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玲珑]

NaNa银

2016-8-12 04:15 编辑 <br /><br />她想唱出忧伤美丽的青春，然而她自己一生一次的青春却为这理想彻底决绝地燃烧了，那样隆重而热烈，现在只剩一堆冷却的灰烬。但她和我们，都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凤凰浴火，会涅磐，重生。
在我们学校，有一句人人皆知的口头禅：匪夷所思。为什么猪会突然出现在教学楼前？为什么同样是作弊A被开除而B居然合格？为什么英语只考了30分的人还可以读英语系？别以为这是脑筋急转弯，在我们学校，诸如此类的怪现象层出不穷，答案唯一且雷同：匪夷所思。
但最让人匪夷所思，且带着悬疑和传奇色彩的，当属玲珑。
玲珑，她的理想是做明星级别的校园歌手，要受人喜爱，要独具魅力，要唱她男人写的歌，要唱出忧伤美丽的青春。
她天分好，嗓子好，会弹吉他会写歌会谱曲，她梦想着有那么一刻：她着一袭白裙，站在一束灯光中自弹自唱，歌声清纯无瑕忧伤美丽，宛如少年们的心曲。一曲终了，掌声海潮般响起，她含泪鞠躬。
她一心想读音乐学院。高三时她几乎疯了，上课听歌写歌，下课弹吉他唱歌。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劝说无效之后给她的母亲打电话，说，再这样下去，玲珑就完了！老百姓家的孩子，成天做什么明星梦，这不笑话吗！
她生病的母亲想了一晚，随即带着玲珑去了省城，找音乐学院的老教授给她把脉。那教授是母亲同学一个远房亲戚，他耐心听完玲珑的演唱，很诚恳地说，唱歌，如果没有良好的熏陶，必须有很好的天分和努力的积累。当然对女孩而言，出色的外形尤为重要。就你目前的情况，我认为，还是安心考普通大学更好。
那就是说，玲珑没戏了。她像慢火细煨的鸭子忽然被人拎出泼了一瓢冷水一样，那真是，拔凉拔凉的。母亲说，丫头，就算我不能活着看你当明星，也让我活着看你考上大学吧。那时是初春，院子里的木棉开满了花，火红的花朵热烈开放，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因为它开花的季节到来了，谁也阻止不了。
玲珑放下吉他，说，那我先考大学！
就这样，她住进我们宿舍靠窗的上铺了。我们学校美女如云，具有明星气质的顶级美女也不在少数，但她们对自己优势的利用仅限于选择男朋友或是享受回头率了，顶多不过争争系花候选人，根本没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明星梦。
只有玲珑。
全新的天地，轻松的环境，玲珑的才华挡也挡不住地光芒四射，很快，她和她的吉他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但是，群众们说，现在的歌星，哪个没几把刷子？关键是玲珑她不性感不惊艳，充其量算中等美女！如果家里有钱，包装一下也有前途，有钱也容易打开局面，但是，可惜。
对这些问题，玲珑心知肚明，但她置若罔闻。她穿着白裙子，披着长发，背着吉他，旁若无人地穿行在校园里，心情好了，灵感来了，她也不介意停在某棵树下即兴来一段。
是什么力量让她如此自信执著踌躇满志？仅仅是对音乐的热爱和想当明星的渴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这么远。
玲珑答，爱情啊，我家男人啊。
二
玲珑的男人（注：我们宿舍不喜欢使用“男朋友”这样的书面语，都直呼“男人”）是她小学时的音乐老师。她8岁时，他18岁，他发现了她的音乐天赋，他教她发声、唱歌、识谱、弹吉他，他把他所有的音乐知识都教给了她，是他开启了她的音乐之门。现在，她18岁，他28岁，她是音乐才女，还做着誓不罢休的明星梦，他仍然是音乐老师。但他们相爱，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这是一种堪称珍稀的爱情品质。玲珑说，我的理想，就是萧郎未完成的梦想，虽然他从没这样说。
