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风云祭司

《汉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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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章)

  史达琳终于摆脱了警察,换了车胎,回到家里自己的电话和电脑前。她非常怀念联邦调查局配的手机,却还没有换新的。
  马普在答录机上留了言:“史达琳,给罐子里的肉加好作料,放到微火炉上。现在别加莱,记住上次的教训。我要参加一次他妈的保密听证会,下午5点才能回来。”
  史达琳打开便携式电脑,想接通VICAP的莱克特档案,却进不去了。不但是VICAP,就连整个联邦调查局的电脑联网都进不去了。她的入网能力连美国最基层的警察都不如。
  电话铃响了。
  是克林特·皮尔索尔。“史达琳,你在电话上骚扰过梅森·韦尔热没有?”
  “从来没有,我发誓。”
  “他却说你骚扰了他。他邀请治安官到他的庄园里去巡逻,实际上是要求他们去。他们现在已经看他去了。因此就弄不到什么搜查令,也不会有什么搜查令下来了。除了你之外,我们对绑架还没有发现其他任何见证人。”
  “那儿有一辆白色的林肯车,里面是一对老年夫妇。皮尔索尔先生,检查一下事件发生前赛夫威商场的购物卡记录怎么样?那些售出的商品都盖有时间印戳。”
  “我们会办的,但是……”
  “……要费时间。”史达琳接下了他的话。
  “史达琳?”
  “在,长官?”
  “就我们俩之间知道,我会向你提供重大的消息的,但是你别介入。你停职期间不是执法人员,从道理上讲你不能够得到情报。你是个平头百姓。”
  “是,长官,我知道。”
  你在下决心的时候望着什么?我们的文化不是内省的文化,并不把眼睛望着远处的青山。我们在下决心时大都低头盯着公共机构走廊的油地毡,或是在等候室望着电视上莫名其妙的东西口里嘀咕。
  史达琳从厨房走进马普那屋子的宁静与秩序之中时,似乎有所寻求,任何东西都行。她望着马普那面貌可伯的小个子奶奶,那会沏茶的老人。她望着马普的奶奶用镜框装好挂在墙上的保险单。马普这边的屋子就像马普还在屋里一样。
  史达琳回到自己的这一边。她觉得这儿像没有人住。她的镜框里有什么?联邦调查局学院的毕业证。她的父母都没有照片留下。她已经失去了他们多年,他们只存在于她的心里。有时她在早餐的某种气味里,某种馨香里,一两句闲谈里,偶然听见的一句家常话里也会感觉到他们抚慰的手:而在是非感问题上她的感觉最强烈。
  她算是什么样的人?谁承认过她?
  你是个战士,克拉丽丝。你希望有多么坚强就能有多么坚强。
  史达琳可以理解为什么梅森·韦尔热想杀死莱克特博士。如果梅森自己动手或是雇人杀死他,她都可以理解。因为他仇恨。
  但是把莱克特博士折磨致死,她却受不了。她逃避它,就像很久以前逃避杀死羔羊和马一样。
  你是个战士,克拉丽丝。
  几乎跟那残杀行为同样丑恶的是,默许梅森这样做的是发过誓要维护法律的人。这就是世道。
  想到这儿她做了个简单的决定:
  只要是在我的手能伸到的范围里,我就不容许世道如此。
  她发现自己到了自己的壁橱里,站在凳子上,手伸了上去。
  她取下了秋天约翰·布里格姆的律师交给她的盒子。那仿佛是永恒以前的事了。
  把自己的私人武器遗赠给战友的行为里有着丰富的传统和神秘。它关系着超越个体的死亡的价值的继续。
  生活在别人为他们创造出的安全里的人可能觉得这问题难以理解。
  约翰·布里格姆盛武器的盒子本身就是一个礼物。他一定是在海军陆战队时在东方买的。那是一只珠母镶嵌的桃花心木盒子。这枪就是纯洁的布里格姆。他使用了多年,收藏得妥帖,保存得一尘不染。一把M1911A1科尔特.45手枪;一把秘密携带的小型.45型瑟法里手枪;一把插在靴子里的锯齿背的匕首。史达琳自己有皮套。约翰·布里格姆的联邦调查局旧局微固定在一块桃花心木板子上,药物管理局局微散放在盒子里。
  史达琳从板子上撬下了联邦调查局局徽,放进了口袋。那把.45手枪插进了她屁股后面的雅基滑动装置,用外衣遮住了。
  那把短的.45科尔特插到了脚跺处的靴子里,匕首进了另一只靴子。她把自己的毕业证从镜框里取了出来折好,放进了兜里。在黑暗里人家会把它认做拘捕证的。在她折着那硬纸时,她知道自己不太像自己了,她为此感到高兴。
  她又在便携式电脑边坐了3分钟,从地图查询网址打印出了一张麝鼠农庄和它周围的国家森林的大地图。她盯着梅森的肉类王国望了一会儿,用手指画出了它的边界。
  她把野马车开出了车道,车上的大废气管吹倒了路上的枯草。她拜访梅森·韦尔热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一章)

  麝鼠农庄一片寂静,有如古老的安息日。激动的梅森得意非凡,他终于可以了结此事了。他私下把自己的成就比做镭的发现。
  梅森最记得的教科书是有插图的自然科学课本。那是唯一可以竖起来遮住他在课堂上手淫的大书。他常常望着居里夫人的插图手淫。现在他想起了居里夫人和她从中提炼出镭的那许多吨沥青。居里夫人所做的努力跟他的成就十分相像,梅森想。
  梅森想像着莱克特博士在黑暗里发出荧光,有如居里夫人实验室里的小瓶子。那可是他全部的搜索和花费所得到的果实。他想像着猪群吃饱了莱克特博士的肉回到树林里去睡觉的样子,猪肚子里发着光,像装着电灯泡。
  那是星期五的黄昏,天快黑了。农庄工人都已走掉,谁也没有见到货车到达,因为货车并不是从正门,而是从梅森当做入境道路的防火路进来的。县治安官和他的部下草草完成了他们的搜索,在货车到达仓库之前早已离开。现在大门上有人守住,麝鼠农庄只剩下了一支可靠的骨干队伍。
  科德尔在游戏室的岗位上——接替他的人要半夜才开车来。玛戈和莫格里副治安官跟梅森在一起。为了哄骗县治安官,莫格里还戴着警徽。那帮职业绑匪在仓库里忙着。
  到星期天晚上一切就会结束。所有的证据不是给烧掉了就是在16头猪的肚子里蠕动。梅森相信他能够从莱克特博士身上取点美味给海鳝吃,也许是鼻子。然后梅森就可以一连多年看见那凶狠的彩带不停地画着8字,想像着那永远的8字意味着莱克特博士永远的死亡,永远的死亡。
  与此同时,梅森也明白,心愿准确完成也有危险。杀了莱克特博士后又有什么事可干呢?他可以破坏一些领养孩子的家庭,可以折磨一些儿童,可以喝混合了眼泪的马提尼酒,但是那种残酷的消遣究竟又有多大趣味?
