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卷 第四章 禁缝之中
在谷中所有除了“裂天剑宗”以外的修真们,谁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下,谷中裂裂而爆,拉现急出的光团,忽然间就变得好像是个掉下来的太阳那般,不断刺人眼目,让人无法直视……在此之际,由裂天剑皇划空而出的强烈线光,更以轰然之威,对准了山壁散射而去……
差不多每个人都在遮目挡眼的同时,本能地就想要捣住耳朵……
因为在他们的想法中,这么爆洒而开的光团,如果真的撞上了那高矗巍然的山壁,没有当场把山崖震垮,至少也得轰塌崩裂掉一半去!
所以,差不多每个人,都已经可以预期得到,那烈芒与山壁相冲之下,所会引起裂山断崖般的暴响巨震!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当大家还在闭眼遮目地,挡住进射而来的强亮时,只听到一阵一阵“嗤嗤叭叭”的细气急窜轻响……
好一阵子,也依然并没有听到,爆芒和山壁相撞时,所应该会出现的那种轰然巨震!
众修真们等了一会儿,总没听到甚么开炸爆裂的声音,心中不由觉得有点奇怪,终于放手睁眼,往前面的山崖瞧去,想瞧瞧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们极为惊讶的奇特景象!
那环环而散的光团,在嘶然直飞中,就好像是一个不断在扩散的绕线……
撞着了崖壁的同时,不但没有造成甚么轰然巨响,巨而还“嗤嗤嗤”地,宛如切进了一面豆腐做的板块那般,所有复杂回绕的晶亮线身,就这么样地没入了壁中之内……
紧接着,原本巍然平整,如剑直削的高耸山壁,居然自动“哗啦啦”地裂开了一道上宽下窄,整个呈现出好像倒三角形的裂缝……
缝口之处的切面,也和山壁一样地平整,不但根本一点就不像是由先前的那种裂然的爆光所炸开来的样子;而且反倒似乎这团复杂的线光,启动了隐藏在山壁之中,某种玄奇的阵势变化那般,让人意外之际,顿觉神妙无比!
裂天剑皇的这一式怪招,原来是开引了矗壁中隐藏的秘洞开口裂缝!
这个上下的长度大约有五、六丈,和左右约只两丈的宽度比较起来,是有一些“狭长”感觉的裂缝,看起来非常深邃;壁外的光线,大约只能够照进去五、六丈,再往里面深入,就只剩下一片漆黑,甚么都看不到了……
之前抽诀聚电,裂裂暴亮,甩放出剑的裂天剑皇,那如光龙闪炸的“裂天神剑”,在众人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预期中的震爆,连忙抬眼望去时,已经不知道在甚么时候,收纳回了腰下的剑鞘之中……
等到符芒入壁,显现出了眼前这么一个怪怪的裂口之后,裂天剑皇一手轻捋颚下的黑亮长须,紧接着就对龙机沉声说道:“龙魔兄,信诺已出,本皇绝不食言……前面的这个‘裂天禁岭’之中,就是俘囚贵宗上一次暗袭无辜岛民的弟子们……这个山岭的剑符禁制,已经被本皇方才破撤解散,再也没有甚么禁锢作用了……既然你已经赢了前面的试场,本皇也没有甚么话说,任你将这些弟子们带走便是!”
听了裂天剑皇现在的说明,有些本来还搞下清楚情况的人,终于也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裂天剑宗”凿壁设禁,剑符隐锢,法力之玄妙,果然是让人心下微愕。
尤其是所有的人,之前就这么样地聚在山壁旁边,竟然甚么都看不出来,也让人不由得不敬佩裂天剑皇的玄门剑力,变化之奇,真的万化无端,难以捉摸!
在裂天剑皇这样一段交代的话说完之后,每个人都很自然地就转目往龙魔王那边望了过去。
龙魔王与裂天剑皇之前以弟子相约而赌,裂天剑宗这边出人意表地连输了两场……
从裂天剑皇撤禁散符,马上就将这个甚么“裂天禁岭”开放出来,并且明确地表示“所有被俘弟子,任你带走”的行为看起来……
裂天剑皇,虽然传言都说是一位正派中比较火爆骄横型的特级高手。但是眼前他这样的反应,却还是让人觉得他敢作敢当,言出必践。
从这一点上看来,裂天剑皇依旧不愧为领导一方的正派宗主级人物!
龙机听了裂天剑皇这一段很清楚的表示之后,心中很自然地就浮起了一种:和邪宗比较起来,实在是有很大差距的感慨……
其实,对于之前的那一场北斗,龙机很刻意地隐藏了“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的赌采,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列了“看望看望那些被俘的弟子群们”……
如此而已。
没想到,裂天剑皇在输了比斗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就带着他们来到这个囚俘的隐藏所在;并且还当着众人的面,破禁散术,同时表示了所有囚俘让他带走的明确意思。
正派之所以为正派,那种行为间但求一切安我之心的乾脆,还是有些道理的。
龙机从以前在“真人界”时,就一直大部份在和邪宗打交道,很清楚如果现在实践诺言的是邪派的某一宗,恐怕是不会有这么主动的明快反应……
也许在赌注上挑眼,也许于过程中暗搞,多多少少都会在里面弄一些鬼主意的……
在龙机心中浮起一些感慨的同时,也注意到当裂天剑皇“任你带走”的话一说完之后,自己后面的那些人中,尤其是“深海兽鱼宗”的所属群长和门下们,已经忍不住从眼光中,流露出一种等不及就想要冲进壁缝里去的急切……
只是“深海兽鱼宗”的这些群长门下们,等于是完全秉承龙魔王的一念心慈,才有机会从死转生,并且还一举大大地跨进了另一个新的层次……
所以在龙祖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指示之前,就算是海沧大群长,心中已经恨不得赶快飞进裂缝之中,去看看那些失踪了的弟子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在实际的行动上,他却还是不敢有任何没有经过龙祖示意的举动。
而龙机在听了裂天剑皇的话之后,也没有特别再说甚么,只是身形轻轻一晃,就浮空而起,虚立在壁间的裂缝之前,并未像海沧大群长所希望的那般,马上就冲进洞缝之中去……
由此看来,海沧大群长虽然长期都处于海洋之底,不过似乎对正派的这位邻居——裂天剑皇,还有某种程度上的了解,知道他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就不会在洞里另外弄鬼……
当龙机缩瞳聚目,往深处凝眼一望之后,他已经瞧见这个山缝,外面虽然显露出来的并没有多大,但实际上壁中竟是一个纵横至少行五十丈的巨大山室!
五十丈是多么广大的空间……当龙机发现到里面是这般宽阔时,他几乎有一种壁岩之后的整个山腹,差不多已经被完全挖空的错觉!
只不过,这个山室里面,因为并没行任何其他的光线来源,所以其实可以说是进去没有多久,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龙魔王身后,一般的修真们,也曾经在现在的位置上,很注意地往洞缝之中遥遥而望,想瞧出里而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深海兽鱼宗”的门下,抑或其中隐藏着一些甚么暗中潜藏的埋伏……
只不过那个甚么“裂天禁岭”之中,实在是太深了,再加上里面一点微光都没有,以致于差不多每个伸头遥望的人,可以说甚么都瞧不着。
当然,以龙机的眼力,那又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比得上的,所以龙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纵横差不多有五十丈的巨大山腹中的最深处,果然是横横歪歪地,叠躺下一大片密密麻麻,至少有几百个人的身影。
这些人影,感觉上似乎因为太密了,所以在乍看之时,觉得好像有点乱。但是再仔细一点观察,就会发现其实他们这些人,挤叠之间,应该是有特别调整过的、密杂里依然隐有微序。
龙机只这么一眼,神念瞬间跟着透扫而出,来回交错六千七百回之后,心中已经有数。
从微波回振的感应中,他知道那些密叠的人影,果然就是之前曾经在海底短暂地相见遇过,眉清目秀,皮软气雅的“深海兽鱼宗”门下弟子们……
同时,龙机也发现到,这些弟子群们横卧竖躺的身躯中,渗体而入的“海毛虫”,已经在这个时候,早就敛藏锁神地趋附在这些弟子的骨窍之内……
“海毛虫”缩藏的态势是那么紧深,就算是龙机的神念探测,也差点找不出任何一点痕迹!
龙机立刻就感觉到,海毛虫这种藏身的模样,就好像一只乌龟,紧紧地缩在壳内,摆明了一副不管你怎么催,除非你把这些人体龟壳给敲碎,否则它们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坚决。
龙机知道,这些“海毛虫”们,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除了在之前紧隐深藏,不让裂天剑皇瞧出甚么蛛丝马迹之外,主要还是针对了龙机而来!
这一次,战宛儿显然是想透过这样的方式,打算让龙机大伤脑筋。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龙机,也不由得真的开始伤脑筋了……
前一阵子当“海毛虫”在海沧等人的体内引动出现时,龙机当机立断,乾脆就把这些海毛虫们细体所依的肉身,给完全催散了,更且还间中用计,引出了假死突击的海毛虫……
这使得龙机在放出“绿烟生魂珠”时,能够收纳到海沧等人完全纯粹的初死生魂,然后才能够安心地以“生灵族”的秘技重新复生。
“生灵族”所需要的这种收纳生魂状态,和“真人界”专修“死亡道”的“九幽鬼灵派”与“邪不死派”,那种招魂练尸秘术,可以说方式看起来类似,但质性其实却又完全不同的。
对“邪不死派”而言,炼尸祭体,主要的修练施法对象,还是以死去之人的肉身为主。对于初死的生魂,这一派虽然也属“死亡秘道”,但对魂魄的质性研究,可以说并没有“九幽鬼灵派”来得深入。
而相对的,以“九幽鬼灵派”来说,最为精擅于将死去的人,重新摄阴聚魂,拘气引魄的,其实还是以派中所分“四系”中的“剑铃”一系,与“幽灵三气”中的“鬼灵煞气”为最!
甚至这一系为了能够更加敏锐地观察到渐散阴魂的“震动层次”,那种已稍微脱离开人眼收摄所限的范围,还特别发展出了像龙机以前的属下“鬼眼”,所特别专修的“鬼眼法诀”。
在“鬼灵煞气”的原理中,散逸的阴魂,只要在七天之内,都能够施术聚合。
七天之后,阴魂散尽,可以说完全消失,那时再怎么施法起术,也聚不起甚么东西了……
这七天之中,时间拖得越久,阴魂中的灵质散失得越多,对于锻链这一系传说中的“鬼灵煞胎”,帮助也就越少。
因此,总地来说,即使是像“九幽鬼灵派”修练“鬼灵煞气”的人,在七天内所要收召的阴魂灵质,最后的目的,其实依然只是为了锻养自己的“鬼灵煞胎”,而不是像龙机之前所做的那般,目的是想要将死者以另外的形式“复活”。
所以,这两者其实是不同的。
对于龙机而言,真正纯粹而又完整,可以用来以“生灵精气”,完全复活的“生魂”,那种对于魂质灵气,所要讲究的精细性与完整性,还有那种绝对不容掺入任何一丝杂质的原始魂性等等要求,都是“九幽鬼灵派”中,只是用来蓄养“鬼灵煞胎”的“鬼灵煞气”,所无法比拟的。
因此,为了这里面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丝丝的差错或是散失,现在龙机如果想要为一位门下,以生灵精气立胎复生,收聚生魂的时限,最多其实大约只有喘两三口气的时间而已……
绝对不像“九幽鬼灵派”所要收炼的阴魂那般,还有七天这么长的时间。
因为,只要生魂脱体的时间,超过了两三口气这么短而又短的时限,那种魂性已经开始散失,灵质中化渗自然万物的原始塑性,也会很快地作用……
加上脱离肉身活体所依的魂魄,如烟似气,扩然回归的速度奇快无比,等到喘了五、六口气时再来复生,那时的魂性灵质,已经和之前初死时很不一样了……
这也就是为甚么对于稍微死去比较久的“深海兽鱼宗”门下,龙机即使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复生的原因了。
当然,也因为这样的缘故,之前龙机在以“绿烟生魂珠”收纳海沧等人的特性时,龙机才会巧妙用计,把深藏在海沦体内的海毛虫,给诱得自动脱体而出……
在那种情形下,龙机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把海沧他们最完整的生魂,给收进“绿烟生魂珠”之中。
所以,当龙机感应到现在那些昏迷了的门下们体内的海毛虫状态时,也不由得暗中皱起了眉头。
战宛儿显然有过之前的经验之后,这一次摆明了的,就是要这些潜躯而藏的海毛虫,和其附体的宿主共存亡!
因此,龙机可以很清楚地感察到这些门下体内的海毛虫,已经完全没有离开这些弟子身躯的打算……
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让龙机在感应的同时,有了这种“龟缩”般的感觉。
在这种情形下,龙机如果就这么地把这些弟子的肉身催化,他们体内的海毛虫也同样会在这个时候同时死亡……
如果在海毛虫死也要和这宿体同时死亡,而不是像之前海沧那般,脱体而出,以求生存的话,“绿烟生魂珠”就很难分离抓出两者乍亡的不同时间点,然后针对那些弟子们的范围放射出“生魂珠”收摄纳魂的力量……
所以,也就是说,如果就这么一统而收,恐怕就很难再维持这些弟子魂魄的纯粹性了。
因为,这里面同样也有了海毛虫的存在质性!
面对这样的困难,连龙机也发现战宛儿目前的这一招,果然是厉害非常,让龙机觉得棘手无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皱眉之中,龙机很快地想了十几种办法,不过每一种都还是会回到“如果海毛虫真的死不出来,完全纯粹的弟子魂魄,显然收集上就会出现问题”的相同困扰!
龙机在这么样地一望之间,不但已经把现在一个个都叠躺在里面的弟子群们,很快地看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同时心里也汇快速地考虑着眼前的难关,因此很自然地就在脸上微微显露出了深沉严肃的神色……
一直都非常关心山壁禁岭裂缝中,不知道那些弟子们现在怎么样的海沧大群长,马上就注意到龙祖脸上的表情,因此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龙祖……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对于海沦大群长的问题,龙魔王还没有回答,裂天剑皇那边,同样私下也非常注意龙魔王的红菱,就已经先回答道:“贵宗的这些弟子们,在袭击了本宗外岛的海村之后,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状若疯狂,连句话也不说……所以为了让他们安静下来,都已经被我们制住了气穴,无法行动了。不过我们制气的手法,并不是使用本宗特别的手法,所以虽然他们都是伏地不动,但应该是不会有甚么闪失,贵宗任何一位稍有功力的修真,都能够破解的……”
龙机听了红菱的说明之后,因为之前曾经见过几个大群长被“海毛虫”所侵的情形,因此同样几乎可以马上想像得出来,这些功力比较低浅的,“深海兽鱼宗”弟子群们,在“海毛虫”的驱动下,失去神智,只知道故意去攻击世间凡人的疯狂景象……
不过对于红菱的话,龙机则是转过头,有点苦笑地对着红菱回答道:“红菱,我看就算是现在把这些弟子们所受的禁制解开,恐怕他们也不会再有甚么反应了……”
这一次红菱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反而变成了在红菱旁边的裂虎将军,有点没好气地抢着说道:“龙魔前辈……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吧!本宗制住贵门下的手法,有一半就是由本将军动的手……正如菱儿之前所说,绝对是以最正常简单的锁气方式,让他们失去了行动力而已……龙魔前辈你这么一提,岂不是等于好像是在指责我们说谎吗?”
裂虎将军的这一次抢话,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是在叙述某个事实而已,不过在他的语气之中,却也依旧感觉得出来有一点气冲的味道。
龙机身后的海沧,一听到裂虎将军这么样的讲话态势,立刻就沉了沉脸,很不客气地回道:“龙祖率领本宗而来,说话的意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岂是你裂虎将军,这么感觉一下,就能够随意乱猜,然后再在这里大言反问的?”
裂虎将军脸色微微一变,正想再度开口说些甚么反击的话语,在裂虎将军身边的驭龙将军,马上就伸手拦住了裂虎的话头,对着海沦点头说道:“海大群长说的倒是,这一点裂虎是疏忽了……不过因为后来将贵门下锁气制脉的,就是裂虎和本人,所以听了龙魔前辈的话后,难免觉得龙魔前辈的话中另有含意……”
驭龙将军的这一番解释,果然是比裂虎将军圆滑了许多,连海沧也只得微微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比较和缓了一些:“以龙祖之尊,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论有甚么含意,似乎也轮不到裂虎将军来‘揣测’吧?”
虽然驭龙将军的心中,也对龙机之前的说话有点困惑,搞不大懂他是甚么意思,只不过海沧后来的这么一段表示,立足稳当,说得确实一点也不错,因此也只好微微而笑……
正想再说些甚么话时,忽然间红菱就好像发现了甚么那般,同样也像驭龙拦住裂虎一样,伸手将他回答的动作给阻住,并且一双红睫丽眸,直往洞中凝凝而视,宛如发现了甚么那般地说道:“龙叔、虎叔……可不可以请你们现在去把‘深海兽鱼宗’的弟子们所受禁制解开?”
个性比较莽直的裂虎将军,一下子也没有听出红菱语气之中,那种似乎真的发现被囚的弟子有一点不对的味道,还以为红菱说话的原因,就是“我们先把他们宗下的弟子禁制解开,也省得他们以为本派暗中动了甚么手脚”的意思,因此很快地就应了一声,甲胃轻响问,已经唰然往山壁的裂缝之中长窜而去……
在裂虎将军主动地往前飞掠下,不管是龙魔王这边的人,还是其他“裂天剑宗”的修真,也都同时运动身形,往山壁的裂洞中一个又一个地紧跟着移窜而入!
只不过,这个囚禁“深海兽鱼宗”门下的洞室,虽然还算颇大,但毕竟现在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双方除了主要的人之外,其他的门徒属下们,并没有一窝蜂地挤涌而入……倒是依旧留在外面互相戒备着。
红菱一进到里面,似乎就不知道以一种甚么样的方式,感觉到了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几百个俘犯们,似乎真的有点不大对劲……
因此,当驭龙将军和裂虎将军,两个人开始为被囚的诸人解穴时,红菱也开始主动地帮起忙来。
而三将军中的骑狮将军,见到红菱的动作之后,更是无须招呼,同样也加入了帮忙的行列之中。
第一个窜进来的裂虎将军,当然是第一个靠近这些横躺在地上,深海兽鱼宗门下的人……
为了表示他们在这些被俘之人的身上,所使用的制穴手法,真的是很平常的锁气术,裂虎将军靠近之后,举手就拉起了其中一位“深海兽鱼宗”的彩衣男修,单手握背,另一只手则掌聚元气,“啪”地一下,就轻轻地拍在那一位男修的背上……
大概不用到现在陆续跟了进来的这些两边主要人物,像是龙魔王、阳印或是海沧大群长这种等级,一般稍微有点根基的修真,就可以看得出来裂虎将军的这一掌,手心微陷,开指成爪,显然并不是要将甚么真元灌进那一位浑身发软的彩衣门下的体内,而是反过来要将其体内禁制住气基起振根源的真元拍散……
这正是一般要将受制的人,解开气缚的最平常方式!
从这一点上面看来,裂虎将军之前所强调的,他是用—般最平常的方式制住“深海兽鱼宗”这些门下的话,应该是没有甚么问题的。
只不过,让裂虎将军也有点意外惊疑的,是原本在被制住之前,整个人就好像失去神智般疯狂,连眼神都充满血光的这一位门下,在他一掌震散锁基的气劲后,居然马上就像个软沙袋般,“砰”地一下,又跌回了地面!
“咦?这是怎么回事?”
裂虎将军显然有点意外地愣了愣,马上就弯身曲膝,蹲在那一位彩衣门下的旁边……
在蹲下的同时,他也立刻伸出了手掌,按搭在那位门下的手腕脉门上,很谨慎地探测着那人的脉搏心跳,气机状态……
红菱一看到裂虎将军这么一个蹲下伸手的动作之后,连忙就闪身一移,飞掠到了裂虎将军的身边,并且开口警告说道:“虎叔……小心……”
裂虎将军听了红菱的警告,单手依然执脉,脸上除了并没有甚么警觉的神色之外,还更困惑地回头望了红菱一眼,看样子似乎对于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位“深海兽鱼宗”弟子的状况,有点搞下清楚。
“放心吧!这家伙的神智层已经沉寂无动,看样子是真的昏迷了,不会突然暴起突袭的……”
从裂虎将军的回答中,可以知道,他显然是以为红菱之前的警告,指的是这个“深海兽鱼宗”的弟子诈昏偷袭。
红菱一听,马上就摇头说道:“不,虎叔,你误会了,我之所以要虎叔小心,不是因为担心这人是假作晕迷,乍起暴袭……而是……而是……”
“而是甚么?”裂虎将军听到红菱这么一说,反倒益加不懂了。
红菱站在裂虎将军的身边,嘴里虽然在和裂虎将军说着话,但是心神却非常集中地注意着躺在地上的那一位“深海兽鱼宗”属下的所有一切反应。
“虎叔……这个人的状况,有点问题……”
裂虎将军还没有等红菱说完,马上就点着头接着说道:“这个我知道,此人的情形倒真有些怪,禁制住气源的劲力,明明已经被我给一掌震散了,奇怪怎么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裂虎将军点了头,反倒是红菱开始摇头了:“不,虎叔你还是误会了……我说的有点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深海兽鱼宗’的这一位门下,好像体内还潜藏着甚么看不到的危险……”
“看不到的危险?”裂虎将军想了想,然后才呵呵笑道:“菱儿你放心吧!‘深海兽鱼宗’这种等级的门人,就算他真的是清醒着想要暗算虎叔,我也能够马上一掌再打得他趴回去……菱儿你太过虑了……”
红菱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连她自己,也有点抓不到那种危险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发,因此在裂虎将军这么有信心地说完之后,她的神识还是不敢稍有松懈,依然摇头说道:“不……我自己也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种古怪,似乎是从这人的体内所出,但又不像单纯从这人的身上所出……菱儿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回,裂虎将军还想开口说些甚么,旁边已经跟着进来,而且在那儿观察了一会儿的龙魔王,反倒已对着红菱微笑说道:“红菱,你放心吧!现在的‘海毛虫’,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为了怕又被我给引逼出来,都正缩体敛机地深藏在这些门人的骨肌之中,不会暴起突袭的……”
红菱一听,连忙就接着问道:“海毛虫?龙魔前辈说的是甚么东西?”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小,小到人类的眼睛根本不大容易看得见,不过却具有不逊于人类的思考能力,而且还可以渗皮钻骨,寄生在人体之中,同时又可以让人察觉不出有异的丑不拉几怪虫……”
龙机在做出这样回答的同时,脸上对着红菱的笑容,还是吟吟地挂着,感觉上倒像是在叙述着某种像山猪或是狗儿等的宠物那般……
只不过红菱之前并没有见过,甚至听说过甚么“海毛虫”,所以虽然龙魔王已经这么说了,红菱还是想像不出来所谓的“海毛虫”,到底是个甚么东西。
然而,尽管红菱依然不明所以,但是龙机轻松的叙述之中,却又隐隐传达出了此虫具有如何隐秘而又听起来有些吓人的渗体特性,因此红菱原本紧绷的神识,还是不敢稍有疏忽,以致于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下去了……
而在这一段裂虎、红菱和龙魔王三人互相说话的期间,除了裂虎将军之外,驭龙和骑狮这两人的动作依然是连续不停,转眼已经“蓬蓬叭叭”地解了至少十几二十个人的受制状态。
只不过,在被驭龙和骑狮两位将军的震解禁制动作下,那十几二十个已经没有内气反束的“深海兽鱼宗”门下,还是一个个或直或横地跌躺回地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甚么些微的动作,生就像是现在的解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样子……
他们依然是这么直直横横地卧躺在地!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止裂虎将军了,连最后进来的裂天剑皇,也发现到这些被禁门人的身上,很显然是出了甚么问题!
裂天剑皇很快就从另外一边,靠近到其中一位之前已经被驭龙将军解开禁制的“深海兽鱼宗”门下旁边,单手虚按间,马上就开始细细地检视着这些人身上到底是出了甚么问题。
此时他听到了龙机对于红菱听说,关于“海毛虫”的事之后,一双剑眉微微皱了起来,很主动地接口继续问道:“龙魔兄……‘玄灵界’中,似乎从来也没听说过有此‘海毛虫’之名……”
对于裂天剑皇很客气的询问,龙机只是耸了耸肩,便回答道:“‘海毛虫’因为本来就深藏在海底之中,潜伏于‘深海兽鱼宗’派内……裂天老兄,连‘深海兽鱼宗’的情形,一般都很少让‘真人界’的朋友知道了,更何况这种连‘深海兽鱼宗’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的神秘异虫?”
裂天剑皇听得心中微微一惊!
虽然龙魔王现在回答他的语气很简单轻松,不过裂天剑皇的经验何等丰富,在龙魔王这样的回答中,已经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龙魔王在笑谈仇人的味道……
“听起来,龙魔兄的意思,是这所谓的‘海毛虫’,乃是针对了龙魔兄的‘深海兽鱼宗’而来?”
裂天剑皇的继问语气中,虽然一样只是很平常的询问,但实际上裂天剑皇却是非常小心地注意着龙魔王的回答。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身份等级,本来和裂天剑皇也差不多的海沦大群长,却很清楚他这位龙祖的下一个回答,马上就关系到两派之间恩怨计算的不同。
“深海兽鱼宗”和“裂天剑宗”,这两派现在是互相对峙的。
这一点,应该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知道的情势。
在这种状态下,裂天剑皇与龙魔王互相以被俘的门下为赌,三场以搏,结果裂天剑宗,连输了两场……
按照“真人界”的规炬,对于“深海兽鱼宗”那些被俘的门下,不管之前他们的冒犯有多大,“裂天剑宗”这边,既然输了比斗,那么就得好好地把这些“深海兽鱼宗”被俘的门下,给交还出来!
为甚么裂虎将军,或甚至是其他的几位主要门人心中隐隐地有些不满,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对裂天剑宗而言,这一场比斗,输得实在有些冤枉。
除了第二场的绿霓仙子意外落败,但毕竟再怎么说,绿霓仙子其实并不能够代表“裂天剑宗”之外……另一场对着红菱的,居然也根本不是“深海兽鱼宗”或是“无形团”等,任何属于龙魔王那方面的人……而是一位甚至可以说是“受害人”的雷擎天!
因此,裂天剑宗的这一场比斗,简直可以说是输得莫名其妙之至!
只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如今输就是输……
所以,“裂天剑宗”那边的人,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作为,其实都算是在履行他们输场的承诺而已。
在这种情形下,“把“深海兽鱼宗”被俘的门下交回”,就变成了“裂天剑宗”那边应该要实践的义务。
而也正因为这样,裂天剑皇现在听起来很平常的问题,马上就会决定眼前这些门下,一个个解开禁制之后,依旧昏迷不醒,这笔帐到底要不要算到“裂天剑宗”的头上去!
谁知道“深海兽鱼宗”的门下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裂天剑宗”趁着他们昏迷之际,另外又动了甚么手脚?
因此,如果“深海兽鱼宗”这边,真的以此相质,那么,现在把这些晕迷而且失去意识的门下,给想个甚么办法给弄醒,这个责任,无可推拖地就会落到“裂天剑宗”的头上。
不过龙祖刚才的那一段关于“海毛虫”来历的话语,马上就让经验丰富的裂天剑皇,听出了不对,因此立刻就紧跟着追问了,是不是海毛虫乃“针对贵宗而来”这样的问题。
如果龙机稍有保留,并不肯定地回答的话,那么现在的这种怪异状况,马上就丢到了裂天剑皇的头上去了……
他必须想办法解决。
不过如果龙机承认了“海毛虫”是针对了“深海兽鱼宗”而来,那么现在门下弟子尽皆昏迷的情形,很自然就变成了“深海兽鱼宗”这边的人,自己必须要去自己解决的问题!
这里面两种不一样的回答,其间所牵涉到的后续不同,事实上是非常隐晦但又无形的。
所以,裂天剑皇抓住了最关键的重心,可却轻描淡写问出来的这句话,其中内藏着的深邃思虑,绝对不是一般没有宗主级心智交手经验人所能够了解的……
以目前在场的两边诸人中,真的能够在这一瞬间,立刻就察觉到关键之所在的,恐怕也只有海沧大群长和心魔尊、妖剑魔主、拜月巫主和仁义王这几个老邪宗宗主而已……
至于正派那边,除了发问的裂天剑皇之外,还能够比较了解龙魔王接下来的回答,其实关系至为重要的,大概也只有一位随缘波宗主了。
海沧大群长之所以能够猜测到这些,其实并不是在裂天剑皇问完话之后,这些人有任何一个,做出了甚么特别的反应。
而是在于裂天剑皇问完话之后,海沧大群长马上就注意到,这些同时聚集在这里的宗主们,眼中都很自然,几乎是反射性地流露出了非常注意的神色……
因为海沧大群长自己本身也是位宗主,已经习惯了任何一个行动和所说的语句,都随时得要小心着自己宗派的立场,因此他一听到裂天剑皇的问题时,差不多是本能地就马上想到了回答之后,所会产生的各种后续影响……
他既然想得到,其他的几位宗主,那当然也是没有理由想不到!
因此,真的让海沧大群长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考虑列这些的,反倒是他自己这边的龙祖!
因为,龙魔王对于裂天剑皇所问,“海毛虫是否针对‘深海兽鱼宗’而来”的这个问题,根本就像是完全丝毫没有想到其他那般地……直接就点头说道:“一点也不错!‘海毛虫’这些丑八怪们,之前已经和我们对上一仗了……”
这个时候,海沧大群长再想使眼色提醒龙祖,已经来不及了!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的眼神之中,都禁不住地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原来如此……”
裂天剑皇当然把握机会,所以马上就以一种了解的语气接口回答。
既然已经有龙魔王这么扎扎地坐实了,那么现在“深海兽鱼宗”门下的情形,当然责任就不在“裂天剑宗”这边了……
而裂天剑皇是暗中心里松了口气,但无形团那边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妖剑魔主和仁义王,却反倒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深海兽鱼宗”把如此一个可以大大相质于“裂天剑宗”的机会,给这么几乎是在疏忽欠虑的情形下,给轻轻地就放了过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海沧大群长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在表面上可没敢说出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点着头补充说道:“确实不错,之前对于我们这几个人,海毛虫已经发动过一次主要的侵体攻击……如果那时不是龙祖已经出来,连我们这几个老群长们,恐伯也难逃这些恶虫们的毒爪,更不用说还站在这里和诸位说话了!”
虽然海沧的心里有点觉得可惜,不过他还是完全支持了龙魔王的说法。
而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这么多的龙魔王,在听了海沧的话之后,只是回过头来,对着海沧微微一笑,双眼之中暗芒轻闪……
看了龙祖往自己身上轻投过来那似乎另有意味的眼光,海沧心中只觉得微微一跳;不知怎地,马上就感觉到这位龙祖,不但之前这样的回答,绝非没有想到后续的影响……
他甚至隐隐地感觉到,其实龙祖的考虑层次,似乎尚有更深入一些的可能!
海沧这种心中的感触,是那么直接而又突然,还来不及去针对龙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多想些甚么,已经就听到龙机把头转了回去,很严肃地对着依然蹲在那边的裂虎将军和裂天剑皇说道:“裂虎老兄,和我之前说解了禁制,这些弟子门下们,恐怕也一样爬不起来的意思一样;红菱对你而发的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海毛虫’,能够在你毫无警觉之下,暗渗入体,又可以在你的身躯之内,叩脑占识……将你全身里里外外完全异化,其威力之强,连像海沧这么样一个身为‘大群长’的人,都无法抵挡,全身崩碎成一团烂泥血肉……所以你倒是可以猜猜如果‘海毛虫’侵入了你的体内,蚀骨穿心下,结果会是甚么样子……”
一听连“海沧大群长”这样“宗主级”的人物,都变成“一团烂泥血肉”,裂虎虽然有点莽气,但可不是个笨蛋……
因此,龙机的话才一说完,他立刻就“绷”地一下,从靠蹲在原先那位“深海兽鱼宗”门人的旁边,直跳了起来,同时双手还反射性地微开轻张,做出了随时可以出手的防备姿势!
