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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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8 15:30: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6-8-12 04:24 编辑 <br /><br />“傻瓜少年就是傻瓜少年,成熟女人就是成熟女人;如果傻瓜少年不是容易想入非非,就不能称其为傻瓜少年;同样,如果成熟女人不是浑身上下充满魅力,就不能称其为成熟女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前记
龙泽是残留孤儿三代,虽然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说,但从某种意义而言,他毕竟也算中国人,大概三分之一的血统吧。
记得许多年前,我们在名古屋下町拉面摊吃饭的那个午夜,他对我讲起了尘封的心事。那时候的龙泽已是红灯区内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本性依然不失淳朴、善良。我被他感伤的初恋故事深深打动,约定日后有机会写成文字保存。
近来偶读董桥《干干净净的屠格涅夫》,其中有云:“干净是好的,人和文都一样;像屠格涅夫,像初恋。”于是想起了龙泽,想起了他干干净净的初恋。特此记之,以示怀念。
(一)
龙泽很想和千惠合影,只是没有勇气开口。
相机在书包里已整整放了半年——从他来这家夜总会正式开始打工的翌日算起。之所以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和心爱的人要求,并不完全因为害羞——那台相机太旧、太老、太破,龙泽虽然单纯、厚道,但身为男人基本的虚荣心依然健全。
龙泽浩一今年 19 岁,两年前从乡下考取位于名古屋的某私立大学。因为家贫,学费和生活费无法指望双亲全部负担,只得尽可能自食其力。他早已习惯了半工半读的悲惨生活,或者称麻木。然而,突如其来的爱情却另当别论。
“一见钟情有错吗?”半年来龙泽无数次质问自己。以他目前的状态和阅历看来,短时间内得出答案(暂且不论正确与否)的可能性几乎是 0 。爱情本身并无错误可言,但从古至今,所谓爱情,向来是两个人的事情。除去人物,还涉及时间、地点、社会、观念,乃至天时地利等一系列复杂问题。坦白说来,现在的龙泽没有资格触动爱情,虽然这并不影响他固执的一见钟情。
或许,喜欢某人需要很多借口,就如同讨厌某人一样。其实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任何理由。龙泽自认对千惠的感情就是如此,他迷恋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在乎她的一切。说得耸人听闻点,千惠在龙泽心目中就是神的化身,他对她的好感宛如与生俱来。
听店里人说,千惠入行少说也有八年之久,真可谓千锤百炼,饱经风霜。龙泽对千惠有好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大家奇怪的是:在纯情流行的当下,像龙泽这样的傻瓜少年,为何会对千惠那样的成熟女人一见钟情?
“傻瓜少年就是傻瓜少年,成熟女人就是成熟女人;如果傻瓜少年不是容易想入非非,就不能称其为傻瓜少年;同样,如果成熟女人不是浑身上下充满魅力,就不能称其为成熟女人。”
春美和千惠当年同时入行,也算同期生。她对此如是解释。上述虽然全是废话,但没有人能够否认道理卓然。
八卦无罪,饶舌有理,世间从来如此。
谁也不敢确定千惠对龙泽是否也有同样的好感:要说情场老手看不出傻瓜少年对自己一见钟情,势必连傻瓜也难以苟同;但硬要说熟女就应该看得出傻小子对自己的好感并且接受,则只有傻瓜才会苟同。
“龙泽君,晚上好呀”。
“龙泽君,帮我拿一瓶芝华士十二年过来好吗?”