  他怎么那么傻,要用对未来的恐惧冲淡眼前狂欢的时刻呢?他等待着对他的眼睛的小小喷射,等待着护目镜上的雾散开,然后向管子里的开关吹气:他任何时候只要高兴就可以打开录像监视器去看他已经到手的猎物……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二章)

  梅森仓库的饲料室里满是炭火气味和动物与人滞留未散的气味。赛跑马快影的长骷髅头骨上方亮着火光,戴眼罩的马头骨望着这一切,像上帝一样空虚。
  卡洛在烧着一个铁片,已烧成了樱桃红色;随着风箱的咝咝声,红色的炭火在马掌匠的炉子里闪动着,发着光。
  马头骨下的墙壁上用着莱克特博士,像一幅恐怖的祭坛画。他的双臂从双肩平伸开,被绳索紧紧拥在一根横木上,粗大的橡木横扼是小马车挽具里的车辕。车辕横在莱克特博士背后,用卡洛做的钩环固定在墙上。莱克特博士的双腿没有踩着地,被连裤子捆紧了,一圈一圈分开捆好,每圈结一个结,像要烧烤的肉。没有使用脚镣和手铐——没有金属件,以免伤了猪的牙齿,挫折了它们的锐气。
  炉火里的铁片烧得白热了,卡洛用铁钳把它钳到铁砧边,挥起锤子把那明亮的铁片锤成了钩环。鲜红的火花在昏暗里飞舞,跳到他的胸膛上落下,跳到莱克特博士吊着的身子上落下。
  梅森那架在古老的工具之间显得奇特的摄像机,从它那蜘蛛腿一样的金属三脚架上窥视着莱克特博士。工作台上有一台监视器,现在暗着。
  卡洛再一次烧好镣拷,匆匆跑去,趁它还发光柔软时把它固定到叉车上。他那锤子的声音在高敞巨大的仓库里回响着,锤音和它的回声,当——当,当——当。
  草料楼上传来刺耳的吱吱声,是皮耶罗找到了短波上的足球转播。那是他所属的卡利亚里队在罗马跟他仇恨的尤文图斯队对垒。
  托马索坐在藤椅上,麻醉枪倚着他身边的墙壁。他那神甫式的黑眼睛时刻不离莱克特博士的脸。
  托马索从被捆住的莱克特博士的沉默中觉出了一点变化,微妙的变化,从昏迷到不自然的自我控制的变化,也许不过是呼吸声音的变化。
  托马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仓库叫喊。
  “Sista svegliando(他醒过来了)。”
  卡洛回到了饲料室,鹿牙在他的嘴里露出又收回。他拿着两条塞满蔬菜和鸡的裤腿,把裤腿在莱克特博士的身上和腋窝里擦着。
  他让自己的手小心地躲开了莱克特博士的嘴,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Buona sera,Dottore(晚安,博士)。”
  电视监视器上的扬声器咔啦一声。监视器亮了,上面出现了梅森的面孔……
  “打开摄像机上方的灯光。”梅森说,“晚安,博士。”
  博士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卡洛觉得那魔鬼的眼里闪出了火花,不过也可能是火光的反光。为了对抗那邪恶的眼睛,卡洛画了个十字。
  “梅森。”博士对着镜头说。莱克特博士可以在梅森背后看见玛戈被鱼缸衬出的黑色轮廓。“晚上好,玛戈,”此刻他的口气彬彬有礼,“很高兴又见到你。”从他说话的清晰程度看来,莱克特博士可能已醒了好一会儿了。
  “莱克特博士。”玛戈嘶哑的声音传来。
  托马索发现了摄像机上的太阳枪,把它打开了。
  强烈的光一时耀花了大家的眼睛。
  梅森浑厚的广播嗓子说道:“博士,大约再过40分钟我们就要给猪上第一道菜了,那就是你这两只脚。晚宴以后我们就开睡衣舞会,你跟我。那时候你可以穿短裤,科德尔会让你活很久的——”
  梅森还在往下说,玛戈歪过身子来看仓库里的场面。
  莱克特博士看着监视器,看清楚了玛戈在看他,便对卡洛低声说起话来,他那金属样的声音在绑匪耳朵里显得急迫:
  “你的弟弟马泰奥现在一定比你还臭。我杀他时他拉了屎呢。”
  卡洛将手伸进背后的口袋,取出了电畜生的电棍,在电视摄像机明亮的光里对着莱克特博士头部的一侧打去,又用一只手抓住了莱克特博士的头发,按下了电棍把手上的按钮,往莱克特博士的脸靠近,高压电在电棍顶端的两极间构成一道邪恶的弧光。
  “我操你娘。”他说,把电弧对准莱克特博士的眼睛戳过去。
  莱克特博士一声不响——扩音器里却有了声音。梅森在他呼吸所容许的范围内竭力大叫起来。托马索拼命把卡洛拉开。皮耶罗也从草料楼上跑下来帮忙。
  他们俩把卡洛拽到藤椅上坐下。
  “你把他眼睛弄瞎了钱就泡汤了!”两人同时对他的两只耳朵尖叫。
  莱克特博士调整了记忆之宫的明暗度以适应那可怕的亮光。啊——他把脸靠在了维纳斯清凉的大理石腰上。
  莱克特博士把脸对正了镜头清楚地说:“我不吃巧克力,梅森。”
  “这狗娘养的发疯了。不过,我们知道他本来就是疯子。”莫格里副治安官说,“可是卡洛也是疯子。”
  “下去,到那儿去挡住他。”梅森说。
  “你肯定他们没有枪吗?”莫格里说。
  “请你来不就是要你有能耐吗?他们没有枪,有的不过是麻醉枪。”
  “我去。”玛戈说,“不能让他们好勇斗狠。意大利人有奶便是娘,卡洛知道钱是我在管。”
  “把镜头挪开,让我看看猪。”梅森说,“8点开晚饭。”
  “我用不着留下来开饭。”玛戈说。
  “噢,不,你该留下。”梅森说。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三章)

  玛戈在仓库前吸了一口长气。既然要杀死他,就得先见见他。卡洛还没有打开饲料室的门,玛戈已经闻到了他那臭味。皮耶罗和托马索分别站在莱克特博士两边,面对着椅子上的卡洛。
  “Buona sera,signori(晚安,先生们)。”玛戈说,“你的朋友们说得好,卡洛,你要是现在把他毁了,你们的钱就没有了。你们从那么老远跑了来,事情又已经办得这么出色。”
  卡洛的眼睛一直不离开莱克特博士的脸。
  玛戈从兜里取出手机,在发亮的机面上敲了个号码递给卡洛。“拿着,、’她放到他的眼睛面前,“读吧。”
  自动拨号上是斯托本银行。