不过他这样的反应,才刚做出来,马上就愣了一下,转过头来对着龙魔王拱手苦笑道:“龙魔前辈……裂虎之前对于本派和贵宗相约的那一场比斗,也许有点不大服气,不过输既输了,裂虎一定不敢对宗主的交待打上一点折扣的……加上原先裂虎说的可都是实话,对于贵宗的这些弟子们,绝对没有另外动甚么手脚,因此才急着想解禁给龙魔前辈瞧瞧……”
裂虎将军说到这里,脸上的苦笑显得有点尴尬,然后很快地就又继续说道:“龙魔前辈现在的这话,岂不是故意要吓我老裂虎的吗?如果海沧大群长真的变成了一团‘烂泥血肉’,怎么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
裂虎将军这样的解释一说完,裂天剑宗几个同时也进到洞缝里来的其他门下,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也在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裂虎长老说得正是,如果海沧大群长,真的变成了“一团烂泥血肉”,又怎么还能够出现在这里?
看来这一位神秘到了极点的龙魔前辈,还真的是在和裂虎长老开玩笑呢……
那些功力比较低一点的裂天剑宗所属弟子们,心里才刚这么想,忽然就听到他们的宗主裂天剑皇,脸色居然以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对着裂虎将军叱道:“庸才!时空趋异之后,多少神奇现象连连出现,以前的我们无异坐井观天,只凭你的见识,如何敌对龙魔兄的玄奥修为多作揣测?”
裂虎将军本来脸上已经因为之前的心思慢了一些,所以反应之后,马上就察觉其中的疑处而显得有些尴尬了……
没想到他的话才一说完,立刻就被自己的宗主给劈头叱骂了一顿,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话里甚么地方不对,只好脸色阵红阵白地站在那里,搓着双手不敢再乱接话。
而裂天剑皇在叱责了裂虎将军之后,脸上的严肃神情并没有趋缓,反而还转向了龙魔王,很客气地继续说道:“龙魔兄……从刚才你回答的话里,似乎是这个甚么‘海毛虫’,居然还能够扣脑占识,控制住被宿体的行动反应?”
龙魔王直到这时,才又耸了耸肩地说道:“当然啦!否则我们这些功力明明就很低的门下弟子们,怎么会跑去攻击你们的甚么岛村渔民?像他们这样的程度,岂不是自投罗网?如果他们攻击村子的行动,真的是由我们所授意,又怎么会放任他们被俘?”
裂天剑皇听了龙魔王的这一段话,脸色沉凝中,更是眼芒爆动,显然心中正快速地在思索着甚么……
而站在一边的海沧,总算这才明白了,龙祖之前为甚么要这样好像连想都不想地,就将可以扣住“裂天剑宗”的机会,给这么轻轻放过。
很明显的,龙祖绝对不是没有考虑到海沧之前所想到的那些回答关键,而是在龙祖的心中,他有更深一层的计划!
从现在龙祖说出来的话中,海沧已经了解,龙祖竟是打算把现在“裂天剑宗”和“深海兽鱼宗”,两边互峙的情势,从最根源的部份开始转移……
他巧妙地利用了发展到现在的状况,也挑选了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和机会,把两边互峙的根源理由,做出了最完整的澄清!
这种“其实‘深海兽鱼宗’并没有派出门下去袭击你们渔村”的澄清,如果是在双方一接触时就提出来,因为“深海兽鱼宗”差不多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尽成“裂天剑宗”的俘虏……
先不去说占尽上风的“裂天剑宗”,是不是愿意相信“深海兽鱼宗”这边的各种解释……
以宗派的尊严而言,龙祖如果真的这么做,恐伯就绝对脱不了示弱的意思。
裂天剑宗是否相信,已经无须去考虑了,便以海沧自己来说,首先就第一个不愿意龙祖这样做的……
再加上,一开始时,还有“无形团”那边主动会合而来的强大力量,表明了支持“深海兽鱼宗”去向“裂天剑宗”问罪的意思。
在这种情形下,再怎么说,“深海兽鱼宗”也绝对没有先向“裂天剑宗”示弱的必要!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了宗派的尊严!
以“海毛虫”那种根本连察觉都很难察觉的特性,现在又紧紧地隐藏在这些门下弟子的体内骨肌之中,其实就算是龙祖一开始,就把这样的情形对“裂天剑宗”坦然相告,恐怕也很难让主观意识非常强烈的“裂天剑宗”,相信龙祖所说的话。
但是现在龙祖前挟翻海之势而来;中赢两派互约的斗场;后显弟子门下在解开禁制之后,还是依旧踣地不起的怪异情形;再加上轻轻将能够为难“裂天剑宗”的机会,坦然放过……
在这种情形下,龙祖挑在这个时候,以很自然的态度把“海毛虫”的关连给抖了出来,感觉上就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的“深海兽鱼宗”,已经再也没有甚么示弱的顾忌,反而更显现出大肚能容的气量。
而此刻的裂天剑皇,就已经不得不很自然地考虑了龙祖所提的这种说法。
裂天剑皇这时总算才觉得,他们两派之间的这种冲突,其实很有可能是建立在某种误会之上。
严格说来,裂天剑皇虽然有点恃才傲物,但是他的经验见识,老到而且丰富,绝对不是笨蛋;眼前的情势发展到这样,他当然也隐隐觉得似乎有某种躲在暗处的复杂力量,正在趋使着他们“裂天剑宗”,和“深海兽鱼宗”互相之间产生冲突……
心中已有警觉的裂天剑皇,表面上倒是一点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有所感悟的表情,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地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所提的‘海毛异虫’,若是连海沧大群长都身受其害,尽管‘玄灵界’中未见其名,其威力显然也是非同小可了……”
他的这一段话,虽然明着是同意了龙魔王的说法,但是隐隐间依旧微透出了一些很适当的怀疑。
龙机这一次,只是很自然地微笑回答道:“‘玄灵界’中的生体,只要力量大到某种程度,存在的时问又够久,其实是很难隐藏得住的……而‘真人界’其实也是一个已经存在了很久的特殊界层,因此虽然不一定对这种‘玄灵界’的特殊生灵有多么深入的了解,但至少在知道其存在的代名上,总还会带到一些的……”
裂天剑皇对于龙机的回答,又微微皱起了双眉问道:“龙魔兄这么说的意思,是指……”
龙机哈哈一笑:“说起这个‘海毛虫’嘛!也许光听‘海毛虫’这个名字,裂天老兄你会觉得没有听过……但是‘海毛虫’的存在非常特殊,现在连我也还没有搞得多么清楚,不过我想和‘海毛虫’关系非常密切的另外一个东西,你一定就必然听说过的……”
裂天剑皇立刻追问道:“龙魔兄是说……”
“脑脶!”龙机停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裂天老兄听说过吧?”
裂天剑皇心中一震,马上点了点头:“玄灵九生中,神秘之处,几乎无人得见的‘脑脶’?”
“瞧……你可不是真的听过了吗?”龙机又是哈哈一笑。
对于龙魔王忽然问提到了“脑脶”这个名字,其实不只是裂天剑皇而已,其他像是随缘波宗主、红菱、水云二妃、风火双帅、裂天三将军等人,都在睑上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脑脶列名为“玄灵九生”之末,号称藏于人间,却又从未为人所见,其神秘之处;比生存处远离人间活动范围的“忻煊”、“鲲鯶”、“虬蜉”三大奇物,都还要更加地神秘……
他们这几个人,也没有想到龙魔王口中这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甚么“海毛虫”,居然会和“玄灵九生”一之中的“脑脶”扯上关系!
※※※
附录
十月,是一个已经应该开始出现冬意的月份。
今天,我完成了“龙魔传奇录”的第四十集,和以前每十集一样,我又再一次地在书后,开始写—些这五个月来,在写作上的一些小小的感想。
三十集到四十集,这十本“龙魔传奇录”,叙述的重点,主要是放在飞龙和蛟魔,因为因缘凑巧,转升进化成另外一种特殊的机质存在——龙机,然后在“真人界”中,和其他的一些种族,像是“忻煊”、“魔王质变的旱魃”、“臌肊生灵王”等的特殊存在,与“地间虚灵界”、“地行宗”、“深海兽鱼宗”、“裂天剑宗”等的经历。
这十集之中,如果有明友仔细注意的话,就会发现我在三十三集,龙机与臌肊生灵王的接触中,安排了一段说起来,也许很多人会“看不懂”的“时间分流”状态描写。
其实呢,从三十三集出书以后,我就收到了很多朋友的讯息,都说这一段写得实在是让他们一个头快变成三个大了……
说句坦白话,对于这样的情形,如果其他朋友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话,我只好在这里向诸位很诚心地道个歉啦!
对于时间的结构问题,我一直都很有兴趣。各种奇奇怪怪的理论,也算是多少了解一些,从相对论的“时速比”和超弦说的“弦震堆叠”,都略有涉猎。
虽然也许有些朋友,对于书中关于这一段的描写,不是那么理解,但其实为了写这一段,我可以说是花费了比之前我所写的任何一本书,都还要更多出更少三倍以上的时间和精力。
在那一段的叙述中,藉由臌肊之口,所提的每一个例子,都是科学史上解释多次元相叠和时间交错的着名辅例。为了找到这些资料,构思怎么代入小说之中,可真的想白了我不少头发哩……呵呵。
当然啦!数学已经可以证明至少有二十八次元存在的世界,和时间轴线不是单向而是互相交错的立体概念,本来就是玄到了想破二十八个脑袋,也不一定可以想像得出来的理论,我就这么样地代入书里,本来就是一件简直自己找碴的事,因此,对于这一段,朋友们的反应不大好,也是我自己活该,怪不得别人的……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有过这样一段不论是我自己写,还是后来朋友们看,都可以说有些痛苦的经验,对我而言,我觉得现在至少自己更能够掌握对于这种无法想像的特殊内涵,我应该怎么样更浅显的表达了!
所以,请觉得三十三集实在看得如坠五里雾中的明友们放心,三十三集所提到的一些东西,到了后面一定会变得非常明白,只是那一段“地间虚灵界”的经历,透过臌肊而提早出现,会让人觉得一下子无法理解而已,相信到了和“天间”、“地间”比较有关的情节时,很多东西就会比较清楚了。
在这一段时间之中,因为我每两个星期,就要出一本书,说起来这个“龙魔传奇录”,其实就好像变成了“半月刊”一样……
所以,每天我都必需要完成差不多一万字的稿量,这种压力对我而言,说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被监禁”的人,也和事实实在差不到哪里去了。
屈指算算,还有五个月才满两年的时问中,居然也写了四十本书,实在连我自己也有点讶异。
虽然上砚出版社,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网站,而且兢兢而营,相信每一个曾经持续去看过上砚侠客网的朋友,都可以感觉得到上砚出版社,那种积极有心求好的意向,是多么令人敬佩。我自己由网路写文上载开始,见过的文学网站应该算是不少了,上砚这种积极而趋的态度,才是我觉得真正像个样子的经营者。
不过呢,话又说到我自己身上,这一段时间,我也非常惭愧,因为每日万字的这种稿压,让我不得不在网站上宣布“要闭关啦”,这样的表态,如果有朋友去过上砚侠客网,但是并没有看到我在那儿有甚么回覆,还请朋友们原谅我这个每天早上起床,手腕都会先麻上一阵子才爬得起来的赶稿者……
我真的非常由衷地感谢,一直到现在还在支持我的亲爱朋友们,紫天使日后如果还能够有一些作品留下来,都是诸位朋友们的苦心孤诣,惠裁而成的!
现在台湾的经济越来越不景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够这样,岂非兄弟姊妹之独厚于我!
以后会怎么样,我已无心去想,唯一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我必定要从头到尾,把它写完!人生在世,不过平均八十五寒暑,如今三十几载已过,才想到执笔为文,怎么能不留下一些东西呢?
对我而言,好好把“龙魔传奇录”,按照我喜欢的方式,从头到尾地写完,至少也要对得起我自己吧!
我喜欢还珠汪洋恣意的“蜀山剑侠”,可是看来看去,三次峨嵋斗剑总是斗不成,断尾无续的结果,是让我这么样地感觉遗憾,所以绝对绝对不希望原始创作动机,就是来自此书的“龙魔传奇”,最后也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市场,一些关于武侠或是玄异幻象类的书,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比较没有时间再像以前那样地流连于租书店之中,但对于这样的情形,却也真的为了我们的读者,多了许多不一样的选择而喜。
我以前也是读者的一员,现在应该也没有特别的改变,面对这样蓬勃而出的现象,至少不用像以前那般滞留书店将近两小时,看来看去还是只好找了些金古柳高、司马卧龙等的旧作回去重温,几乎无书可阅的窘况,但还是由衷地希望这样也不知道能够延续得了多久的荣景,千万不要只是昙花一现。
文才纵溢的古龙,掀起了武侠的“新派”之风,说不定在这一段开始出现各种玄奇幻境背景的小说风潮下,也许会蕴积出另外的一种转变也说不定呢……
阅读本身,原本就是一种纯粹的符号,进入读者的脑中之后,内化出各种情况的场景,而且随着文字符号的连续输入,让读者脑中的景象产生出连续的变化……
它的过程,本来就是一种非常非常“超高等级”的脑部运转奇迹,和看电视、电影等的声光直接感官刺激不大一样,也许这就是为甚么“文字阅读”会被西方名校列成三种最重要,必须培养的能力之一。
我会这么说,当然并不是指看电视电影的就比较“低等级”,它们会被列为“第八类艺术”,当然也有其深奥的一面,而且真正的“艺术电影”或是“有内涵”的电影,每一个角色,甚至每一个取景,都有其美学或影射涵义的表徵,说到底还是殊途同归的。只是呢,现在的电视与电影,具有这方面特殊内涵的,当然还是比较少的。
我记得我在当兵的时候,有一个例子,也许可以比较恰当地表达出我的意思。
我服兵役时,占的是中尉组长的缺,是在部队里俗称带兵的最低军官。
服役期间,做的事其实大部份都是一些不花大脑,但总叫你忙得半死的一些琐事,我为了利用一些空档,让脑子活动活动,所以经常都会在身上带着一本小书,也许是中文的,也许是英文的;也许是小说,也许是散文或科普读物,都不一定,反正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书,让脑子动一动。
有一天,我的一位组员,是个阿兵哥,终于在我带着他们几个人出勤,抽空在休息期间看书时,忍不住靠到我的身边,问我一句话:“组长,你为甚么都要在身上带着这么一本书啊?”
于是,我就告诉了他,看看书,让脑筋动一动,才不会因为久滞不用,思考退化的道理。
他听了以后,就很奇怪地回答我说:“这还真是怪了……我刚好和你相反,一看到书啊,我的脑筋马上就不动了……然后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想睡觉!”
我心里也有点讶异,他怎么会真的刚好和我相反,于是就再问他说:“咦?真的吗?你说的应该是指,如果你看的是你没甚么兴趣的书吧?”
他摇了摇头,把我那时手上正在看的“卡缪札记”给拿了过去,很快地翻来又翻去好一阵子,才继续摇着头对我说:“真搞不懂,组长,你看这书,一张一张的这么多页,而且每一页还密密麻麻的这么多‘字’,好像蚂蚁一样,你看了不会累喔?”
当时我听了,只能够傻眼以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对于文字的认知是这样的。
当兵时的这一幕经过,我的印象一直很深刻,我甚至还记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种很困惑的表情……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以后要是我有了小孩,我一定要想尽办法,不管儿子女儿看的是武侠奇幻、爱情散文、翻译作品、甚至是黄色小说,一定要让他们培养出阅读的能力!
因为在那位阿兵哥回答我的这句话中,我才终于明白,西方“机运控制术”中,为甚么会特别强调,一个人要创造“成功”的“机运”,那么除了积极布起蛛网般密集的人脉网络,以捕捉所有可能的机会之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能力,就是培养起“读书”的能力!
只有“读书”,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问,不断累积起自己丰富的智慧资产。
只有“读书的习惯”,才能够让自己的知识力量,不断持续增强。
这种说法,在听到那样的回答后,我忽然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因为阅读,是一种习惯。
而这种习惯,其实是可以培养的!
我在一本小说的附录里,提这些是要干嘛呀?
很简单,对我而言,“读书的习惯”之所以能够培养得起来,虽然还没有“一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语言无味”这么高档,但至少也没有“这些堆在一起的字,像蚂蚁一样,看了不累喔”这样的情况。买书看书,依然是我的一个习惯……
而这些,全部起源于“看小说”!
说到此处,诸位正在看着本人在这里回想当年的读者朋友们,套句古老的词路子,我要说的是:“看小说者,乃正经事也!”
想想看,我们都在藉由完全抽象的文字符号,脑子里急碌运作,架构起一个完全属于小说的世界,那里面有山有水,有人有物,前一会儿还在地底火中,后一刹那又跑到汪洋之下,许多个异风奇界可以重叠,无数种珍兽怪物得以互动,斗搏之际,也许血肉横飞,腥红溅洒;交感同时,更是恣情纵驰,想像无限……
这,是脑部多么“高等级”的活动……
这,是你我怎样无拘于时空距离的会心奇缘……
亲爱的朋友们,你说是吗?
紫天使于十月深秋一个以梦相会深蓝色的夜
第四十一卷 第一章 洞室之袭
龙魔王在与裂天剑皇的谈话之中,从没有听说过的“海毛虫”,忽然提到了“玄灵九生”中的“脑脶”,让在场的正派几位主要的修真,心中都不禁微微一惊,脸上也不自禁地流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不过除了随缘波宗主和“裂天剑宗”七位主要人物之外,“无形团”那边的人,出乎龙机的意料之外,同样也表现出了没有想到的惊奇反应。
从和“无形团”接触以来,因为“深海兽鱼宗”的门下,很明显地是在“海毛虫”的攻击之时,才忽然失踪的。
所以后来龙机知道了这些失踪的门下,居然毫无理性地主动攻击了“裂天剑宗”,他就知道“无形团”和“战具宗”,必定在某个程度上,是有一定关系的……
他本来认为“无形团”应该比他还要清楚“战具宗”的“战宛儿”,到底是个甚么样的来历……
可是现在从“无形团”诸人脸上的讶异看起来,却又似乎真的没想到“海毛虫”和“脑脶”,居然会扯到一起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战宛儿”和“无形团”,显然合作的关系并不如原先龙机所预测的那般密切!
龙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眼神表情,想要从里面判断出他们所呈现出来的反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龙机还没有从表面的观察上得到甚么切确的讯息,但是在隐约的感应中,他却直觉地发现他们给他的感觉,有一点奇怪……
“无形团”的这几个老修,对于昏迷在地的这些“深海兽鱼宗”的门下,体内的“海毛虫”和“脑脶”之间的关系,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惊讶,但某个角度来说,却又和“裂天剑宗”那些真的完全不知情的人有点不一样……
就好像有一些部份,他们确实是早就知道了,但另外有一些部份,却又真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那般……
龙机很快就开始分析揣测“无形团”和“战具宗”之间可能的关系。
虽然现在他一直都还没有“战宛儿”的消息,但是这方面先多知道一点,绝对是只有好处的!
当龙机还正在沉思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清越的语音已经在此刻响了起来……
“脑脶?龙魔兄……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所说这些门下体内的‘海毛虫’,就是脑脶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裂天剑皇,也不是另外一位正派的宗主随缘波,反而是皱着眉,似乎在沉思着甚么的阳印!
阳印身为“无形团”的团主,目前显然已经吸纳了以前“极光老祖”的见识经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代表连他也不晓得“海毛虫”与“脑脶”之间的关系?
抑或是他为了掩饰他早就知情的真相,所以故意这么问的?
龙机现在还无法判断。
不过对于阳印的问题,龙机很快就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目前我尚未得知切确的答案,但是它们两者之间,有着一种非常密切,而且迥非寻常的关系,这却是我可以确定的……”
原先对于龙机提到了“脑脶”之际,就显得有点意外的裂天剑皇,这时已恢复了沉定的神情,于龙机回答了阳印的问题之后,又再继续问道:“龙魔兄,从你之前提到的讯息之中,是否就是说,现在让贵宗门下所属们,变成这样昏迷不醒的,是一种叫作‘海毛虫’的异虫。而这种异虫,又和‘玄灵九生’中的‘脑脶’,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龙机点了点头:“不错,而且说得更直接一点,这些门下体内的‘海毛虫’们,其实根本就是上受‘脑脶’的指挥……所以,裂天老兄,造成现在我们两派互相冲突的根源,换句话讲,就是‘脑脶’在里面搞的鬼呢……”
裂天剑皇听到龙机这一次的回答,很坦然地就将他之前也想到的冲突根源给明白地指了出来,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龙魔王,摆明了已经有心要直接铺明处理“裂天剑宗”和“深海兽鱼宗”两边的隙怨……
因此,裂天剑皇也很谨慎地继续问道:“‘脑脶’隐于人世,却不见迹于人世,乃是‘玄灵九生’之中,最让人无法捉摸的特异玄灵……为甚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而龙魔兄又是在甚么时候,甚么地方见过它呢?”
裂天剑皇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龙机就注意到旁边“无形团”的诸人,也同样在眼中流露出了非常注意的神情。
“目前的时空情况,本来就已经是越来越怪异,以前很少出现的生物,现在一个个地都跑了出来,并没有甚么好惊奇的……像我们就是在本派的一个秘密处所里,海淰他们几个人体内的‘海毛虫’,感应脑脶之气后,发动外显攻击之时,我才知道这些原来是和‘脑脶’有关系……”
龙机的回答非常直接,语气之间,毫无怀疑,让人一听就觉得他绝对不是说谎,也没有隐瞒甚么。
本来裂天剑皇听了龙魔王提到了甚么“感应脑脶之气,发动外显攻击”的事,还想继续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想到龙魔王提到发生这些事的地点,是在一个甚么“秘密处所”,便马上很识趣地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裂天剑皇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然后才很严肃地回答道:“龙魔兄,贵派和本宗之间,争执的起源,其实并非这一次贵属的攻击渔村而已……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两方间隙时最严重的爆点罢了。龙魔兄既然有心化解两边的冲突,本皇秉善生之心,息事之念,既已身为‘真人界’一员,当然欣见如此结果……所以,也正如之前本皇多次和贵宗联络时,所表示的那般,对于龙魔兄之仁心理性,绝对由衷心感且个人钦敬非常……不过对于你我两派,都处于‘地龟龙柱’火脉两边的情形,不知道龙魔兄的看法,应该怎么解决比较恰当?”
裂天剑皇的这一番话,后面的询问,才算是真正地直接指出了,“深海兽鱼宗”和“裂天剑宗”两派之间,互相不让的争执里最关键的一点。
对于裂天剑皇话中所提,甚么“如之前多次所表示的那般,心感钦敬……”等等的话,在龙机旁边的海淰大群长,则是听得心中疑云大起……
从收到由绿霓仙子所代转而来,要他们“深海兽鱼宗”立刻迁派的讯息开始,直到现在两边已经真的互相对峙为止,海淰大群长从来也没有收到过甚么“多次的表示”,更没有甚么“心感钦敬”的客气态度,有的就只是硬要他们立刻迁派,而且裂天剑宗马上就会开始疏穴凿脉的强横讯息……
为甚么裂天剑皇要说出这样的话?
这岂不是摆明了说谎吗?
海淰想到这里,马上就觉得裂天剑皇名列正派“绝顶高手”之中,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就算是邪派宗主,也恐怕不会做得这么明显的笨事……
他很快就明白两派之间,这里面一定有甚么问题!
如果现在“深海兽鱼宗”这边,是海淰当家说话,对于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海沧当然马上就会根据这一点,向裂天剑皇提出质疑……
不过眼前真正作主的龙祖,对于裂天剑皇的那一番话,却好像根本没有想到里面有很多疑问般地,只是很轻松地耸了耸肩,对着裂天剑皇回答道:“这个争执,关于我们这边迁派会有困难的原因,现在拜了‘海毛虫’把所有的门下所属都给逼到这里来所赐,已经不存在了!”
已经不存在了?
裂天剑皇愣了愣,有点不大明白龙魔王所说的“困难不存在了”,是甚么意思,因此便立刻又问道:“龙魔兄的话中是指……”
龙机点了点头,还是很自然地回答道:“因为‘地龟龙柱’和已飞升的天灵‘地火龙龟’的关系,再加上鲲鯶和‘深海兽鱼宗’的牵连,‘海行宫府’自有其不得迁移的苦衷……不过这些困难,在‘海毛虫’这么全面的入侵中,情况已是完全不同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龙魔王这次的说明中,居然不止扯到了“脑脶”,现在连另外一个存于海中的奇物“鲲鯶”和早就是天灵的“地火龙龟”,也牵了出来,不由得俱皆大感意外。
“地龟龙柱”的起源,是来自于天灵“地火龙龟”这一点,宗派立足在“地龟龙柱”火脉之上的的裂天剑皇,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深海兽鱼宗”的关系,居然还牵扯到另外一个奇物玄灵“鲲鯶”,因此眉头愈皱愈深,有点不明所以地问道:“鲲鯶?龙魔兄是说贵宗的迁栘和鲲鯶也有关连?”
龙机很快就从裂天剑皇问出来的这句话里,掌握到了他对这些内情了解的程度,因此也就马上回答道:“不错,会与鲲鯶有牵扯,和‘深海兽鱼宗’本身修练的气基质性有关……所以这里面的话要说起来,恐怕不是一下子讲得明白的……”
既然是和宗派修练的气基质性有关,裂天剑皇当然就不好再继续多问甚么。
所以,他沉思了一下,就很直接地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么龙魔兄所说,关于你我两派间的问题,解决的高明良策是指……”
龙机哈哈一笑:“那还要甚么高明良策?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当然就是我们‘深海兽鱼宗’,举派都搬到这里来喽……事实上,裂天老兄,我们现在下是都已经来了吗?”
对于龙魔王现在所提的这个办法,说实在的,确实是有点出乎在场诸人的意料之外。
“深海兽鱼宗”长久以来,原先不愿迁派的坚持,在龙魔王的口中,竟一下子好像就变成了毫无问题的转移……
这种突如奇来的转变,确实让一般人,没有想到。
基本态度的完全转向,说起来虽然很容易,但真的做起来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里面除了个人的态度,本来就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转变之外,通常身为“宗主”者,要考虑的还不只是个人的态度而已……
他还要想到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宗派中的门下所属、长老级同门的反应、宗派的尊严,和其他“真人界”的规矩、伙伴友派等等极多的考虑……
这里面牵涉之复杂,绝对不是像儿戏般这么容易说变就变的。
可是,眼前的这位龙魔王,却好像完全都无须去想到这些那般,就这么干干脆脆说出了“我们全部都迁到你们这里来”的话……
这确实是让“无形团”和“裂天剑宗”两边的人,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所以龙魔王的回答,让除了深切体会到龙祖话中之意的“深海兽鱼宗”那几个群长和门下之外,其他的人,无下在心中浮起一种很突兀的感觉。
那种很难联想在一起的情形,就好像之前本来一个非常固执而且凶悍的人,在转眼之间,忽然就变成了温和圆融,一切都好谈的人那般,很难把这样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牵成同一个人……
龙魔王的话一说完,在连像裂天剑皇这么严肃的人,都有点愕然的表情中,龙魔王微微而笑,很快地便又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即使是裂天老兄你们,恐怕也正要和我们一样,举派皆迁吧?”
对于龙魔王突然说出来的这一句问话,其他的人,都很意外的怔愣了一下……
裂天剑宗也要举派皆迁?
龙魔王怎么会这么说?
在大家有些困惑的神色中,反而裂天剑皇并没有甚么惊讶的表情,倒是显出来他认为龙魔王早就应该知道了这一点那般地点头说道:“龙魔兄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全宗,为了此时三间已现裂隙的缘故,确实正要举派迁栘……和贵宗的争执,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裂天岛附属的那些世俗界的凡人渔村的无辜生命,我们也不会执意和贵宗对峙……这一点……”
裂天剑皇的话才说到一半,龙魔王忽然就打断了他的言语,很高兴地拍了拍手,大笑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干脆谁也别占便宜,大家一起迁派而去吧!”
龙机又突然提出的这个说法,让诸人更是有些傻眼了。
在这位龙魔王的眼里,举派迁移的这种动宗大事,竟好像几个人相约就可以去踏青那般地简单……
龙机从裂天剑皇之前对于他说出“裂天剑宗”也要迁移的话,一点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时,就已经立刻猜出显然裂天剑皇必然是在之前某个传达的讯息中,便已然说明了“裂天剑宗”即将就要迁到“永生水域”的立场和情况……
连想都不用想,龙机也可以猜得到,在那样的讯息之中,裂天剑皇必定也提出了因为空间异变,危险将至,也邀请“深海兽鱼宗”一同齐撤的建议。
只不过,这样的讯息,显然是被冒充绿霓仙子的阴阳云妃给从中扣住,所以才会连海淰这边的几个群长们,听到了龙机所提,“裂天剑宗”也要迁派的话时,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为了防止阴阳云妃在这种情形下,另生枝节,龙机才会在裂天剑皇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就马上发话打断!
裂天剑皇后面的话,龙机不用听也可以想像得出来,必定是“这一点,我已经在之前给贵宗的讯息中,说得很清楚了……”这样类似的话。
这个后面的言语如果让裂天剑皇给说出来,阴阳云妃肯定就会露出居中挑拨的马脚!
这是龙机很不希望现在就发生的事。
原因除了阴阳云妃现在占用了绿霓仙子的所谓“元神转换”状态,龙机还弄不清楚到底是甚么样的运作情况外……
阴阳云妃和就在龙机旁边的“无形团”,显然早就勾串同连,沆瀣一气了;虽然从仁义王和红菱的私会话语中,仁义王已经暗中向红菱透露了,最后“无形团”这边,会反间出卖阴阳云妃的意思。但目前是不是“无形团”认为扯破脸的时机,和阳印难以揣测的暧昧态度,都是现在龙机也无法确定的……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阴阳云妃绝对没有任何奥援,而且有把握阴阳云妃不会对绿霓的肉身乱来的情况下,再来采取行动,龙机觉得才是最恰当的。
龙机既然已经明白了现在阴阳云妃真实的情况,怎么巧妙利用如今的形势,让阴阳云妃算人者反被人算,这才是龙机觉得要着力用计的地方……
把她居中挑拨,甚至冒充的身份揭破,龙机认为那反而是个笨方法!
当你发现这只羊不是羊,而是一只狼披着丰皮时,马上将其揭穿并不是聪明的作法。
最好的处理,是利用这只狼以为它没被发现的错觉,将其引到怎么也无法逃脱的围栏之中,再一举击而杀之,才是最重要的。
有没有揭破这只羊是狼所假冒的,根本不是重点!
同样的,龙机为了保全被阴阳云妃占用的绿霓肉身,和让“无形团”想暗中施援都来不及伸手,他并不希望阴阳云妃的身份,现在就被揭破。
因此,他才会在裂天剑皇眼看着就要在话语中让阴阳云妃露出破绽的时候,立刻假作喜不自胜地将裂天剑皇的话给打断。
而且,隐约中,龙机还感觉得到,从头到尾都消声匿迹的战宛儿,似乎应该多多少少和隐藏在裂天剑宗之内的阴阳云妃,有一些联络。
说不定,他还可以从阴阳云妃的身上,找出那个奸诈的战宛儿!
龙机之前打断裂天剑皇话语的举动,也许有点失礼,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深海兽鱼宗”和“裂天剑宗”眼看着就可以化敌为友,裂天剑皇倒也不好马上就有甚么不恰当的表示。
因此,在龙机很高兴地说出“两派同迁”的意思时,裂天剑皇只是同样微笑地点了点头,也很适度地表示了同样欣慰的情绪,很高兴地回答道:“龙魔兄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现在世间的情形,已经变得山雨欲来,我等确实是应该尽弃前嫌,同时撤到连本皇也从来没去过的‘永生水域’中避难,这才是最聪明的办法……
而且,在本皇回来召聚所有门人之前,瑶玑仙子也曾经特别指明,本派在撤行之际,最好将这样的消息,广传真人界的所有同修们,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一齐撤退……”
龙魔王聚众招团,呼兽率宗,声威惊人地破海而来,面对“裂天剑宗”举派而出的镇山剑阵,谈笑化兵地卸于无形,而且还在双方约斗中,三战里连胜两场,在可以说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的情形下,谁也没想到,居然龙魔王的态度这么轻而又轻地微微一转,竟与裂天剑皇握手言和了起来!