玲珑很快崭露头角，一举拿下我们学校校园之星歌手大奖赛的冠军，接着被推荐给全市青年歌手大奖赛，又拿了一个校园组的冠军。然后我们宿舍的电话就整天响个不停，有追求者，有粉丝，还有酒吧迪吧之类的老板让她周末去跑场。跑场的报酬在我们看来，简直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数字。玲珑欢天喜地背着吉他去了，但没去几次，就气愤地回来了。
他们让她穿低胸的裙子，戴假发套，用台湾腔说话，更要命的是，她没有任何余地选择她想唱的歌，什么流行，什么客人爱听，那就唱什么，管它本身多恶俗呢，管它面前的客人多恶心呢。
那是2002年，各类选秀节目开始崛起，平民偶像开始诞生，我们看着电视说，玲珑，看看，那些人，根本不如你嘛！她看了几场下来，给萧郎打电话说，我要去参加选秀！玲珑奔忙于各类选秀的同时也大开眼界，她见识了人外有人的高人，看到了众生万象的众生。有一个唱歌时嘴里丝丝漏气的女孩，竟然获得了一个地方台新秀赛的亚军！原因是她父亲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呸，玲珑说，她还戴着一个D杯的假胸垫！
忙了几个月下来，她连一个鼓励奖都没拿到！不过，她想了想，说，有一次，幸运女神与我擦肩而过！有一个评委，他约我去他的房间，他拍着胸脯说可以包我进前三，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妈的只裹着一条浴巾！嗯，一只人狼，幸运女神又给吓跑了！诸如此类光怪陆离的赛事花絮，玲珑一回来就会及时播报，害我们上铺的笑着滚到下铺，下铺的笑着滚到地上。
但这其实是一个不断遭受挫败的过程，又一次败北后，一个资深音乐人建议玲珑，垫高鼻子，磨尖下巴，染红头发，嗯，打扮性感一点，去结识一些有志之士（比如我），只有我们才能够把你们的美、你们的歌声包装出来，展示给歌迷！什么叫实力？漂亮的身体就是实力！
玲珑说着笑得喘不过气，笑得落下了泪，最后笑得哭出声来。那个晚上，她抱着吉他在天台坐了一夜，回到宿舍时，她风情万种地扭了扭腰，好在姑娘身材好，不用隆胸！既然古人说要鱼就甭想要熊掌，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站在那里，被清晨纯净的阳光笼罩，笑容无比灿烂美好，可从彼此的眼神里，大家都洞悉了一些属于忧伤的心事。
三
玲珑，这个穿白裙的纯净女子，为了她纯净的理想和歌声，在顿悟之后，极不情愿却又是毅然地妥协了。
那天是圣诞节，大雪纷飞，我们把窗玻璃上贴满了亮片，床头挂满了鲜艳的装饰。萧郎来了，这个男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张扬和意气风发，他很腼腆地笑着，像一炉慢慢燃烧的炭火。一起吃了火锅后，玲珑拉着萧郎的手说，姐妹们，今天晚上我不回宿舍了，如果宿管科查人，麻烦谁蒙着被子答到。
圣诞节一过，玲珑对我们宣布，一，她不是处女了；二，她要去跑场子挣钱垫鼻子磨下巴。她果真勤奋地跑起了场子，每天晚上，她都踩着高跟鞋，哼着恶俗的流行歌晃晃悠悠地回来。有时她还恶作剧地把廉价的假睫毛贴在讥讽她的宿管科大妈的玻璃窗上。
她终于垫了鼻子磨了下巴染了红头发，她包里装着越来越多的名片，那些名字前全都印着有分量的头衔。开始有私家车停在学校大门外等她。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兀自笑得千娇百媚。不过，等待玲珑的车子，不过是周末车阵中的一辆，在玲珑顿悟的同时，有些顶级美女也懂得如何开发自身资源优势了。
到2003年夏天，玲珑忽然安静下来，她不再去跑场子，不再跟车子，她把头发染了回来又做了一个离子烫，她又背起她的吉他躲进小树林里丁丁冬冬地弹。她早出晚归，每天都安稳地睡在她的铺上。
她和萧郎总在电话里争执，玲珑终于对着他吼，你懂什么？这不是投机取巧不择手段，这只是一种技术性的操作！我已经付出这么多，这一次，我要一次性收回！