  “这是你在卡利亚里的银行,德奥格拉西亚斯先生。明天早上,在你办完事,让他偿还了你勇敢的弟弟的命债之后,我就打这个号码,把我的密码告诉你的银行家,说,‘你为德奥格拉西亚斯先生保管的钱的余额可以给他了’。你的银行家就会在电话上向你证实。明天晚上你就坐上飞机回家,就成了阔人,马泰奥一家也成了阔人。你可以把博士的睾丸装在密封塑料袋里给他们送去,作为安慰。但是如果莱克特博士不能看见他自己死去,不能看见猪向他跑来,吃他的脸,你就什么也得不到。还是做个男子汉吧,卡洛,去把你的猪叫来。我来看着这个狗娘养的。半小时以后猪吃他的脚时,你就会听见他拼命地惨叫了。”
  卡洛的头往后一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iero,andiamo!Tu,Tommase,rimani(皮耶罗,你去!托马索,你留下)。”
  托马索在门边的藤椅上坐下了。
  “我已经控制住了他们,梅森。”玛戈对著录像镜头说。
  “我自己要把他的鼻子拿回屋来,告诉卡洛。”梅森说。荧屏暗了下去。梅森的出门对他自己和他周围的人来说都很费劲,要把许多管子重新接在他轮床的容器上,要把他的硬壳呼吸器连到交流电设备上。
  玛戈望着莱克特博士的脸。
  他受伤的眼睛已经肿得闭上了,那一道眉毛的两端被电极烙成了两个黑点。
  莱克特博士睁开了没有受伤的眼睛,脸上还能保持贴在维纳斯冰冷的腰部的清凉。
  “我喜欢药膏的香气,凉幽幽的,带柠檬味。”莱克特博士说,“谢谢你到这儿来,玛戈。”
  “保姆第一天带我到你的办公室时,你说的也是这句话。那天他们第一次对梅森进行了预判。”
  “我是这么说的吗?”他刚从自己的记忆之宫回来,在那里查阅了他约见玛戈时的材料,知道她这话是真的。
  “是的,我那时在哭。我害怕告诉你梅森跟我的事情,我也害怕非坐下不可,但是你从不叫我坐下——你知道我那里缝了针。我们俩在花园里散步,你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你在你的遭遇上没有错——”
  “‘——不比被疯狗咬了的错更大。’这是你当时说的话,它立即让我轻松了下来。以后几次也都如此。我有一段时间是很欣赏你的。”
  “我还告诉过你别的什么吗?”
  “你说你很奇特,我以后哪怕再怪也还跟你相差很远。”她说,“你说奇特是正常的。”
  “只要你努力,你是可以回忆起我们说过的一切的。记住——”
  “你现在可别求我什么。”她这话来得突然,并没有思考。
  莱克特博士挪了挪身子,绳子格格地响。
  托马索起身看了看捆住他的绳子。“Attenzione alla bocca,Signorina(小心他那嘴巴,小姐)。”
  她不明白托马索指的是莱克特博士的嘴巴咬人,还是指他说的话。
  “玛戈,从我为你治病到现在已经多年,但是我还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的病史,只一会儿工夫。”他用没有受伤的眼睛膘了托马索——眼。
  玛戈想了一想。“托马索,你能离开我们一会儿吗?”
  “不行。对不起,Signorina(小姐),不过,我可以站在外面,让门开着。”托马索拿了枪到仓库里去了,远远地望着莱克特博士。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玛戈。我感到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干这种事。你能告诉我吗?你已经跟他斗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已像梅森喜欢说的那样,吃起他的巧克力来了吗?我们不用说假话,硬说什么你在为梅森的脸报仇。”
  她果然告诉了他,是关于朱迪和她俩要孩子的事,一共用了不到3分钟。她很惊讶,她的痛苦怎么这么容易就概括完了。
  远处出现了喧闹,先是一阵吱吱的叫,然后是半声惨叫。外面,卡洛靠在他修建在仓库敞开的那一头的栅栏上摆弄着录音机。他在准备已经录好的死去已久和赎走已久的人的惨叫,要用那叫声把猪群从森林牧场召唤出来。
  莱克特博士即使是听见了,也没有形之于色。“玛戈,你认为梅森会按照他的诺言给你精于吗?你这是在向梅森乞求。他在撕扯你的时候,你的乞求起过作用吗?这不跟吃了他的巧克力,然后让他为所欲为一样吗?不过,他会让朱迪吃奶酪的,而朱迪却不习惯于这一套。”
  她没有回答,却咬紧了牙。
  “如果你不是匍匐在梅森面前乞求,而是用卡洛的电棍去刺激他的前列腺,那会怎么样?这你知道吗?电棍就在工作台边,看见了吗?”玛戈开始站起身子。
  “听着,”博士咝咝地说,“梅森不会给你的。你知道你非杀他不可,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20年了。从他叫你咬住枕头别叫喊得那么厉害时起你就知道了。”
  “你是说你愿意替我承担责任吗?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对,你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决不会否认自己干过的事。你要是亲自杀了他,对你的病实际上会更有疗效。你应该记得早在你小时候我就建议过你杀死他。”
  “你说的是:‘等到你能够脱身时再杀。’我从你那话里得到过一些安慰。”
  “那是我从职业的角度必须建议的净化方式。你现在年龄已经够大,而我呢,多加一条杀人罪又有什么差别?你知道你必须杀掉他,而你杀了他之后,法律就会服从于金钱——就是说服从于你和你的新生儿。玛戈,我是你手上唯一的另一个嫌疑人。如果我在梅森之前死去,谁又来充当嫌疑人呢?你可以在恰当的时机干,我会给你写信,表示杀了他我有多么得意。”
  “不行,莱克特博士,对不起。太晚了,我已经做好安排。”她用那双屠夫式的明亮的蓝眼睛盯着他的脸。“我能够办完这事照样睡觉,你知道我办得到的。”
  “对,我知道你办得到。我一向就喜欢你这一点。你比你哥哥要有趣得多,也能干得多。”
  她站起来要走。“很抱歉,莱克特博士,能干的价值也不过如此。”
  她还没有走到门口,莱克特博士说:“玛戈,朱迪下次排卵在什么时候?”
  “什么?两天以后,我看。”
  “别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扩阴器,速冻设备?”
