪又一次涌上来，只是，良木看不到了。他钻进了白色的奥迪，头也不回。
2
宛白坐上火车，一路向北。车窗像流动的胶片一样，闪过滚滚红尘。
1995年的那个夏天，15岁的宛白成了孤儿，她的父母死于一场莫明其妙的食物中毒。很多警察在家里进进出出好多日子，终于把一个瘦小的男人揪了出来，男人投毒的理由很可笑，他怀疑宛白母亲在他的早餐摊上买饼时给了他一张假币，所以，蓄意在她买的米粥里放了鼠药。他说只是想吓吓城里女人，她们太傲气了。法医鉴定，男人神智清醒，只能相信他说的作案动机。
宛白那天学校里值日，没在家吃早饭，躲过了一劫。
亲戚们相互推萎了一番后，决定每家出一点钱，给宛白换了学校和房子，日子由宛白自己过。
宛白没说什么，沉默地应允了。在新学校里，同学们只知道姜宛白父母双亡，问原因，宛白说车祸，再不多提。
她整晚地不敢睡觉，一闭眼，父母就会在她身边哭。黑着眼圈去上课，总是神色恍惚。
那天放学，宛白犹豫着往家挪。后面有人跟了上来。宛白快，他也快，宛白慢，他也慢。宛白索性停下来，回头，看见徐良木气喘吁吁赶上来，他说：你要是参加马拉松，没准能拿个名次。宛白突然就笑了，她没说在先前的学校，她是八百米纪录保持者。徐良木说：跟我回家吃饺子吧。三鲜馅的。宛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不肯说去，也不肯说不去。阳光透过树的缝隙落到两个少年的身上，宛白记得良木说：想哭就哭吧！
于是宛白就坐在马路边的石阶上，巴嗒巴嗒掉眼泪，路边很多人看他俩。哭够了，跟良木去了他家。良木妈拉着宛白细瘦伶仃的胳膊，说：都瘦成芦柴棒了，女孩家胖一点，才有福气。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时，良木妈一个劲往宛白碗里夹。宛白吃得秀气，逗得良木一个劲嘿嘿笑。良木妈给了良木一筷子，说：我就想要个这样的女儿，宛白，从今后，这就是你的家。宛白叫了声干妈，泪落到饺子上，滑到碗里，再吃到嘴里，没有了苦涩。
宛白没见到良木的父亲，干妈也不说。宛白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是有秘密的，所以，她不问。
后来，宛白无数次想，在清澈懵懂的15岁，如果不是遇到良木，如果不是遇到干妈，后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宛白成了徐家的常客。进进出出，街坊邻居见了，开玩笑说：良木妈，你这是给良木找着媳妇啦？宛白红了脸，良木妈说：这么好的闺女，给良木那混小子，我可舍不得。
私下里良木小声嘀咕：我哪不好啦？在学校，我可是响当当的天王级人物呢！宛白在脸上比划着羞他。他跑过来捉她，一个不小心，他的手撞到宛白的胸口。她红着脸站在那，疼，不敢动。良木手足无措，口里一个劲说着对不起，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宛白笑了，说：傻瓜！初夜那晚，良木说：那一刻的宛白像天使，她的笑脸阳光一样抚慰了他惊慌错乱的心。也就是那时，他对宛白有了身体上的渴望。
说完，良木泛青的下巴落到宛白白杨一样挺拔的颈间，宛白听到冰河解冻的声音，一个女孩的身体在她爱的人的嘴里春暖花开，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3
宛白在小城伊春停了下来，那是她父亲的老家。说是老家，早已没了亲人，只不过没地可去时，便是个选择。
找了个木器厂，凭着一点绘画底子，做了模具设计。依然是不化妆，素面朝天，长发随便地绑起来。厂子里的女工客气地叫她姜技术员，她笑着答应，闲暇时，也给她们画一两张素描。
大多数休息时间，她就跑到郊外的松林边，一坐一个下午，松涛阵阵，泪湿了她的眼角。宛白想念那个城市里的海了，想念干妈饺子里放的虾米的味道了，还有他，在那样厉害的小锐手下，会幸福吗？他听爱尔兰音乐时，还会想起她吗？宛白问过良木为什么那么大胆，敢叫女生回家吃饺子。良木说：你像爱尔兰的风笛，清新雅致还有一点点让人心疼的忧伤。那时的良木很抒情。
女工们开始给宛白介绍对象，她们说：姜技术员，你看你像个林黛玉似的，我们看着都心疼，还是找个男人疼吧！
宛白笑着拒绝，还是有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林祥是木器厂的客户，喜欢宛白画的图案，便叫厂长找了宛白去。那天晚上，他诚恳地约宛白出去吃饭。他带她去吃水煮鱼，那样的辛辣让她胃痛。她忽然想哭，不知道为了什么。林祥递给她纸巾，他说：想哭就哭吧！
恍然间，宛白看见清风明月的良木，他站在树下，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的可爱。
宛白对着一锅热腾腾的水煮鱼掉眼泪。哭够了，宛白给他讲了良木，讲了1995年那个夏日傍晚的阳光。林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为什么跟他分开？为什么躲到这里来？宛白喝了一口酒，眯着眼，说：你相信冥冥之中有双大手向反方向拉相爱的人吗？
4