“龙泽君,麻烦给这位客人指一下洗手间的位置。”
“龙泽君辛苦了,晚安。”
千惠对龙泽的态度大致就是如此,不冷不热,不卑不亢,不浓不淡,不紧不慢。如果她对店内每个人都这样,那么毫无疑问,她对龙泽的一见钟情要么浑然不觉,要么无动于衷。
但事实稍有出入,千惠通常跟店长说了晚上好就忘记说晚安;与同事记得道别却时常忘记寒暄;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问题在于——店里服务生人数众多,千惠又是当家花旦,无论忙闲时候,为何总喜欢指挥龙泽,将其呼来唤去,巧立名目不离左右,的确令人费解。
(二)
千惠快要崩溃了,因为春美的聒噪。
龙泽对自己的一见钟情虽然从不显山露水,但欲盖弥彰的结果,导致这种感情现在已发展成无处不在。每天从进店见到龙泽那一刻起,压抑就随之而来。或许其中还夹杂些许甜蜜也说不定,但毫无疑问,龙泽的存在使千惠感到巨大的压力。
“喂,那孩子对你可真是痴情哟!”
“谁?”
“少来,龙泽君啦。”
“哦,大概吧。”
“喂喂,不要摆出一副扑克牌样的面孔装得和木偶人似的,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
“你想要我做什么?动心?”
“拜托,不是我想要你怎样,你自己打算如何面对呢?”
“你也是饱经事故的人,难道对男人还抱有信任感不成?”
“龙泽君年轻得很,充其量只能算大男孩,还不符合男人的标准吧?”
“那就拜托你不要再聒噪,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没有意义。”
春美鼓起腮帮子,两手紧握又松开,然后使劲跺了几下脚,拎着背包转身大步跨过更衣室。
“妆才化了一半,呆会儿小心吓着客人哦。”千惠笑了,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那样开心。
望着更衣室里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晚礼服,千惠忽然感觉很疲倦。岁月流淌生命,光阴从指间匆匆消逝。韶华已去,青春不在,濒临 30 岁的女人就像不知名但功底深厚的画家的作品。对男人而言,这样的画作只适合远观赏析,收藏把玩则另当别论。
千惠决定今晚穿着“素衣”(类似上班族女装)出场,扮了这么多年熟女,偶尔演一回淑女的角色也未尝不可。
“毕竟是名店,衣服多得普通女孩一辈子也想像不到。”千惠自言自语喃喃说道。语气悲伤,其中夹杂些许自嘲。似乎还略有讽刺意味。至于讽刺的对象是谁,她暂时不想分析。
华灯初上,红灯区的早晨从入夜开始算起,新一天纸醉金迷的生活又开始了。千惠站在 21 层大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夜景,对面楼层中间透明电梯里,龙泽也在抬头窥探,悄悄观察咫尺天涯的心目中的女神的一举一动。
距离营业还有一段时间,百无聊赖的千惠来到入店门口处抽烟打发空虚。时光飞舞,光阴似箭,八年的人生路转瞬即逝,自己竟浑然不觉!然而时间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怪异得简直有些可怕。比如现在,最多还有 20 分钟就要营业,为何给自己的感觉竟是如此漫长?
肉眼看时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变动,其实本质并不曾不动;人的心境肉眼虽然永远看不出变化的痕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变动。千惠望着服务台对面墙壁上贴着的“花牌榜”,内心感慨万分。
“花牌榜”上自己的写真还是八年前的,相比现在,乍一看并未显著变化。人终究要老的,尤其女人,尤其作这个行当的女人,所以千惠对容颜保养早已不太在意。心若在,梦就在,只要保持平常心就等于不老。
然而,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千惠很迷茫。此外,心真的还在吗?她也不敢肯定。与其琢磨这些虚无缥缈的幻象,倒不如细数眼角皱纹更能飞快打发现在的无聊时光。想到此,千惠眯着眼睛凝视大理石墙壁,努力观察鱼尾纹是否有增长的痕迹。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知己者妆,都说心灵美比外表美更重要,但作为女人,倘若连容貌都不符合大众男人的普遍审美标准,又有何资格谈及其他?
“晚上好,千惠小姐。”龙泽难得这么晚才入店,标志营业已势在必行。
“早呀,小龙。” 千惠收起杂乱的思绪,对着“大理石反光镜”中的龙泽微笑寒暄。
(三)
“对不起……请问这种刮胡刀的刀片在哪里有卖?”