  “我有全套授精诊所的设备。”
  “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咒骂我,扯掉我一块头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从发际线后面扯,带点皮。回去时拿在手里。等梅森死去之后,记住把头发放到他手里。
  “你回到屋子里就向梅森提出你的要求,看他怎么回答。你已经把我交给了他,完成了这笔交易里你所承诺的部分。把头发拿在手里,向他提出要求,看他怎么说。他如果对着你的脸哈哈大笑,就回这里来。你需要的只是拿起麻醉枪向你身后的那位射去。或者是用锤子对付他。他有一把招刀,你只要割掉我一只胳臂上的绳子,再把刀子给我,就可以离开。别的事全交给我处理。”
  “不。”
  “玛戈?”
  她的手已经放到门上,做好了准备,不听他解释。
  “你还能捏碎核桃吗?”
  她伸手进口袋拿出了两个核桃,前臂肌肉一鼓,昧啦一声,核桃破了。
  博士格格地笑了。“了不起,那么大力气也不过捏个核桃。你还是向朱迪奉献核桃帮助她忍受梅森的滋味吧。”
  玛戈回到他的身边,绷紧了脸,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把他头顶附近的一撮头发扯了下来。此刻她的用意如何,很难猜测。
  玛戈离开屋子时听见莱克特博士在哼曲子。
  玛戈向亮着灯的屋子走去,鲜血把那撮带皮的头发粘在她手心里,甚至不用并拢手指也不会掉落。
  科德尔驾着一辆高尔夫球车从她身边驶过,车上是为病人准备的医药设备。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四章)

  史达琳从30号出口开下向北的高速公路立交桥,看见了半英里外亮着灯的门楼,那便是麝鼠农庄的前沿。史达琳在开向马里兰州的路上已决定从农庄后门进去。她既无工作证件又无政府文件,如果去大门,只会给警局递解出境,或是送进县监狱。等她放出来一切都完了。
  不管准许不被许,她开到了距离麝鼠农庄很远的29号出口,便掉回了头,上了沿街道路。开出高速公路明亮的灯光之后,黑色的路面显得特别阴暗。在她右边,沿街道路跟高速公路平行,左边便是黑沉沉的国家森林,被一道沟和连绵不断的栅栏隔开。史达琳的地图表明,往前再走一英里就有一条碎石防火路跟这条路交叉,在那儿从正门门楼还看不见,那就是她第一次来时停错车的地方。按照地图,防火路穿过国家森林后就直通麝鼠农庄。她用里程计计算着距离,以最低的速度在树木间呜呜地行进着。野马车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大了些。
  大门在她的车灯光里出现了,是用金属管焊接成的,很结实,顶上是带刺的铁丝网。她第一次见过的入境通道的牌子已经撤掉。门前和沟渠涵洞顶上的路面杂草丛生。
  她在车灯光里看出,那里的野草最近被碾倒过。路面被沙和砾石冲毁,形成了一道拦门沙,泥雪上有轮胎的辙印。那是否就是她在赛夫威停车场隔离带上看见的货车的辙印呢?她无法确定,但可能性是存在的。
  大门被一把铬钢锁和铁链锁得牢牢实实,旁边没有人。史达琳两头看了看路,没有人来。就在这儿非法闯入吧。她觉得像犯罪。她检查了门柱,看有没有报警系统。没有。她用牙咬住小电筒,拿两根撬锁的细丝不到15秒钟就打开了锁,把车开进了大门,进了树林。她又步行回来关了门,把锁挂在外面,再把链子挂在锁上,从远处看去很正常。她把铁链松开的一头留在里面,万一必要时开车从里面闯出去比较容易。
  她用拇指量了量地图,穿过森林到农庄大约有两英里。她开进了防火路两侧树木形成的隧道。头顶的夜空有时可以看到,有时却因头顶树木太密见不到。她只开了停车灯,用二挡悄悄开着,力求不出声音,速度仅仅高于停车。枯萎的野草擦着车底。到里程计表明走了1.8英里时,她便停了车。引擎声静止之后,她听见一只乌鸦在黑暗里啼叫。乌鸦是因为什么东西而害怕了吧。她祈祷上帝,但愿那是乌鸦叫。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8: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五章)

  科德尔像个刽子手一样矫健地来到了饲料室,腋窝里夹着滴注瓶,瓶上吊着管子。“这位莱克特博士!”他说,“我非常想给我们巴尔的摩的俱乐部弄到你那副面甲。我的女朋友跟我搞了个地牢样的东西。”
  他把他的东西放到铁砧上,拿了一根拨火棍到炉子里烧了起来。
  “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科德尔以他那护士式的快活口气,带了点轻微的瑞土腔调说,“梅森告诉过你程序没有?那就是,再过一会儿我就把梅森弄到这儿来,猪就开始来吃你的脚。然后让你等一夜,明天卡洛和他的弟兄们就会拿你脑袋冲前塞进猪圈去,让猪啃你的脸,跟狗当年吃掉梅森的脸一样。我会给你滴注,给你止血,让你活着,直到最后。你的确是完蛋了,你知道。这就是坏消息。”
  科德尔望了一眼摄像机,确认它关上了。“好消息是,那不一定会比看一趟牙科医生更难受。你看这个,医生。”科德尔把一根皮下注射用的长针拿到莱克特博士面前,“咱俩就以医务人员的身份谈一谈吧。我在你身后来一针脊椎注射,你到了那儿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可以闭上眼睛竭力不听,只感到一点拉扯,抖动。梅森今天晚上消遣完回屋之后,我又可以给你一点东西,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想看看吗?”科德尔拿出了一小瓶巴夫龙,放到莱克特博士睁开的眼睛面前,但是没有近到可能给他咬到的程度。