宛白和良木大学毕业，开始筹备婚礼。宛白以为自己从此尘埃落定，会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温婉和善的儿媳，然后再要个宝宝。可是，有些爱情是尘埃，却不能落定。
结婚前，她去看当初给她生活费的一位亲戚。亲戚已变成了爱唠叨的老太婆，她说：宛白，你这双眼活脱脱跟你妈一样呢！只是，千万别学她那样水性杨花，到头来害人害已。
宛白第一次知道了投毒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母亲跟着一个有钱的男人，那男人为她离了婚，她却后悔了，不肯离婚。于是那男人买通了卖早餐的投毒，本是想毒死宛白父亲的，只可惜宛白母亲那个早晨死也不肯接那个男人的电话……亲戚老太太说：这都是报应啊。宛白不信，瞪大眼睛说：不是只有一个罪犯的吗？我都看见了。老太太拍了拍宛白的肩说：你太小，所以对你瞒下了。现在你结婚了，找到了好人家，所以我才提醒你别走你妈老路……
宛白怎么也不信那样在家里都不大声说话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从亲戚家出来，她去了公安局，以死者亲属的身份查了当初的投毒案。案卷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因情投毒杀人，宛白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目光清朗俊逸，像足了徐良木。再看名字，宛白如遭雷击：徐枫林。
良木从不提他的父亲，偶尔干妈说到他，也只是叹息一声，说：跟别的女人走了，结果没落得了好下场。可是能为那女人铤而走险，是真心的呢。宛白给干妈拔白头发，想：什么样的女人能比得过宅心仁厚的干妈好呢？宛白问：你见过那女人吗？
干妈摇了摇头，说：见了有什么用呢？白白地拿她跟自己比较，别扭的只能是自己。
宛白回到新房，抚摸着细薄的蚕丝被，月牙白的清淡颜色上绣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宛白把自己埋在被里，哭得无声无息。
她去找干妈，坐在干妈那间小屋里，宛白叫了一声妈，然后跪了下去，泣不成声地说：这辈子，我没福气做您的儿媳了……
干妈抚着宛白的头叹息落泪，她说：宛白……下面没了话。宛白努力地想究竟是姜家负了徐家，还是徐家负了姜家。想着想着就乱了。她和良木都是最无辜的孩子，只是，知道了真相，她再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宛白擦了一下脸上的泪，说：干妈，我会离开良木的，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痛苦……
5
宛白面前的茶水渐渐地冷了下去，林祥给她续上新茶。宛白说：变心的理由很好找，那时有个叫比尔的留学生追我，我也做出复习出国的样子。还有小锐，她喜欢良木很多年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我变了心，良木一气之下娶了小锐。
说是简单，三言两语。可是良木怎么肯信宛白会爱上胸口处长着长毛的老外呢？他来找宛白，喝醉酒，红着脸，目光恍惚游离。他抱住她，紧紧的，不肯松手。直到宛白哭着喊：徐良木，你真想逼死我，才肯罢休吗？他才眼睛直着，舌头硬着说：早知道有今天，姜宛白，我家那些饺子喂狗都不给你吃。
宛白抱了自己的肩，她说：你能体会在爱里那种孤独和无助吗？盼着他跟小锐能早点结婚，又怕他们结婚……
林祥走过来，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宛白披上，他说：我知道，我的女友生病死了，那时，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可是我遇到了你，你们有着那么相似的眼睛……
宛白想：他们都是可以在对方身上看到爱人的影子，还真是有些同病相怜。
隔了一年，小城里的姜技术员嫁给了林老板。婚礼举行得很盛大，小城里很多人都喝了喜酒。
那个晚上，林祥心满意足地睡了，嘴里喃喃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宛白。宛白拉开窗帘，窗外下雪了，雪很厚，很快覆盖了整个城市。
她轻轻按了良木的手机，手机嘟嘟地响了几声后，她听到良木慵懒的声音：喂？旁边传来了很细的声音，谁呀，这么晚还烦你？
宛白扣上电话，躺在床上，林祥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头拱到她的胸前。宛白没有躲，却，就那样，泪流满面。
|
|
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06-12-25 09:52:29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5 12: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