不过,当龙魔王说出了其实裂天剑宗也正要迁派,而裂天剑皇还说出了“请诸位随同一齐撤退”的回答之后,顿时之间,大家忽然在心中浮起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
还好这一次聚派而来,带头的是龙魔王,因为如果不是心思观念,比一般的“宗主”灵活而且宽大许多的龙魔王为首的话,两边互峙的双方,恐怕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冤枉互对多久的时间呢!
其中,“无形团”真正的代表阳印,在听到裂天剑皇话里提到了“永生水域”这四个宇时,目光之中隐隐地微微一亮,然后在裂天剑皇的话说完之后,立刻就像龙魔王那般地哈哈大笑道:“两位宗主的气魄胸襟,果然都叫人敬佩无比,谈笑之间,所有的恩怨尽能化于无形……本人既然蒙团中的前辈看得起,推为团主,为我们长远的生存而计,第一个就绝对赞同裂天宗主的宽仁作法!”
其实除了阳印之外,其他心魔、拜月、妖剑、极元四位老修,甚至是心计同样深沉,但功元可能就有点差距的仁义王,在听到了裂天剑皇说到退守的地方,就是一向神秘无比,根本从来也没有任何人曾经知道在甚么地方——“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时,心中的想法也都马上出现了转变,在阳印表示了绝对赞同的话语一结束之后,同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了起来!
除了团主和四邪修之外,其他“无形团”进到洞缝中来的人,听到这次可以跟着“裂天剑宗”与龙魔王,前往“真人界”的“圣域”“永生水域”之后,从世间出现妖魔之后,每个人都随时隐然感受得到,那种不安的潜在阴厉压力,忽然间就好像得到了一个寄托那般,忍不住就互相低声地谈论了起来!
一时之间,黑暗而又安静的洞牢内,嗡嗡的轻语低言声不断,倒是显得颇为热闹,为阴冷的此处,加添了不少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低声的谈论之中,洞外忽然“唰”地窜进了一条人影……
这个人刚急掠进来的时候,因为洞室中的每个人,都正在心中有些兴奋地谈论着要与裂天剑宗同时撤往“水生水域”的事,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位裂天剑宗的男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一直到这位弟子,往洞中急奔了没有多远,然后就像是根本看不到甚么东西那般,“蓬”地一声,直楞楞地就撞到了洞内十丈左右的一个转角石壁上头……
这一下撞击,声音清脆响亮,马上就引起了洞中高手们的注意!
而其他正在低声谈论的诸人,也都在这时停下了所有的话声,齐齐往裂天剑宗这一位个头还蛮大的男弟子直直望去。
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几乎每个回眼而望的人,忽然问只觉得空中“唰啦”一声轻响,一阵微风轻波而动……
虽然在场的诸人眼力可以暗中视物,所以才会跟着进到了这个没有任何其他光源的囚室……
但是绝大部份的人都没有看到这一阵微风之中,到底是不是有人以急速飞掠而过,以致于带起的空气轻流……
接着下一眨眼,大家就看到了红菱已经出现在这位男修的身边,其速度之快,难以言喻!
位置其实站在最外侧的,是“裂天剑宗”的水云二妃,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最先发现身后有人进洞,而又同时转身过来,认出急奔而入的是甚么人的高手。
“裂胆,你干甚么跑进来?”
马上就急急发话询问的,正是云妃。
而看到这位狂奔而入的男弟子“裂胆”,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因此也对着他的身形掠前而去的反而是另外一位水妃!
不过,水妃虽然一开始就站在最外侧,而且也是对着裂胆的方向急掠而出,但是当她的身形和直冲而来的裂胆,还有差不多不到两丈的距离时……
微风突现,青发微飘,水色战裙束身的水妃,忽然觉得一阵透然的压力从后方浸浸而来,方位轮变,让心生警觉的她,完全抓不准压力的来源!
水妃本来就是“裂天剑宗”有数的高手,心惊之下,立刻就甩掌反肘,蓄劲以待后发,同时娇躯急转,想要在刹那间看看是怎么回事……
水妃这样反射即应的动作才刚做出来,一条薄薄的,在黑暗中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猛地唰然闪过,原本浸压的怪异力道忽然间就消失无踪,在水妃微微的愕然中,红菱已经赶过了自己,出现在眼前!
在这一瞬间,水妃心中微感讶异。
裂胆是派中非常努力而且质朴的二代弟子,虽然他的修为进境,并不是派中最出类拔萃的,但是要说到精诚专一,恐怕谁也比不上他来得死性……
而且自裂胆入派以来,谁都知道这位努力不懈的弟子,可以说全心全意,就是摆在红菱的身上,只不过红菱对于这种男女的感情,一向淡而无求,所以对于裂胆的态度,和对其他的师兄弟们并没有甚么两样。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对裂瞻而言,为红菱所付出的心意,似乎也和他的个性一样,只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完全没有甚么任何的回报要求。
红菱自从妖魔初现,举派撤于心禅宗一叶岭时,顿失其踪;后来在水妃等人回到裂天岛时,才惊喜地发现红菱居然已经不知道甚么时候回到了派里……
只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红菱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般,除了她的祖爷爷裂天剑皇她还勉强搭理之外,对于其他的人,不管是谁,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虽然红菱从来也没有对甚么人说起任何事,但派中的人谁都看得出来,红菱失踪的那一段时间,必定是发生了甚么非常特殊的事故,使得红菱对待诸人的态度,虽然并没有甚么明显的改变,但那种疏远而又冷淡的感觉,却是非常明显地感受得到!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虽然大家都猜测红菱在这一段失踪的时间里,必然是遇到了甚么非常大的打击,但是几位派中的老修,暗中观察,却反而发现了红菱的脸容暗带莹光,气机甚至潜隐到了连他们都探测不到的境界,又让他们非常确定红菱肯定是有了甚么奇遇。
连裂天剑皇自己,都为了这样的现象,私自找了水云风火、裂天将军等人,商议了好几次,想弄清楚红菱在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然后水妃才确定,即便是对祖爷爷裂天剑皇,红菱其实也是对于之前的经过三缄其口,甚么都没有说。
更让这几位老修们心中惊奇的,是裂天剑皇曾经私下非常肯定地提到,现在的红菱,体内似乎已经进入到了至少不逊于他自己的某种特殊境界……
裂天宗主的这一番推定,当然更加让他们这几个派中的最上乘高手,益加百思不透,不晓得红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连裂天剑皇都无法弄清楚红菱的修为到底到了怎样的层次,红菱与其他一般的师兄弟的差别,当然更加远得不可以道里计,所以,很自然地,红菱同辈的门下,也非常识相地不去打扰有心疏远的红菱。
所有的门下,和红菱之间的互动,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改变。
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还是一样嘘寒问暖,关心而又殷勤的,就只有这个裂胆!
而红菱对他的态度,则是益加地冷淡。
但是裂胆的心意,依然不变。
水妃等人旁观之下,也知道红菱心中的某种郁结未解之前,红菱的心中,恐怕很难容得下裂胆!
这种认知,一直到现在,水妃才觉得其实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红菱闪掠而来的速度,是那么晃移无形,让水妃一下子也弄下清楚红菱为甚么要做出这么急烈的反应。
不过当她抬头前望,看着红菱的背影时,忽然发现红菱纤长的身形微微倾缩,右手捏着剑诀直指裂胆的前额,左手斜扣微翻,纤指虚抓成形,“嗤嗤嗤”地弹射出一条又一条的带刺细光,成弧状地围住了裂胆前进的奔势……
水妃本身也是裂天剑宗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的姿态一入眼底,就骇然明白,红菱闪掠而来,竟是要对裂胆出手!
“红菱,你要做甚么?他是裂胆呀……”
水妃在急切的呼声中,单手提胸,扣指连弹二十四下,每一下都“剥”地一声轻响,爆出了青亮的电流,转眼间“噗哩噗啦”地放出了条条相错,交叉相连的亮然青电,猛往红菱身后缠卷而来;仓促出手间,威势依然惊人,确实不愧为“裂天剑宗”最上等的高手!
不过这样玄奥的手法,对其他人也许自有其效,但是前面的红菱,本身对于“裂天剑气”的气理卫诀,当然也是熟之又熟,因此水妃这样晶亮爆然的牵制手法一出,红菱根本连头都无须转回,就知道那二十四条裂缠的电光,真正着气的主力,还在束腰的两条横放的青芒……
红菱于是身躯的姿势丝毫不变,但前掠的位置匆地就“哗啦”上移一丈两尺,让对准腰部交缠而来的左右两芒,卷了个空;两光相激间,“劈哩叭啦”地爆溅出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火星流尾,其他潜锁方位为主的二十二条缠电,上方的六条同时好像被甚么无形的弹力给猛然急震那般,“噗啦”一下,反折而回,“叭叭叭”地形成了一层电幕,反倒把也急掠而出的水妃,给逼得不得不停下了身形。
除了被红菱以无比巧妙的手法,给逼得只好抽气缩身,微微而退的水妃之外,另外一边的云妃,看到红菱突然之间就对着直冲进来的裂胆出手,心中虽然同样感到无比惊讶;但是因为她的位置,比起直掠而去的水妃,要来得远一点,所以由红菱左手弹放间,嘶然拉出的裂裂气网,除了拙压住了裂胆的冲势之外,边芒外扩,更密密地罩挡住了大家所处的这个壁穴入口,一条又一条下停“劈哩叭啦”闪移爆放的芒光,就好像是一张电网那般,将整个入口给串封而住……
云妃这时才算是已经看出来,红菱似乎正在阻挡着甚么东西,从洞外窜进来一样,她的目标,显然并不是针对了狂奔进来的裂胆个人!
因此,在水妃被逼得不得不暂时后退,但很快就想回停而绕,越过反激电芒的同时,云妃马上就对着水妃大喝道:“水姊快停,菱儿另有用意……”
本来还想闪过被红菱很巧妙地反弹回来的倒卷青电,马上再往前扑出的水妃,听了云妃这么一声呼喝,心头微微一愕,在稍慢的动作中,她已经看到了一幅比云妃还要更加清楚的怪异景象!
红菱右手诀指扣引处,此时“叭啦啦”地射出了一串串飞洒的芒尾流光,而每一串的进散星火,都以一种非常整齐的角度拉旋出一条条的弧尾,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流一流正在打着转于的火花那般,绮丽耀目之际,更有另一股玄奇的气势……
而这一串串像是旋转星花的怪芒,连放之间,直接而又准确地,正正射中了急奔中冲势被挫的裂胆前额之上!
比较远一点的云妃,也许急切问看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水妃,因为她距离红菱和裂胆是最近的,所以反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红菱指诀旋光,所集中而放的裂胆额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她心中震骇莫名的,是在裂胆双眉之间的额上,居然有七、八条像是软虫股的怪异物体,就好像正在使力猛往裂胆的额间直钻进去那般,不停绞扭急蠕,伸缩甩动着……
红菱指间所放的旋光电气,到了裂胆的额前三尺,便即叭然急缩,化成一圈圈刺亮的弧光,斜斜爆勾,直在裂胆额前显露出来的七、八段半截虫躯周围打转,“嗤嗤嗤”的破气声,尖然直响!
当水妃看到了这一幕吓人的场景时,心中马上就很直觉地感受到,这些似乎会钻入额脑的怪虫,其实在裂胆刚冲进来的时候,是正隐于额骨之下的……
只不过红菱后来闪身而近,捏诀而出的指气,速度实在太快,威力直透而入,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将潜侵在裂胆前额的这七、八只怪虫,给当场勾了出来!
从那深褐色的虫身,在环环缩聚的烈电之下,直扭直甩的情形看起来,显然这些怪虫也没想到红菱的动作会这么快,力道会这么准,竟才刚刚驱使着宿体奔冲进来,马上就被勾拉得在宿体的额问现出了形迹……
因此,这七、八条半截露在外面的怪虫,同样也在拼命地挣扎扭动着、想要再缩回宿体的额骨之内!
两方绞拉中,水妃所看到的这一幕,几可说是她生平所见过最骇人景象,吃惊之余,竟有点张口结舌地愣住了!
在裂胆额前旋光的聚缩中,迸散的华彩,形成了一叠一叠如圆盘般的残影;弧钩的芒尾,准确地在闪然之下旋刺进扭拧不止的虫身之内,薄刀似的光影,同时也钩得虫体虽然腾挣不已,看来虽然令人心惊胆颤,但也止不住地寸寸分分,节节而出……
显然这些入额钻脑的怪虫,也有点挡不住红菱片弧旋光,所密集弹指放出的抽拉力量!
红菱和怪虫之间的拉锯,虽然看起来那种互拉的景象,因为水把睁着双眼,历历而见,但实际上互拉的时间只有一眨眼而已……
当心头震骇的水妃,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但听“噗”地一声轻响……
原本还在裂胆的脸上锁额而入,与红菱烈腾腾,但施力角度,却是精细无比的裂光互挣时,猛地一下子,裂胆额前的深红色,看起来好像从脑中扯出来,还沾满淋淋血色的虫身,忽然间脱离了裂胆的前额,七、八条细长的虫体,化成了一束束红色的利箭,在脱额的脆响中,对准了正张口结舌,怔然而望的水妃直直地飘射而去!
这一下异变突起,水妃更是没想到原本看起来正在和红菱彼此拉锯的怪虫,居然会“绷”地就这么对准自己的脸门直射而来……
仓促间心头大骇,连忙抽背顶腰,“呼啦”翻袖,猛往后退!
而红菱在怪虫脱离了裂胆的脑袋前额时,也微感意外,但在红光猝现的同时,马上就毫不犹豫地想要甩腕急拉气机,追索而去……
正在此时,忽然看到在怪虫“噗”地发出一声脆响,脱体射出时,裂胆的整个身子,就好像是和人使力对决的时候,那无形的力线突然断裂了那般,“哗啦”一下,就猛然往后直倒!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要追摄虫体而去的红菱,瞥眼看见了仰头后扬的裂胆,头部出现了一阵怪异的晃动,而因为冲力而后仰的脖子,两边的血管突然肿胀了起来,变得奇粗无比,瞬间浮颈而现的漫爬血筋,呈现出一种就快要爆开的景象!
红菱心中大吃一惊,才发现到之前那几条怪虫脱体之际,还不忘甩尾在裂胆的额间脑中,冲灌进了几十道强大的力劲。
以现在裂胆的样子,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整个脑袋爆开变成一个烂柿子,恐伯是难以避免了……
红菱在这一瞬间,不得不暂时压缓住追索怪虫的反射性动作,薄叱一声,裙扬带飞的身形倏然旋掠,一闪之下已经到了裂胆的头顶上方,挡罩洞口的左手不变,捏指成诀的右手陡地摇腕撤转……
刹那间,撒指而出的爆然裂电,转眼尽化成一波波看起来只有微带一抹淡影的重重罩光,以完全阴敛的柔力,护住了裂胆看起来似乎正在蠕蠕而动,随时就会喷花炸开的头部!
这些怪虫的心性,果然是阴狠至极,脱体而出也就罢了,居然还趁势在裂胆的脑袋里,放出了交错的冲力!
一只放了几十条,七、八只总共就放了好几百条,而且乱甩乱射,纷纷紊紊……
在这种情形下,要想将已经灌进裂胆脑中的错劲化消,简直就有点像是在一个琉璃球落地爆裂的同时,立刻就将所有的碎片于激溅起来的同时给瞬间完全接住那般地困难!
尤其是这时受到诸力灌冲的裂胆,是在最脆弱的脑袋部位,更让红菱如果想要保全裂胆的话,绝对无法有一丝的分神,去顾及脱体而出的那几只怪虫了。
对于这样的情形,紧急的程度,红菱当然一眼就已尽知……
因此,当红菱抓紧时机,丝毫不敢怠慢地倾化送出一千七百波的柔敛潜力,护住裂胆的头部时,她整个心神都提到了最警觉的状况,完全不敢有任何一点的轻忽!
好在目前的红菱,真元气机的脱洒控制,几乎已经到了念动气到的随感等级,因此由怪虫脱体前甩尾放出的错综波力,还正在外层振动,让裂胆的头皮黑发,都起了一阵怪异的波动,还没有真正来得及透入头骨之下,把裂胆的脑子给搅成一团烂泥时……
红菱的薄敛柔光,已经“唰”地一下,罩住了裂胆的脑袋!
红菱全神贯注,瞬间感应到了裂胆脑袋外层,计有五百四十一条互相交纵的混乱气劲,连忙不敢怠慢,五指微震间,将罩放而出的敛力做出人力几乎无法做到的细微快速调拉;一以外引,一以化消,两条对一条,共计一千零八十二层的敛力暗透而去,将所有怪虫送到裂胆脑袋里面的破坏劲力给牵引化消掉……
这一阵脑袋中的对冲,让裂胆的头部,还是嗡嗡地猛晃了一阵,但总算是没有像被打破的西瓜那般地爆裂开来。
不过在他的头部周围,却反而“嗤嗤嗤”地放出了密密麻麻像是有甚么东西正在快速泄气的尖锐气响,就好像裂胆急晃个不停的脑袋,正在快速放漏着甚么气体那般,看起来显得怪异无比……
现场的众人之中,虽然功力都至少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但恐怕不到一半的人,知道这一阵连续的气冲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裂胆这一次总算是避免了“脑袋开花”的结果!
水妃虽然之前看到了裂胆怪虫自前额被生生抽拉出来的恐怖景象,再加上这些怪虫们,居然毫无征兆地,就“噗”地一下,竟对自己急射而来,心中真是吓得差点尖叫了起来!惊骇的程度,几乎就和“裂胆”的名字差不多,连胆子都快吓裂了!
但是她毕竟是“真人界”成名的修真,长久侍于裂天剑皇左侧,因此虽骇而不乱,急切间暴退之际,左右一双素手同时交错,自手肘开始,直到掌缘的末端,“劈哩叭啦”地放出了一团团扇形的烈电,形成了一道至少十七、八层交错互织的光网;猛然炸起的强亮,让她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只不过从裂胆额间暴射而出的血红色虫影,显然早就看准了这一位有点吓呆了的水妃,虫影之间三三相间,互成椅势,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非常有效的穿透阵队,毫无所惧地直飞而到!
光这一式,就足以令“真人界”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几只怪异的长虫,居然也会排阵列势?
唰然的红影,在射进水妃“叭叭”暴闪的电网护层时,前三只冲入的怪虫,发出尖厉刺耳的长嘶之后,紧接着一阵“劈啦”裂响,被护气的电光打得蓬然化成一团血粉浓雾,爆散于空中!
然后接着契形而排的五只怪虫,在光网错炸间,居然抓到了一丝闪然的空隙,穿网而过,“唰”地到了水妃的面门之上!
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大出水妃的意料之外,眼看着五条急窜而来的红影,越来越大,水妃差点就一个站立不稳,往后倒摔了出去……
不,不是差点……
此时的水妃,似乎是真的被甚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竟真的就这么头肩后甩地摔了出去!
直到现在,水妃终于“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但是巧之又巧的,随着她的这么一摔,那五只本来应该气机早就已经锁定在水妃这个被宿体身上的怪虫,居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角度上突然失去了准头那般,随着水妃的这么一摔,竟也“唰”地一下,往水妃云髻战翅盔的头上飞掠而过!
五只怪虫猛地发出一声非常整齐的尖嘶,虫体回弯,显然连它们也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会被宿体这么轻易地一摔,就失去了准头,因此马上就想要挫回再射……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声霹雳般的大喝传来,空中“劈啦”一响,就好像打下了一个巨雷,一条青白色的长电由上往下爆裂而出,准准地就击中在这五条怪虫回弯的虫躯之上!
这一道突然出现的巨雷青电,虽然质性看起来和水妃急促间所放出的光网非常类似,但此雷威厉电浑厚的程度,却几已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光之烈亮,不但洞室中顿时亮如白昼,甚至在雷电爆起的方位,众人已经完全甚么都看不到了!
如果现在在场的,有任何功力较低的修真,恐怕黑暗之中,猛然一下出现了像这种如爆电中心的强光,肯定会让这些人眼瞳立时失明!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当空下击,炸然霹雳的这一个攻势,威力之强是到了何等程度!
五只前头失准已经有点莫名其妙,还来不及回变换势,就被巨雷给劈个正着的怪虫,当场蓬然炸成了一团溅射的红粉。
裂电之后,乍起得突兀猛然,也乍收得迅速无迹,在大家眼里差不多都还残留着之前强亮的残影时,紧接着一条高大的人影由上而下,“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单手一伸,正拉住了眼看就快要摔成倒栽葱的水妃。
这人不是别人,当然就是裂天剑皇了。
挑着这么个突然的时机,裂天剑皇的这一式攻击,确实可以说是奇雷飞来,震撼人心,真不愧是“真人界”的“极顶高手”等级!几乎是让所有的人,心中耳内都还“嗡嗡嗡”地余惊未息。
只不过在裂天剑皇单手挽住水妃的细腰,同时回头看了看那边的红菱,确定裂胆已经暂时没有问题之后,裂天剑皇竟又回头对着自己的身后,皱了皱眉说道:“龙魔兄,之前凝气成形,绊了水妃一下,让本皇得以束集剑力,一击而中妖虫,本皇在此致谢……不过,龙魔兄现在在做甚么?”
大家一听,这才明白之前水妃之所以会突然绊倒,原来竟是龙魔王在里面搞鬼;恍悟之余,都忍不住地往裂天剑皇现在的身后处齐齐望去……
其中,尤以几个邪派的老修,心中惊然。
要说像裂天剑皇这样,一举击杀了脱势的怪虫……
心魔尊、拜月巫主、魔剑妖主和极元真人,心忖自度,知道今天就算是换了自己出手,应该也可以做得到。
不过从裂天剑皇现在的话中,却透露出了眼前这个龙魔王,竟抢先了一步,用了一种不知道甚么手法,在水妃危急之中,绊了她这么一下,而且还让气机已经锁在水妃身上的怪虫,猛然间失去了准头,然后才会这么样变成了五只怪虫们虚露的形势,紧接着被裂天剑皇一剑轰得粉身碎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位龙魔王反应之快、心思之精、计算之准,则已经属于另外更进一步的层次了……
从这一点上推论,这个龙魔王岂不是比自己还要看得远,望得深,估得快?
这四个本来认为裂天剑皇所发,威势横厉的一剑,其实也没有甚么太了不起的邪派老修,想到这一层时,心头也不禁有点抓不准龙魔王的神秘程度了。
因此,虽然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很自然地往裂天剑皇身后,龙魔王的位置齐望而去……
但是在他们几个老修的眼光之中,却多包含了一些惊疑的神情。
等到大家都往龙魔王那边看去时,众人这时才发现裂天剑皇之前的问题,问的到底是甚么。
因为,此时的龙魔王,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移到了裂天剑皇的身后大约两、三丈的位置,左袖后收,右掌前伸,样子看起来倒也轻松如意,没有甚么特别。
不过就在他前伸的那一只右掌手心,却隐然放出了一道越远越宽的白色光柱,恰恰地就将前被水妃的电网护层,后被裂天剑皇的霹雳剑气,所催散的淡红色气雾,给罩照而住……
怪虫现在被前后所击,怕不已变成了碎粉,为甚么龙魔王还手心透光地,把这些红舞罩住?
看清楚了龙魔王的模样之后,每个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浮出了和裂天剑皇一样的疑问。
而对于裂天剑皇的询问,龙魔王只是微微一笑,很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裂天老兄,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海毛虫的原始体积,小得人眼几乎是看不见的,所以透体而渗,口鼻肤孔,无处不可入于人身,怎么裂天老兄你忘啦?”
龙魔王这样的回答,可是让旁观的诸人心里吓了一大跳!
有几个本来站得比较接近那些红雾的人,马上就反射性地退了好几步。
裂天剑皇则听得脸色微变,马上又追着问道:“龙魔兄是说……方才的这种怪虫,就是龙魔兄所提的‘海毛虫’?而且,即便是震碎成了像红雾这般,依然并没有杀死这七、八条怪虫?”
点了点头,龙机有同意有不同意地立刻接道:“你应该说,这些‘海毛虫’,连七、八百只也不止…
…现在被我罩住的数量,正确的说,是四千七百零五只……只不过它们叠体而融,居然也可以变成七、八只单独个体的模样,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看来它们的意识确实具备了可分可合、可大可小的特性,这一点是不会错的了……”
不止是裂天剑皇,其他所有的人,听了龙机的这一段解释,可就真的骇得脸上变色了。
意识可分可合,可大可小?
这这这……这到底是甚么样的玄灵生物?
大家心中正自骇异时,龙魔王又继续说道:“至于裂天老兄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嘛……现在虽然‘海毛虫’被催散成最原始的虫体,也就是这些像雾状的粉气,要说死当然是还没死,不过显然被裂天老兄之前的那一阵霹雳剑气,倒也劈得它们晕头转向的,一下子搞下清楚东西南北,才会被我这么轻易地一罩而住……不然依照脑脶知道我就在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它一定还有甚么其他的鬼计的。”
龙机现在的这一段话,马上就提醒了历经数变的众人,想到裂胆最初狂奔进来的情形……
当然,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谁都知道此刻的洞外,必然是已经发生了甚么想像不到的变化!
因此,众人的目光,从龙魔王的身上,转到了被白光压聚,凝现不散的深红色雾气,然后再往入口的洞外望了望,惊愕与疑惑问,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裂天剑皇,确实不愧是正派中着名的修真,在这种情形下,反而对洞外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好像完全没有想到那般,眼光连往那边溜一下都没有,只是凝注在那一团团的红雾上,对着龙机很客气地说道:“请教龙魔兄,这样的妖物,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将其消灭?”
龙魔王的情形,恰恰也和裂天剑皇一模一样,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怪虫,是从裂胆的额中爬飞而出,而裂胆却是从洞外发狂般地冲奔而入……的这种关连,只是对裂天剑皇很客气而且语调间,很明显流露出敬佩的问话,哈哈一笑。
“其实这些个怪虫,是有一些奇异,但它们之所以会让人心惊困惑,主要还是大家从来也没遇见过像这样的东西而已……如果要说彻底地杀死它们,说起来也没有甚么困难……”
裂天剑皇听了心中微安,脸上也微现喜容地说:“那么还请龙魔兄指点一下迷津……”
只有反应最快的人,才会清楚现在裂天剑皇所问的,其实正是眼前异变已生的奇怪情况下,最重要的关键所在!
裂天剑皇当然也知道此刻洞外,必定已生剧变。
但他更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先弄清楚这个甚么“海毛虫”,都被催成了细粉,居然还没死的特性,到底该怎么应付……
等到搞懂了这一点,面对洞外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的异变,自己这边多多少少会比较有一些把握。
这种微征一现,马上就先掌握住急乱的情况下,哪些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并且立刻就针对这些关键寻求解决及如何处理的心智,绝非一般的人所能想得周全的。
龙机当然也明白裂天剑皇的想法,因此对于裂天剑皇那益加客气,已经等于差不多是向其请益求教的询问,很快就微笑着回答道:“之前裂天老兄劈在五‘海毛虫’身上的那一式,剑气之所以会收手,就是在于裂天老兄你认为虫体已经散成如此情况,这五只‘海毛虫’必是断无生理了,所以才会很自然地挫气收剑……如果裂天老兄要将这些‘海毛虫’给真的击毙,只要聚气出剑时,抱着不将每一丝存在,都催得完全气化,元劲绝不中止的想法,也就可以了……这些‘海毛虫’的原体小是小,但倒并不是甚么无坚不摧的玩意儿……”
裂天剑皇一听到龙魔王现在所说,解决“海毛虫”的办法,也有点惊讶是这么简单,因此不由有些犹豫地又再次问道:“龙魔兄,你说的这个方式,是真的吗?会不会有点太简单了?”
龙机现在对于“真人界”的想法,可以说是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因此当然明白裂天剑皇这样自然的反应,因此在这样的追问下,又是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回答道:“裂天老兄,玄奥情况的解决办法,不一定就非得要是复杂的办法,有时也可以是很单纯的……你之所以会觉得‘海毛虫’可能会很难应付,也许是因为你以前‘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东西……对于未知的现象,我们总难免会觉得有点过于玄奥难以应付,但所谓的玄奥,也不过就是你还不知道,不熟悉,如此而已……”
龙机的这一番回答,虽然同样说得很简单,不过其中确实隐隐含蕴着一些基本推理思考的至理……
裂天剑皇心智本来就至为聪敏,一点即透,因此顿时呵呵笑道:“龙魔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皇承教承教……”
之前微察异征于瞬间,闪身勾虫,抓住了“海毛虫”尚未入体的时机,以一掌之威就把这种怪虫给逼出来的红菱,虽然在功元程度上,展现出了让其派中的二妃双帅三将军,都忽然之间发现到原先他们对红菱修为境界的预测,原来是连边都没有沾上的超越程度,但是在处理紧急异变情况的经验,显然还是有些历练不足……
因此,当她边安顿好了裂胆之后,一直都全神贯注,防备着会有甚么突然的攻击,从洞外再出现的同时,居然看到自己的祖爷爷,竟就这么样地和龙魔王讨论起“海毛虫”的情况,好像完全已经忘了洞外的情势,如今不知道出现了怎么样的奇变,不由得就有些没好气地对着裂天剑皇微嗔道:“祖爷爷……你和龙魔前辈可不可以有空再讨论?现在外面还不知道变成甚么样子了呢……”
裂天剑皇位列正邪两边“十大极顶高手”之中,个性又秉修裂电之气,睥气之强烈,甚至在“真人界”还有“骄横”之说,敢用这种隐带着指责的语气对他说话的,“真人界”里除了同辈人物之外,恐怕还真的只有他这位唯一的血亲了。
因此,在红菱很明显有些焦急的质问中,裂天剑皇只能对着龙魔王摇了摇头微笑说道:“菱儿的经验还是太嫩,心思不够沉密,倒叫龙魔兄见笑了……”
红菱经过了萱萱“无意”中把她元阴已破的这种难堪事,当着所有的人面前摊出来之后,最坏的结果出现,竟反而有点像是心头一直压着的甚么重担被卸下了那般,稍微恢复了一些以前的个性……
再加上后来这位素昧平生的龙魔前辈,没头没脑地暗中告诉她,其实破她元阴的,也不是她所知道的雷擎天师叔……
不知怎地,她的心里很直觉地就认为这位“言语虽洒脱得不合常理,但好像自另有一番奇意”的龙魔前辈,对于自己失身于雷擎天的这件事,似乎还知道一些连红菱自己都还不晓得的内幕。
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从那时候起,红菱的心里,便隐约地把这位“龙魔王”,看成了是某一位非常熟悉的长辈,因此在裂天剑皇请龙魔王涵谅的话一说完,红菱马上就很自然地回答道:“祖爷爷,龙魔前辈可不会和菱儿计较这些……倒是您身为剑谷之主,怎么对现在外面发生的事,好像不怎么看重呢?”
其实红菱现在所提的话,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而已……
整个洞室之中,除了几位宗主级的老修之外,绝大部份的人,都和红菱一样,觉得裂天剑皇和龙魔王的态度,还真是有点奇怪。
唯一所差的,也只是红菱有胆子问出来,而他们则是不大敢而已……
只不过,在红菱说完话之后,这一次裂天剑皇还没有回答,反而是一直沉默无语的阳印,此时微微皱眉间,倒是接了话:“红菱小姐,从贵宗这位所属之前冲进来的情形看来,不只是贵宗,连我们‘无形团’留在外面的人,都是功力比较低一些的所属;既然贵宗那一位‘裂胆’,已经受‘海毛虫’所侵,出现了方才的现象,那么无须多想,洞外的那些贵宗门下,本团所属们,大概也差不多都着了道了。”
红菱一听到阳印的这一番话,心中也不由有些吃惊。
“阳印团主一身未出,就这么肯定地推断出这样的结果吗?”