  炉火的光在科德尔贪婪的面孔的一侧闪动。他的眼神渴望而快活。“你有很多钱,莱克特博士。谁都是这么讲的。我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我也是把钱到处存放。取出来,转移一下,再使劲花。我的钱是可以在电话上调动的,我敢打赌你的钱也行。”
  科德尔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我们来找你的银行家。你告诉他一个密码,他向我确认,我立即给你搞定。”他拿起脊椎注射器。“注射器,注射器,告诉我呀。”
  莱克特博士低下头,含糊地说着什么。科德尔所能够听见的只有“箱子”、“小柜”。
  “说呀,博士,然后你就可以一个劲睡大觉了,来呀。”
  “好几百张,没有记号。”莱克特博士说,声音越来越小。
  科德尔靠得更近了,莱克特博士使足劲一伸脖子,咬了过去。他那小小的锋利牙齿咬住了科德尔的眉毛。科德尔往后一跳,眉毛被咬掉了好大一片。莱克特博士把那眉毛像吐葡萄皮一样吐到了科德尔脸上。
  科德尔擦掉血迹,贴上了一张蝴蝶形的止血贴,使他看上去滑稽可笑。
  他收拾好针。“解除你痛苦的药物全浪费了,”他说,“等不到天亮你就会以不同的眼光望着它了。你知道我还有兴奋剂,可以让你一直清醒。我会让你求死不得。”
  他从炉子里取出了拨火棍。
  “我现在就把你挂起来,”科德尔说,“你要是不干我就烙你,让你尝尝滋味。”
  他把拨火棍红通通的一头贴上了莱克特博士的胸膛,烧穿了衬衫。衬衫的火越烧越大,他只好去扑火。
  莱克特博士一声没吭。
  卡洛把叉车倒进了饲料室,皮耶罗和卡洛抬人,托马索持麻醉枪一直监视着。他们把莱克特博士弄上了叉车,把他那横木固定在叉车前面,让莱克特博士坐在叉车上,双手绑在横木上,两条腿伸直,分别绑在叉车的两条叉上。
  科德尔在莱克特博士的双手手背上各插了一支滴注针头,用蝴蝶胶布固定好。为了在叉车两面挂上血浆瓶,他还爬上了草垛。科德尔后退了几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莱克特博士双手挂着滴注瓶,手脚叉开,伸直在车上,像科德尔记不清楚的一个东西的俏皮摹制品。科德尔在博士每个膝盖的上方拴了一条止血带,打成活结,连在绳子上、可以在栅栏背后拉紧,以免博士因流血过多而死去。活结现在不能拉紧,莱克特博士的腿如果麻木了梅森会大发雷霆的。
  是把梅森抬下楼弄上车的时候了。停在仓库后的车很冷。几个撒丁岛人把午餐留在了车里。科德尔骂骂咧咧地把他们的冰桶扔到了地上。他得在房子里用吸尘器给那鬼东西做清洁,还得让它吹吹风,因为他虽然禁止过,几个撒丁岛人还是在车里抽过烟。他们扯出点烟器时把车上的监视器电源线也拉了出来,挂在仪表板下面。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六章)

  史达琳关掉了野马车的内灯,下车前打开了行李箱盖。
  如果莱克特博士在这儿,她就可以抓住他,也许可以给他戴上脚镣和手铐,塞进行李箱送到县监狱去。她有四副镣铐和足够的绳子,可以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不让他挣扎。至于他有多大力气最好是不去考虑。
  她伸出脚去,碎石上有薄霜。她的重量一离开车弹簧,那老车就呻吟起来。
  “抱怨了吧你,你这个老坏蛋。”她屏住气对车子说。她突然想起自己跟汉娜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她离开对羔羊的屠杀往黑夜里走时骑的就是汉娜。她让车门大开着。她把钥匙塞进了一个紧衣兜,不让它响。
  弦月映照下,夜色晴朗。只要走在敞开的夜空下,她就用不着电筒。她试了试砾石路边,发现它疏松不平,而在砾石路的车辙里走声音却很小。她行走时头略转向一方,往前望着,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判断着路的走向,很像是在柔和的黑暗中艰难前进,听得见脚步踩着砾石的嚷嚷声,却看不见脚。
  她来到看不见野马车却还意识得到它的存在的地方时,难堪的时刻开始了。她不想离开野马车。
  她突然变成了一个33岁的孤独女人,在政府里工作的前程已被毁掉,没有滑膛枪,晚上独自站在大森林边。她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眼角已出现皱纹。她恨不得立即回到车上去。她的下一步放慢了,站住了。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
  乌鸦叫了起来,微风吹得她头顶光秃秃的枝桠呜呜地响。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那么恐怖,那么绝望。叫声时起时落,然后是乞求死亡的话语。声音破碎得厉害,说是谁的声音都有点像。“Uc—ci6ni(杀死我吧)!”然后又是惨叫。
  第一声惨叫叫得史达琳毛骨悚然,第二声让她奔跑起来。她匆匆探进黑暗,.45还在套里,一只手拿着不太亮的手电,另一只手伸进面前的黑暗里。别杀他,梅森,别杀他,梅森。快,快。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感觉到脚两边疏松的砾石。她真想待在压出的车辙里不动。那路拐了一个弯,紧挨着一道栅栏。很好的金属管栅栏,6英尺高。