那年，一个座落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名唱片公司要选拔新人，玲珑迅速报了名。出发的早晨，她依旧站在窗前，依旧被清晨纯净的阳光笼罩，她对我们笑，姐妹们，祝福我吧，我只能成功！
她没拿到冠军，但唱片公司签下了她。
玲珑没像以往一样，回来就八卦地对我们爆出比赛花絮，她甚至没因签约而欣喜若狂，她静静地走进宿舍，在我们围上去拥抱她时，她靠在我们肩上，轻声说，我终于成功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全是喜悦。
那晚，她对我们喃喃地说话，她说她很快就要搬出去，唱片公司为她租了房子，她母亲也要来照顾她。她说这两年的经历辛酸，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她说，就算是卖身上位，就算是委曲求全，就算是恬不知耻，但都只是为了敲开理想的门，现在门敲开了，她可以坚持自我了，可以唱萧郎的歌了，可以唱忧伤美丽的青春了。
她说，她一定要唱那首萧郎写的，《今天画海，下一天画蓝》。
四
玲珑很快发行了单曲，但不是萧郎写的画海画蓝那首，而是一首公司为她量身定做的歌。单曲反响平平，没有期望的热烈。
我们为了帮她分析原因，在宿舍里整天大声播着那首歌，惹得对面计算机系的女生朝我们门上扔了好几只破键盘。我们形而上地认为，这歌，具备所有的商业元素，也够动听，但这样的歌现在满大街都是，不够触动灵魂，不是玲珑式。
玲珑的公司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玲珑的知名度不够，欠缺炒作。
于是很快地，我们在网上、娱乐报上看到了这样的新闻，新秀玲珑，献出处子之身，只为热爱音乐。报道说玲珑虽然具备实力，但没拿到冠军，不在唱片公司培养之例。但玲珑以处子之身献身于该公司一名总监，此种为音乐为艺术献身的做法让该总监和公司深受感动，于是才破例签约云云。甚至还登了一张玲珑半裸身子的照片。
紧接着，又有报纸披露，新秀玲珑不是原装货，而是组装品，她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巴，统统都整过形。甚至还附上了玲珑整容前后的照片对比。而那张所谓整容前的照片，丑陋到面目狰狞，根本不是玲珑本人！只是有几分相似！对门计算机系的女生也拿着报纸仔细辨认，然后称赞，高！这照片被photoshop高手修饰过！怪不得丑得如此自然！
更戏剧的是，更有医院的门诊记录，证明玲珑献身于艺术，根本就是欺骗，她早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只不过花了一笔钱到该医院做了处女膜修补手术！
这些新闻，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玲珑热潮，那段时间，登着玲珑大幅照片的报纸很快被抢购一空，在我们学校，那些报纸也几乎人手一份！有人谈笑，有人漫骂，有人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在学校论坛上讨伐玲珑，其措辞之激烈深刻，像是玲珑与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玲珑也难受过解释过哭泣过，但她的母亲说，吃得咸鱼抵得渴！这世上哪有样样好事全让你占了去的道理？她于是开始学着处变不惊从容应对。关键是，唱歌，是她真正的理想，它带着强大的力量，抵得过一切流言谣言和委屈辛酸。
最痛苦的莫过于萧郎。他看到这些报道，无异于看一部恐怖片。虽然此类事件在大牌明星身上都发生过，但被扣在玲珑头上，不但无法接受，还深感恐惧，就像一个人不明白为什么鬼片里贞子能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样。