龙泽来名古屋后逛大商场的次数屈指可算。百元店和私家铺子已足够应付他眼下的生活,除非万不得已,轻易不去百货公司浪费。
“小龙。”千惠一句漫不经心的昵称令龙泽神魂颠倒,想入非非。激情之后归于平淡,冷静思考的结果,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
“千惠小姐每天看到我这般邋遢的样子,心情肯定不愉快吧。”龙泽摸着满脸青茬苦笑道。这堆半青不黑的绒毛或许可算是青春的证明,但他不需要。千惠既然叫自己“小龙”,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有必要突出“小”的概念。
这把电动刮户刀是 16 岁生日那年,龙泽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礼物。虽说家里还没有穷到非用手刮刀的地步,但也实在没必要如此“奢侈”。龙泽清楚父亲此举是为了激励自己奋取考上大学,早日离开家乡,去大城市开辟新的人生。
“听说城里人都用电动刀刮胡子,这玩意儿真的受用吗?总之你小子好好加油,你可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呀!”
进城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龙泽每天清晨刮胡子的时候,都会想起父亲的这番话。对他而言,电动刮胡刀是城里人身份的象征,必须小心谨慎仔细加以爱护。
随着龙泽工作、学习不断紧张,刮胡子的频率亦越来越低。物尽其用方能尽显本色,电动刮胡刀毕竟也是刀具,长时间不规律使用自然难免迟钝。
“呀……这种老式的刀片估计已经停卖了吧……”店员从龙泽手中接过刮胡刀,只看了一眼,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是吗……贵店可提供修理服务?”
“早就取消了……不过坦白说,您这款实在没有修理的必要。电动刀具现在很便宜,不用破费许多就能买一把像模像样的……”
“真的不能更换或是修理了吗?”龙泽虽然败兴,但仍不死心。
“起码就鄙店而言,这两种服务都无能为力……您不妨考虑改用手刀,省钱省时又省力。”店员虽然说话的口气还是很客气,但明显含有轻蔑的意味。
“谢谢,打扰了。”
犹豫半天的结果,龙泽还是新买了一把廉价的电动刀。走出商场后,他再次犹豫许久,终于狠下决心,将父亲的礼物丢进**箱里去了。
城里人购物讲究“快餐式”,方便快捷,作废即弃。龙泽潜移默化中早已对此深表认同,虽然这还是头一次尝试。
用新买的刮胡刀剔净新长出的胡须,这种感觉只能用爽快二字来形容。龙泽一边抚摸刮得白净净的下巴和脸颊,一边发自内心感慨人生多么美好。然而乐极生悲,想到刮胡子纯粹为响应千惠“小龙”的称呼,由此引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合影达成之日似乎仍然遥遥无期,最后再由电动刮胡刀联想到照相机,龙泽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真是浪费呀!”想到自己在照相机都即将“退役”的情况下竟然先买了电动刮胡刀,龙泽懊恼得简直连肠子都变青了。
只是,最廉价的相机大体也相当于最高级电动刮胡刀的 3 倍之多,即使自己不花这笔“冤枉钱”,短时间内能攒起买相机钱的可能性也几乎是负数。何况纵算真的买了新相机,千惠就肯定答应和自己合影吗?
当下问题在于:如何鼓起勇气开口和千惠要求合影。龙泽百思不得其解,这和勇气已无太大关系,关键是机会不好把握。不,应该说完全没有机会找寻更为恰当。
(四)
增田身为店长,对店里事无巨细全都了如指掌,甚至包括每个女服务人员的月事大致时间。龙泽那种典型的“思春期少年恋女症”自然更不在话下。
千惠是个令人难以琢磨的女人,增田猜不透她究竟如何看待龙泽的想入非非。出于强烈的责任心,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傻小子一把。比如,给他和他的梦中情人找一个更进一步加深交流的机会,以便尽快摩擦出爱的火花。
“喂,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啊?”