  恐怖的抽泣和乞求声传来,惨叫声越来越大,就在她前面的栅栏里面。她听见了树丛里的行动声。骚动变成了奔跑,脚步声比马蹄声还轻,节奏也更快。她听见了吭吭的哼声,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哀号的声音更近了,显然是人的声音,但是被扭曲了,其间短短地吱了一声,于是史达琳明白了她所听见的不是录音,就是一种被反馈到扩音器里的放大了的声音。树林和仓库里露出了亮光。史达琳把头贴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往里面看。有黑糊糊的形象在奔跑,长长的,齐腰高。40码光秃秃的土地以外是一个仓库,巨大的库门大开着,前面有一道栏杆,开着一道荷兰式的高低两截门。门上有一面花哨的镜子,把仓库的亮光反射到地上,成为一片明亮。仓库外敞开的草地上站着一个矮壮的人,戴着帽子,手上拿着磁带录音机扩音器。那人在机器发出一系列嚎叫和抽泣时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从树丛里跑来了面目狰狞的猪群,速度像狼,腿长胸厚,乱糟糟的灰色鬃毛耸立着。
  卡洛从荷兰门边跳开,在猪群离他还有30码时关上了门。猪群站成了半圆形,等候着,巨大的獠牙掀起了嘴唇,似乎永远在龇着牙,然后便冲向前来,站住,拥挤着,哼哼着,哒哒地敲着牙齿,有如一排候着抢球的橄榄球前锋。
  史达琳曾见过不少牲口,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猪。猪群身上有一种恐怖的美、优雅和速度。它们望着门口,拥挤着,向前冲,然后又退却,一张张脸总是面对着敞开的仓库门前的栅栏。
  卡洛回头说了几句什么,消失进仓库里去了。
  仓库里那辆货车退入了视线。史达琳立即认出它正是那辆灰色的货车。它在障碍前呈一个角度停下了。科德尔下了车,打开了侧面的滑动门。在他关掉大厅的灯光以前,史达琳认出了在呼吸器罩后面的梅森。梅森被枕头垫了起来,头发盘在胸前。那是个便于近看的地点。大门口的水银灯亮了。
  卡洛从身边的地上拾起了一个东西,史达琳一时看不清楚,好像是什么人的腿,或是下半身。如果是半个人体的话,卡洛一定十分健壮。史达琳一时还以为那是莱克特博士的残肢,但那腿弯曲的方向不对,是关节所办不到的。
  她在很不愉快的瞬间以为那也可能是莱克特博士的尸体,不过被扯断了,绞在了一起。卡洛对身后的仓库里叫了一声。史达琳听见马达开动了。
  叉车进入了史达琳的视线,皮耶罗开着车。莱克特博士双臂张开,被捆在车扼上,滴注瓶吊在手的上方,被叉车高高举起,随着车的运动而晃荡着。他被高高举起,是为了让他能够看见搜索着食物的猪群的到来。
  叉车以一种可怕的庆典游行的速度开了过来,卡洛走在车边,另一面是拿枪的约翰·莫格里。
  史达琳注视了一下莫格里的副治安官警徽。那是一个星,跟当地的警微不同。白头发,白衬衫,跟绑架车里的驾驶员一样。
  梅森深沉的声音从货车里传来。他在哼着《大场面》,呵呵地笑。
  猪群被噪音惊动了,却并不害怕机器,反而似乎欢迎它到来。
  叉车在障碍前站住,梅森对莱克特博士说了句什么,但史达琳听不见。莱克特博士的头没有动,也没有表示出听见了。他比在驾驶室里的皮耶罗还高。他在往史达琳的方向看吗?她不知道,因为她正在沿着栅栏奔跑。她看见了货车从那里倒出来的双扇门。
  卡洛把填满的裤子塞进了猪圈。猪群蹦跳着一拥而上,每条腿边只能够站两头猪,别的猪便被挤到了旁边。猪群撕扯着,dElk着牙,掰断,戳破,裤腿里的死鸡被扯成了碎块。猪的脑袋晃动着,带得鸡肠鸡杂胡乱摆动着。鬃毛森森的背脊挤来挤去。
  卡洛只给了最少的一点开胃佳看,区区三只鸡和一点生菜。裤子转瞬间成了碎片,嘴角垂涎的猪群又把它们那贪婪的小眼睛转向了栅栏门。
  皮耶罗放下了车叉,只到略高于地面的程度。荷兰门的上半部可以挡住猪,不让它们接触到莱克特博士的致命部分。卡格脱掉了博士的鞋袜。
  “我的猪娃们回来了,一路咿咿咿地叫呢。”梅森从车里大喊。
  史达琳在人群身后出现了。人们全都面向着猪群,背对着她。她走过了饲料室门,一直来到仓库中心。
  “现在,别让它们咬得他流血死去。”科德尔从车里叫道,“难备好,我一叫,你们就拽紧止血绷带。”他用一块布在擦拭着梅森的护目镜。
  “有什么话要说吗,莱克特博士?”梅森深厚的声音说。
  .45枪砰的一声在仓库里震响。史达琳的声音叫了起来:“举起手来,别动。关掉马达。”
  皮耶罗似乎没有听懂。
  “Fermate ilmotore(关掉马达)。”莱克特博士帮她解释。
  只有猪群在不耐烦地尖叫。
  她只看见一支枪,那枪挂在带星徽的白发人的屁股上,皮套上有拇指开口。先让他趴下再说。
  科德尔立即溜到了轮子后面,货车动了,梅森对他大叫着。史达琳随着车转,眼角留意着白发人的动作。白发人拔枪正要杀她,刚叫了一声:“警察!”她已对他的胸口连开了两枪,是闪电式的连击。
  那人的.357枪对着地面两英尺处开了火,自己倒退了半步,跪了下去,低头看着自己。他的警徽已经被硕大的.45子弹洞穿,而子弹又从心脏边飞开,落到了一边。
  莫格里往地上一倒,躺下不动了。
  托马索在饲料室听见了枪声,一把抓起气枪爬上了干草堆,在松软的草捆上跪下,往草料堆边爬来。草料堆边上可以俯瞰全仓库。
  “下一个。”史达琳用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声音叫道。要趁热打铁,趁警察的死把他们震住的时候。“趴下,你,脸对着墙壁,你,gL下,头朝这边,这边。”
  “Girati dall'altraparte(头朝这边转)。”莱克特博士在叉车上翻译道。
  卡洛抬头看见了史达琳,见她要开枪,急忙低下了头。她用一只手把他俩铐了个结实,让两人的头对着相反的方向,卡洛的手腕拷在皮耶罗的踝骨上,皮耶罗的手腕铐在卡洛的踝骨上。在这整个过程里击铁板起的.45枪对着他俩的耳朵。
  她从靴子里取出刀子,绕过叉车来到博士面前。
  “晚上好,克拉丽丝。”莱克特博士看见了她,说道。
  “你能走路吗?你的脚还管用吗?”
  “管用。”
  “眼睛看得见吗?”
  “看得见。”
  “我给你割断绳子。可你要自重,博士。你要是跟我胡闹我就毙了你,此刻,当场,明白吗?”