但他们相爱。玲珑每周都要抽时间和萧郎团聚，萧郎再痛苦，只要一看到玲珑毫发无伤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他就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安然幸福。
同时，局面打开了。好事者们怀着好奇的心理，也去买了玲珑的单曲来听，玲珑并不出色的单曲开始频频登上电台的音乐榜单，一时间好不热闹。
就连对门的女生，也大放特放玲珑的歌，这次，我们没有把那些破键盘以牙还牙地扔回去，我们坐在破键盘上，隔着门，隔着墙壁，听着玲珑熟悉的声音，真的觉得，它是如此美丽，忧伤。而不断遭受打击不断奋起不断被宰割的玲珑，又要鼓起怎样的勇气，怀有怎样的希望，才能唱出这些清纯的句子呢？
五
公司准备为玲珑出专辑了，但一味搞这些哗众取宠的负面新闻制造效果也是不成的。按照市场规则，那还得来一些沾光借火的噱头。比如有人出名了，立刻就有人奔他的光亮写书曰，我与某，不得不说的事。比如有人火了，很快就有人爆出两人的矛盾或者无中生有地嚷嚷着要和某打官司。
哦，对了，玲珑已经有了一个经纪人。在玲珑过生日时，他代表公司来祝贺，他逡巡了一遍我们这帮姐妹，笑着说，以后要是有记者采访你们，问起玲珑的旧事或者趣事，你们要多替朋友出把力哟！玲珑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呢。
有次玲珑肯定是被气昏了头，和我们聚会时，她撇撇嘴，经纪人，说白了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商品！
但更多时候，玲珑很听话，不听不行啊，你跟人家签约的！
经纪人说，拍一组平面广告，于是就拍一组平面广告。经纪人说，参加一个活动，就参加一个活动。经纪人说，不许谈恋爱，更不许和一个无名小卒谈恋爱。玲珑不同意，她争辩道，我们认识已经十二年！我保证不会因为他而影响工作，也会尽量不曝光。
但实际上，更深层的话，玲珑不想说给经纪人听，萧郎不仅仅是她的男人，而且还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如今的理想，同样是他当初的梦想。他们彼此成全，彼此相生，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深深相爱的两个独立个体，他们已经渗透到彼此的生命里去了。而且，她已经一再妥协退让，最后这一点爱情，她宁死不屈。
这次，经纪人作出了让步。但他却不停给她安排制造绯闻的机会。在酒会上，在晚会上，甚至在大街上，他带着玲珑不断靠近那些当红的一线男星，而且老少通吃。就算是彼此礼貌地回应几句，也有事先安排好的记者及时拍下。记者们的想象力实在是强者无敌，不但善于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更能把一些八字没一撇的事吹得天花乱坠。在那些报道里，玲珑被某富豪包养了；玲珑秘密产下龙凤胎了；玲珑和某女星为一男星大打出手了，等等。
那时，玲珑和我们就把那些报纸垫在屁股下面，一边斗地主或者啃鸭脚板一边哈哈大笑。
因为这些绯闻，萧郎更加忧郁敏感起来。在这一点上，他远不及玲珑的母亲来得强悍，她的身体也好多了，她每天都要去报摊浏览，如果发现报上又乱写玲珑的绯闻，她就会把报纸全买下，拿回家来升火做饭，她说，煤气一直涨价啊，这样省！
萧郎父母不断施压要他和玲珑分手，同事们都纷纷议论着这段明星和凡人的爱情，有次他责骂了一个小学生，那男孩居然冲他喊，乌龟！其实，光是这些，他还可以忍耐。但玲珑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曾以为，玲珑只要发了一支单曲，出了一张专辑，就算实现了她的音乐理想。她就可以停下来，归复于平静的生活了。但玲珑却越干越有劲，一周一次的相聚变成一月一次，而其他29天，她在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闹绯闻。这是一个有关男人尊严的问题。