阳印望着红菱,轻轻叹了口气。
“洞外诸人,在我们进来之时,虽然并无敌对之态,但是彼此之间,总还是互相提防着的……既然贵宗‘裂胆’已是如此,而且看这样的态势,显然还是那个甚么‘海毛虫’刻意放人所为。由此可见,洞外防护之势,必定已经被破……我们虽然还在洞内,但光从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做出这些推断,并不困难,又何需气机、神念或本身,出洞一探才知?”
阳印在说完了这一段话之后,并没有等红菱做出甚么反应,马上便又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们进到洞中来的只是少数,尤其是我们‘无形团’,留在外面排防的多达千人,能够在这种情形下,还以迅雷不及掩耳,连我们都来不及察觉的速度控制住洞外情势……可见来人绝对是让人无法轻估的强大!”
阳印说话的时候,红菱注意到他的双眼之中,一边紫红凝现,一边暗暗聚起了团团彩色的光芒,显然此时的阳印,虽是在此说话,但神识已经隐隐地运作了起来。
被阳印这么一提,原本还没想这么多的其他人,这才明白虽然现在只看到之前冲进来的一个“裂胆”,但也未料到洞外的情势,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程度,因此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提高了警觉,不敢有任何一丝大意。
过了一会儿,阳印才又转过头对着龙魔王说道:“不过,既然已经承龙魔前辈提醒了针对那种怪虫的办法,我们现在应付起来,应该就比较有把握一些了……当然,只要龙魔前辈所说的方式,不会有甚么误漏的话……”
红菱这才注意到祖爷爷、龙魔王甚至像阳印团主他们这些人,其实不但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洞外的情势,并且还想到了后面该怎么应付会比较有把握的缜密快速思维,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为自己的浮躁而惭愧,在听了阳印后来的问题时,很自然地就接口回答道:“龙魔前辈不是一个出言无据的人,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一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对于红菱这样很自然为自己所做出的辩护反应,龙机立刻就哈哈一笑地说道:“谢谢红菱小姐这么支持我……不过,你这句话里,有个小地方要纠正一下。”
红菱微微一愣:“龙魔前辈是指……”
“我呢……虽然对于‘海毛虫’,倒还有些应付过的经验……”龙机在对着红菱说话的同时,还朝着她挤了挤眼:“可是呢,你叫我这么一声‘老人家’,我可有些意见呢……我一点也不老呀!”
原本裂天剑皇听到龙魔王说,“你的话里有个小地方要纠正一下”时,还以为对付“海毛虫”,有甚么需要另外特别注意的地方……
没想到一听之下,居然是对红菱所称的那一句“老人家”挑了眼,不由心中有点哭笑不得。
至于龙魔王对红菱又是眨眼又是挤目的表情,裂天剑皇看在眼里,也觉得这个“龙魔王”身为不世入的前辈祖师,有些节礼似乎真的完全不受羁绊;虽然也有些不习惯,但总还是认为这是对晚辈的一种嬉戏而已,没有想到其他。
而红菱对于龙魔王的反应,则是“噗嗤”一声轻笑,莞尔回答道:“是……龙魔前辈指正的是,您老人家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老呢……对于前辈的话,菱儿怎么敢不相信?”
红菱在裂天剑宗的严格教育下,其实一直都非常谨守一个做为新进修真的态度;本来面对像龙魔王这样的陌生前辈,她应该是非常拘谨而恭敬的。
可是,自从和龙魔王有所接触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龙魔王,她总是这么样很自然地把他当成了一位非常非常亲近的人。
这一点,恐怕连红菱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
因此,对于红菱的回应,龙机还是哈哈笑道:“你这么说连我也不知道该认为对还是不对了……不过,既然阳印你已经提了,那么也很简单,我就把这些被我压住的海毛虫们,提高气振力量,宰光了之后,你大概就比较能够确定了。”
生性本来就很不容易相信别人的阳印,一听到龙魔王说出了“示范给你看”的话,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完全不动声色地说道:“龙魔前辈,阳印可绝对没有任何不相信前辈所说方式的想法,不过横竖这些怪虫们,偷袭我们在先,如果龙魔前辈没有甚么必要留下它们,那么把它们给宰了倒也干净……”
阳印虽然脸上一片坦诚,嘴里连说没有任何怀疑,但最后还是等于间接地赞同了龙魔王“就试试给你们瞧瞧”的说法。
只不过,就在这个阳印明表信任,暗中鼓励的话语才刚说完,连龙魔王也还没有做出反应或是动作的时候……
忽然间,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地听到了,从那裂电封网的洞外,竟传进来了一缕幽幽的,但却让人毛发禁不住直竖起来的怪异语声!
“好个阳印……好个龙魔王……你们要是伤了我的孩儿们,死了多少,我一样叫你们这些留在洞外的门下所属的性命来补!”
第四十一卷 第二章 妖剑之挫
这一阵怪异的语声,音调有一种说不出来,悠悠隐隐,弯弯扭扭的味道,感觉上虽然知道是由洞外所发,但似乎好像并不是穿透了红菱封洞的网电而来,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是怎么透进这里的奇特感觉。而且,这一段话声,音调虽然幽悠缥缈,但是语意之中,却清清楚楚地透出了一种狠辣的气势,让人一听就非常肯定,只要在龙魔王控制下的“海毛虫”,真的有了伤亡,洞外的这个说话的人,肯定是会拿留在洞外的那些门人属下们来作为报复,毫无疑问!
在这种情形下,留在洞外的下属成员,可以说在数量上是最多的“无形团”阳印团主,在听到了洞外传来的幽音,所表示的这一段极有威胁性的话语之后,立刻就沉着脸地,不得不单手对着众人,做出了请大家先缓一缓的阻止动作……
同时,在做出这样的缓势动作时,也对着龙机叹了口气说道:“龙魔前辈,看来您还是手下留点情吧……既然现在外面已经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对于如何才能够致‘海毛虫’于死地的方法,大概也无需再由龙魔前辈做甚么‘示范’了。前辈之前所说的方式,显然已经由外面的这个家伙所说的这一段话,已经毫无疑问地证实为真了……只不过,这个家伙对我们所提的威胁,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到,但为了慎重起见,还请龙魔前辈切勿心生怒意……前辈的手里一动,这人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第一个倒楣的说不定就是我们人数最多的‘无形团’了……”
这个从洞外幽幽传来的语音,所显示的那种凶厉的威胁,直接就牵涉到了阳印本身的实力,因此就算是老谋深算的阳印,也不得不立刻便做出了请龙魔王先别轻举妄动的请求。
而同样也有门人陷于洞外的裂天剑皇,虽然眼中爆闪的光芒,显示了心里几乎是自然升起的怒气,但是他自己在心里迅速评量了一下妄动的结果之后,还是和阳印一样,不得不先暂时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还请先停手……”
阳印和裂天剑皇,之所以会一前一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地,都发话表示请龙魔王手下暂缓……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人大概也多少捉摸得出,这一位神秘的龙魔王,个性之跳脱突兀,很多思考都和一般的正常人不大一样,就算像裂天剑皇这样的人,也很难推测得出他心里的想法……
要是在这么一段由洞外传到里面来的怪异语音,话意刺激下,他老兄一个不爽,把这据他说有“四千七百零五只”的“海毛虫”,给一个元气催动下,整个都灭了,按照外面那个气势凶厉的家伙所说,岂不是现在“无形团”和“裂天剑宗”门外所有的所属门下,都给杀光了也不够?
龙魔王自己那边的“深海兽鱼宗”,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二十几个人都已经进到了洞里来,对于外面现在发话的这人所威胁的语意,可以说和龙魔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是龙魔王心中稍有狠念,他可以这么借刀杀人的一下,就把“无形团”与“裂天剑宗”,给同时差不多等于剿了派!
这一点,虽然其实只是一种也许又也许的可能而已,但是心思敏锐的阳印和裂天剑皇,却也立刻就考虑到了。
因此,为了这样的缘故,在门外那人幽幽地传来了这么一段威胁的话语才一说完,阳印和裂天剑皇马上就提高了警觉,马上就对着龙魔王,提出了要他手下留情的请求。
龙魔王对于阳印和裂天剑皇,心中暗暗觉得有点不安的这一部份,当然也了解,因此在阳印和裂天剑皇先后表示了请他暂时缓手的要求之后,只是很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说道:“这个家伙现在说话的声音比以前难听多了,不过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呢……既然两位都觉得不用再让我把这一些被我压制住的‘海毛虫’给摧化净尽,那么我只好……”
听着龙魔王回答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被洞外说话的那人给激怒,裂天剑皇心下微微稍安,接着连忙又低声继续说道:“龙魔兄,敌况未明,我们先缓一缓,先缓一缓……”
而阳印则是微感吃惊地听出了龙魔王一开始的话意,有点讶然地追问道:“比以前难听多了?龙魔前辈的意思,对这个躲在洞外,偷袭了我们的人,龙魔前辈以前就认得?”
其他的人,包括了之前才连忙扣住了龙魔王,请他别轻举妄动的裂天剑皇,也同样注意到了龙魔王回答的语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这么一个讯息。
因此,大家都不由得立刻就将眼光,集中到了这一位态度看起来,依然是不大在意的龙魔王……
看来这个龙魔王,虽说是未现于世的前辈祖师,但是似乎知道的事,比现在所有的人都还要多上许多的样子。
龙魔王被阳印这么一问,也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有点淡淡地对着阳印说道:“虽然她现在说话的音振所发,和一般人类的说话方式有点不一样……但是这人我如果没有猜错,阳印你个人或者是你‘无形团’中的这几位所属,应该也曾经见过的……不然,至少也曾经和她所属的宗派联系过。”
龙魔王的这个回答,让不只是阳印,连目前就站在他身后的心魔、拜月、妖剑和极元四位老修,也不由得颇感诧异。
从这个在洞外以一种不知道甚么样的方法,幽幽传来语音,说出那一番威胁话语的人,很可能真的一举就将“裂天剑宗”和“无形团”布署在外面,几乎有千人之谱的所有门下,以无法置信的速度,给完全瓦解于无形的这种超级力量看来……
虽然“裂天剑宗”和“无形团”留在洞外戒备的弟子门下,在功力上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强手……
但他们那些人的数量,绝对已经能够弥补他们在力量上的不足。
就算再怎么样地无法抵挡,抽个人进到洞中警告,或甚至稍微发出一些呼喝的声音,都应该马上就会引起身在洞内的高手们的注意。
但是从现在一点前兆也没有,好像在洞外的所有人,就这么已经被制住的情形看起来……
这位在洞外偷袭的人,不管是个人还是群体,也不论是来了多少人,其力量强大的程度,几乎已经使得即便是现在洞内的这些高手们,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真人界”会有甚么人,哪一派,具有这种能力。
洞中诸人想到最后,觉得洞外现在来的,最有可能应该还是属于在目前这种诸奇纷现的异变中,就像龙魔王这样,以前根本没有听过,现在也根本不知来自何方的某种特殊存在!
可是,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从龙魔王刚才所说的那一段话,语意之中,居然已经很明白地指出了这人不但可能曾经和“无形团”接触过,甚至这人也有像“真人界”中那样的流派所属!
或者更直接地说,龙魔王的意思,洞外偷袭的那人,其实根本就是“真人界”中的某个宗派!
这样的结果,还真的让目前在洞里的几个老修,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会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因此,在龙魔王这一段直指“洞外那人是属于某一宗派”的话说完之后,即使是另外一边的仁义王,也忍不住悄悄地压低了声音说道:“禀龙魔前辈……在团主确认就位之前,我们‘无形团’对外的连系,差不多都是晚辈在主持进行……可是这个洞外发话的人,语调之怪异,是为晚辈所仅闻。如果晚辈曾经听过这人说话,那么应该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对于仁义王的问题,龙魔王还没有做出甚么反应,站在仁义王前面的阳印,已经回手摆掌,止住了仁义王继续说下去,同时很直接地就对着龙魔王问道:“龙魔前辈,你说洞外起袭的此人,到底是谁?”
龙机微微扬眉,也很直接地就回答道:“她就是‘战具宗’的‘战宛儿’,也就是‘战具宗’比宗主‘战器玄师’权力还大的‘战雄祖师’!”
龙机此话一出,现场的诸人,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各种不同的表情……
不过其中最典型,和数量最多人的反应,还是像仁义王这般的模样……
仁义王听了龙魔王的话之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点感叹地说道:“我的老天,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甚么祖师?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个以前从来也没有听过的人?”
仁义王以前在“真人界”时,虽然还不至于具有那种“纵横无敌”、“诸人回避”的无上威风,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是个“邪宗”里难惹的人物。尽管他还没有到“睥睨群伦”的程度,但总也是走路有风,遇到他的修真,会不回避或心中惊警的,还真的不多。
没想到自从“种胎之役”以后,空间异变出现,世间不但出现了和其凶厉比起来,真是有如螳臂举车般的妖魔界怪物,而且还一下子跑出了好多个以前听也没听说过的人物生灵;其中甚么飞龙祖师、龙魔祖师等等的祖师级人物更是不少,现在又从龙魔王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甚么“战雄祖师”……
以前一直感觉都很熟悉的“人间”“真人界”,好像一转眼,已经变成了一个以仁义王的见识阅历,都再也不大认得的陌生世界……
因此,仁义王抚额所说的这一段禁不住的慨叹,其实还真的是有感而发的。
只不过,仁义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心机敏锐的老修,自己这一番感叹才刚说出口,马上就察觉到里面有不少语病……
其中一位突然而来的祖师级人物龙魔王,还正在他眼前呢!
所以仁义王的话还没说完,连忙就装成了一副无比感叹的模样,对着龙魔王拱手一揖地说道:“像龙魔前辈这样令人望项难及的祖师级人物一出,我们这些晚辈们,看来只好变成回归成初入的雏修了……”
在这样轻轻的一转中,仁义王本来还有点微带怨气的感叹,马上就变成了一种钦佩的赞叹,语气话意转折之圆滑快速,确实不愧“仁义王”之名。
对于仁义王的心里有甚么感触,龙机当然没甚么时间去计较;不过从他回答的话语和表情里,不但对龙机所说的“战雄祖师”,表示了从未听闻的反应,显然对于甚么“战宛儿”,也没有甚么印象。
从这一点,龙机很清楚地就了解了,“战具宗”之前即使是和“无形团”接触,显然并不是由“战宛儿”,或者是“战雄祖师”的身份,来和“无形团”相见的。
看起来对于“无形团”,战宛儿一直还是隐在“战器玄师”之后的。
不只是仁义王,连阳印也在龙机指出了“战雄祖师”之后,眉头大皱地沉声说道:“战雄祖师?原来‘战具宗’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和‘战具宗’的接触一向都是由仁义王代表……可惜我没有机会亲自和他们碰面,不然很可能早就发现出他们有点不对了……”
阳印的这话,感觉上好像是在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但其中的含义,当然是很清楚间接地指责了仁义王的警觉不够。
这个时候的仁义王,也只有微红着脸,很识相地没有多说甚么话。
因为仁义王一听到阳印的话之后,就知道团主这番言语,只是必须表明的态度而已;其实后面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先撇清和“战具宗”之间的关系,免得外遭人制,内又被疑,腹背受敌!
不过裂天剑皇也是心细如发,经验丰富的人物,马上就听出了阳印话语之中,和“战具宗”确有牵连的话意,因此他的脸色一沉,转而对着阳印紧紧问道:“阳印团主和战具宗,原来真的如龙魔兄所说,之前就已经有关系了?”
阳印心中微凛,连忙就做出一脸苦笑说道:“裂天宗主,本团所属众多,成员复杂,不管是哪一宗哪一派,我们多多少少总是会有点联络,这并不能代表甚么……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有心联合了‘战具宗’来算计贵派,现在又怎么会连我自己这边的人,都陷进了现在还不知道变成甚么样子的困境?这一点还请裂天宗主,千万要相信我们……”
阳印现在所说的,倒真的是实情实话。
只不过,本来他们“无形团”这边,还想要两面用间,反把“阴阳云妃”给出卖了……
没想到诡计还没有施展出来,居然就先被之前说有办法驱动“深海兽鱼宗”受俘的门下,直接攻击“裂天剑宗”的“战具宗”,给倒打了一耙,搞得自己这边的所属,整个受制!
这次或明或暗,互相联合的邪宗,实在是你算我,我捅你,螳螂之后,另有黄雀……
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真可以说是错综复杂,谁都不能相信谁!
到了现在的阳印,把眼前的情势,和之前从龙魔王这边所获得的讯息串连起来,总算差不多已经抓出了战具宗、脑脶、海毛虫,和之前为甚么“战具宗”敢大言夸口,说能够“驱使”“深海兽鱼宗”门下行为的彼此之间,相连的关系了……
裂天剑皇虽然并不能够像阳印那般地推测出这么多后面隐藏的因缘,但是对于阳印的回答,心中也是微微一哼,不过表面上倒也没有再多说甚么,只是有点焦急地转望龙机那边,追着问道:“龙魔兄所说的战雄祖师,龙魔兄是否知道他到底是个甚么样的来历?”
从龙魔王之前到现在,所提到的这一连串大家其实都有点意外的讯息,裂天剑皇其实也多少感觉到了“战雄祖师”的来历不管是甚么,应该都必定和“海毛虫”、“脑脶”,甚至是巨大无朋,海中无物可以比拟的“鲲鯶”,具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只不过这些非常特殊的玄灵存在,彼此的关系好像还颇为复杂,加上裂天剑皇现在也已经察觉到龙魔王虽然神秘难测,但却是一个心性坦白的人,因此干脆就这么直接地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龙魔王的反应,果然也没有让裂天剑皇失望,他听了裂天剑皇的问题之后,马上就很直接地抬手指了指洞外,坦然说道:“躲在外面发动奇袭,方才传来语音讯息的那个家伙,其实就是‘战具宗’很少出面的‘地下宗主’——‘战器玄师’之女‘战宛儿’,也就是‘战具宗’最高的指导人‘战雄祖师’;同时,更是一直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的神秘玄灵‘脑脶’!”
经过了龙魔王这么清楚的指明,洞室之中,虽然有些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差不多也可以猜到个十之七八,但是被龙魔王如此直接地肯定说出,每个人的心里都还是禁不住地微微一惊……
自龙魔王率众而来开始,前有红菱之不幸,中有臌嫇之惊异,后有“深海兽鱼宗”弟子解禁不起的怪异,现在又加上遭人暗袭的突然……
这些一个连着一个的变化,还真的让大家想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如今甚么龙魔王、海毛虫、战具宗、战雄祖师、脑脶等等一堆或听过或没听过的人物生灵,齐齐凑到了一块儿,彼此之间的牵缠,还真是复杂无比,令人头大。
四老修之中,比较刚烈的魔剑妖主,也没有想到本来之前还合作得好像很顺利的“战具宗”,居然如此一下子,就盯着“无形团”的尾巴来上这么一手,心中暗暗发怒,嘴里也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奶奶的‘战具宗’,竟从背后来暗算我们……”
话一说完,魔剑妖主那又尖又光的头顶,腾腾冒出了一闪一闪的蓝冷剑光,也没看到他怎么摇肩动作,整个人就“唰”地一下,好像一流刀气乍现那般,刹那间就回然卷聚到了洞室的入口之处。
感觉上,魔剑妖主这一式“肉身化炁”的栘形绝活,还没有在入口那边凝合回人形,就有一阵暴烈的语声对着红菱喝道:“红菱娃娃的封洞剑气倒也精利,快撤了让本宗出去教训一下‘战具宗’的混蛋家伙1
现在等于是就站在入口处的红菱,虽然功元重塑之后,已经迥然不同以往的红菱,但毕竟总算是一位新进的雏修,对于邪宗里声望地位都算是最威隆,几个老修之一的“妖剑魔主”所说的话,倒也还是本能地不大敢有所违背,加上妖剑魔主发话的目的,显然就是想去对付现在众人的公敌……
因此,红菱封护住洞口,来回流转个下停,也“叭叭”轻爆未止的青电剑气,忽然就“噗”地一下,从中卷露出了一个大洞。
妖剑魔主几乎已经化成芒气的身形,才刚刚凝结成妖剑魔主的样子,剑光护网上的中洞已现,妖剑魔王随即毫下犹豫,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支巨剑那般,“嗡”地发出一阵轻吟,从剑网露出来的空隙中闪射而出!
剑气冲利,回斥时割流成八股撞地的锐劲,弯弹间坚硬的地面已经多出了八个深洞,而妖剑魔主只剩下一影聚亮的残像……
其速之疾,由此就可以想见一般!
其实妖剑魔主会在其他的众人,都沉着气没有甚么动作时,很反常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妖剑魔主对于现在的洞外情况,大大地感到不妙至极。
而且那种不妙的威胁,比在场的每一个其他的人,都还要来得紧急!
“魔剑妖宗”是除了正派的“裂天剑宗”、“天池剑宗”之外,可以说是邪宗里唯一一个“炼剑”的宗派。
而该派所独擅专门修剑气诀的“剑炁妖化”,更可以说是“邪宗”里非常少见,对于精气的纯粹程度,要求非常高的“大液元”法门。
精炼剑炁,千锤以锻之,固体质化,最后的目的,就是要让修练这个法门的人,全身上下,宛如精钢一般,无物可破,抑或无物不可被破!
甚至,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这一派的人,还会出现将明明就完全不属于同一类型组合本质的坚钢剑身,硬是化入肉体之中,变成修练者身体一部份的这种特殊的修练方向。
当然,这也是修练这一种法门的人,通常都会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失去了“人性”的原因。
同样的,除了这一点对于修练者后续的影响之外,像这样偏激极端的修练途径,也就是“魔剑妖宗”,为甚么最后会被列成“邪宗”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对于像“剑炁妖化”这样,纯粹程度的要求远比其他宗派要来得极端许多的“大液元”法门而言,修练者的体内,是绝对绝对,不能够允许掺入任何些许杂质的。
魔剑妖宗的这种特殊的修练趋向,使得这一门虽然和“裂天剑宗”、“天池剑宗”,同样都属于“真人界”三大“炼剑宗派”之一,但是那种对于体内质性,在一开始的时候,关于纯粹度的要求,可以说比其他两派的修练方式,都还要更加严格到有些过头的程度!
这当然并不是说“魔剑妖宗”这种将整个身体都以“剑质化”做为目标的“剑炁妖化”,比“裂天剑宗”的“裂天剑气”,或是“天池剑宗”的“心剑”,就要较为高明。
但这种非常明确的质化趋向,却使得“魔剑妖宗”的门人,对于体内纯化的维持,比现场任何一个宗派,都还要来得更加重视!
当妖剑魔主发现,由龙魔王所提出来的这个甚么海毛虫,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渗体而入,侵人于无形之后,他就暗暗在心中,觉得这种情况,显然还不止是“不妙”而已……
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对妖剑魔主而言,简直是大大地糟糕了。
像“裂天剑宗”的那个“裂胆”,在红菱调气抽拉,将他体内的“海毛虫”给扯出来之后,身体虽然微有伤损,但是说实在的,对于他的“裂天真元”,还不至于有甚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妖剑魔主却非常清楚地明白,这种情形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这边的门人身上,那么结果可就绝对完全不一样了!
一心就在追求肉身剑质化,修练法门可以说是非常特殊,允称“真人界独步”的自己那些门下们,一旦被这种恐怖的妖虫透肌破骨而入,就好像一柄本来由精钢所炼的宝剑,忽然间钢质变成出现了无数个细孔那般,剑质化的周身,可以说马上就变成了一碰即碎的废物!
这其中的严重性,与其他修练方式和“魔剑妖宗”不一样的宗派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过份!
对其他的宗派来说,将受侵门下体内的“海毛虫”逼出之后,也许还只是微伤而已。
但对“魔剑妖宗”修练“周身化剑”的弟子而言,这却是一个轻则功毁,重则周身粉碎,瞬间丧生的致命危险!
这里面的关键,除了妖剑魔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得更清楚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因为“魔剑妖宗”的这种修练特性,使得其门下弟子群的威力,虽然也许修练没有其他宗派来得久,但凝化剑炁的凶悍杀气,却是远比其他邪宗们要来得强大!
“魔剑妖宗”,其气之厉,甚至还超过了八魔之中的“杀魔宗”!
所以,在这一次几个主要人物进洞之后,“无形团”那边,靠近洞口的内层防护,就都是由“妖剑魔王”所属的“魔剑妖宗”门下所担任的。
因此,从现在洞外一片沉寂的不妙情况看来,妖剑魔王的那些弟子群们,岂不是差不多都已经着道受制了?
如果……
如果,这些弟子群所受制的方式,就和裂胆一样的状况,乃由“海毛虫”侵体所造成的话,那么尽管日后再怎么把“海毛虫”给逼出来……
钢质已现空隙,“魔剑妖宗”几乎可以说从此整个毁掉了!
这就是现在的妖剑魔主,虽然也知道目前的情况非常隐晦怪异,但是依旧不得不冒险一拼,出去把状况尽快弄清楚的最主要原因。
妖剑魔主这样心急如焚的理由,阳印也许没有像妖剑魔主那般地清楚,但是多多少少也可以从“魔剑妖宗”特殊的修练法门中,猜得到一些……
尤其是,对于龙魔王现在所透露出来,关于“战具宗”其实是由“战器玄师”的女儿“战宛儿”在作主,而这个战宛儿又叫“战雄祖师”,同时也就是玄灵中最神秘的“脑脶”等等的这些讯息,虽然已经心里有了一个大略的轮廓……
但是对于现在洞外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即使是功力深潜如阳印者,也依旧是有点无法捉摸。
其实不止是阳印,所有能够将探测的气机,透过眼前的这一层山壁,隔放出去的高手们,无不早就已经在情况的急变出现时的第一刹那,就倾力催气透力地,将感应急放而出,想要弄清楚现在洞外的情形到底是变成甚么样子了。
只不过身在洞中,却想感应洞外状况的每一个高手,都在这种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甚么形迹,但实际上无影无踪的感应气东波动的暗放中,发现自己的感应范围,一出到山壁之外,忽然间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大洞那般,所有的讯息都变得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感受是如此地明显,以致于每一个暗中探测的高手,都在心头浮起一种“虽然现在自己是在一个大洞之内,但其实外面却反而才是另一个无法探测的真正大洞”的冲突感觉!
洞外之洞?
每个暗中把气机送出去的人,都被这种无法理解的怪异感受,弄得好像突然掉到了一个完全掌握不到重心的深坑,失去稳定的气机反挫而回,让所有想要察觉洞外状况的这些人,无一不脸色微变,急急忙忙有点狼狈地,把各种采测的波动猛然收回。
从“裂天剑宗”的那一位门下“裂胆”,从洞外急奔而入开始,这种无形之间所放出的暗中探测,就一直非常频紧而且热烈地进行着……
只是所有的人,对于洞外那种好像进到另一个空间,毫无所依的怪异反挫下,也同样无一不锻羽而回,毫无所得!
因此,直到后来,这些暗中进行探测行动的高手们,才发现洞外的情况,真的已经被某个或是某群,绝对属于自己无法抵挡的虚空神念高手所全面封锁。
在这种情形下,诸人才开始相信洞外的那些弟子群们,虽然人数之多,已达千人之谱……
但是这些弟子的数量虽多,在这样能够连感应都整个封住的高手面前,已无异蝼蚁之于巨象;人数的众多,早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累加力量的意义了。
只不过,这其间的过程,因为外在并没有任何的形迹显露,所以表面上依旧是沉寂安静,只有龙魔王和几个主要人物在私下对话而已。
顶多,也只是这些在探测中感觉情况已经大大不对的人,互相面面对觑,终于知道洞外之人已经被陷的结果,恐怕绝对不是痴人说梦了。
这些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阳印。
他原本就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当然不愿意在这种状况未明的情形下,就全力出手,掀起一场神念大战,因此在稍测之后,阳印很快就把自己透壁而出的六千层波动悄悄撤了回来……
虽然还是没有弄清楚洞外的情况,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但有一点阳印已是绝无怀疑!
现在以如此怪异的神念力量,几乎是整个封山锁岳的对手,肯定是一个连阳印也无法轻估的超级高人!
在这种情形下,妖剑魔主于焦急之中,往外疾冲而去的行动,阳印并没有做出甚么阻止的表示……
因为,以妖剑魔主这样的高手,对河外的情况,做出实质上的探测,阳印觉得也是一个很直接的办法!
而且,以妖剑魔主身为“极顶高手”的程度,不论再怎么说,总也应该可以多采出一些洞外的情势,到底变成如何了……
所以,对于妖剑魔主,整个身体都发出了斥冲的莹蓝色剑光,往外暴射而去的行动,阳印并没有阻止。
而既然连“无形团”都没有说话,那么洞里的其他人,当然也乐得让妖剑魔主去试探一下,没有人会多表示甚么其他的看法。
因此,几乎可以说是红菱封洞的剑网电光,才刚露出一个微洞,妖剑魔主就已经头脚横斜地,唰然直窜了出去!
妖剑魔主厉气横溢,贯劲周流的锋利剑力,如急瀑般地灌冲在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之外……
这种纯粹整齐到了难以想像的元气振动,让他整个身躯的外层,贴体嗡然出现了一道好像剑甲般的湛蓝色强烈的光屏。
锐利锋面,切割着破体而裂的空气,使得妖剑魔主身形窜出去的距离虽然很短,但是却引发了非常急促而又尖亢的剑啸长吟!
身在剑屏护卫之下的妖剑魔主,很快就射出了洞外。
但是即便是功力强到了如妖剑魔主这样的极顶高手,忽然之间,也完全没有时间转眼去观察现在的洞外,到底已经变成了甚么样子!
因为,他剑炁凝化,快如箭射的身形才刚冲出洞口,就觉得面前,有一种怪异的力量牵动横来;似乎只是出现在侧边,但却又正正地挡在力冲的身形之前!
这种感觉极怪异,就有点像是某个甚么东西,因为移动的速度太快,以致于这里和那里,本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竟瞬间突然叠成了一个单一的位置那般……
这让全心警觉的妖剑魔主,一下子也有点抓不到这个移动的物体,真正所处的位置,到底是在旁边,还是在自己前冲的正前方!
虽然感应一下子被弄混了,但妖剑魔主反射性的动作却也同样快得让人眨眼难见;急吸气中,陡地左手一掌并指,蓬然爆现强烈的深蓝色光气,毫不犹豫地猛贯而出!
另一手斜挂身后,瞬间微震轻摇七百四十回!
妖剑魔主这一式前贯的剑掌,聚气缩力,在爆芒之后,“叭”地凝现一掌直亮如钢的刺眼华光,其气之裂厉,足以裂山!
现在所显现攻击已聚的左手这一流剑掌,主力还是妖剑魔主之前被紫柔强力之下,气崩而破,后来花了妖剑魔主无数心血,还透过了阳印的帮忙,才重新炼起的奇门名刀——“海鼎重呋”。
光看此时熠熠进亮的青蓝色强烈的聚合剑光,就可以知道经过新炼的重呋利气,比起被破之前的威力,丝毫不逊!
而妖剑魔主斜挂的右手,指背反青,皮肤已刹那问化成了金属般的光泽;叉指如剑钩,扣滑闪摇间,梳流换向,让原本直直前窜,以左掌尖端带起的整个周身剑形,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扭动晃摇,让直进之式,立起一千零八十层闪移的玄奥变化!
尖亢的破气啸音,同样也随着妖剑魔主前冲摇辅的这一式,吟音摇颤,足以落人魂魄!
以身为器的攻击,竟然可以透过这样的方式,出现如此细腻绵密,即使是最精微复杂的武器,也很难做出来的变化……
光此一式,妖剑魔主“极顶高手”之名,便已不愧所称!
气冲如剑!
如此惊人一击才刚顺劲冲放,运气而出,忽然间,妖剑魔主心头一沉,陡地发现前方阻挡住前冲去路的物体,硬生生地就这么不见了!
同时,在妖剑魔主的感应之中,左侧原本与前方相叠的位置,距离自己四丈六尺处,出现了一漩一漩,银亮无比的圆涡形光华,正在以一种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聚集!
在这样无法估计的速度瞬间,眼力的收摄,已经完全发挥不了甚么作用了。
所有的闪移进退,攻击方位,都变成了纯粹以气机的感应为主。
因此,虽然眼瞳未见,但是妖剑魔主却察觉出,原本透过好像将两边的空间,都快叠在一起的极速,闪挡在自己前方的对手,显然此时已经退移到了侧边的位置!