  “完全明白。”
  “老实点你还可以活下去。”
  “听上去就是新教徒的口吻。”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动作。靴子里的刀十分锋利,她发现带锯齿的刀背割起光滑的新绳子来最快。
  莱克特博士的右臂自由了。
  “你把刀子给我,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办。”
  她犹豫了一下。她退到他胳臂的范围以外,把匕首给了他。“我的车在100码以外的防火道上。”她得提防着他和地上的人。
  他的一条腿自由了,正在割着另一条腿的绳子。得一圈一圈地割。莱克特博士看不见后面卡洛和皮耶罗趴着的地方。
  “获得自由以后你可别想溜。你是绝对跑不到门口的。我要给你两副手铐。”史达琳说,“你身后有两个人锗在你背后的地面上。把他们弄到叉车边,铐在叉车上,不让他们打电话。然后你把自己铐起来。”
  “两个吗?”他说,“小心,应该是三个。”
  说话时,托马索的枪所射出的麻醉飞镖已经飞出,在水银灯下画出一道银光,射到了史达琳的背上,颤抖着。她转过身来,立即感到晕眩,眼前一黑,想找出敌人,看见了草料堆上的枪口,便开枪打去,一枪,一枪,一枪,又一枪。托马索从草料堆边上往后一滚,碎片草茎扎着他的背,蓝色的枪烟向灯光升去。她在视觉消失之前又开了一枪,还想在身后取弹仓,但双腿已经软了。
  喧闹似乎进一步激动了猪群。猪群看见人躺在地上,垂涎起来,吱吱地叫着,吭吭地哼着,在栅栏门边挤来挤去。
  史达琳身子往前倒了下去,枪镗大开、里面空空的枪掉到了地上。卡洛和皮耶罗抬头看了—眼,接着两人一起笨拙地爬着,往莫格里和他的手枪与手拷钥匙爬去,像一只大蝙蝠。托马索在草料推上扳着气枪。他还有一支麻醉箭。这时他站起身子,往草堆边走,在枪管后寻找着叉车背后的莱克特博士。
  托马索来了,沿着草堆边走着,无处可以躲藏。
  莱克特博士抱起了史达琳,迅速往荷兰门退去,努力让叉车留在托马索和他俩之间。托马索还得注意脚下,小心翼翼地走在草料堆边。托马索开枪了,飞镖对着莱克特博士的胸膛射来,却射中了史达琳的小腿骨。莱克特博士拉开了荷兰式上下门的门闩。
  皮耶罗狂乱地抓住了莫格里的钥匙链。卡洛急忙去抓枪,猪群却冲了上来。卡洛总算拿.357开了一枪,一只猪倒下了。别的猪从死猪身上跑过,向卡洛、皮耶罗和莫格里的尸体冲去。有的则继续往前跑出仓库,钻进了黑暗。
  猪群冲过时,莱克特博士抱着史达琳站在门边。
  草料堆上的托马索看见他的哥哥趴在地面,瞬息间便成了一摊血糊糊的猪食。他把枪扔在了草堆上。莱克特博士身体挺直,像个舞蹈家,抱着史达琳,从大门后走了出来。他赤着脚出了仓库,穿过猪群,在仓库里经过了攒动的猪背和摊摊血迹。两只大猪,其中一只是怀孕的母猪,在他面前站住了,低下头准备进攻。
  莱克特博士面对着它们,两头猪嗅不到畏缩的气味,便朝地上容易到嘴的东西跑去。
  莱克特博士发现屋里没有人增援,来到防火路的树下,立即站住,从史达琳身上拔出了飞镖,吮吸起伤口来。小腿骨上那根针在骨头上撞弯了。
  猪在附近的树林里奔跑。
  他脱掉史达琳的靴子,穿到自己的赤脚上。紧了一点。他让那支.45枪留在她的靴子里,这样他扛着她取用也方便。
  10分钟后,大门的门卫听见遥远处有声音,从报纸上抬起头来一看,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噪声传来,像是活塞引擎战斗机在进行低空扫射。那是一辆5立升的野马车,以每分钟5800圈的转速拐进了州际立交桥。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七章)

  梅森哭着叫着要回自己的屋子。当年在野营时,一些小男孩和小女孩跟他打架,他勉强占了点上风,用自己的体重压倒了对方时,也是这么又哭又叫的。
  玛戈和科德尔把他弄上了侧翼建筑的电梯,在床上安顿好,给他接通了长用电源。
  梅森的愤怒程度是玛戈平生所没有见过的。他只有骨头的脸上血管跳动着。
  “我还是给他点东西的好。”两人出门进了游戏室,科德尔说。
  “还不到时候,得让他想一会儿。把你本田车的钥匙给我。”
  “干吗?”
  “得有人到那儿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人活着。你愿意去吗?”
  “不,但是——”
  “我可以开你的车到饲料室去——货车太大,进不去。把钥匙给我,他妈的。”
  托马索此刻已经下了楼,走在车道上,正从树林那儿穿过空地,还在回头看。思考思考,玛戈。她看看表,8点20。到半夜科德尔的人要来换班,还有时间用直升机从华盛顿弄人来处理善后。她过草地时从托马索旁边开了过去。
  “我想赶上他们俩,却叫猪撞开了。他——”托马索用手势表示莱克特博士抱起史达琳“——女的,开车。车的声音很大,走掉了。她有due(两把)——”他举起两个指头“——freccette(枪)。”他指着自己的背和腿。Freccette,Dardi(枪,飞镖)。举起,嘣!“DueFreccette(两把枪)。”他做出打枪的手势。
  “飞镖。”玛戈说。
  “飞镖,大概narcotic(麻醉药)太多。她死了,大概。”
  “上车,”玛戈说,“我们得去看看。”
  玛戈开进了史达琳进仓库时走的那道双扇门。到处是吱吱叫着、吭吭哼着、拱来拱去、鬃毛倒竖的背脊。玛戈按着喇叭把猪赶了回去,看见了三个人的残骸,一个也认不出来了。
  他们俩开车进了饲料室,在身后关上了门。
  玛戈考虑道:除了科德尔以外,托马索是在仓库见过她的最后一个幸存者。
  托马索也可能考虑到了这一点,跟她保持了一个谨慎的距离,一双聪明的黑眼睛盯住她的脸,脸上有泪痕。
  想一想,玛戈。你不能够因为这些撒丁岛人惹出麻烦。他们只知道是你在管钱,转瞬之间就会出卖你的。
  她的手伸到了背后,托马索的目光紧随着那手。
  取出的是手机。她拨了撒丁岛,斯托本的银行家在家,那儿是早上两点半。她对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把电话递给了托马索。他点头,回答,又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她。钱已经是他的了。他匆匆跑上草料楼取了背包和莱克特博士的外衣和帽子。他收拾东西时玛戈拿起了赶畜生的电棍,试了试电流,装进了袖子。她还拿了马掌匠的锤子。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一磅肉(第八十八章)

  托马索开着科德尔的车,在屋子边让玛戈下了车。他打算把那辆本田长期存在杜勒斯国际机场。玛戈答应他把皮耶罗和卡洛的遗体尽可能地埋葬好。
  他觉得有什么话要告诉她。他鼓起劲,调动好了他的英语。“Signorina(女士),猪,你得明白,猪帮助了Dottore(博士)。它们给他让路,围了一圈。猪杀了我哥哥,杀了卡洛,但是见了莱克特博士就让开。我觉得它们崇拜他。”托马索画了个十字。“你别再追莱克特博士了。”
  以后他在撒丁岛活了许多年,一直就像那样说着莱克特博士。到托马索六十多岁的时候他还在说,莱克特博士是扛着那女人,叫一群猪背出去的。
  汽车沿着防火道开走了,玛戈停了几分钟望着梅森亮着灯光的窗户。她看见科德尔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在梅森身边忙碌,在给她哥哥的呼吸和脉搏换监视器。
  她把马掌匠锤子的柄塞进了屁股后面的裤兜里,用外衣下摆挡住。
  玛戈下了电梯,科德尔正抱着枕头从梅森屋里出来。
  “科德尔,给他弄一杯马提尼酒。”
  “我不知道——”
  “我知道。给他弄一杯马提尼酒。”
  科德尔把枕头放在情人椅上,在吧台的冰箱前跪下了。
  “里面有饮料吧?”玛戈说,走近了他身后,挥动锤子对准他后脑根狠狠砸去。只听见啵的一声,科德尔的头冲冰箱撞了过去,又碰了回来,身子倒到地上,眼睛大睁着,望着天花板,一个瞳孔放大了,另外一个却没有。她把他的头侧转放在地板上,又一锤砸下去,把太阳穴砸陷了一英寸。黏稠的血从他的耳朵流了出来。
  她毫无感觉。
  梅森听见房间的门开了,戴着护目镜的眼睛转动着。光线柔和,他睡着了一会儿。海鳝也在岩石下面睡着了。玛戈高大的身躯塞满了门口。她在身后关上了门。
  “嗨,梅森。”
  “下面怎么样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下面的人全死光了,梅森。”玛戈来到他的床边,从梅森的电话上摘掉了电线,扔到地上。
  “皮耶罗、卡洛和约翰尼·莫格里都死了。莱克特博士跑掉了,把史达琳那女人也带走了。”
  梅森诅咒时牙齿间冒着白沫。
  “我给了托马索钱,打发他走掉了。”
  “你怎么????你这个混蛋、白痴、狗娘养的。现在你听着,我们要收拾残局,重新再干。我们还有个周末,不用担心史达琳看见什么。她既然落在了莱克特手里,那也就跟死了一样。”
  玛戈耸耸肩。“她在那里可没有见到我。”
  “立即跟华盛顿联系,叫4个他娘的混蛋来,打发直升机去。让他们来收拾——让他们来收拾——科德尔!来呀!”梅森对着他的管子吹着。玛戈一把推开了管子,向他弯下身子,望着他的脸。
  “科德尔不会来了,梅森,科德尔死了。”
  “什么?”
