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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12 03:55 编辑 <br /><br />我用手指在被雾水打湿的车窗上写上:我爱你。
火车经过的地方,花鸟鱼虫都会看到车窗上的字,你看到了吗?
K61次,13号车厢,靠窗的硬座。我一个人,抱着随身携带了三年的草绿色背包。包里装满了食物和水,以及列车时刻表。若不是里面有许多你送的小礼物,我真想把它放在行李架上。偶尔我会仰望天空,渴望你搭乘的那班飞机会掠过我的头顶。车窗外向后奔跑的麦田仿佛在向我提醒,擦肩而过的,是我将铭刻一生的爱情。
邻座少女的怀中,依偎着一只浅褐色的大耳朵小狗。看起来不像是特别名贵的品种,可是它拥有这世上最纯洁的娇宠。是不是每个花季雨季的少女,都有这么一只看起来很笨的小狗。是不是每个怀梦的少女,都会亲手为它梳洗打扮,缝制外衣。
四月,上海。奢华落寞的街道,承载着你的欣喜我的憧憬。我猜到将会在这里和你相遇,却不知相遇之后仍旧是别离。
邻座的少女是去见她的男友,那是怎样一个男子,值得她忍受旅途之苦,千里奔赴。她的小狗名叫六六。
数字代表了怎样一种寄托呢?我们的小狗叫七七。把七七买回来时她只有猪蹄儿那么大。卖狗的人说如果给小狗打上一针它就永远长不大。可是你不愿意。我说等它长大了就会变得很丑,现在你可以把它放在口袋里,随便带到哪里,等它长大了你就管不住它了,那时你只好丢掉它。
你说等它长大再说吧!你总是这样,寄希望于未来,却不行动。我知道你心里面也拒绝它长大。是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多了,世界就显得美好?
你那种近乎病态的单纯,让我怜爱又让我心疼。
邻座少女抚弄着六六的鼻头,眼神里流露着爱怜。也许忧伤寂寞是天生的,与身边是否有人陪伴无关。
六月,天长,我来这里迎接七月的龙卷风,你去杭州守着寂寞延续你那关于文字的梦。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我亦是一个人走走停停。逃不掉躲不开,脑海里全是五月的南昌,拥挤的火车站,空气里千百种欲望蠢蠢欲动,我们饿了,空虚无法用物质来填充。一家又一家小餐馆,鱼香肉丝我每次必点。你说你一定要学会这道菜。也许现在你已经学会了,可是吃的人,是不是我?
天长有雨,我每日沉迷于网吧和书吧之中,看离奇的电影、荒诞的小说。直到头昏脑涨,便溜达到天桥上,看桥下飞快的车流,真想纵身一跃,淹没其中。
我想关机,想脱离原来的圈子,一个人在这片寂静中衰老病死。可是也许下一秒你的短信就会跑进来。谁知道呢,等待是种煎熬,可是若无所期待了,不如去死。无望的等待让我明白原来我所坚信的并非不可动摇。无数的失眠的夜里我撕扯着已经失去光泽的头发看着镜子中被血丝划伤的双眼反复地问自己:你还爱我么?
七月,南宁,这里有你爱吃的荔枝,走在街上会被路边高大的果树上的水果砸到脑袋。你会在这里吗?或者你会突然从某棵树上跳下来,抓起我的手,到路对面的咖啡厅点上两杯香浓的咖啡,告诉我你昨晚又做了多么诡异的梦。
音像店里传出虚伪的歌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半夜里我被雷声惊醒,那么惨烈的声音,好像要摧毁一切,旅馆附近停放的装有报警装置的车辆发出尖锐的警笛声,此起彼伏。那么你能否告诉我,雷声响起时,是谁掩上你的双耳,揽你入怀,告诉你不要害怕。或者你也像我这般,只能抱着双膝颤抖。我也许无法使你摆脱寂寞,但我起码可以陪你一起寂寞。
八月,西安。我回来了,我突然发现我是那么的热爱北方、热爱秦腔。火车驶过武汉长江大桥后我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窗外平坦的田园、整齐的民房,我真想打开窗户提前吸一口北方的空气,可是乘务员不允许,因为是空调车。我只好到车厢交接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吸烟的人,我讨厌吸烟的人。
你在火车上会不会和陌生人说话,一想到你生病了照顾你的人不是我,我就感到难过。有一个没有手的人用断臂稳着口琴,吹得很投入,虽然不是很好听,可是我们还是往他口袋里塞了钱。我只塞了一个一元的硬币,你会笑我么?这么复杂的江湖,你如何生活?
我在大雁塔广场寻找你的足迹,秦砖汉瓦上撒满了你的欢声笑语。以前我们常在这里走动,走累了就席地而坐,摸出一盘象棋,一直下到日残鸟归。
九月我想去拉萨,你会在那里吗?在我心里那是一个圣洁的地方,可是朋友说那里的人喜欢随地大小便,街头巷尾,屎尿云集,真的是那样么?
我突然不是那么急迫的想要找到你了,也许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会一直寻找下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也许擦肩而过了,我们也认不出对方,我们会认不出对方吗?
此刻,我依然在火车上,我已不在意下一站是哪里,也许下一站上车的人群中就有你。我和你并排坐在火车上,像以前一样。我用手指在被雾水打湿的车窗上写上:我爱你。
火车经过的地方,花鸟鱼虫都会看到车窗上的字,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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