发现到主体已移的这种感应,在他心头浮现之时,妖剑魔主立刻毫不犹豫,一声大喝,后挂的右掌直甩而出!吐气开震中剑机横转,尖端的剑锋偏栘,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予侧方正在凝现出身形的敌人,一个最致命的倾力打击!
气波弯变,本来就已经摇颤不止的剑吟震啸,忽然间拉出了一个几乎快要超过人耳所能收摄程度的拔音……
剑屏之外,蓬然迸现六千七百层交叠的剑光,烈丽之处,令人望而心惊!
然而,最突兀的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原本妖剑魔主以为主体已经闪移开来的正前方,忽然“唰”地一下,完全没有像侧方那边的聚光过程……
陡然而又突兀地,就这么出现了一个周体银光湛亮,好像通身由某种银色的金属所塑成的高大人形,无法想像地突然显形。
这个银光闪闪,说人又不像人,倒反而有点好似银液所铸成的形体的怪物,出现的方式是如此地突然,几乎会让人误以为,其实这个家伙一直都在那边,只是身上之前披着一袭可以隐身的魔衣,到了现在才猛地掀衣而起,呈现出那高度差不多有已经算是很高大的妖剑魔主,差不多快两倍的魁梧身形。
心头大吃一惊的妖剑魔主,在这一瞬间猛地骇然大悟!
这个银色的人形妖怪,居然还能够以自己的感应气机为引,让自己做出了主体已经闪回侧边的误判……
等到妖剑魔主发现到这一点时,再想将偏转的气机剑力拉回来,就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发现到真正的主体,反而突然在前方出现的妖剑魔主,其实并没有真的看清楚这个银光闪闪的人形怪物,到底是长得甚么样子。
因为,在如此快得眨眼即不知道多少变化已生的速度下、根本连让肉眼的凝聚焦点析离出影像,同时调整成清晰书面的时间,都是完全没有的……
顶多,以妖剑魔主这样的眼力,也只能够瞥到一个模模糊糊,只知道反射的银光,熠熠耀人眼瞳的概略人体形状。
然后,妖剑魔主就看到眼前忽然“嘶啦”一下,出现了一团银灿灿、光澜澜,遮尽一切的光团!
在妖剑魔主的感应之中,这个光团一出现,虽然炽亮刺眼,让人难以睁目直对……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妖剑魔主居然有一种,天地之间,好像所有的存在,反而都被这一团刺亮给“吸”了过去的怪异感觉!
那种无形吸力强大的程度,就连妖剑魔主微瞥的眼光,也好像有点拉不开来那股,只能心中充满了神秘陌生感受地,直视着那一团似乎正在极速逼近,银亮灿灿的光团!
到了这个时候,妖剑魔主忽然明白了,这个银色的人形怪物,正一拳对准了自己直击而来!
角度之奇,正捏在妖剑魔主剑掌锋波倾力扭转的劲眼之上!
此时怪物的这一拳所展现出来的心机,是如此巧妙;而其中的力量与速度,又是那么样地无边无际,以致于在妖剑魔主的感觉中,居然反常地出现这种天地一切,好像都变慢下来的错觉。
再也无须怀疑了。
前所未见的怪异力量,已经直逼而来……
妖剑魔主终于心中浮起了,那种绝对可以让万年不毁的剑真炁身,出现永远破灭的危险,这时已快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
妖剑魔主是如此深刻地,在此一瞬间,感受到了几乎压得他无法呼吸的致命压力!
沉心之际,妖剑魔主只有咬了咬牙,聚集起全身上下,所有能够聚集起的每一丝气劲,倾尽全力地前放而去!
在他可以说是无比漫长的修练岁月里,一种从未出现过,无法抵挡的无力感,第一次悄悄地爬上了妖剑魔主的心头。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永恒的无形天河之中,脑子里居然浮起了一段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往事……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久远得难以去尽数多少年的泛黄记忆里,有一个年轻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柄精光闪耀的宝剑,正在微微地发怔……
“剑儿,你知道‘剑’之一道,最紧要的,是甚么吗?”
在这个少年的身前,有一位个头儿不高,但白花花的长发胡子,反倒长垂了快一半身长的老头儿,正睁着一双青色的眼睛,对着少年说话。
少年的脸庞,在听了白胡子老头的问题之后,似乎流露出一种非常惶恐的表情,很快地回答道:“师父,徒儿才刚被领进‘剑门’,怎么会知道如此深奥的剑道要领呢……”
白胡子老头静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少年继续说道:“真正的剑道,怎么会深奥?它一直都在那儿,你没有看到吗?”
少年的表情,显得更加地困惑了。
“师父,剑术的要诀,弟子都还没有知道多少,怎么会看到这样的答案呢?”
白胡子老头的白胡子,忽然之间翘了起来。
“你这个笨家伙,我会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引你入‘真人之界’,‘剑之宗’,就是看你生性灵慧,又特别有决心,性厉而不钝,集而不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回答?剑之真道,又岂是懂了多少‘剑诀’,就能够明白的?”
少年的表情,更是益加惭愧。
“师父……弟子不明白……”
“罢了罢了……”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原性之感应,你已经一错而过,再来要想明白‘剑之真道’,恐怕再练上千年,才会比较稍微有点机会了……你好好努力吧!”
白胡子老头的这一段话,才刚说完,忽然间身子一横,变成了躺在地上!
而周围泛黄的场景,又隐然一换,好像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
一直不变的,就是那种陈旧泛黄的模糊,依旧同样是朦胧不清。
这样的景象中,唯一最鲜明的,就是白胡子老头的胸口,被开了一个鲜红刺眼的大洞!
森森断骨间,并没有任何鲜血流出,颤颤的伤口裂处,反而都是有点苍白的碎肉……
而之前的那位少年,正双膝跪地,伏卧在白胡子老头的身边。
老头的眼神,正在快速地涣散着,但是说话的语音,却反而另有一种兴奋的亢然。
“剑……剑儿,我躺在这里,七天七夜,倾聚一口真气未散,就是想等你来,问你一个重要问题,所以你现在别净伤心,注意听我说……”
跪伏在地上的少年,很快就抬起了头,眼中的悲痛仇恨,几无法言语。
但是少年回答的语音,却变得非常轻柔:“师父,您有甚么话,还请告诉弟子吧……”
白胡子老头咳了两声,点点的碎肉自嘴边咯出,好一阵子才说得了话:“现在的你,明白了‘剑之真道’,是甚么了吗?”
少年的眼神怔仲了好一阵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师父的问题。
白胡子老头尽管生命已断,精气即将散尽,但是眼力却依然非常精敏,一看到少年的表情,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微微一叹,仰首转眼于天,慨然而道:“罢了罢了,我‘剑之宗’立意太玄,天下如此之大,竟无传诀之人……缘定至此而灭!”
少年眼中这时终于流下了清泪,有些哽咽地说道:“师父,‘剑之宗’还有一个我……”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态度忽然变得很决绝:“剑之真道既已断,‘剑之宗’已无续脉之必要,你……就此去吧!”
少年听了师父这样的话,心中益加痛恨自己的天性驽钝,竟让宗门诀脉至此而断,仆地叩头间,却并没有另外多说甚么。
白胡子老头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少年,又叹了口气说道:“本宗因为剑意难测,一向不收甚么门人,自我以下,弟子只有四人,但却可以下辖分支三宗……你大师兄已归集于‘剑心’,依于天山之池;二师兄倾于‘剑力’,引来天雷,裂身而亡,此脉还不知有无传人;三师兄单行聚力于‘剑炁’,质性却已偏异,最后转到了‘剑岳’,渐有魔气,如今连我也死在他的手里,正见‘质性之极,必返其空’……世间的一切,总是要还归世间,兵解之路,正是脱我之途,你应该要为我高兴才是……”
白胡子老头现在所说的这一段话,一口气越说越长,语音却是越说越低,到了最后,话声已经是轻不可闻……
然后,好像在淡淡的呢喃中,白胡子老头闭上了眼睛。
少年听着师父最后的这一段话,心情翻腾,等到白胡子老头最后已经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了,方才以首叩地,轻轻地说道:“师父,您去吧……弟子这就前往‘剑岳’;不论三师兄的‘剑之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魔剑’,弟子必定以其之道,反施于其人,为师父报仇!”
紧接着,一切的景象,又尽转成一片古老的泛黄……
然后,妖剑魔主就觉得全身气机逆窜,整个身体好像有无数股强大的力量,自外压入,紧接着又由内翻出……
连他自己都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体内,响起了无数声密密麻麻,好像甚么金属被连着一路压碎的“铿锵”脆音。
他最后的知觉,是发现自己正像腾云驾雾那般地,往后倒飞!
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洞中所有的人,其实在感觉上,并不觉得妖剑魔主掠身而出之后,到又重新飞回来为止,这其中的时间有多久。
由妖剑魔主周身流利之气,所发出的嗡吟之声,和后来在洞外那一阵密集快速得几乎听不出其中间断的金属撞击脆音,是那么样让人根本来不及收摄,以至于在感觉上,妖剑魔主从射窜出去,然后又倒飞回来时,中间的间隔,好像根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只不过当大家看到了妖剑魔主倒飞回来的模样时,已经没有人会去真的计算这飞去飞回中间,到底过了多久。
因为妖剑魔主现在的模样,实在过于骇人!
当大家注意到红菱青电剑网的中洞,居然飞进来一个东西的时候,每个人几乎都吓了一跳,以为在洞外暗袭的那个甚么“战宛儿”,是抓了这个空档,出其不意地直闯了进来。
只不过当大家心里都本能地浮起这样的想法时,飞进来的那团暗影,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失去重心而在空中翻滚的势子,同样很快就让众人知道之前的猜想肯定是猜错了。
但当大家很快发现这滚飞进来的东西,应该不是敌人时,大部份的人也都没有把这团失去重心的影子,和之前刚窜出去的妖剑魔主联想到一起。
因为光头缩肩的妖剑魔主,身形是属于极为高大的那一型。而这一团滚飞进来的东西,看大小差不多只有妖剑魔主的三分之一,连一半都不到。
和妖剑魔主比起来,可能要砍掉他长手长脚的四肢,光以躯干来看,这团东西的尺寸,才算是差不多符合。
因此,大部份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团飞影,居然会好死不死,正是妖剑魔主!
而且,更让人无法想像的,是此时的妖剑魔主,也真的居然就和被砍断了四肢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
他那炼合了“真人界”最着名神兵利刀的双手双脚,简直可以说已经都不见了!
除了各有一小截大约只有半尺左右长度的断肢,看起来极其别扭之外,裂处的碎肉条条杂挂,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所失去的四肢,并不是被甚么锋利的刀刃,给斩切而断的;反而好像是被如火药般的力量,给这么生生炸成了粉碎的样子!
而更加让人怵目惊心的,是在妖剑魔主那断碎的四肢根处,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了四边各有一支,也同样断裂了的刀剑,就这么样地从他四肢伤口的中央碎肉里,显露了出来,宛如是别人把这些断刀残剑,在他手脚断后,从他四肢的伤口处直戳进去那般;又像是这些让人看了心头紧抽的已毁兵刃,其实就是妖剑魔主的肉肌骨架一样……
不过,无论妖剑魔主这种手脚断后显露出肉中残刀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有一点却是此时亲见的众人,所非常确定的……
那就是这种腥惨之状,让人看了,实在心头骇然,不忍卒睹……
除了妖剑魔主的四肢之外,他的身躯和头部,在刚看到之时,还以为应该不至于像他的四肢手脚那么惨,谁知等到大家更仔细地观察时,才发现虽然妖剑魔主的身躯头部,还能够维持完整,但其实情况却也没有比好像被生生炸断的手脚好到哪里去!
在妖剑魔主仅存的头部身躯之上,原本着体的衣袍,早就已经被冲碎得寸缕不见。而也正因为这样,让妖剑魔主周身虽整,但寸寸皆裂的骇人形象,更加清楚而且怪异地呈现了出来……
他原本光可监人,顶门尖起的奇形头颅,那高高隆出来的天灵盖,已是皮卷骨断,不复存在,就好像被人从脑袋上方给一锤打破了那般,开裂处直到耳部,连耳朵也不见了,只剩下左右两个血洞。
除了这个之外,妖剑魔主的脸庞,布满了一条条好像瓷瓶密裂的细纹,同时五官的位置因为这些裂纹,也产生了一些偏移,以至于让人几乎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妖剑魔主本来的五官,到底是甚么样子!
而爆开的顶门靠后脑的地方,居然也和四肢那般,露出了一支青体蓝锋,同样也已折断损毁的利刃,虽然这种情形和其四肢的异状非常接近,但这么一支断刀出现在脑后之时,那种惊惧骇人的程度,感觉上和出现在四肢时完全不同。
整个头部,虽然在初瞥之下,似乎还能够维持完整,但在更进一步细瞧时,才赫然惊觉,妖剑魔主的脑袋,其实差不多快要被劈成两半了!
就像一个鸡蛋,虽然已经裂开,但几乎也只能够维持一个大略的蛋型。说不准下一瞬间甚么时候,就会“哗啦啦”地整个完全碎掉!
至于妖剑魔主的身躯之上,那起自于额脸的裂纹,从颈部密拉下来,满满地布在全身每一寸的部位,很多地方裂开的皮肤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片片红色的条状肉层,即使是如今看到了,也很难想像一个人可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他左肩处到快要接近心口的地方,开了一个好像被人用巨大的利斧,给砍出来的巨大伤口,而同样碎撕扯分的条肉中,居然还真的露出了一弯冷气慑人的宽刀铡刀,只不过锋口已经断成了像锯齿般的形状……
谁都无法想像,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整体来说,这个时候倒飞回来,然后“蓬”地一声,跌在地上的妖剑魔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烧毁了的瓷像,又用锻锤给狠狠地打了几锤,所剩下来的未碎残瓷……根本已经没有了一个人体应该有的感觉!
尤其是,从裂体而回,到跌地停滚,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更加清楚,心中齐齐骇然为止,一路上半滴血也没有!
这……这怎么会是一个人体该有的模样?
看着现在躺在地上,残断的四肢,还在微微抽动的妖剑魔主……
洞中所有凝视着的诸人,个个睁大着双眼,心中的惊骇,真是到了难以估计的程度!
这样的凄惨状况,这样的残忍结果,有些人已经觉得再多看一下,都已无法做到,反射性地转开了目光。
我的老天,妖剑魔主,是何许人也!居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落到了如此的下场?
那洞室入口之外,到底是掩来了甚么样的妖怪?
从妖剑魔主断肢残体地飞回来之后,所有注视的众人,并没有谁做出了立即性的动作。
一方面,是妖剑魔主现在的样子,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绝对已经是经脉尽断,生机灭绝,毫无希望的了。
另一方面,由妖剑魔主身上所呈现的骇人模样,真正有这个胆量,压下惊心,平心静气地来为妖剑魔主视察情况的,恐怕十个里连两个也不到!
到最后,轻移身形,低头诊看的,还是只有妖剑魔主的直属上司,阳印!
他轻轻走到了双目虽睁,但一眼球身已裂,一眼暴凸,四肢尽断的妖剑魔王身边,沉着脸没有说甚么话……
好一会儿,才将眼光抬起,望着同样有点花容失色,但依旧尽力聚气封洞的红菱,那一网青光所遮拦的入口……
“外面来的,到底是甚么怪物?”
阳印的语音之中,虽是有些惊疑,但是言词之间,那种阴沉驽厉的味道,却反而更加地浓厚。
而他这个时候所问的话,也正是每个在场的人心中,所想要明白的问题。
在阳印之后,和妖剑魔主同属一样等级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也跟着靠近了过来……
望着裂体惨状的妖剑魔主,这三位“真人界”之前最老的前辈,眼中也不由得透出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愤怒。
其中的心魔尊,在靠近了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时,还低身蹲了下来,单手轻搭着断臂根处,似乎正在详细探视着妖剑魔主的情况。
旁边的众人,见到心魔尊的动作,益加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没有多久,心魔尊抬起了头,对着阳印和另外两位老修说道:“妖剑生机已绝,我看是没有希望了……”
心魔尊这样的评估,其实大家已经无须诊脉探气,光从外表就差不多猜得出来,因此心魔尊说出如此结果时,并没有引起众人甚么意外的感觉……
心魔尊站起了身子,彩烂的双层,已是紧紧地皱在一起,眼光之中,除了愤怒之外,还不自禁地微微多了一些惊檩。
好一会儿,但见他叹了口气,依然对着阳印说道:“到底是甚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位属三修的妖剑魔主,伤得真体之中,六刀皆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心魔尊这一次的叙述,对于妖剑魔主的现况,说得比较清楚了一点。
尽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妖剑魔主生机已灭的结果,但是听着他最着名的“身剑合一”秘术,就这么被完全破掉……
之前的那种意外震撼,又在每个人的心中隐隐而现。
其中,现场的诸人里,再也没有人比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更清楚心魔尊所说“六刀皆毁”这句话时,后面所代表的意义了……
将妖剑魔主转眼毁在手里的那个敌人,功元程度到底高到了甚么样的程度?
想到这里,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些凛骇与迷惑的光芒。
而最先说话的阳印,听了心魔尊所暗暗提示的言语之后,反而将眼光转到了后面龙魔王的身上,语气之间已经恢复了镇定地问道:“龙魔前辈,这就是您之前所提的战宛儿,也就是那个甚么‘脑脶’吗?”
龙机看着浑身碎肉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心里也微微感到有些叹惜。
如此修练,就这么在眨眼之间尽毁于此。
正在感叹,就听到了阳印回头对着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龙机忍不住摇了摇头,推翻了阳印的猜测,说道:“不,隐身于洞外,出手搏杀妖剑魔主的,不是脑脶……虽然‘海毛虫’可以在无形之中渗体而入,但是妖剑魔主的‘剑炁妖化’奇功,周身可以完全钢化,几无可入之隙……从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看来,出乎的人显然是从正面直击而来,我想脑脶也不可能具有这样的力量……”
阳印一听到龙魔王否定的回答,更是有点想不通了。
“如果不是脑脶,那么难道还有其他未知的怪物?”
龙机又再一次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出手的虽然也可以说得上是某种‘怪物’,但它却应该是你们都知道的……”
龙机这样的回答,又让大家颇感意外。
甚么“怪物”,可以这样摧毁妖剑魔主?
心魔尊这时也忍不住开口有点急促地问道:“龙魔兄说的是……”
龙机停了一下,方才叹了口气说道:“破其剑炁,裂其肉体的……就是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旱魃’1
“旱魃?”
每个人听到了这个名字,都忍不住意外地轻呼出口。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奇了!
谁也没想到和“脑脶”这个神秘玄灵的真正交手,还没有开始,居然这就又跑出来了另外一个“玄灵九生”之中,被“真人界”列为“人间第一奇物”的“旱魃”!
“旱魃”之名,大家倒是都听说过……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玄灵,居然能够一举将妖剑魔主最着名的“剑炁”给破掉,而且还让鼎鼎大名的“魔剑妖宗”之主,断手断脚地躺在地上,虽然还没有完全气绝,但也和当场死亡没甚么差别了。
旱魃这个玄灵怪物的修为,居然真的高到了这么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可是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而且,如果旱魃真的这么厉害,到了妖剑魔主也难以一抗的程度,那么早在千儿八百年前,旱魃岂不就应该已经可以横行天下,屠尽所有“真人界”了?又怎么会直到如今,才突然显现出其无法可挡的威力?
对于龙魔王所说出来的这个答案,大部份的人,心中除了惊讶之外,紧接着更浮起了许多不同的疑问。
这里面包括了旱魃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怎么会这么厉害?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等等,各种类似和众多的怀疑与困惑。
每个人心里所想的,有些相同,有些当然也各自相异。
不过大部份相差的,也都还是不脱前面所提的范围。
这其中的裂天剑皇,当龙魔王指出了挫毁妖剑魔主的,就是玄灵之首的旱魃之后,几乎也是和其他人一样,马上就在心中同样浮起了许多类似的疑惑。
只是对于这些疑惑,他并没有马上说甚么话来表达,反而只是和阳印、心魔、拜月、极元一样,靠近到妖剑魔主的身边时,低头看着地上情况凄惨的妖剑魔主。
在这一刹那,裂天剑皇俯身下望的眼光之中,竟然出现了一种让人觉得奇怪的感情……
那是……那是隐隐而抑,似乎有些禁不住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一丝激动。
一种好像藏了很久很久,从来也没有真正表现出来过的激动情绪。
也就在这时,裂天剑皇原本一直都很烈暴的眼神,竟让人有一种很怪异的温柔之感。现在她大概已经没救了……”
第四十一卷 第三章 玄灵之议
一直很注意着裂天剑皇表情的心魔尊,发现到裂天剑皇眼中那种怪怪的激动之时,也有点不知道裂天剑皇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因此忍不住开口对着他问道:“裂天……你……”裂天剑皇眼中的那一丝激动,很快就被掩饰了起来。
他抬起了头,并没有对心魔尊做出甚么回应,反而是转向了龙魔王,问了一个他心中许多的疑惑里,最关键的问题:“龙魔兄,你现在所说的这个‘旱魃’,和以前的那个‘旱魃’,是不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龙机当然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所以同样注意到裂天剑皇在凝望着即将消失生命的妖剑魔主时,眼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点激动。
正在奇怪裂天剑皇似乎和妖剑魔主,还有些甚么特殊的关系时,紧接着就忽然看到了裂天剑皇转而向自己提出了目前对于旱魃各种的疑惑中,最关键的问题!
因此,在龙机的心中,也不由得为裂天剑皇敏锐的心思,而感到有点佩服。
龙机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有点难以回答地说道:“裂天老兄的推论可以说方向完全没错,不过现在的旱魃,依然保有它自己以前的神识特性,所以说裂天老兄你所推测的,旱魃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猜想,其实也并不大正确……”
裂天剑皇的经验当然是丰富无比的,听了龙魔王这样的回答之后,他马上就察觉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
“龙魔兄是说,旱魃也许还是以前的旱魃,但它的功力修为,却已经变得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对于裂天剑皇如此精准的抓出了龙机有些含混的话意,让龙机也只能够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裂天老兄果然厉害,我说的意思正是如此!”
明白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之后,裂天剑皇、阳印团长、拜月、心魔、极元、仁义等等的诸人,也只能面面相腼,本来觉得似乎不可能的事,因为龙魔王的语气,又变得好像不是那么不可能了。
裂天剑皇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龙魔兄……是不是知道,旱魃为甚么会忽然间变得这样出人意外地强大?”
对于裂天剑皇现在所问出来的这一点,龙机当然知道举世之间,除了旱魃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龙机,还要更清楚旱魃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特殊了。
因为,将旱魃完全转化成特殊“魔王质”的最先根源,他龙机之前的蛟魔,正是始作俑者!
这一点,恐怕就算是现在正埋伏在洞外,让妖剑魔主破炁断体,险些当场死亡的旱魃,也没有龙机来得清楚!
因此,对于裂天剑皇的询问,龙机只是点了点头,很坦白地回答道:“旱魃的转变,我是有一些了解。只不过,目前旱魃的本体,显然已经赶到这里来,而不是像以前还透过左司簿的间接传达……所以,形成现在旱魃的因缘,说起来可是颇为复杂,并非一下子就可以交代得清楚的……”
当众人听到龙魔王这么回答的时候,当然也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指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去谈这些问题。
但是龙魔王话语之中的讯息,总是会有那些让人想不到的东西,因此不但是裂天剑皇,连阳印也有点吃惊地马上就连想到了之前在与左司簿相接触的经过里,从左司簿的身上,阳印所感觉到的那些怪异反常的行径……
尤其,是听了龙魔王的回答之后,阳印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自己在隐约模糊的记忆之中,所感觉到的,烟袍带刀的黑袍客,和那个断臂破肚的巨大尸怪,彼此相峙惨斗的概略经过!
这些关于旱魃的记忆,就是在左司簿施出怪异的神念波动,对着阳印集压而来时,从阳印的心中所浮现出来的。
这岂不就表示了,左司簿必定是和旱魃之间,有某种密切的相连关系了?
龙魔王这时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岂不就恰恰说明了旱魃与左司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印想到这里,心中恍然而悟,因此忍不住地对着龙魔王说道:“左司簿?龙魔王的意思,是指我们之前见过的左司簿,其实只是‘旱魃’所控制的一个替身?”
龙机也知道到目前为止,阳印大概已经琢磨出了旱魃和左司簿之间的关系,因此对于阳印的询问,只是很直接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的推论并没有错,并且再一次地补充道:“现在的左司簿,正如你所说的那般,其实已经算是旱魃的替身了……只不过现在隐于洞外,将妖剑魔主一击重伤的,却不是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左司簿,而是真正的旱魃本身!”
当龙机又再一次直接地指明了现在就躲在洞外,准备对任何要冲出去的人,做出连像妖剑魔主这样的高手,也无法阻挡的拦截时,每一个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移往了这个洞室的入口之处……
众人的心中,都无法想像一个神秘的“脑脶”,已经是够让人头痛了,更何况还有那种小到几乎了无形迹,但侵入体内,显然也必定是个大麻烦的“海毛虫”……
如今,经过了妖剑魔主几乎是以其生命所换来的实证,和龙魔王的话语,还又多出了一个元气功力、残忍暴虐的程度,差不多也已经是属于“妖魔”等级的“旱魃”……
在这样三难扣关的情形下,他们这些被困在洞室里的人,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一个区区的山腹,当然是拦不住像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如裂天剑皇等等属于“极顶高手”级的修真。
但是,之前他们也都曾经以各种元气波动,特殊感应探测过了……
从每一个人的感应波束,一透出山壁,不管所探测的方向是哪里,一样都会碰到那种好像掉进一个深坑的虚无感这一点上看起来……
旱魃显然已经透过了一种不知道怎样的方式,将这整个山腹,都完全纳进了它神念封锁的范围之中了。
所以,即使是对往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破壁而出的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像裂天剑皇这样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人,往山壁中的其他方向冲出去,和往洞室的这个入口冲出,并没有甚么差别。
他们一定都会碰上让妖剑魔主也不得不断手断脚地躺下来的旱魃!
所以,既然连同属“极顶高手”等级的妖剑魔主,都已经变成这样只能算苟延残喘,等着已经断绝的生命耗尽的下场,又凭甚么像裂天剑皇、心魔尊、拜月巫主等等这样和妖剑魔主一样也位列“极顶高手”的人,如果遇着了旱魃的拦截,不会变成像妖剑魔主那样惨然的下场?
当然,如果现在洞室之中,所有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修真,都能够完全坦然地和对方合作,一起往外面冲出去,也许可以增加一些对抗旱魃时,大家这么多人所能够发挥的集体力量。
但是,关于这一点,除了裂天剑皇这位唯一的正派“极顶高手”先不去说之外……
就算是同属邪宗,又共事于“无形团”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三人,自己对着自己想想,就已经对大家是不是真的能够先将本身的安危放开,以顾及护卫对方作为最优先考虑,都没有甚么把握了。
谁敢保证里面会不会有人,抓着了可以脱身的机会时,就先跑第一个?
如果连自己这边的人,都没有办法真正地完全信任,等于是把自己性命交给他时,要说联手共抗像旱魃这样已经毫无疑问,呈现出无从探测力量的强敌,岂不是有点痴人说梦?
而且,除了这几位功力特别深纯的高手之外,还有门派里其他的人该怎么办?
难道要他们在这几个高手破壁而出时,让必然会整个崩塌的山壁,把他们就这么地生生活埋吗?
尤其,就算他们少数人还是能够从塌山之下爬出地面,又怎么面对连“深海兽鱼宗”的海淰大群长都被暗算而不自知的“海毛虫”?
当然,还有那玄灵之中,最神秘的“脑脶”?
破山以突困的举动,说来很简单,但其实还有许多的后续麻烦,都是现在被困在洞室中的诸人,所必须要考虑的。
如果不是真的别无选择,这一条路还是摆在最后面的好!
洞室中的几个领袖级的修真,思虑敏捷至极,虽然对于这些复杂的后续考虑,并没有提出来当面讨论,但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先想到了。
以妖剑魔主被生生打飞回来之后,洞外一直都没有甚么动静的情况看来,不论是拦在外面的旱魃,抑或是之前传来话音的脑脶战宛儿,都似乎像是还有些甚么其他的打算……
这一点,龙魔王、阳印、裂天剑皇等人,都已经想到了。
当洞中所有人的目光,又这么来来回回地在入口转来转去时,心魔尊已经皱着他那一双刺眼的彩眉,有点不解地低声说道:“旱魃和脑脶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打算要做甚么?”
心魔尊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特别针对哪一个人来发问,因此当他问完之后,并没有甚么人马上就提出了回答。
过了一会儿,“无形团”的团主阳印,才忽然很有把握地说道:“看来,它们这几个玄灵,应该是想和我们做个谈判!”
“谈判?”拜月巫主一听到阳印这么说,心中很自然地就觉得有点难以想像。
玄灵之生,再怎么神异,毕竟总不是人类。
以拜月巫主而言,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玄灵异兽”,会想和人类“谈判”的。
因此,拜月巫主在忍不住重复的语音之中,实在难掩那种无法想像的讶然。
对于拜月巫主的反应,深沉的阳印并没有甚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拜月巫主对于阳印团主的话,其实并不是有心要表示出不相信的样子……
只不过,阳印现在所提的想法,拜月巫主在悠长的修练岁月中,实在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才会本能地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回应了这么一下。
当阳印这么淡淡地回望过来的时候,拜月巫主马上就察觉现在这样的场合,对阳印做出这样的反应,可有点不大恰当,因此拜月巫主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正想补充些甚么的时候……
没想到,拜月巫主还没开口,旁边的龙魔王居然已是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地说道:“阳印你猜得对,现在它们除了八方围山,防止我们破壁而出之外,正是在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呢……”
“八方围山?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本来还想说些甚么的拜月巫主,一下子也有些愣了:“龙魔兄,你是说,现在洞外的这些玄灵们,真的在等着我们‘破壁而出’?”
对于拜月的惊讶,龙机只是摇了摇头,纠正似地说道:“拜月兄……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旱魃、脑脶它们现在,是等着我们‘了解’,现在想要破壁而出,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从妖剑魔主出而复回,它们没有采取甚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在这一点上建立起每个人的共识!”
龙魔王的话说到这里,思虑也算是周密的仁义王忍不住插嘴说道:“龙魔前辈,不管是‘裂天剑宗’,还是我们‘无形团’,留在洞外的都是功力比较低的所属门下,真正功力进入难测境界的团主和龙魔前辈等等高人,都在洞里……也许外面的那个甚么脑脶和旱魃,也同样不敢进来呢……”
看了前面“裂天剑宗”的裂胆,和后来急冲出去,但很快又翻滚飞回的妖剑魔主,不论是“裂天剑宗”
的人,抑或是“无形团”所属,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洞外的那些友伴属下们,现在的下场恐怕是不会乐观到哪里去了。
不过,目前聚集在这里的,多是“真人界”颇有知名度的高手,尤其像是阳印和龙魔王,更是绝对超过了所谓“极顶高手”的程度……
在这样的实力下,人类居然还好像被两个玄灵畜生,给逼得顾忌这个不敢那个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最好的,就是能够不管这一切,同时冲出去猛杀一阵子,方能稍微舒解一下从入洞以来,被旱魃和脑脶逼得顾虑连连的一口恶气!
当然,这些隐隐的冲动,都只是心里的一种想法而已。真的叫人开始往外冲,看了妖剑魔主现在的模样,谁敢跑第一个?
只是,这种好像被玄灵异生,给压得无技可施的挫折感,让大家听了仁义王“我们虽不好出去,但这两个家伙也不敢进来吧?”这样的话时,首次觉得这个言语诡变的仁义王,这次说得倒还真的很有道理……
龙机看了洞中众人,在仁义王的话说完之后,脸上所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种颇有同感的表情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第一次看到‘海毛虫’时,是在‘深海兽鱼宗’水下的‘海行宫府’里……那里的海底山岩壁质,经过了多么深强的水力沉压,精密坚硬的程度比起这个山壁,那可是不知强多少倍……连那样的岩质,都无法阻止‘海毛虫’的钻渗……加上‘海毛虫’本来就小得很难察觉,此刻洞内又无外光,如果真的渗进来几千几万只,我们还能够不手忙脚乱吗?”