  “我在游戏室里把他杀死了。现在,梅森,你得把你欠我的东西给我。”她竖起了他床边的栏杆,抓起他那一大盘打成辫子的头发,扯掉了盖在他身上的东西。他那两条小小的腿并不比面卷粗。他的手,他能够移动的仅有的肢体,对着电话晃动着。那有硬壳的呼吸器发出有节奏的噗噗声。
  玛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不会杀死精子的避孕套,拿到他面前让他看了,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电棍。
  梅森在他的呼吸容许时号叫起来,是一串驴子样的嗷叫。但是半分钟就完了,而且非常成功。
  “你死定了,玛戈。”梅森这话玛戈听上去像是“阿二哥”。
  “啊,梅森,我们都死定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但是这东西却不会死。”她说,用她的茄克衫保护着她那温暖的容器,“它们在摇着尾巴,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它们是怎么摇的——看一看,说一说。”
  玛戈从鱼缸边抓起带刺的捉鱼手套。
  “我可以接受朱迪,”梅森说,“让她做我的继承人,我们可以搞个财产托管文件。”
  “我们肯定可以做到。”玛戈说着从养鱼池捉起一条鲤鱼。她从起坐区搬来了一张椅子,爬上去,揭开了巨大的鱼缸的盖子。“但是我们不干。”
  她抓住鲤鱼的尾巴把巨大的胳臂伸到水里的洞穴边。海鳝出现时她那巨大的胳臂又一把揪住了它的后部,拉出了水面,举过了自己的脑袋。那遒劲的海鳝摆动着。它跟玛戈差不多一样长,很粗大,色彩斑斓的皮闪着光。她伸出另一只手抓紧了海鳝。海鳝挣扎时她用带钩的手套扎进它的肉里,揪紧不放。
  她小心地走下椅子,抓住海鳝来到梅森面前。海鳝的脑袋像把螺杆切刀,牙齿哒哒地响着,像在打电报。那牙有倒钩,什么鱼都逃不掉。
  她把海鳝往梅森的胸口上一搁,让它搭在呼吸器上,然后一只手揪住海鳝,一只手拿梅森的辫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紧它。
  “摇尾巴呀,摇尾巴呀,梅森。”她说。
  她一手抓住海鳝头的后部,另一只手扳着梅森的下颚,要强迫他张开。她把全身重量都压到了他的下巴上。梅森使尽了全身力气咬紧了牙,却终于嘎嘎地、哒哒地张开了。
  “你也应该吃点巧克力。”玛戈说着把海鳝的嘴塞进了梅森的嘴里。海鳝用剃刀一样锋利的牙咬住了他的舌头,像咬住一条鱼一样,死死不放,死死不放。它的身子叫梅森的辫子缠住了,拍打着。鲜血从梅森的鼻子里喷了出来,他快窒息了。
  玛戈把他们俩——梅森和海鳝一起扔下了。鲤鱼在鱼缸里独自转起圈来。她在科德尔的桌子边镇定了一下,望着监视器,直到梅森不再动弹。
  她回到梅森的屋子时海鳝还在摆动,呼吸器还在起伏。在它把带血的泡沫从梅森的肺里吹出时,也灌胀了海鳝的气鳔。玛戈在鱼缸里涮了涮电棍,放进衣兜。
  玛戈从衣兜的袋里取出莱克特博士那一撮带皮的头发。她用梅森的指甲从那头皮上刮下一点血。这是很不稳定的工作,因为海鳝还在拍打。然后她把那头发卷在他手指上。最后,她还把一根头发塞进了一只捉鱼手套里。
  玛戈走了出去,对死去的科德尔看也没看一眼。她把那温暖的战利品塞在能够保暖的地方,回到朱迪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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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8 07:59: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 长勺(第八十九章)

  克拉丽丝·史达琳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盖着亚麻布被单和棉被。她穿着丝绸睡衣,双臂放在被窝面上,但是被丝围巾固定住,保护着手背上贴住静脉滴注针头的蝴蝶胶布,不让她去摸脸。
  屋子里有三个光点,灯罩压得很低的灯光和莱克特博士望着她时瞳孔正中那两个针尖大的红光。
  他坐在围手椅上,几根指头顶着下巴。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替她量了血压,又用一只小电筒检查了瞳孔。他伸手到被窝里摸到了她的脚,拉了出来,用钥匙尖刮了刮脚底,同时密切观察着她的反应。他轻轻地抓住她的脚,站了一会儿,好像抓住的是一只小动物,显然堕入了沉思。
  他从麻醉剂的制造商那儿获悉了麻醉药的成分。由于击中史达琳的第二枚飞镖射在了胫骨上,他相信她没有中双倍麻醉剂的毒。他为她极其小心地使用着解毒药。
  在给史达琳用药的间隙,他用一本大拍纸簿做着计算。那纸上写满了天文物理和粒子物理的符号。他在线性理论方面做了反复的努力,能跟得上他的少数几位数学家可能会说他的方程式开始得很精彩,其后却难以为继,注定了要失败,因为那是一厢情愿。莱克特博士想让时间倒流——不能让越来越增加的一致性指明时间的流向,而要让越来越多的秩序来指明流向。他那火热的计算背后是一种迫切的要求:在这个世界上给米沙寻求一席之地,也许就是克拉丽丝·史达琳现在所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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