“少来!赶紧向千惠表白呀。”
“表白什么?”
“说你爱她呀,你喜欢她呀,请她和你交往呀。别装蒜了,男人嘛,就应该痛快点!直截了当大胆表白吧!”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什么?!那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见鬼,和大学生沟通有这么困难吗!那好,换个说法,龙泽君,你究竟意欲何为?”
“写真。”
“啊?”
“……我想和千惠小姐合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好,包在我身上,马上就能让你美梦成真!不过手头没有相机倒是个麻烦……要不去便利店买台一次性的吧。”
“不必,我这里有……”
“啊?在哪里?”
“书包里……”
“好呀,想不到你小子预谋已久了呢!”
龙泽闭目养神,一边倾听心跳,一边倒计时,借此打熬千惠来店前最后的精神折磨。
“我现在就开始和其他店员一起“伪装”拍照,你就负责专心守候千惠来店好啦。待会儿只要她一入店,我就把相机塞给你,剩下的事情暂且保密,总之一切包在我身上!”
“店长的办法真的有效吗?”看对面同事们嬉闹笑耍的正欢,龙泽心中暗想。
千惠入店了,淡妆轻描,素裹全身。
“早呀,千惠小姐。”龙泽吸取先日“教训”,学着拿行话寒暄道。
“晚上好,龙泽君。”
千惠不卑不亢的态度再次令龙泽不知所措,他用无助的眼神望了一眼增田,目光中充满恳求。此刻在龙泽心目中,店长和千惠都是神的化身——他们都是他的神。
“哟,是千惠呀!刚巧,你来得正好,大家都在等你呢!”
“哦?这么热闹的地方,还有我插足的余地吗?”
“当然,你是主角呢!戏到这才算高潮,哈哈!”
龙泽隐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店长并没有要将相机交给自己的意思。这和刚才的预谋似乎有点出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千惠语气老练地说道。随即摇臀扭身坐到龙泽身边,香气袭人,龙泽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龙泽君一直想和你拍张合影写真,但没有勇气开口。谁让这小子腼腆呢!于是就来拜托我这个当店长的,没办法,谁让我是领导呢!千惠,你就当看我的面子也好,能满足他这小小的要求吗?不过实话告诉你,我可纯粹是为了让他好好干活才这么卖力的哦!”
“啊?!”龙泽大吃一惊,不禁失声喊了出来。这和刚才的预谋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如果被千惠拒绝,他真不知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千惠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呀。”
“那就开始了哦。一、二……喂,龙泽君,再靠近一点嘛!表情放松,自然,不要搞得像拍通缉令写真一样!”
龙泽想放松,身体却不听使唤;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千惠被他这尴尬的哭笑不得的表情逗乐了,她略微倾身朝向龙泽,右手巧妙、恰如其分地搁在龙泽左腿上。
“这回真的开始了哦,一、二……啊,怎么按不动呢?!见鬼,该不会胶卷用光了吧?!”
增田话语未落,龙泽飞快起身抢过相机,果不然,真的没有胶卷了。
“怎么办呢?下楼去便利店现买应该还来得及吧……”增田急得抓耳挠腮,仿佛一直梦寐以求和千惠合影不是龙泽,而是他自己。
“来不及了。”千惠说着,用下巴指了指窗外——对面街上“安田火灾”大厦顶层表面悬挂着的巨大石英钟,指针差一点就指向八点了。
瞬时,灯光熄灭,音乐响起,营业即将开始。龙泽顿感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小龙,明天是周日,陪我去公园照相好吗?新买了数码相机,正好拿你试写。”黑暗中,千惠柔声对他说。
(五)
鹤舞公园,长椅,龙泽和千惠并排坐在一起。
“好无聊呀,想不到你比我还笨,更想不到你竟然也是第一次接触数码!早知道就让春美陪我来好啦。”
龙泽呆若木鸡,点点头,又摇摇头,傻得可爱。
“还有,刚才你拜托的那个大妈给我们两人照得合影好傻耶!喏,你看,像不像两只呆鹅?愣头愣脑的,还是笨蛋型的呆鹅呢!”千惠眉飞色舞,越说越气,口水喷得龙泽满脸都是。
“呆鹅肯定笨啦……”龙泽小声附和。
“你真是大呆鹅耶!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没人跟你探讨呆鹅是否笨啦!”