本来心里觉得仁义王说得很对,脑脶和旱魃想要进到这里面来,也绝对没这么容易的诸人,听了龙机话之后,每个人都禁不住愣了。
如果脑脶真的按照龙魔王的说法,使出了这么一招,那时的情况,恐怕就绝对不是甚么“手忙脚乱”能够形容的了。
想到这里,连仁义王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龙机看大家总算是比较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便又继续说道:“海毛虫对我,以及对像阳印、裂天剑皇等几位老兄来说,也许还不是甚么致命的要胁……但是,对洞内其他根本就没有和‘海毛虫’接触过的诸位来说,恐怕在这样黑天黑地的洞室中,应付起来就绝对没这么简单了……”
仁义王自己暗中忖度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那个毫无形迹的“海毛虫”对准了他而来,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光是运气成罩,能不能挡得住这种甚么“海毛虫”的入侵!
蛊虫宗其中的“浮尘蛊”,因为其蛊细无形,令人难以防范,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听到“浮尘蛊”之名,能不色变者几希了,谁知道同样也很难察觉的“海毛虫”,还有些甚么其他难以应付的能力?
因此,对于龙魔王现在的回答,连仁义王也没有甚么话说了。
他想到这里,宽粗的浓眉也不禁皱了起来,微觉不解地问道:“既然龙魔前辈已经指出了这样作法的难以应付之处,那么外面的这个甚么‘脑脶’,为甚么不直接使出来呢?”
龙魔王哈哈一笑,马上就回答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阳印才会从这一点上判断出现在的脑脶和旱魃,显然是有甚么事,要来和我们‘谈判’的……”
经过了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大家才明白在阳印团王这个听起来似乎难以想像的简单推论之中,后面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番深刻的道理,因此都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一种难以想像的惊讶。
其中的拜月巫主,这才真正诧异地咋了咋舌,诧然说道:“两个玄灵界的玄灵,居然脑筋心思,能够到这样的程度?”
龙机见大家总算比较了解现在的情形之后,点了点头,针对拜月巫主的问题,很陕就回答道:“脑脶侵人脑而居,不但可以了解人类的语言,而且还可以像个人那般地说话……之前大家应该都听到了。而且脑脶的存在,可比我们一般的所谓修真,要来得久远不知多少,所以,它的思虑比起人类,只有更深更细,我们想得到的,它当然也想得到。”
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不但是拜月巫主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连心魔尊,也忍不住摇头叹道:“听了龙魔兄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像!”
连像拜月巫主、心魔尊这样的人,都表现出如此的惊讶,更不用说洞室里的其他一般修真们,听了龙魔王的说明之后,心中那种大出意料之外的感觉了。
天地之间的玄奇,人类果然是知道得太狭窄了!
正在众人心头各种滋味纷呈的此时,因为龙机这么一段“脑脶其实比人更聪明”的说法,而引起的讶然感觉还没有平复,接下来的事,就让最后还存有一丝怀疑的人,也不得不相信龙魔王的解释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洞外已经又再一次响起了之前的那种幽幽怪音,回回弯弯地往洞室之中,传了过来。
“各位,你们在里面商量得应该已经够了吧?既然你们没有愚蠢得想要破壁而出,而除了妖剑魔主之外,其他的人也没有冒失得不顾洞室之内和之外这么多位门下的生死,那么是不是可以准备来和我们谈谈?”
脑脶的这一番幽幽荡荡的话音,才一说完,洞室之中,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互相面面相觑了起来。
直到这时,差不多已经没有人,对于之前阳印团主和龙魔王所说的话,心中再有一丝的怀疑了。
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玄灵生物,居然会真的想要和现在洞室里的人类“谈谈”!
这真的是太出乎绝大部份修真的想像之外了。
对于脑脶隔壁所传来的要求,因为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和人类以外的玄灵,有过甚么“谈谈”的经验,因此大家在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把眼光,集中到了阳印和龙魔王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阳印,已经发现目前最了解状况的,可以说还是非龙魔王莫属,因此心性本来就非常潜沉的他,马上就非常恭谨地转头对着龙魔王拱手说道:“龙魔前辈对于脑脶、旱魃之属,这种特殊无比的玄灵,显然是比晚辈要认识得深刻多了。
加上原先就说好了,目前我们所有的一切行动,依旧是以龙魔前辈马首是瞻,所以现在这和脑脶谈判的事,还是请龙魔前辈作主回应吧……”
阳印的这一番话,虽然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隐藏起自己的实力,但言语之间,说的是漂亮至极,只要是人,肯定绝对听得会很爽快的。
而一直站在旁边,偶尔瞥望一下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脸上流露出非常复杂表情的裂天剑皇,听了阳印的话之后,马上就想到眼前还正待解决,而且已经因为脑脶的发话,显现出了另外可能解决的途径,所以心思也不逊于任何人的他,很快就轻轻点着头,对龙魔王同样轻声说道:“脑脶既然真的要谈判,那么还请龙魔兄暂当主谈之人,本皇后列静观……”
裂天剑皇的这一番表示,不但颇有当机立断,推了龙魔王出去做为代表的气魄,而且话也没有说死,留下了保全自己这边意见的后路,反应之精准快速,确实可以说是老到之至。
龙魔王虽然在洞外并没有留下任何“深海兽鱼宗”的门下,但是现在洞室中最里面躺着的,可都是“深海兽鱼宗”几百个晕迷的弟子。
这种牵挂,让龙魔王即使是有把握自己冲得出去,也不愿意贸然就这么做。
如今既然已经获得了阳印和裂天剑皇更进一步,请龙魔王代为和脑脶谈谈的请求,也就不再迟疑,轻轻地往洞室的入口处移了几步。
之前被龙魔王一掌就将那团抽自于“裂胆”体内的红色淡雾,给密密罩住的莹亮光层,并没有因为龙魔王这样的移动,而出现减淡或是消失的现象。
反而因为龙魔王现在稍移的距离,那一层流转的光罩,圈圈回缩,变成了一个好像圆球般的薄亮气球,晶透之中,依然将海毛虫群的红雾,紧紧束住。
看龙魔王行动之间,颇为熟练而且很有把握的样子,差不多每个人都感觉得到,龙魔王之对海毛虫,果然并非生手。
这种感受,让每一个洞室中的修真,都觉得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中一直都没有特别说甚么话的随缘波宗主,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却忽然不知道为了甚么,总感到对于目前自己差不多等于是身处在龙魔王的护翼之下的那种感觉,有一种隐隐的熟悉……
好像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受到龙魔王的护荫那般。
对于这样的突来感受,让一直都细心旁观的随缘波,心头感触微觉,也有点愣然地想不通了。
在今天以前,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龙魔王……
可是怎么现在的情况,勾起了随缘波宗主心中隐隐好像若有所历的熟悉感?
“战宛儿……旱魃已经来了,是不是?”
龙机并没有马上就回应战宛儿所说要“谈谈”的请求,反而先问了这么一个其实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话里所提的“旱魃”,指的当然是之前远距遥控,以“左司簿”透介收讯传讯的旱魃原身!
看到妖剑魔主也挡不住的横厉手段,龙机预估大概只有出现“魔王质”现象的旱魃原身,才具有这种转眼间就让一个“绝顶高手”变成这种下场的力量!
除了旱魃,脑脶和海毛虫,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先把这一点确定下来,显然是最重要的关键。
在龙机的问话说完之后,脑脶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格格笑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问?”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阵“格格”的笑声,透过了那种幽幽摇摇的音调传到洞室这边来的时候,听起来反而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洞室之中每个人听到这种幽幽鬼笑般的语音时,都同时在心中浮起了“虽似人声,但却非人”的深刻感受。
只有曾经和战宛儿真正当面接触过的龙机,才知道本来说话的语调,应该和一般人一样都很正常的战宛儿,现在的笑声听起来会变成这样有点恐怖的味道,实在是因为此时战宛儿的声波振动,并不是从洞口外面直接传来,而是以一种调整过后,极具穿透质性的波动,渗壁而来,所以才会让人听起来这么怪异。
只不过这样的怪腔怪调,并没有让龙机多想甚么,他只是很注意地体会着战宛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隐藏的语意。
从战宛儿现在的回答听起来,显然之前出手将妖剑魔王打回来的,真的就是旱魃!
因此,龙机倒也没有像洞室之中其他的修真那般,对战宛儿这时所传来幽幽的格格笑声,感觉到甚么飕飕的冶意,反而发现到旱魃居然会这样地和脑脶合作,所代表的意义。
由这一点上来看,旱魃看样子似乎已经更晓得怎么运用其他人的力量,来达到他所要的目的。
这种思虑复杂的计画特性,必定是要推论的能力精准到某种程度之后,才会出现的行为。
所以,旱魃的衍变趋化,可见得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魔质化的繁细组织特性,显然直接影响了它的“无形思考”,同样变得越来越精细难测。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龙机就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更要小心谨慎,深思细虑,不然说不定连旱魃在想甚么,都抓不到边了……
龙机在确定了旱魃真的已经出现在洞外之时,马上就有些庆幸之前好在没有甚么人做出了贸然外冲的行动;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吧!战宛儿,你说要和我们谈谈,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想要谈甚么?”
战宛儿在龙机的回答之后,很快就又传来了语音说道:“龙魔王,我们推测,既然你们在洞室之中,并没有因为我们送了一个已经被我制住的弟子进去以后,就很冒失地想要有甚么一起同时冲出来的行动,那么你们这些人,显然应该已经在里面有了了解情况,知道分寸的共识……所以,我们就可以先谈谈,现在我们和你们之间的情形。”
听了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之后,裂天剑皇马上就轻轻地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先搞清楚现在外面的门下弟子们怎么样了……”
把现在的状况,先搞清楚,确实是目前最紧急的事。
裂天剑皇在战宛儿的话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就很快地提醒了龙魔王这一点最关键的事……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非常重要而且正确的想法!
不过,只有龙魔王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回头望了裂天剑皇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当洞中注视着龙魔王和战宛儿对话的诸人,有点搞不清楚龙魔王为甚么摇头的时候,龙魔王并没有对裂天剑皇多说甚么,只是继续顺着战宛儿的话意,回答道:“你猜得没错,我们在这里面,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共识……所以,你可以谈谈所谓的‘我们之间的情形’,指的是甚么了……”
龙机的这一段话,是顺着战宛儿的意思而说,因此听起来非常的自然,感觉不到有任何特别想要知道甚么的味道。
战宛儿似乎有些为了龙机所表现出来,并没有她想像中那种急切的样子,而稍棺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才又问道:“你们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在洞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龙机暗中一阵冷笑,嘴里却很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既然表明了要谈谈,那就是说你显然有些要求,是想要我们答应的……所以,将我们现在洞外的门下所属目前的状况告诉我们,正是你一定要展现的筹码,我就算是想不听也不成,因此又何必要表现出急着想知道的样子?”
龙机此话一出,不但战宛儿很明显有些意外地又沉默了下来,连之前对着龙机说话的裂天剑皇,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惭愧。
龙魔王现在说的理由正是一点不错,既然外面的脑脶,必定是会向他们说明门下受掳的情形,以增加它们谈判的筹码;那么刚才自己这番特别提醒龙魔王,先搞清楚外面门下状况如何的态度,岂不是还没开始谈,就先显露出了沉不住气的味道?
如果脑脶抓准了这一点,再进一步逼些甚么要求,岂非等于在这个脑脶本来就一定要告诉他的洞外情形上,白白地就亏了一城去?
想到这里,裂天剑皇才愕然而悟,龙魔王所说“脑脶的智力非比寻常”的话,显然已是毫无疑问了。
然后,连裂天剑皇这么高傲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浮起子一种“还好方才已经请龙魔王来代表说话”的庆幸。
否则,就光这开头第一交锋,自己恐怕就得落下风来了。
而龙魔王的反应,显然也出了脑脶的意料之外,因此在龙魔王的回覆之后,战宛儿也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过了一阵子,她那幽幽的声音,才又再次地传来:“龙魔王,没想到你的分析,倒也直中我们的想法……看来我们原先对你的思考能力,也有点轻估了呢……能够猜到这个,恐怕你不但比洞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得更深,而且显然已经脱出了‘器械思考’的范畴了……”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一说完,洞室之中每个人都微微一惊,这才真的确定了眼前所谓的“玄灵”异生,居然真的是想得比绝大部份的人还要更深更密……
这样的脑袋,这样的力量,和如此敌人面对,岂能不心惊?
至于脑脶战宛儿后来指称龙魔前辈的甚么“器械思考”,则是除了龙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是甚么意思。
而龙机一听到战宛儿提到“器械思考”时,除了觉得有些讽刺之外,倒也吓了一跳。
觉得讽刺的是,洞里面像拜月巫主这些人,还一直对于“玄灵”的思考,居然能够像个老练深沉的“人类”那般地精细时……
洞外的脑脶,竟也在这样的状况下,透露出了“人类的思考也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的轻蔑。
这样的话听在以前总觉得“玄灵之属,也只不过是活得久一些的畜兽”这样想法的人的耳里,真不知道是甚么滋味。
而让龙机听到最后,也觉得吓一跳的,则是……晓得目前了解他龙魔王,以前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眼下看起来,恐怕还是只有这个曾经替他改装过,战具宗的潜藏首脑脑脶战宛儿而已……
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龙机当然不希望战宛儿在这上面又再多说甚么,也免得泄漏了他龙魔王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秘密,而因此另外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枝节!
所以,龙机接下来的回话,就显得非常重要!
他必须把话回得让战宛儿误以为现场的人,其实都已经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而又要让洞室中的诸人,感觉不出战宛儿指的“器械思考”,有甚么其他的含义……
同时,还要两边的人,都觉得龙机现在所回的这话,听起来顺理成章,非常自然……
想要找出这么一段话,能够做到这一点三边皆顾的目的,就光是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龙机心中非常快速地沉思了一阵,然后便开口回答道:“战宛儿……现在我们这里面的人,从双方在海上相接开始,一直到现在同时被你困在洞中为止,承蒙他们这些朋友们,在接触及了解了本人之后,不但不以本人为怪,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将和你对谈的这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所以,对于你刚才的询问,也许我们这里有一些在未知的态势下,想得比较粗浅的朋友,搞不清楚你之前对我们洞外的弟子情况,要说不说的意思……但是既然我已经表示得这么明白了,你何不也干脆一点,将你本来就要告诉我,那些门下弟子如何受你所制的情况说出来呢?”
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无比。
对战宛儿而言,龙机所谓的“不以本人为怪”,当然暗暗回应的,指的就是战宛儿所知道,龙魔王其实就是“龙机机模人”的这件事。
只不过龙机后来加上去的那一句“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找了他来作代表”,马上就让前面所提的那一句,变得根本就不重要了。
从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的战宛儿那边听,当然会认为龙机说的是“我的原身虽然是器械,但他们也愿意完全相信我”这么个味道。
可是在其实不知道这些的裂天剑皇等人听起来,重点反而跑到了后面的“代表众人来和你谈判的人就是我”这样的意思了。
而且,在龙机的后续解释下,每个人都认为脑脶战宛儿所说的“器械思考”,指的大概就是龙机所说,“想得比较粗浅”的比喻了。
龙机这样回答的后面,还又把主要的重心,立刻就拉回到了现在大家都最想知道,“洞外门下的情况”上头,让就算是最心细的人,根本就很难听出龙机的这一段话中有甚么玄机!
加上龙机对战宛儿的最终话尾,更补上了一句要战宛儿“干脆一点”的催促,使得战宛儿无论有没有觉得不对,都很难不直接移开注意,针对洞外门下的情况做出回答。
因此,龙机的这一番话,无论是从甚么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自然而然,毫无破绽的!
龙机的话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听到战宛儿的回应。
相反的,她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连龙机现在的心性,也微微有点紧张的心中,一发现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就觉得稍微松了口气。
显然,战宛儿再来经过思虑的话语,应该就是要把话中的重心,拉回到双方谈判的主题上了……
果然,龙机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战宛儿的声音,在龙机这么一番言语的回答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嘿嘿”传来。
“你说得倒也不错,洞外你们留下来的这些人,本来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情况的,并没有要隐瞒你们的意思……”
龙机没有等战宛儿把话说完,很快就打断她的声音,说道:“这些我早就料到啦……所以你也不用多说了,还是赶紧把你的筹码亮出来吧!那些洞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战宛儿的话被龙机这么样地打断了,但是似乎也没有甚么不悦的反应,很快她就回答道:“你们这些洞外的门下所属,现在的情形,也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
龙机听了马上就皱了皱眉,还没有回答,裂天剑皇已是忍不住开口对着门外问道:“脑脶……你的意思是说,本派的那些门下们,也和里面这些‘深海兽鱼宗’所属这股,完全都昏迷不醒了?”
战宛儿对于裂天剑皇的问题,并没有重复回答,只是以她那怪怪的音调回笑一声,然后很轻松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现在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既然里面那些人的知觉,已经被‘海毛虫’所截断,那么外面这些人,当然也不会有甚么不同……”
虽然洞外的那些下属们,现在的结果,其实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不同,也没有脱出裂天剑皇等人原先的预料之中……
但是直接从脑脶战宛儿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却还是让洞里的诸人,觉得心头微微一沉。
裂天剑皇这时才回过眼光,对着龙魔王略表歉意地为了自己之前的抢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龙魔王倒没有去特别计较这些,很快就接口对着洞外说道:“好吧!既然你说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没甚么两样,那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形了……你的筹码已现,现在可以说一下你想要谈甚么了……”
战宛儿的声音,这时候忽然变得有点狡诈的味道:“我们这边的筹码,还包括了现在你们留在洞中,依旧清醒的一部份人,龙魔王你可别忘了……”
战宛儿这段话的意思,指的当然不是洞中那些“深海兽鱼宗”已经昏迷的门下,而是指水妃、云妃、双帅将军、心魔、拜月、极元、萱萱,还有仁义王等等的主要干部人物而言。
裂天剑宗的二妃双帅三将军,还有“裂天剑宗”二代弟子“十剑使”等几位人物,还没有特别觉得怎么样,倒是一向受人尊崇的心魔尊和拜月巫主等人,耳中听到脑脶战宛儿的这一番话,简直就好像真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任人宰割的“筹码”,心中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起……
心魔尊这时也忍不住对着洞外轻叱说道:“脑脶,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筹码’,正在这里等着,你若是有种,就进来拿吧……”
心魔尊的这一声叱话才刚说完,脑脶战宛儿就哈哈笑道:“心魔尊,你也无需这么不服气,躺在那里的妖剑魔主,我们摆平他前后花了多久的时间?你自己问问自己,功力术法,比他又好得到哪里去?不信的话,你倒是可以像妖剑魔主一样,出来让我们瞧瞧……”
对于脑脶的说法,以心魔尊的心思而言,当然是绝对不会想不到,连同属“极顶高手”的妖剑魔主,都在冲出洞外后,不到几眨眼的时间里,就落得如此下场……
今天要是真的换上了心魔尊,连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结果恐怕也同样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只是,虽然这些对心魔尊而言,都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但脑脶这时候所说的语气,摆明了是要龙魔王把他们这些人,也都算是“筹码”之一,却也让他觉得实在是无法忍受……
再怎么说,现在的心魔尊等人,毕竟并没有像“妖剑魔主”那样地躺在地上……
所以,这样把他们当成了必定也会成为龙魔王和阳印等人的负担,实在也是像心魔尊这样地位的人,所完全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心魔尊等人的心中,气愤激动尽管是气愤激动,但是要他像脑脶战宛儿现在所挑衅的这般,让他自己一个人如妖剑魔主那般地冲到洞外去,心魔尊却也是肯定不干的。
因此当心魔尊没有这种就算是豁上性命,也要护卫自己名声的决心时,对于脑脶战宛儿的话,心魔尊也只好很技巧地回答道:“哈哈,脑脶,对于本人丰富的经验,你用上这一招等于是白搭……之前龙魔兄也已经说了,现在我们对你的应付之策,已经统由龙魔兄一手规划;老妖剑之前过于疏忽,中了你的暗算,现在你还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激将法来试图分化我们,未免也太把我们大家的智慧瞧低了吧……你等着吧!现在你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所要面对的,就是我们全体所有的人!”
心魔尊确实不愧是久在“真人界”里打滚的邪宗高手,这么一段给自己开脱的话,说得却是冠冕堂皇,气势慑人,倒也真能够符合邪宗一向“理可以输他,声音不可不大”的原则。
龙机当然也知道心魔尊这种可以说有点色厉内荏的情形,因此在心魔尊这一番鬼扯的话说完,马上就很干脆地说道:“战宛儿,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倒也不用专门针对心魔兄来上这么一段了……你和旱魃若是真的有把握对付我们,也无需用这种手段了,不是吗?”
龙机这一番话才一说完,不止是心魔尊暗暗松了口气,每个在旁边听着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龙机现在说的,才正是点在节眼之上。
如果洞外那所谓的脑脶和旱魃,真的这么天下无敌,视众人于无物,又怎么还需躲在后面,然后挑了这么样的时机来上这么样的一手?
由此一端,就可以让脑脶的气势,再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从脑脶现身以来,众人心中除了惊讶与骇异之外,那种处处受制,有力难伸的感觉,直到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才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出了气的快感。
在这样的一瞬间,差不多两边无论是正是邪,都有志一同地感觉到,找思虑精敏,言语如刀的龙魔王,来当他们和脑脶与旱魃——如此心计厉害、功力难测的对手——的谈判代表,还真的是“找对了”。
不然,连像“心魔尊”这样的老修,恐怕也不见得应付得来这种场面。
脑脶战宛儿在龙魔王这样干脆而且直接的话语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回应,似乎是龙魔王一针见血的指明了根源的言词,让脑脶战宛儿也没有甚么话好说了那般。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战宛儿轻幽的语音,才又重新传来:“你说得也对,既然我们已经用了这样的方式,想来和你们谈判,那么这种作法从基础上来说,就一定会和你们的某些标准不符……所以和你们计较这种方式是不是光明磊落,对我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龙机此时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能够体会到这一点,那么我想所谓的和我们谈谈,应该就比较容易一点了……你既然原本非人,何必还要强如人般地去争这一口气?好好地做你的脑脶不是比较实际一点吗?”
龙机这一段话,听在洞中诸人的耳里,比起之前的那一段话,更加让人心中暗叫痛快!
因为龙魔王此时几乎可以说是在教训这个不是人的脑脶了……
身为最具灵性的人类,总算龙魔王替他们“争”了口气回来啦!
众人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地佩服了龙魔王这个以前从来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的“前辈”!
以眼前这种处处已经受制的情况来说,现场还有谁,能够说话说得这么深入巧妙,等于是直接就训了已占上风的脑脶一顿?
尤其是一开始龙魔王就先提了,如果脑脶好好安份做它的“怪物”,别妄想学做“人类”,应该就可以让彼此之间的“谈判”,进行得更加容易一些。
这样的一个点醒,让脑脶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憋着,甚么屁也没得放!
当然,这是如果脑脶也和人类一样,会在这种言词态度上,彼此互相机来锋去的话……
然而不论如何,龙魔王现在所呈现出来,那种泱泱大度,一气在我,不亢不卑,节骨无屈的态势,却实实在在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顺气服,隐然振奋……
即使是像随缘波这种正派着名的一宗之主,也很自然地就觉得对于这位神秘的龙魔王,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滋味。
她做为一派之尊,领袖全宗的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久了……
但是,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察觉,像“龙魔王”这样特质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天生的领导者”!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让人觉得“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话,想要做出来的事”那样的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话语,有些行为,只有领导者才想得到怎么说,想得到怎么做而已……
因此,领导者之所以才会领导群体;而被领导的人,也才会如此顺心服气地跟在领导者的后面!
龙魔王,无异是天生具有“领导前引”力量的人!
这些感想,都是随缘波在听到看到龙魔王和脑脶对话之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领悟。
只不过,让随缘波自己也搞不清楚的……
是这样的体会,纯粹是看到一位天生的领导者,言行自然引动了被领导者心中的共鸣,然后所得到的结论;还是她自己和这个似曾相识的龙魔王,彼此之间的某种牵感,所造成的错觉。
这一点连她自己,恐怕也无法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但是,无疑地,龙魔王的魅力,显然已经对随缘波,渐渐造成了一些她现在还抓不准到底是为了甚么的影响……
这却是随缘波很确定的。
她一直无法忘掉,山头上那种对第一次才见到的龙魔王,所产生的某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连随缘波这样思维清楚的人,都在心中有了如许纷乱的感受……
那当然就更别提红菱了。
可惜心中的感受,无法衡量比较,不然随缘波宗主就会更加惊讶地发现,这个时候双眼之中,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光芒,定定凝视着龙魔王的红菱,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不由自主,迷惑到了极点来形容……
对于龙魔王,红菱当然也是第一次相见。
但是,从和这一位初次见面的龙魔王接触开始,红菱那种心中隐隐的熟悉感,比起随缘波而言,那是更加地明显和强烈多了……
当然,红菱自己也并不清楚,为甚么面对这一位号称是“前辈祖师”级的人物时,总会勾起自己心中这种“隐如波澜阵阵起”的奇怪感受。
她自进入她祖爷爷的“裂天剑宗”派以来,也见过不在少数的所谓“前辈师叔伯祖”……
但是,为甚么总没有一个,像现在的龙魔王一样,让她很自然就身不由己地想起他、注意他?
就算是这一次红菱和雷擎天以前那一段不堪的往事,被萱萱无意揭开来时,原本总认为这种事被人知道的话,那真的会难堪得自杀的痛苦……
可是真的发生时,也不知道为甚么,红菱总是觉得隐隐间,似乎从这一位“龙魔王”的身上,是那么无法理解地,好像传来一种无形的支持!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红菱即使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龙魔王,但她却觉得自己和这位龙魔王,似乎在某个程度上有某种她所无法理解的连系。
而这也使得红菱对于龙魔王,很自然地就把他给当成了是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某位“长辈”!
红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内心的深处,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长辈”来看;但是至少,在她可以对自己解释的层面,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因为,不把他当成“长辈”,初次见面的自己,又能够把他当成甚么?
难道,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情人”吗?
这是连红菱自己,都无法接受的。
萱萱本来还非常不理解,为甚么阳印会在她想要出场向红菱这么一位元阴已毁的先天修道胎挑战时,忽然临时间出言挡了下来。
可是后来等到红菱偶然间出手,元气凝结成一流一流精莹的气芒,将偌大的洞口给完全封住时,她才恍然发现,目前的红菱,不但没有因为元阴被毁,而出现功力崩散的现象,更且还出人意外,无法想像地练成了真气凝现的“大液元”状态!
大液元状态?
本来她还不大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但是只有这样令人无法想像的事实,才能够解释了阳印为甚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拦下了萱萱对红菱的挑战!
为甚么会这样?
红菱虽然是先天修道贻,但是她修练的元基纯阴已失,为甚么还能够出现这种修练之人,连作梦也希望能够达到的“元气液化”的境界?
难道,裂天剑皇还有甚么从来没有人知道的超级秘诀吗?
萱萱的心里才刚浮出这样的惊疑,几乎是立刻就推翻了如此的推测。
裂天剑宗不错,是“真人界”一个非常着名的宗派,但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他们擅长这种修阳补阴的技术。
而且,萱萱现在所看到的红菱,还不只是恢复了“元阴”的先天修道胎而已……
以红菱现在的程度,还真不知道已经飞跃到了怎样难以想像的地步!
如果裂天剑宗,真的具备了这么神妙的功法,他们也无需再苦练甚么“裂天剑气”了,还不如就直接以此法做为主修,肯定比甚么“吸日夺月派”、“阴阳和合派”,更要来得轰动!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红菱现在身上所出现的变化,又怎么解释?
红菱在被雷擎天毁身之后,到底又发生了甚么事?
萱萱从发现红菱不但功力未退,而且更突飞猛进,到了她也不知道已经达到怎样程度的怪事之后,就一直非常注意地观察着红菱。
然后她就发现,红菱虽然大部份的时间,都很安静沉默,但是萱萱因为一直都在暗暗注意着红菱,所以察觉到红菱隐隐约约的动作中,总是会偷偷地去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红菱和这人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那般。
当萱萱发现到这一点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红菱身上的变化,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
萱萱会这么联想,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由于红菱暗中会偷瞄的这个对象,本身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谜!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代表洞中所有的修真,来和脑脶谈判的龙魔王。
红菱身上所出现的变化,会不会和龙魔王有关?
萱萱的心里很快地想了一阵。
“龙魔王”这个名号,以前萱萱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过“真人界”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虽然从萱萱之前和他接触的经验看起来,龙魔王似乎是“深海兽鱼宗”,甚么“未履世”的“前辈祖师”……
不过,这并不代表,龙魔王以前就一定从来没有和红菱接触过。
红菱这种暗中偷偷注意龙魔王的举动,是非常隐晦的。
如果不是萱萱本身,原就是一个非常仔细的观察者,再加上她一直都非常注意红菱,一般的人,恐怕对于红菱暗暗在意着龙魔王的情形,是绝对很难察觉的。
红菱出身正派分际很讲究的“裂天剑宗”,本人又是众所瞩目的所谓“先天修道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出这样不寻常的关注,这里面绝对有一些甚么不为人知的因素。
因此,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红菱似乎也是在这一次,才初见了龙魔王。
但是从红菱回然有异的暗中表现,萱萱却总觉得红菱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和龙魔王第一次见面!
所以,会不会红菱之所以能有这么让萱萱大感意外的改变,就是因为这个龙魔王?
想到这里,萱萱不由自主地,就又注意到了几个围绕在龙魔王身边的人。
海淰大群长和其他群长们,前后的改变先不去说……
光看也是第一次露面的那个小女童臌嫇好了。
几次轻微的动手,所展现出来惊人的造诣……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拜月巫主等几个位列“极顶高手”的老修,恐怕也有所不及。
样子只有十三、四岁的萱萱,本来已经是够让人惊奇的女孩形象了。
外表看起来比萱萱还要年轻,恐怕只有十岁出头的臌嫇,为甚么居然会有这样的修练成就?
这个小女孩,真的就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吗?
关于这一点,自己本身也是“小女孩”形象的萱萱,其实一直都很怀疑。
当然,比起无法置信的功力展现,萱萱也不得不怀疑。
除了臌嫇以外,还有一个人,更是让人意外得眼珠凸出!
那就是“阴阳和合派”中,隶属“清冷仙子”的枢棱!
别人也许对于枢棱仙子,没有甚么深刻的了解,只知道她除了眼深鼻挺,皮肤白皙,很有一些西方女性的奇艳味道之外,就是在“真人界”的散修之中,算是有些名气,如此而已。
不过对于萱萱来说,却不只有这样的认识而已。
因为萱萱的老爹,也就是“极光老祖”,潜隐在“阴阳和合派”之时的身份,就是长老级的“孽龙化形”。
透过这一层关系,萱萱对枢棱仙子的认识,远比其他一般的修真,要来得深刻完整了许多!
她不但知道“清冷仙子”们之中,枢棱仙子虽然年纪最小,列为么妹;但因为她智慧精敏,所以反而是这几个清冷仙子们里,最具主导影响的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枢棱仙子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就是这几位清冷仙子们的决定!
极光老祖其实有好几次,都想要对这原本六人的清冷仙子们,暗中下手……
只是顾忌着那时极光老祖用的手段,有些很可能会被这个枢棱仙子给瞧出端倪,因此极光老祖迟迟一直在找着更适当的机会,所以总是没有下手。
连像极光老祖这样深沉奸滑的人,都觉得枢棱仙子的脑筋不可轻估,可见得她虽是清冷仙子中最小的小妹,但其实以心思而言,其他的几位女修,也很自然甚么事都会以枢棱的意见为意见。
然而尽管如此,萱萱却也知道,清冷仙子中,论智慧当然还是枢棱抡冠;不过要说到修为,枢棱仙子恐怕就得排到最后了。
萱萱曾经听过老爹极光老祖猜测过枢棱的来历。
据他以前所说,虽然枢棱和几个清冷仙子齐聚于“阴阳和合派”位于“北霜宫”的“清冷仙子阁”时,是以一介散修的身份……
不过极光老祖也注意到,枢棱雪白的皮肤,外层总是淡淡微浮着某种莹莹隐然的特性。
萱萱知道极光老祖一直怀疑枢棱仙子的来历,很可能和“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有些关系。
只是枢棱仙子的修为成就,真的并不高,倒也让人很难想到她会和“微芒退暗,大光明正诀”的“光神宗”联想到一起。
可是,这一切原来萱萱所知道的事,经过了阴阳云妃点明枢棱接场,结果让人跌出眼珠的意外经过之后,又完全不一样了。
在思考之前,只靠着本能般的反射回应,原先功力在“清冷仙子”中敬陪末座的枢棱仙子,居然反手一掌,就把阴阳云妃给打进了水里去!