但玲珑不肯放弃。她说，好不容易换来今天，你让我怎么甘心？！这不也是你的理想吗？你写的那些歌，我总有一天要唱出来，让大家都听到！
萧郎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了。两人的理想已经被她融为一体，她被这股力量支撑着越走越远。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曾经那么纯净的白衣少女，被那个娱乐圈像猴子一样耍来耍去。他抵挡不住周围的舆论和压力。如果非要继续相爱，他也只会不停要求她停下停下停下，这会让她矛盾痛苦，自己会成为她的绊脚石，他不要。
他主动选择了结束，这段十二年的感情。
奇怪的是，神通广大的记者，对这一点，始终不曾八卦。
六
玲珑伤心之后又擦干眼泪进了录音棚，此刻的她，已经是一杯快要接近沸点的水，除了沸腾，别无他法。
好，玲珑坐在她自己的大幅照片上说，现在我无所顾忌了，我要大展拳脚！我就不相信，等我真正火起来，唱片卖到一百万张，公司还会说我男人写的歌没市场没价值而不给我唱！他们虽然分手了，但她仍然称呼萧郎我的男人。
那个学期结束，玲珑随经纪人飞去了马尔代夫，拍了一系列的写真照。这本写真集，要跟首张唱片一起发行。我们捧着写真集聚在一起仔细研究，虽然有暴露过度故作媚态之嫌，但玲珑她真的很美，在蓝天白云下，暴露过度的身体也很美，她垫高的鼻子和磨尖的下巴很自然，丝毫不嫌做作，对门计算机系的女生拥过来看，她们很专业地审视后评定说，嗯，修饰的地方很少！很自然！
她的唱片果然大卖，连学校的广播站，也天天播着玲珑的新专辑。赞誉纷至沓来，很多的媒体这样写：玲珑，这个清纯的在校女大学生，乖乖女，真是命运的宠儿，首次参加比赛就被唱片公司相中，首张专辑就能获得如此成功，真是一夜成名，后生可畏啊！
玲珑的母亲照样一堆一堆买回来升火烧饭，她说，报纸说的话，就跟这报纸一样，烧成了灰，就啥都没有了。你想唱歌，就好好地唱吧，自己的喉咙，没人能封得住！
玲珑乘胜追击，不到半年又发行了第二张专辑。这次，公司允许她选了两首萧郎写的歌，其中，就有那首《今天画海，下一天画蓝》。她的新歌发布会，我们都被请去听了。我们使劲挥舞荧光棒，使劲喊她的名字，使劲为她鼓掌。她唱起《今天画海，下一天画蓝》的时候，全场都静谧如海洋，荧光棒闪耀如倒映在海面上的星星，只有玲珑，身着白裙，弹着吉他，站在纯净如清晨阳光的光环下，拨弄琴弦，浅唱低吟，她终于唱出了她真正想要的，我们真正想听的青春之歌。
她像她想过千百次的场景一样，含泪鞠躬致谢。
那晚，她没回公司，而是像两年前终于签约一样，慢慢地打开宿舍门走进来，当我们拥上去抱住她时，她伏在我们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停不下来了，我想唱完萧郎所有的歌，就像，唱出我们，所有的爱。
我们只是紧紧地，紧紧抱住这个和我们同龄的，却为着理想付出了十倍百倍艰辛努力的女孩，我们都明白她，只有唱着玲珑式的歌，玲珑才是她自己，在那些歌声里，她和她的男人，仍然在相爱，仍然水乳交融，没人能把他们分开。这是她对爱情，最后的坚持。
七
洞悉玲珑发展的轨迹的群众，有的认为玲珑付出的代价相比其他歌手来，实在太过沉重。有的也认为，没有家庭背景没有强大后盾的她，想要在这个日新月异新人辈出的娱乐圈混得好，她所面临的考验，又比其他同行更严峻。是的，我们亲爱的玲珑，她一直孤军作战，单枪匹马。
但她的理想里，融进了另一个人甚至更多人的理想，融进了一个男人甚至更多女人的爱。是的，她想唱出忧伤美丽的青春，然而她自己一生一次的青春却为这理想彻底决绝地燃烧了，那样隆重而热烈，现在只剩一堆冷却的灰烬。但她和我们，都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凤凰浴火，会涅磐，会重生。

NaNa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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