龙泽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儿得傻笑。素来以端庄、稳重著称的千惠小姐,今天为何与平日表现大相径庭?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总之开心就好。
千惠从手提包中拿出两罐可乐,递给龙泽一罐:
“呆鹅,你干嘛非要和我合影不可呢?”
“我这里有……”说着,龙泽也从书包中拿出一瓶乌龙茶和一瓶奶茶,略假思索,轻轻将奶茶递给千惠:
“我就是想和千惠小姐合影,不知为什么……”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原来如此……”千惠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奶茶,阳光照射两手缝隙,瓶罐影像交织,宛如一对情侣。
“一粒沙里看世界,一朵花中见天国,手掌中盛住无限,一刹那便是永恒,小龙,知道这是谁的名言吗?”
“不知道……千惠小姐告诉我好吗?”
“我也忘了。”千惠自嘲似得笑了笑,随即补充:
“又不是学者,没必要记这么多无用的东西。”
沉默良久,龙泽首先开口:
“那个……”
“什么?”
“不,没什么啦……”被千惠这么一问,龙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
“小龙,有话但说无妨,不管对错,我不怪你。”千惠目光中饱含容情万种,深情望着龙泽,语气温柔给他打气道。
“我一直想和千惠小姐合影,这么说可能很失礼,我是个自私的家伙,全然不顾千惠小姐的感情。但是……我真的很想和千惠小姐合影!哪怕只有一张也好。让这瞬间化为永恒,长存记忆永世不忘。”
“永恒?永世?下天如梦,世间可有永垂不朽者?这是织田信长的名句,你也是男人,总不会连这个也没听说过吧?”
“有印象……想不到千惠小姐知识面竟如此渊博……”
“可能你不知道,我曾经是国文系的高材生。”千惠笑了,苦笑。
“原来如此……”
“不说这些了,小龙,你喜欢我,不是吗?”
“是。”
“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对我说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有勇气吗?”
“和勇气无关……我还没有资格对千惠小姐表白。”
“表白?这算什么表白?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对她说好了,看来归根到底还是勇气的问题呀。”
“也许吧,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那你这个懦弱的人现在告诉我,你爱我吗?”
“不知道……”
“你能分清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不能……”
“一点也不能?”
“完全不能,我无能为力。”
“龙泽君,身为男人,你缺乏基本的自信心。”千惠摇头叹息,目光渐渐黯淡。
“或许吧,我的资格还不够……”
“我没有时间和你说教!”突然,千惠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在同一地方等你表白。你可以不来,无所谓。”说完,千惠起身大步离去,撇下龙泽一个人继续愣神。
枫叶飘零遍地,衬托满天红云。枫叶和樱花一样,都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昙花亦然,芳华转瞬即逝,就像龙泽的爱情。
龙泽终究没有去和千惠表白,可能是因为勇气,抑或资格的问题。此后两人在店里虽然因工作关系不得不经常接触,然而再也没有任何实质性交谈。
那年元旦,龙泽收到一张复式明信片,里面夹着秋天在鹤舞公园和千惠的写真。寄信人姓名、地址不详。
这个冬天不太冷,但失去爱情的龙泽却如浸冰窟,浑身颤抖。
千惠已于去年初冬辞职,有人说她着急嫁人,也有人说她高薪转职,众说纷纭,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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