这样惊人的成就,同样地,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和拜月巫主,恐怕也很难一掌就让久为“阴阳和合派”一宗之主的“阴阳云妃”这么难看!
为甚么枢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前后功元出现如此巨大无法估计的改变?
枢棱之前的功力,其实并不怎么样,为甚么相隔没有多久,竟能一掌便让阴阳云妃落水?
这里面完全无法估计的变化,显然也是阴阳云妃所没有想到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更奇怪的是,萱萱那时注意到了枢棱的反应,她居然好像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反射性的回应动作,竟就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从阴阳云妃被一掌打进水中,咕噜咕噜地沉贯下去时,枢棱脸上那种震惊的怔愕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枢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这是萱萱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甚么她能够理解的解释!
先不去说龙魔王本身……
就光看这两个出现之时,显然都在龙魔王身边的女修好了……
为甚么龙魔王的身边周围,这些人,这几个女修,会有这样难以想像的力量?
枢棱仙子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修为跃进,那么红菱……
她当然也可以!
再加上现在红菱随时都暗中在注意着龙魔王,这种说不定连红菱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无意识举动……
这几个因素综合到一块儿时,让萱萱很自然地,就把所有问题的关键,转移到了眼前气势沉稳,正在和洞外脑脶对谈的龙魔王身上去了。
第四十一卷 第四章 人灵合谈
龙机现在的注意力,其实差不多大部份都是放在洞外的那个战宛儿的身上。别人也许把战宛儿,很单纯地当成了玄灵界的神秘玄灵“脑脶”。
甚至有些人,还自以为是地把它看作是和其他动物没有两样,一切反应都只是依靠着本能做出回应的动物。
可是龙机却从来就没有这么样地想过。
他曾经亲眼见过脑煱脶在战宛儿身上时,以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很快就变成了战具宗的“战雄祖师”。
也体验过“海毛虫”沉潜万年,丝毫异象不显,只在带着海毛虫原体的海淰等人,进入到“姮灵微空船”时,才由脑脶战宛儿下令,发动了让海淰即便是身为一宗之长,也几乎是毫无还手力量,只能裂体爆碎的怪异攻击。
因此,龙机非常清楚地知道,脑脶战宛儿,不但绝对不是一般修真所误认的那般,只是一个靠本能做出反应的“玄灵”……
甚至,它思考的模式,比那些自认脑筋很好的修真,都还要来得益加深沉许多。
所以,当龙机知道洞外发动奇袭的,就是脑脶战宛儿之后,龙机就非常地提高警觉,随时揣测着她每一句话后面可能的含意。
更何况,旱魃的突然现身,益增加了脑脶战宛儿她们玄灵那边,难以预估的真正实力!
也正因为这些缘故,龙机虽然说话反应,一如未变的平静,其实心中的谨慎,却是丝毫也不敢轻忽的。
对于龙机之前这一段要脑脶回归玄灵本性,无须和人类一样以争气来示强的作为,好好回到谈判主题上,那种有点微带指责的话语,脑脶战宛儿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长久。
在这一段等待回答的时间中,龙机依然是非常小心地注意着空间之中,任何一丝最微细的神念波动……
除了防止旱魃强悍凶厉的元神,凝摧化波,瞬间出击之外,也有一点看看是不是能够截收得到脑脶和旱魃之间的联络方式与内容。
脑脶战宛儿和旱魃之间,必定是以一种现在龙机还没探测出来的方式,随时保持着沟通的……
这一点龙机非常确定。
否则它们这两个玄灵界中,一为首位强者,一为神秘难测的生灵;也不会采取这种一个主谈说话,一个负责拦截,这样分工合作的方式了。
只不过从龙机发现洞外出现突然而至的强大波动开始,一直到现在龙机最后说的话语为止,龙机的神念,随时都在非常隐晦秘密地将感应的元波振动层次尽量地拉大……
密密地搜寻了将近两万五千六百重完全不同的神念振动层次之后,龙机直到现在,还抓不出战宛儿和旱魃,到底彼此联系的讯息,是藏在那一个层次!
这让龙机也丝毫不敢对洞外的战宛儿和旱魃,有任何一丝轻忽。
沉气缩元中,龙机感应的面向,就好像是一张原本卷合起来的地毯,唰然纵横四向地舒洒了开来,而他的心里,更是将警觉提高到了十二万分的极致!
在这样无形的动作,与惕然的心情下,龙机当然没有时间去注意到旁边的人,对于此时的自己,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和想法。
洞中一般的修真,大部份对于此刻的龙魔王,都从心底微微浮起了一种不由自主的钦敬……
这种感受,并没有因为这人是属于正派的“裂天剑宗”,抑或是邪宗的“无形团”而有甚么差别。
至于比较特别的裂天剑皇、阳印、心魔尊、拜月,甚至是随缘波宗主、红菱、萱萱,每个人心里所想到的事,各自有所不同,因此这些人的眼光之中,便也同样包含了难以尽数的神色……
不过至少有一点,却是每一个人都相同的。
那就是龙魔王现在代表众人的立场,大家都已经一致地确定了。
所以,在等待着脑脶战宛儿,再继续做出回应前……
龙魔王既然没有说甚么话,所有其他的人,也都很自然地保持了安静,不敢打扰。
又过了一阵子,脑脶战宛儿那幽幽弯弯的女音,终于再次地传来。
“龙魔王,你说得正是。情势已经至此,我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让我提提我们做出这些行为的真正目的吧……”
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一听到众人的耳里,都不由自主地全神注意了起来。
龙机谨慎之中,还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很同意地说道:“战宛儿,你尽管说吧!我正洗耳敬听呢……”
龙机的话音之后,战宛儿这次的回覆,显然就快了许多。
“如果我们之前所收到的讯息没错的话……”战宛儿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便又继续传来:“即使是和你相对的‘裂天剑宗’,也打算要在不久之后,全派撤离?”
对于战宛儿这样的问题,龙机此次并没有回头去看裂天剑皇,直接就回答道:“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之前就应该听到裂天老兄的话了……不只是他们‘裂天剑宗’要全派撤离,承蒙裂天老兄关注,他也邀请了我们‘深海兽鱼宗’和‘无形团’,一并同行呢……”
龙机这样的回答内容,相关裂天剑皇的话,之前才刚说了没多久,因此在场每个人都没有甚么不同的意见。
不过显然脑脶战宛儿,对于这一点,不知道甚么原因,似乎特别重视,因此传来的语气之中,也有很明显的严肃味道:“你们这次要同时撤退的地方,真的就是‘藏海幕’?”
“藏海幕?”龙机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因此忍不住回问了一句。
这一次脑脶的回应更快:“就是你们说的‘水生水域’……‘藏海幕’是我们的讲法!”
龙机微微愣了愣,也不知道“‘藏海幕’是我们的讲法”这句话里,指的“我们”,到底是谁。
但是她说的“藏海幕”,既然就是“水生水域”,龙机便也点了点头,很快地回答道:“如果你指的就是‘驻形永生宗’的‘水生水域’的话,那么就我现在的理解,应该是没错的……”
除了龙机之外,他身后的裂天剑皇,听到这里,也很快就肯定地补充道:“请现在‘真人界’的同修,一起在空间异变之后,暂时退往‘水生水域’避难,这确实是瑶玑仙子,亲自对本皇所说出来的交待……阁下提到这一点的意思是……”
裂天剑皇的话还没有说完,战宛儿的声音立刻就紧接着传来:“既然真的是要撤往‘水生水域’,那么我们这边的要求就非常简单……”
龙机注意到战宛儿回应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微的急迫味道,多少也感觉到战宛儿的要求会是甚么……
不过他的口中,却还是顺着战宛儿的语气问道:“你是指……”
这次战宛儿的回应更快了:“只要你们撤往‘永生水域’之时,带着我们一起去,我马上就召回所有潜伏在你们所属门下体内的‘海毛虫’,绝对不损及你们所有人的一丝一毫!”
战宛儿现在的这一番回答,不但说话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而且语气肯定,甚至可以说有点“急切”了。
听了战宛儿的要求之后,不但龙机大感意外,洞室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谁也没有想到,脑脶战宛儿,以“海毛虫”的潜隐难测,加上了旱魃几无可挡的威力,困陷住了洞室之中的这些修真之后,所提出来的条件,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要求!
裂天剑皇在惊讶之余,以一种非常谨慎的语气,很小心地再次确认般地问道:“脑脶,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带着你们,一起退守到‘水生水域’,你就让我们所有的门下,完全都恢复正常?”
战宛儿这次的回应,同样非常迅速,而且也极为肯定:“一点也不错,只要你们答应我们这一点,我们马上就将你们这些受制的门下,包括现在洞中昏迷的‘深海兽鱼宗’所属,一切的禁制都全部解开……”
从脑脶现在的回答当中,任何人都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这个“脑脶”,是真的非常具有和谈的诚意。
只不过当裂天剑皇很意外地发现脑脶所要求的,居然是这样简单的条件时,心中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此很自然地就将眼光一转,移到了龙魔王那边去了。
显然,裂天剑皇的意思,是想把这样有些出人意表的发展,和最后的决定,交由龙魔王去处理。
这个时候的龙机,双眉微微轻皱,似乎正在思索为甚么战宛儿会提出这么样的一个要求。
好一会儿,龙机才有点疑惑地对着洞外问道:“战宛儿……你在我们后面,发动了这样的突袭,就只为了要和我们一起退到‘水生水域’中而已吗?”
龙机现在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裂天剑皇和其他的修真们,心中所想要问的问题。
战宛儿这次的回应,依然是非常快速:“一点不错,这就是我们的目的……龙魔王认为这样不对吗?或是有甚么原因无法做到呢?”
龙机回头望了望裂天剑皇,而裂天剑皇心思敏捷,也很快就猜到了龙魔王应该是在问他脑脶是不是也可以随同一起退到“水生水域”,因此也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
如果是在发生这件事之前,直接来问这个问题;那么除了旱魃之外,脑脶战宛儿如龙魔王所说,其实原本就是属于“战具宗”的一员……
所以裂天剑皇基于瑶玑仙子的交待,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没有甚么问题。
不过其实对于所谓的“水生水域”,裂天剑皇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
加上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段变化之后,他才知道战宛儿原来竟是玄灵之中,最神秘的脑脶……
裂天剑皇并不知道瑶玑所说的“永生水域”,有没有甚么特别的禁忌,也无从得知瑶玑晓得了战宛儿就是脑脶之后,会不会有甚么其他的顾忌……
因此,现在裂天剑皇面对着脑脶这么直接以其真正的身份询问时,反倒有点不知道是否该贸然答应了。
“请‘真人界’的同修,一起退到‘水生水域’。”
这样的指示,裂天剑皇非常确定瑶玑仙子的意思。
不过,眼前的旱魃和脑脶,偏偏就是两个不属于“真人界”的“玄灵”……
加上脑脶和旱魃如此大张旗鼓地用这样的方式来要胁带它们同入“水生水域”……
这里面会不会有甚么连裂天剑皇也不晓得的内幕?
其来当有自,事出必有因,在这种情形下,“驻形永生宗”是不是会愿意两个像这样的“玄灵”,进入“水生水域”之内,裂天剑皇反而有点迟疑了。
在一旁回眼直视的龙机,当然很清楚地看到了裂天剑皇现在浮显于脸上的犹豫神情,光这么一瞧,龙机就知道……
目前的状况,虽然从战宛儿很坦然的态度中,其实只要裂天剑皇这边没问题,然后再加上龙机一句话,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让情势急转直下,化危为安。
只是,现在龙机所看到裂天剑皇,脸上那种其实也没有甚么把握的表情,立刻就敏感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关键的回答点上,如果一个不小心,也同样马上就会让绷紧的情势引爆!
洞里的人类修真,和洞外的玄灵异物,很可能因为现在的一句不当的回答,而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也让情况越加棘手的结果。
龙机很清楚地明白,别的先不去谈,洞外就光一个已经有“魔王质”异变趋向的旱魃,肯定就能够让现在洞中的所有修真们,出现重大而无法预估的伤亡!
就算阳印,龙魔王、红菱、枢棱,四人合力,真的能够挡得住旱魃……
在这种渐有“妖魔界”威力程度的激烈战力冲击下,还能够有多少修真能够存活,龙机可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更何况,除了旱魃之外,那些眼光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比点豆没有大多少的修真们,要应付他们连看都没看过,防也不知道怎么防的“脑脶”和“海毛虫”,要说结果会乐观到哪里去,龙机连自己也很难相信的!
说来说去,结论就是,眼前直接和旱魃与脑脶硬干起来,绝对不是一个适当而且聪明的选择。
这是龙机非常确定的一件事。
也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龙机想到这里的时候,心思急转了好几回,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果断的光芒,视线马上就从裂天剑皇的脸上移到了洞口,对着外面的战宛儿说道:“没问题,我们就这样子说定了,在我们后撤到‘水生水域’时,一定带着你和旱魃同行!”
龙机这样的话声一落,战宛儿立即也非常干脆地大喜回应一声:“好!那么诸位可以出来了,我马上就召回所有的‘海毛虫’!”
战宛儿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本身凝结元力,放芒封住洞口的红菱,也在龙魔王点头示意下,“唰”地一声轻响,收得干干净净,那种如液元光,收放自如的模样,几乎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位初修的手中。
而当脑脶战宛儿,显然正在开始动手收回“海毛虫”,而因此安静下来的时候,裂天剑皇反倒以不解的眼光,望向了龙魔王。
虽然裂天剑皇并没有说甚么话,但是他眼中那种觉得龙魔王就这么样地答应了脑脶和旱魃要同进“水生水域”的要求,显然有点贸然的意思,却是不言可喻。
龙机对于这一点,当然也是无须提醒,因此对于裂天剑皇,他也只是淡淡地,轻轻地低声说道:“瑶玑既有邀请天下修真,同避‘水生水域’的仁心,又岂能独拒玄灵之生于仁心之外?”
对于这一点,裂天剑皇身为正派一宗之主,当然也很明白这样的道理。
可是,再怎么说,“水生水域”总是属于“驻形永生宗”的地方,一般真人都视之为“圣地”的特殊处所,并不是属于裂天剑皇所有……
因此,像龙机这样,好像把“水生水域”当成自己所能够作主的地方,答应了方才脑脶和旱魃的要求时,当然是展现了他仁心之下,玄灵亦包的宽大胸襟……
不过,对于“水生水域”的真正地主——“驻形永生宗”的尊重,就显得有些缺乏了。
而这也是为甚么龙机可以这么样地先答应脑脶战宛儿,愿意带她一齐同入“永生水域”,可是裂天剑皇对于这一点,却显得有些迟疑的原因。
对裂天剑皇而言,携玄灵以同行,固然是顾全了“仁”……
但是未告友主而自作决定,也不管“驻形永生宗”是否会有甚么困难,却反而失去了“义”。
之所以裂天剑皇无法擅自作主,而龙魔王却能够一口承担,这里面倒也没有甚么谁对谁不对,或是谁行谁不行的问题……
相差的只在这种衡量上的认知与细节上的不同而已。
因此,当裂天剑皇听到龙魔王所说,“既有仁心,又何拒玄灵”的话语时,脸上微皱的双眉并没有松开,反而还张口欲言地想要说些甚么……
只是裂天剑皇知道脑脶和旱魃虽然在洞外沉静了下来,但是以它们那种敏锐的感应,恐怕这洞里的任何一丝轻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它们。
因此裂天剑皇的双唇微张了几下,却也没有说出甚么话来。
龙机当然也明白裂天剑皇想说又没说的意思是甚么,因此也没有等裂天剑皇真的说出甚么话,便又继续接着说道:“裂天老兄,你放心吧!脑脶和旱魃,是不是能够进入‘水生水域’,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由我负起一切责任,和老兄你没有半点关系的……”
龙魔王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裂天剑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再怎么说,龙魔王现在一手担责,所化解救援的,总也有他“裂天剑宗”的门下;因此他裂天剑皇怎么能够像龙魔王现在所说的这样,由龙魔王来负起一切责任,和他裂天剑皇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裂天剑皇在龙魔王把他的关系给撇清了之后,马上就正色说道:“龙魔兄可别误会了本皇的意思……本皇之所以会提醒龙魔兄的用意,只是因为‘水生水域’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如果冒昧答应,似乎也有喧宾夺主之嫌……龙魔兄目前所解救者,同样也有本派的弟子,不管怎么说,本皇又岂能够置身事外,变成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龙魔王见到裂天剑皇这样的反应,也知道像他这样正派的宗主,似乎都有这种守节于细处的特性,因此也就不再和他在这个方面做甚么辩驳,只是微微一笑,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好吧!不管怎么样,眼前能够解决困境的,就是好办法……我们这么做之后,还没有其他的问题衍生时,多去想也徒然无益,倒是裂天老兄,既然你要撤退到‘水生水域’,那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神秘的地方,到底位于哪里呢?”
龙机这么一问,虽然是有心把彼此之间会有争执的焦点移开,但是因为他所问的问题,正是“真人界”长久以来,一直不为人知的绝大秘密,因此话音一落,洞中差不多每个人都很自然地立刻全神贯注了起来。
没想到对于这样重要的问题,裂天剑皇反而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瑶玑师兄在交待我们退守‘水生水域’时,并没有告诉我们‘水生水域’位于何处,所以本人其实也不知道答案……”
龙机显然也有点意外裂天剑皇的回答会是这样,在裂天剑皇说完之后,很快就接着问道:“瑶玑的脑袋好得不得了,是我看过最聪明的人,既然她没有告诉你‘水生水域’在哪里,那么一定是已经安排了人来接你们喽……”
裂天剑皇听了龙机的回应,也有点意外地接口说道:“龙魔兄也见过瑶玑仙子?”
龙机微微一笑,知道这一点不好再多露甚么口风,只得有点含混地回答道:“瑶玑智慧之名,‘真人界’何人不知?晓得这一点又有甚么奇怪的?倒是对于贵宗的撤派,她做了怎么样的安排?”
以裂天剑皇的老到,当然也瞧得出来龙机的样子,显然对于如何知道瑶玑仙子其名,作了些巧妙的回避,因此倒也识相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对于龙机的问题很坦然地回答道:“关于这方面,瑶玑师兄是请‘飞云宗’的同道来协助……”
“飞云宗?”龙机听了这个名词,很自然地就重复了一次。
对于这个“七谷”之一的“飞云宗”,龙机除了以前“役物宗”所设定的讯息之外,知道的并不多。
传说这一派的人,入道之后,终生不落于地,简直就比生物中的飞鸟,还要更像飞鸟。
只是龙机从飞龙蛟魔转世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遇见这一宗的人过,所以也不知道这一宗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入道之后,终生不落于地”。
龙机因为对这一宗颇为陌生,所以想不出瑶玑所谓的安排,到底是甚么。
但是龙机没有说话,在他旁边的阳印,反倒有点惊讶地在这个时候说道:“难道来接贵派的,竟是‘飞云宗’传说中的‘神秘飞梭’?”
裂天剑皇显然对于阳印惊讶之下所说的话,同样觉得非常诧然:“阳印团主居然也知道‘飞云宗’的飞梭?”
之前裂天剑皇就曾经在一叶岭中,听过瑶玑的说明。
这种飞梭听说是由“飞云宗”的“乘云宗主”,与“役物宗”的“七巧天工宗主”,以“役物宗”的“连火飞梭”,配合上“飞云宗”的“疑云奇术”,所制成的奇物“乘云飞梭”。
听说这种飞梭,是浮气而进,无声无震,令人难以察觉……
从那时候瑶玑仙子在叙述这种飞梭的神情,和裂天剑皇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奇物的状况看来,“飞云宗”具有这种奇特的飞梭,应该在“真人界”,还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
因此,对于当时并不在场的阳印团主,现在所脱口说出的话,裂天剑皇有点惊讶于自己本来根本就压根没听说过的这种“乘云飞梭”,阳印显然是知道一些的……
由此可见,邪宗的这个“无形团”,在探听“真人界”所有讯息的能力上,确实是非常有一手的。
阳印对于裂天剑皇惊讶的询问,也只是淡淡地微笑回应道:“敝团别的也许无法和诸位正派相比,但是对于一些消息的探听,倒也有点心得……只不过本人虽然知道‘飞云宗’似乎有在发展一种特殊的隐敝奇梭,但是这种所谓的‘奇梭’,到底是怎生个奇法,却是根本没有甚么概念的……所以我就算是知道,顶多也只能算知道‘一半’,裂天宗主倒也无须太过惊奇。”
裂天剑皇当然知道阳印这话虽然说得简单,不过事实上要像他“无形团”这样,能够如此注意到“真人界”的动态,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办到的。
因此,裂天剑皇也很识趣地回答道:“贵团耳目之敏锐,确实是为绝大多数宗派所不及……”
面对裂天剑皇似乎另有含意的说词,阳印正想再表示一些甚么的时候……
忽然问,从洞外的入口,传来了一个听起来脆脆的,非常悦耳,不过语意中却好像就是之前脑脶战宛儿的截然不同的软语调说道:“你所说的‘飞云宗’,他们所会派来的人,是不是某种周身淡云缭绕,不见身形的修真?”
这个语音传达的方式,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透壁而来时,幽幽弯弯的怪异感觉,反而和一般女性说话时的声音完全一样。
尤其是大家虽然视线都在注意着洞室中的龙魔王、裂天剑皇和阳印等人,但是因为这阵语音听起来是完全正常的,所以每个人都马上就分辨出这阵话音,正是从山洞的入口处所传来的!
几乎是这样的声音才刚出现,洞室中的诸人,立刻就转头往洞口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位身着锦色软衫袍,彩裙叠带,模样非常清秀的女修。
这位女修,两眼极为清澄透彻,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姣好的脸上嵌了一对质地纯净的淡色水晶那般,给人一种非常通丽的感觉。
原本没有人的洞口,忽然间跑出了这么一个人来,已经让人意外了……
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还是个如此美丽的清纯女修!
她的年纪看起来,大约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虽然说不上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美丽,但却让人一眼就觉得好像是某个友派的清纯女弟子那般地让人感到另有一股奇丽的味道……
会在洞口出现这么一位女修,大家猛然间,竟也都有些愣了。
不过很快的,大家就从这位清丽的女修说话之间的意思,推测出了另外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难道……难道……她竟然就是之前控体制识,在洞外和龙魔王等人对话的“脑脶”?
当每个人都很自然地想到这样的推论时,又不由得吃惊得有些愣了。
脑脶……
脑脶,居然会是这样一位纯美秀丽的女修?
这……这可能吗?
连裂天剑皇这样镇定的人,也不自禁地,对着洞外开口问道:“这位女修……你……你难道……难道就是……”
针对裂天剑皇有些难以相信的问话,这位女修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最前面的龙魔王,此时已经回过头来,哈哈笑道:“战宛儿……你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没变嘛……”
战宛儿?
经过了龙魔王这样间接的证实,每个人都惊讶得微微张了嘴!
大部份的人还是很难想像,所谓的“脑脶”,居然会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妙龄女修?
有些比较沉不住气的修真,甚至还在龙魔王的话音才落下之后,意外地发出了微噫的声音……
“甚么?她居然就是之前的脑脶?”
“想不到,想不到,真想不到战宛儿居然是这个样子……”
“我的老天,如此水灵灵的女孩,竟会是一只特殊的‘玄灵’?”
除了微噫之外,有些人忍不住就开始了很低声的讨论……
对于洞中诸人所表现出来的惊讶,与隐隐传来的谈论话语,战宛儿就好像根本没看到那般,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是在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两眼直视着对面的龙机。
裂天剑皇对于战宛儿难道就是脑脶的询问,其实已经由龙机的招呼中,间接的证实了,这让裂天剑皇也没有再多说甚么,只是两眼上上下下地,非常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模样清纯的女修。
在众人只是用讶然的眼光,注视着战宛儿,一下子都想不出该说甚么话的时候,龙机显然已经听出了战宛儿之前所说的话中,显然隐含着某种意义,因此也在稍停之后,有点惊讶地问道:“你说甚么淡云缭绕,不见身形的修真?”
战宛儿轻轻耸了耸肩,轻抬软臂,秀指微指向后面的空中,有些不大经意地说道:“就在裂天剑谷的后方山顶,有一朵很浓的微云,大概在一刻钟前出现……如果不是旱魃老兄发现了云里居然还藏有人类的神识振动,连我也没有注意到已经有‘真人界’的修真接近了呢……”
战宛儿这样的回答,马上就引起了裂天剑皇的注意,因此他很快就接着说道:“疑云奇术!这是‘飞云宗’的朋友……”
疑云奇术?
洞室之中的其他人,听到了这个功法的名称,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猜到了“飞云宗”的人,竟然这么凑巧地,在这个时候来到“裂天剑谷”了。
当裂天剑皇从战宛儿的语意之中,确定了“飞云宗”的来人,居然还是被旱魃所发现时,就有点急促地接着问道:“这个……那个‘飞云宗’的朋友,你们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裂天剑皇的话一问完,洞室之中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注意了起来……
“飞云宗”的来人,施起了最着名的“疑云奇术”,居然还是被旱魃所发现……
如果旱魃已经对其动了手,岂不大糟特槽?
好在对裂天剑皇的询问,战宛儿只是格格一笑地回答道:“这个修真来到剑谷上空的时间没有多久,而且身形隐蔽,似乎正在观察着甚么……所以你们无须担心,我和旱魃,都还没有对他采取甚么行动。”
战宛儿这一次说话时的“格格”笑声,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地以特殊的方式透壁传来,所以听起来已是非常地正常,和一般女性的笑声没有甚么两样。
只不过之前大家对于那种在壁间洞中的空气里,悠悠回回,让人毛骨悚然的“格格”怪笑,印象依旧深刻无比……
所以尽管战宛儿现在的笑声听起来已经是很正常了,但还是一下就分辨出来之前的那种怪笑,显然真的是由眼前这个看似清纯的女修所出。
非人的怪音,与含笑的女性,相连的感觉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非常突兀而又不谐调的感受……
正当大家都还觉得有些难以适应的时候……
忽然,洞外斜射进来初露的月光,陡地一暗,一个人体形状,但是却至少有两个人高的雄壮魁梧身形,几乎遮住了洞口!
其实“裂天剑宗”这个禁制囚俘的入口,左右都有好几丈,可以说是非常地宽大,严格说起来,不管进来的人有多么地高壮,其实是不大可能把偌大的入口都给完全遮住的。
只不过现在出现在洞口的这个人形身影,周体银亮灿然,芒光缭绕,让每一个人在初见之时,但觉满眼耀然,感受上竟有一种整个洞口,都被如此身形给一遮而满的错觉。
而且,从大家看到这个“人形的身影”开始,之所以每个人都觉得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人形的身影”而不是一个“人”,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于这个“身形”,通体流亮银闪,就好像是一团浓厚的水银凝缩而成的那般……
每一个芒流之处,细密微光,隐转灼灼,虽然是有个人体的明确形状,但是却怎么也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人”!
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人”会长得这个样子的!
这就是当大家看到洞口忽然出现满眼银亮之后,几乎是本能性地就觉得这是一个“人体形状”的怪物,而不是一个“人”的最主要原因。
当众人乍见洞口跨进来了这么一个银亮的怪物,心中顿起非人之感的时候,还来不及有第二个念头,忽然间,每个人都立刻感觉到,随着银亮怪物的这种靠跨而来的动作,心头就好像有个甚么汹涌沉重,难以抗挡的强大压力,扑面直压了过来!
这种感觉是这么样地强烈,这么样地突然……
虽然这并不是甚么真正具体的气劲攻击,而只是一种心理的直觉感受……
可是当这银亮的身形一跨而入时,依然是让洞室之中的每个人,都难以抵挡地好像被甚么强大的气劲所压那般,“蹬”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从这个银光灿然的身形,一步而入,马上就使得洞中从龙魔王、裂天剑皇到其他所有的人,都隐然一步而退的情形看来,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银色的怪物,威势之强悍,是到了怎样惊人的地步!
尤其是此怪物周身莹流,镜芒闪丽,质性之特殊,简直让人完全想不出到底是甚么样的材料所构成;更加让其声威气势,达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
这……到底是甚么东西?
绝大部份的修真,都几乎是反射性地,在心里浮出了这样的疑问。
但是同样的,就在这样的疑问才刚浮现出来时,每个人又马上就同时紧跟着绷现出了一个同样清楚的答案——
旱魃!
可以在这一跨步之间,就让人感受到如此强大压力的玄灵,除了转眼之瞬,就让妖剑魔主体残命垂的旱魃之外,还有哪个?
因此,在这个约有前面战宛儿三倍高的人形怪物,一跨入洞中之后,和战宛儿相对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本来还在私下轻声议论着战宛儿看起来根本就和一个正常的女修一模一样,完全瞧不出有甚么地方像脑脶之时,忽然间看到洞外进来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在吓得微退一步之后,也都同时就这么地安静了下来……
洞室之中,真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银亮怪物来历的,大概就只有一个龙机而已。
现在的旱魃,和龙机最后看到的模样,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旱魃虽然也在表面的皮肤上,呈现出镜亮的反光状态,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有一些以前“旱魃”时的模样和特征;烂肉蚀骨的形状,也还隐约可见……
可是现在的它,却是所有的外表,都已经化成了一片浑软滑动的晶亮,整个人就好像真的变成了由某种水银似的特殊物质所捏成的模样,以前的那些“旱魃”的外在特征,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尤其是它两个眼眶之中,所隐隐放射出来的紫红色光芒,更让它呈现出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妖异气息……
现在的旱魃,从头到尾,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它根本就完全不属于现在的世界所应该存在的东西……
它也许应该是从地狱爬出的妖怪……
它也许应该是从天外落下的异物……
但是它绝对应该不是这个世界里,原本就已经有的存在!
尽管现在的旱魃,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和以前的旱魃,已经没有任何一点相像……
但是,龙机还是在看到它跨足而入的第一眼时,几乎是立刻就从它那绝对独特,差不多强烈到宛似有形的气机特性里,马上就分辨出了这个与其说是一个,还不如说是一团的银亮人形物质,正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旱魃!
那个闪眼之下,就重创了妖剑魔主;无形之中,便封固周山;使得洞中所有人的探测气机,完全丝毫无法外探,玄灵界第一奇物的“旱魃”!
只不过现在的旱魃,很明显地,又产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
即使是龙机,也感应不出,旱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或者它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属于正常必然的转化,还是经过了某种无法揣测的巨变之后,所突然出现的异象!
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现在变成如此银晶人形的这个巨大怪物,确确实实就是旱魃!
洞室之中,其他的人,也许绝大部份,都从来没有看过原先的旱魃,到底是长得甚么样子……
所以,他们在分辨认定这个妖物就是旱魃的过程,反倒不像龙机这样地转了个弯,而是从现场可能的情况下,所做出来的推测。
“旱……旱魃……这这这……就是旱……旱魃?”
有些修真在惊骇之余,终于忍不住这么悄悄地问了一下旁边的人。
可惜旁边的人,自己也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旱魃是个甚么样子,因此也只能微愣地回答道:“现在突……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旱……旱魃……”
连裂天剑皇这么镇定的人,也不自禁地心头惊跳,凝望着旱魃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之前战宛儿所提的那个“云气缭绕”的修真,于是连忙就开口说道:“那位修真很可能就是‘飞云宗’派来接引我们前往‘乘云飞梭’的朋友,你和旱魃既然想要和我们一同退往‘水生水域’,那可不能对他乱来动手的……”
战宛儿听了裂天剑皇的话,还是格格笑道:“裂天宗主你放心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根本还没有想到要对他动手呢……你们外面的所属门下们,差不多也都快醒了,所以你们还是出去看看他们吧!我进来这里就是要收回里面这些受制之人体内的‘海毛虫’的……”
裂天剑皇听了战宛儿这么一说,知道这可是正经事,于是连忙拱手说道:“洞外本派的弟子,多承战小姐手下留情了……”
战宛儿在裂天剑皇说话的同时,就轻轻移动着脚步向洞室之中走去,所有靠她比较近的修真,都赶紧连忙让路!
像这样可以在无形之中,放出怪虫的玄灵异物,尽管外表看起来实在和个女修没甚么两样,但是每个人可都不想靠她靠得太近。
战宛儿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边移动着身形,边对着已经算是在她后面的裂天剑皇说道:“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和你们一起退到‘水生水域’……如此而已,这其中倒也没有甚么留不留情之说。”
被战宛儿这么一提,裂天剑皇也觉得自己自从在洞内和战宛儿与旱魃互相对峙以来,以这样的结果收场,说起来可实在有点不大光采。
感觉上,还真的有那种在战宛儿以全宗门下的性命威胁,与旱魃强力的压制下,不得不屈服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不是后来的龙魔王,以“仁心之施,岂有异类”的相质之下,果断地答应了脑脶和旱魃,想要一起同往“水生水域”的请求……
现在的裂天剑皇,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因此当战宛儿提说这里面只不过是条件交换,没有甚么留不留情之说时,裂天剑皇也只好沉默了下来,很快地往洞外闪身而去,想去检视一下那些留在洞外的弟子们状况。
而洞室之中的裂天剑皇,一开始往洞外移动,其他“裂天剑宗”的诸人,甚至还有阳印的“无形团”,同样也都开始动作,身形一个个地往外而去。
诸人之中,大概只剩下龙魔王和其属下的“深海兽鱼宗”诸群长们,没有随着“裂天剑宗”和“无形团”外移。
而无论是裂天剑皇、阳印,还是“裂天剑宗”或“无形团”中的每一个人,在往外掠去的过程中,难免都会经过踏入洞中的旱魃身旁附近……
而经过旱魃时的众人,虽然没有一个人敢转面仰头,直视站在那里的旱魃,但是每一个人却几乎是下意识地,会把注意力放到旱魃的那个方向。
让他们觉得很奇怪的,是如果没有在之前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形象特殊的旱魃确实站在那里,当大家眼神没有见到旱魃晶亮的银色身躯时,那么可以说根本就完全感觉不到有一个巨大的旱魃,就站在众人的身边。
旱魃的存在,几乎依然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也完全脱出了众人感应的范围之外!
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种情形实在是奇怪无比,但是却没有人在经过旱魃的时候,敢稍作停留,每个都是很快地闪身而过,然后就往洞外急掠而去。
龙机当然并没有移动他的位置,跟着往外而去。
他只是注意着战宛儿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也没有看到她特别做出了什么动作,只是微微伸出了左手,对准了眼前躺得横七竖八的那些“深海兽鱼宗”的弟子们,轻轻一招……
虽然现在的战宛儿,和龙机之间有一段距离,虽然这时洞内依旧是黑暗无光……
但龙机还是很清楚地感应到,战宛儿伸出轻招的左手,从手肘的部位,“唰啦啦”一阵轻响,顺着手臂的外缘,拉出了一条一条纠结互缠的肉色筋络,宛如交错的脑线;颤动的血脉,形状之奇,绝对不是属于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模样。
左手这一团连肉脉筋,很快就结聚成一条条细长的末筋,纤细正常的手指,马上就变成了七、八条扭动的细络……
然后,紧接着“叭”地一声轻响,缠筋乍开,居然从末端露出了一个好像血洞般的红色肉孔!
而且,这个肉孔一形成,就发出了一种很怪异的“呜呜”轻响,听起来就好像是某种正在唤醒甚么东西的号角声音一样……
随着这种角音般的声响传出,原本那些横横直直,躺在地上的弟子群们,忽然间就出现了变化。
原本静卧不动的躯体,突地!每具昏迷的肉身,都沙沙簌簌地抖了起来。
一时之问,躺在那里的“深海兽鱼宗”门下们,就好像变成了热炒锅里的虾子那般,每个都出现了剧烈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某种特殊的原因所引起的骚动!
这种现象,让即使是从头到尾,都非常沉静地跟在龙机身后的几位群长们,也不由得微微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现在的战宛儿,真的是在收招这些门下体内的“海毛虫”吗?
从海淰大群长开始,直到其他的五位群长为止,他们都有亲身受过“海毛虫”从体内发动裂击的经验,因此尽管他们也知道此时的战宛儿,应该是正在把这些门下体内沉拙于骨肌之中的“海毛虫”们,给呼动唤起……
但是现在这些门下们扭跳的模样,却还是引起了他们心中过去受“海毛虫”所袭之时的经验,忍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
不过,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从那些门下弟子的口鼻之间,这时已经“嗤嗤嗤”地窜起了一条又一条微带着红色的长长粉带……
这些粉带,就好像是一流流活物般的细雾一样,从这些门下的口鼻之间溢出之时,几乎是毫不停留地,就往战宛儿左手末端的筋内红色肉洞,快速地飞窜而去,“嘶啦”一下地,转眼不见。
这种从躺在地上的诸人,口鼻之间盘旋而起的长长粉带,一条接着一条,一片接着一片,转眼间已是“唰哩唰啦”地暴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数一数应该至少也有好几百条!
但见红带长卷,重重叠叠,蔚成一幅令人心颤的奇景!
现在同样站于龙机之后的海淰等几位群长们,大概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淡红色满天飞舞的带影,约莫就是所谓的“海毛虫”了。因此虽然大家瞧见如此奇景,也不敢多发出甚么声音,好像生怕多做了些额外的动作,说不定就会惊得这些“海毛虫”们又缩回了这些门下的体内那般……
满洞室的淡红色带影,“唰哩唰啦”地响了一阵子,方才猛地一声啪然轻震,收束得一干二净。
在这些带影,毫无征兆地就变得无影无踪,尽皆卷投于战宛儿左手的肉洞之中后,那些原本还在地上腾跳不停的门下弟子身躯,也同样恢复了之前躺在那里动都不动的模样……
感觉上,刚才的波流气动,好像拂掠树梢而过的软风那般,等到气静风止之后,本来摇摇晃晃的枝叶,也就这么样地同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背向着龙魔王他们的战宛儿,在一切都回归平静之后,就跟着回过头来,对龙机淡然一笑道:“好了,龙魔王,现在这些‘深海兽鱼宗’的弟子们,体内的‘海毛虫’已经退出,过一会儿他们应该就会醒了……”
战宛儿的话才刚说完,就在她脚旁的一位横卧着的“深海兽鱼宗”弟子,忽然间轻思一声,骨碌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以手揉着额边,似乎还有点晕头胀脑地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海淰一看到这位弟子果然已经清醒,本来还想马上就冲上前去,但是随即又忍了下来,依旧停站在龙魔王的身后,只是口中对着那位弟子说道:“海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海柒”的弟子,看起来大概中年的模样,正在揉着额边时,忽然听到了海淰的声音,连忙就再次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不住地往四边张望着,但却好像四周的黑暗,让他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那般,眼睛的视线并抓不到龙魔王等人的位置……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旱魃身上那种非常怪异的银亮莹莹流光。
不过显然他根本连这是甚么东西都不知道,脸上的茫然表情依旧,只是望了一下之后,便又四顾而看,似乎正想要寻找出海淰的位置……
甚至,对于就站在他身边的战宛儿,在旱魃周身流亮的反衬下,他也是视而未见的模样。
同时,他的口中,也依旧非常恭谨地回答道:“大群长……是大群长……呃,回大群长的话,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才刚从一场大觉里睡醒呢……”
海淰在龙机点头的示意下,很快就往这个弟子身边移去……
战宛儿并没有去理会醒来的这个海柒,只是对着龙机继续说道:“看样子,你似乎真的已经获得了他们这些人的信任了呢……”
龙机看着其他的一些弟子,同样也在这段时间之内,因为将醒而出现的微动,越来越多,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位群长们,便也同时前去招呼照顾着这些将醒的门下……
听了战宛儿的话之后,龙机也淡淡地微笑回应道:“这是承蒙他们大家看得起了……其实你们如果真的想要和我们一起前往‘水生水域’,大可直接说出来,无须透过这样的方式的……”
战宛儿对于龙机这样的说法,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虽然刚才已经能够代表他们这些人类说话,但是从你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看起来,你显然对于‘人类’,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战宛儿的这段话,除了含意上显然另有后续之外,有趣的是她似乎直到现在,也并没有把龙魔王当成和裂天剑皇、阳印他们那样的“人类”。
龙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寄转在人类的身上了,所以很清楚地知道,人类其实是一种感受认知非常不稳定的生物……以一只狗而言,当它看到了骨头,它最一贯的反应,就是会感到非常高兴……这种高兴,也许会因为当时这只狗儿饥饿的情况,在程度上有所不同;但是一般来说,它在这个月看到,和下个月看到,这种高兴的情况,并不会有甚么太大的不同……”
龙机听到战宛儿这么一说,当然也知道她举这样的例子,必定是要和所谓的“人类一做出比较,因此也很自然地接口问道:“那么人类就不是吗?”
战宛儿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同样的事件,人类却会因为那时的心情、感觉,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偏移;上一次的反应也许是这样,但是说不定第二天再遇上相同的情况,他的反应就变得完全相反了……”
被战宛儿从这样的角度一提,连龙机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现象,确实是存在的。
龙机想了想战宛儿为甚么会这么样地举例之后,心底浮起了一点警觉,很快地就紧跟着问道:“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吗?”
战宛儿被龙机这么一问,只是“嗤”地笑道:“你无须这么紧张,我只是回答你所询问的,为甚么我们不直接就对着这些人类,把愿意和这些人类同时退往‘水生水域’的原因告诉你而已……因为我前面所说的人类特性,就使得即使是他们最后愿意答应我们的请求,其实也是随时都有可能转变的……所以按照我们的作法,最好的处置方式,就是将这些人类纳入我们的控制当中,才是最保险的。”
听到战宛儿这么一说,龙机心中的警觉可就越来越高了,因此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又继续说道:“所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些人类体中的‘海毛虫’,竟没有完全退出了?”
龙机在问出这样的问题时,语气中已经显露出一些沉凝的味道了。
不料战宛儿格格一笑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你收回‘海毛虫’,那么就不会留下任何一只……所有的‘海毛虫’我都已经收回了,不信你可以去检查看看……”
被战宛儿这么一说,龙机反倒有点迷糊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甚么?”
战宛儿只是耸了耸肩,很轻松地说道:“说句老实话吧!刚才的谈判,如果不是你这个器械原身的存在体做代表,加上我多少也对正派的‘裂天剑宗’,他们对于诺言的遵守,还稍微比较相信一些的话,我们是根本不会相信其他人的话的……”
龙机听战宛儿说到这里,就知道她显然是把履行诺言的责任,给大部份加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了。
不过他还没有想到要做出甚么回应,战宛儿已经又接着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要你知道,海毛虫侵入过的宿体,如果第一次进蚀时,有八分困难,需要花费一刻钟;但是如果要再次进侵,大概八分困难只会剩下一分,而时间也会缩成眨眼即成……所以若是龙魔王发现人类要违反承诺,不让我们进入‘水生水域’,最好你也能够提醒他们这一点……”
龙机听到这里,才明白战宛儿说来说去,竟然还是着眼在预防着所谓易变的“人类”会突然变卦,因此也只好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刚才答应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战宛儿的脸上表情,也一样没有甚么严肃的样子,只是轻轻哈哈笑道:“如我所说,这只是一种提醒……”
龙机叹了口气,知道恐怕也很难把对“人类”或是对他“龙魔王”的不信任,对于像脑脶或是旱魃这样的玄灵,做出甚么指责,因此只好闭上了嘴。
不过又一会儿之后,龙机忍不住便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和旱魃,为甚么执意要和我们到‘水生水域’去?”
龙机这样的问题,显然问到了某种非常重要的关键……
但见战宛儿沉默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回过头,望了身后那银光流灿的旱魃一眼。
从战宛儿另含深意的这一眼,龙机就很敏感地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甚么重要的内情……
从跨入洞口之后,就一直站在那边,没有说任何言语的旱魃,忽然在这一瞬间,发出了一阵非常怪异的振音……
这种怪异的振音,有点像是急风吹拂在某种薄薄的金属片上时,所带起的微嗡……
而且起音的位置,好像多到了千千万万层那般,组合成一股几乎很难想像出甚么样的状态,才会有这般声振的现象。
然而这样怪而又怪的声音一入龙机之耳,仔细分辨下,居然也可以听出原来其中竟是有意义的语音内涵……
“你知道‘妖魔界’有个‘阿罗异’吗?”
龙机花了一下子,才搞清楚旱魃这一阵怪异振音的内容。
等到他弄明白旱魃原来竟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之后,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曾经听豳郁鬼灵王提到过,阿罗异好像是‘妖魔界’里的一位魔帅……而且还号称甚么‘追击第一’……”
当龙机说出这样的回答时,他就注意到,旱魃那一双嵌在银亮圆滑的头部,微带淡淡紫红色的双眼之中,流露出了一种隐然的惊惧。
还没有听到旱魃的回应言语,龙机心中便即撼然而震!
现在的旱魃,是怎么样强大到了几乎在双方互峙之时,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压得洞室里的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弹的程度……
以它这样特殊的存在,还能有甚么样的东西,让它在眼中出现了这样明显要隐藏住的惊惧?
以它现在的力量,说不定已经可以和龙机以前所接触过的角魔魈、阿銾摩等妖怪,正面一捋……
到底还会有怎么样的存在,居然能够让像旱魃这样的变体,也隐露出这样的神情?
当然,既是旱魃已经提了“阿罗异”这个名字,显然这个让旱魃也不由惊惧的来源,应该就是这个“阿罗异”了。
到底它是个甚么东西?
旱魃在龙机回答之后,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轻点着头部,怪异的振音又再次传了出来:“追击第一……不错,‘阿罗异’正是妖魔界中,号称追击第一的五大魔帅之一!”
“难道……”龙机忍不住开口主动询问道:“难道……你已经碰上了‘阿罗异’?”
旱魃在龙机问完之后,又再次地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
龙机听得有点愕然不解:“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旱魃这一次的补充解释,就比较快了许多:“阿罗异的存在状态,现在连本旱魃也并没有抓得很清楚……我只知道阿罗异者,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分身之多,高达十六万……如影相叠,也如影而散,主体未动,分身先行……横跨存在层次之宽广,几乎超过了我所能够采测的范围……所以到底是有没有遇着它,连我也不知道!”
龙机现在见识之广,应该可以说是看过也经历过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情况……
要说眼界之宽,真人所属之中,恐怕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前几名。
不过听了旱魃现在所说的这么一段话之后……连龙机也听得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到底它说的这么一大串,是甚么意思?
想了一阵子,龙机回忆起了比较不属于个体神识的怪菌——忻煊,甚至是海毛虫……
“你是说,阿罗异是像海毛虫那般的某种多个体的群体存在吗?”
没想到旱魃一听到龙机这么说,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对,阿罗异就是一个阿罗异,不是甚么群体存在!”
被旱魃这么一否定,龙机可就有点抓不着头脑了。
“那么你是说,阿罗异是像忻煊那样,可合可分的半群体,半个体存在吗?”
对于同属“玄灵界”的奇物“忻煊”,旱魃显然也非常熟悉……
只不过龙机这么一问完之后,它还是马上就摇了摇头:“还是不对,阿罗异没有甚么群体,但又不只一个个体……”
在旱魃这段话说完之后,龙机可真的被完全弄糊涂了!
不是群体,也不是个体?
那到底是甚么?
没有群体,但又不只一个个体……
这又是怎样的存在状态?
在旱魃这样连番的否定之下,龙机根本已经失去了揣摩阿罗异到底是甚么样的存在的能力了。
旱魃显然也看到了龙机眼中所呈现出来的迷惑,但它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用适当的言语来表达,因此沉思了一阵子之后,只得以那种怪怪的,根本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嗡嗡振音,微叹了一气,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阿罗异的存在状态,连我也抓不清楚,因此大概只有等你自己遇到它时,自己去分辨了……”
龙机听到之前旱魃居然也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表达出那种“叹气”的音调,心里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紧接着听了旱魃后面的话,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去“想像”阿罗异的存在,便又听到了旱魃后面接了一句:“不过,为了让你能够带着我们进入‘藏海幕’,我希望你千万千万,别真的碰上了阿罗异!”
第四十二卷 第一章 剑宗之秘
不是群体,也不是个体?既是没有群体,但又同时不只一个个体……
经历之奇,已经可以算是真人界数一数二的龙机,在听了旱魃对于以前“豳郁鬼灵王”口中所提到的,妖魔界五帅之中,追击第一的“阿罗异”,所说的叙述之后,实在是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甚至,不用说到这么抽象的叙述了吧,连龙机问旱魃,是不是遇见了这个“妖魔界”所谓的“阿罗异”元帅,这么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龙机都没有办法从它的回覆中,得到一个清楚的答案。
要嘛就是有,要嘛就是没有。
怎么会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回答出来呢?
龙机实在很难想像,旱魃到底是为了甚么原因,而没有办法说得清楚!
而且,还说出了这一段让龙机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龙机虽然心中的念头想到了这里,但是话又说回来……
以旱魃现在的能力,和很明显地越趋复杂的思考特性……
绝对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的。
可是,这种难以解释的情形,却又是这么确确实实地出现在龙机面前!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魔界”中,追击第一的“阿罗异”元帅,又是一个奇怪到了怎样程度的存在?
当龙机想到这里时,正好旱魃也说出了“我希望你千万千万别碰上了阿罗异”这样的话语。
和旱魃所说的意思正好相反,现在的龙机,心里反倒还充满了想要看看这个甚么“阿罗异”,到底奇怪到了怎么样的一种程度,居然让旱魃在叙述时说得如此毫无道理,而龙机也真的这么难以想像得出来!
当然,这种心理的奇妙反应,龙机自然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放在自己的心上而已……
正在这么沉思着的时候,忽然间,龙机的脑中,灵光微闪,让他陡地对着旱魃问道:“你……你之所以要跟着我们到‘永生水域’去,难道……难道……就是为了要躲阿罗异?”
原来刚才龙机忽然之间,想起了之前遇到那个“九幽鬼灵王豳郁”的时候,它还特别指出了,旱魃的身上具有“特殊魔质”的特性,而且它也已经把遇到旱魃的这件事,化成讯息通知了妖魔界,因此才会说出“妖魔界”专门搜踪追迹的“阿罗异”,一定会去找旱魃的这件事……
也不知道为甚么,龙机忽然间就想起了这件过去所遇的奇特事记忆。
那时的龙机,就觉得这个“阿罗异”不知道是甚么东西,居然那豳郁的话说起来、就是一副旱魃再厉害,也绝对跑不掉的样子……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现在的旱魃、到底有没有遇着了那个“阿罗异”,龙机虽然还是无法从旱魃的回应中,找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过,可以确定而又确定的,是豳郁口中所提的那个阿罗异,显然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了。
尤其是当龙机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对于之前龙机所说,旱魃是不是为了躲阿罗异,而想要跟着藏到“永生水域”的说法,旱魃的样子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
隐隐之间,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默认了的意思。
这让龙机原本还不敢确定旱魃之所以想要前往“永生水域”,到底是为了甚么原因的内心,再一次撼然而动!
那阿罗异,究竟是一个厉害到了何等境界,特殊到了怎样程度的怪物?
否则为甚么连旱魃这样的超级存在,都毫不遮掩地表露出了因为忌惮阿罗异,因而不得不避走“永生水域”的难堪事实?
当龙机还正在仰看着眼前那高大的银亮人形旱魃,而心中浮起了这样复杂的感觉与回忆时……
忽然间,从两人侧后方的洞口处,“唰”地一声轻响,裂天剑皇已经又再一次地闪移进了洞室之中。
裂天剑皇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有甚么话想说的模样。
他一掠进洞室之中时,就对着战宛儿说道:“战……脑脶兄,本皇已经到外面看过了,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战宛儿自收回了“深海兽鱼宗”躺在地上的门下体内的海毛虫之后,本来一直都在注意着龙魔王,裂天剑皇忽然又掠进洞室之中时,就已回眼而视,因此很快就点头说道:“裂天宗主有甚么话请说……”
裂天剑皇从飞掠而回之后,眼光视线,就又先飘掠了地上的妖剑魔主一下,然后才开口说话。
龙机很仔细地把裂天剑皇这样无意中的动作看在眼里,倏地似乎觉得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之间,好像有些甚么隐约的关连……
果然,裂天剑皇这时已接着又问道:“本皇已经出洞看过了,确如脑脶兄所说,敝派和阳印兄那边的人,都已正在渐渐回醒……我特别去检查了一下,发现魔剑妖宗的门下同道们,原来并不是由‘海毛虫’所制……而是被一种非常快速的手法,在瞬间同时封住了气源……由此可见,妖剑魔主之前因为担心门下被‘海毛虫’所侵,以致于功元全毁的忧虑,是有点多余了……”
战宛儿的表情并没有甚么意外的模样,只是很轻松地再次点头回答道:“当然啦!在今天以前,也许还不敢说;但我们这次从后发动掩袭,所希望的最后目的,并不是把你们统统都杀死,而是要请你们带着我们同入‘永生水域’……‘魔剑妖宗’因为功元质性的所属,会造成些微的侵入,就导致裂体全毁,这又不是多么难以察知的状况,所以对于他们,我都是请旱魃兄动手把他们制住的……有甚么不对吗?”
当战宛儿这么反问时,裂天剑皇很快地又瞥视了一下旁边地上的妖剑魔主……
不过这一次,裂天剑皇所表示出来的模样,就比较不像前几次那么隐晦,而是很直接地指了指地上的妖剑魔主,对着战宛儿说道:“洞外的门下当然是没有甚么不对,也很佩服脑脶兄在这样的情况下,竟也能够顾虑到这个因素……只不过,虽然洞外的部份没有甚么问题了,但这边的妖剑魔主,可就不是这样了呢……”
战宛儿的视线,随着裂天剑皇手指的动作,同样也移到了地上那残破断裂,看起来好像已经只剩下一团怪异碎肉的妖剑魔主身上,却连嘴角也没牵动地又问道:“他怎么样?”
裂天剑皇愣了愣,显然也对脑脶的反应有点意外,后来随即一想,脑脶再怎么说,也是玄灵界的异物,不管它活了多久,终究也很难完全明白“真人界”的宗派之间,那种互动时连说都无须多说的“规矩”,所以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脑脶兄,在‘真人界’里,如果两个宗派之间,有心愿意一起合作,无论是暂时的还是长远的,彼此之间总是会有一些基本的原则要遵守的……如果这一点没有做到,那么想要合作也是很难的。其中,两边互相的人,至少都不伤害对方,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以前脑脶兄与旱魃兄,和其他宗派的恩怨先无须去说,眼前大家既要合作,却又有个‘宗主级’的人变成这样,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在一旁的龙机,虽然听到了裂天剑皇这么说,而且言语之间也是非常通顺合理,但是龙机却总觉得,除了裂天剑皇现在所说的这些理由之外,似乎还有些甚么东西是他没有明白讲出来的……
而听了裂天剑皇的话,战宛儿好像才明白裂天剑皇为甚么进来,只是她也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对着裂天剑皇回答道:“关于‘真人界’的这种规矩,我当然也知道一些,不然也不会对‘魔剑妖宗’的门人,舍了‘海毛虫’不用,而另外请旱魃兄动手……只不过我似乎也记得,在‘真人界’里所谓的宗派之议,其实是会自动把以前和个人的恩怨,给排除在外的……也就是说,领导者的态度,其实才是决定一切的最重要因素……在旱魃神念凝聚,封锁全山的同时,妖剑魔主硬要这么样地冲出来,旱魃它怎么可能不回应?而且造成这样的结果之后,妖剑魔主的领导者阳印,也并没有说出甚么不满,为甚么裂天宗主你现在会这么说呢?”
从战宛儿现在所说的这一段话里,很明显的感觉得出来,语意同样极为严密合理,显示了战宛儿对于裂天剑皇所说的“规矩”,绝对不是像一般玄灵那样地毫无所知。
甚且其深入的程度,还更进一层。
不过对于战宛儿现在的说法,裂天剑皇却是摇了摇头,很清楚地回答道:“脑脶兄现在所说的,确实是不错,由此可见脑脶兄对我‘真人界’的情况,确实是非常了解……宗派之所趋,若因顾忌过多,当然会牵三绊四,以后弄得越来越难走,而又麻烦只积不化,最后绝非好事。所以你说的没错,一般而言,宗派的态度,其实只在宗主一人的态度;而宗主的态度,就决定了整个宗派的态度……不过在我们正派的传统里,一个好的宗主在决定他的态度时,所要顾虑的,绝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认知或感觉而已……他当然要考虑到宗门中,其他弟子兄友们的感觉如何。我们如无合作之议,当然这些都不是我的问题,不过既然如今大家都有了约定,对本皇而言,妖剑魔主此事,却是不能不计较的……因此,还是请脑脶兄想想该怎么样给个交待比较恰当。”
裂天剑皇现在的这一段话,不论是谁听了,马上就能够感觉得出来,“真人界”里邪宗与正派之间的传统认知与行事风格,毕竟还是有所差距的。
至少对于门下所属的维护程度上,邪宗与正派在观念上,就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现在诸事暂息,紧绷的情况已经变得比较缓和,而且连“无形团”的阳印,都没有做出甚么表示的时候,面对着旱魃如此强悍的存在,裂天剑皇居然还是对这一点如此坚持,就可以看得出来,从某方面而言,裂天剑皇还真的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
因此,当龙机听到了裂天剑皇竟在这种时候,返回洞室之内,当面对着旱魃与脑脶,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找碴那般地,做出了这样的表示时,连龙机也不得不佩服裂天剑皇对自己原则的坚持。
虽然,在龙机的感觉中,裂天剑皇之所以隐有要为妖剑魔主出头的意思,似乎还不只是现在裂天剑皇所说出来的原因而己……
而那边的战宛儿,当然是比较不能够体会裂天剑皇之所以会这么没事找事的作法,到底是为了甚么目的,因此微皱着眉地望了裂天剑皇一眼,轻轻地回答道:“他身为一宗之主,却是恁地沉不住气……变成这样,可不能全怪我们呢……所以你说的交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有了交待。”
战宛儿的话说到后面,视线瞥了一下旁边的龙魔王。
在裂天剑皇之前,龙机才刚和战宛儿谈过她不信任人类,因此提醒龙魔王“人类最好不要反悔”的暗示含义……
因此,战宛儿瞟向他这边的那一眼,虽然不着甚么痕迹,但是龙机当然还是非常明白战宛儿的意思。
其实对龙机而言,眼前的妖剑魔主,虽然已是四肢断裂,躯体破损,生命之机已是完全断绝,而且最后的一丝生聚神识,正在渐渐地如失焰的火苗那般,于燃红之中,化成最后熄烬的灰灭……
在这种情形下,唯一还能够将妖剑魔主将即灭的生命、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下去的,恐怕只剩下现在的龙机,以生灵界玄奥无比的“生灵液”,才能够做到了。
因此,当裂天剑皇,提到他无论如何还是要请战宛儿、对妖剑魔主的情况提出交待时……
龙机就想到了在如此的情况下,他所能够考虑到的这个唯一的可能。
只不过,妖剑魔主对龙机而言,其实一直以来,都几乎可以说是处在一种敌对的状态……
这种情形,当然也让龙机顾虑到了是不是要花费珍贵的“生灵液”,来为妖剑魔主做出转生的行为。
因此,在裂天剑皇对着战宛儿,提出了这样的质疑时,龙机并没有把这样的解决办法,马上给提出来……
直到在裂天剑皇的明确意思之后,由战宛儿往龙机这边瞟过来的眼神,却让龙机很快地在心中盘算了几次,终于知道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还是必须由龙机这边的办法,才能够解决。
果然,裂天剑皇在战宛儿的回覆之后,沉默了一下,双眼凝视着妖剑魔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以脑脶兄及旱魃兄而言,妖剑魔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战宛儿听了裂天剑皇似乎真的也是在努力帮她找个甚么解决的办法,并不是一味提出单方面顽固要求的态度,也只能很坦白地说道:“旱魃兄的攻击,直入要害,却又遍布于周体,就算是以我‘海毛虫’宿体着眼,恐怕也绝对不会看上现在这个样子的妖剑魔主……”
战宛儿现在的话,虽然并没有明白地讲出妖剑魔主已经没有希望的话语,但是说起来简直也已经没有甚么差别了……
如果连“海毛虫”都不愿意入宿现在的妖剑魔主,那么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恐怕也绝对撑不了多久了……
龙机听了脑脶现在这样的反应,又沉思了一会儿,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如果要救妖剑魔主,恐怕还真的只剩下龙机了。
想来想去,龙机终于决定还是必须由他出面解决眼前这样的问题了……
没想到,正当他准备开口把妖剑魔主的情况接手过来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没有甚么反应,但是妖剑魔主现在的惨况,正是由其一手造成的旱魃,忽然之间很突兀地说道:“他的状况交给我吧!”
龙机、裂天剑皇,甚至是相同战线的战宛儿,都大出意外地把视线移到了旱魃的身上。
最先开口的,反而不是提出妖剑魔主情况的裂天剑皇,而是战宛儿。
她回过头,对着后面的旱魃有点惊讶地说道:“妖剑魔主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够解救,让他痊愈吗?”
从战宛儿现在的问话听起来,显然连她也有点无法相信妖剑魔主变成眼前这副模样,还能够有甚么办法解救。
而对于战宛儿的问题,旱魃浑身都是一片圆亮,倒也真的完全看不出有甚么样的表情,只是可以听到它非常特殊的多重振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能够解救现在的妖剑魔主,但是我无法让他痊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裂天剑皇听了旱魃的回答,也有点不解地紧跟着问道:“旱魃兄的意思是说,解救他的性命没有问题,但是他的功元会大有损毁,极速退步吗?”
在乍听到旱魃之前的说法时,不但是裂天剑皇这么想,连旁边的龙魔王与战宛儿,也都以为旱魃所谓的“无法恢复成原先的样子”,指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次受伤太重所造成的结果。
在他们的想法之中,以妖剑魔主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情况而言……
无论日后是不是会在功元上有甚么退步,变成这样的妖剑魔主,如果还能够继续维持生命不灭,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因此,当裂天剑皇对着旱魃,问出之前那么一句确认的问题时,语气之中,隐然带着一丝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喜悦。
当龙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终于非常清楚地确定了裂天剑皇和现在躺在那里,看起来已无生气的妖剑魔主,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为了自己察觉到这一点,龙机心中感到一丝的惊讶与意外。
就他所知,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还会有甚么别人无从得知的关系?
不过龙机对于这一点微微的意外,还没想出个道理,马上就被另外一个更大的意外给替代了!
对裂天剑皇之前的询问,旱魃居然摇头,很肯定地回答道:“不,我所指的无法恢复成原状,并不是受损退步,而是转化成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层次!”
这样的答案,当然不只是大出龙机的意料之外,显然裂天剑皇与战宛儿也是吃了一惊。
裂天剑皇睁大了眼,重复着旱魃的话尾:“转化成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层次?”
“不错……”旱魃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妖剑魔主的修练趋向,就是在于周身肉体,精槌淬煞,完全炁剑质化……而本旱魃现在的修练趋向,其实恰巧也是往这个方面向而去……所以我可以透过本身远超过妖剑魔主现在的剑炁程度,将他的周身真元,做出全面性的转化……如果要救他,目前本旱魃也只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1
旱魃的这一番回答,不但是裂天剑皇和战宛儿无法想像,连其实也有办法解救妖剑魔主的龙机,也大感意外。
对龙机而言,现在旱魃所提的方式,无异和他所想到,运用“生灵精气”的方向,在本质上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样的。
更有甚者,是旱魃现在那种物质化的魔质特性,刚好能够和妖剑魔主本身之前修练的方向吻合,所以几乎可以说是比龙机用“生灵精气”的途径,还要益加地适合。
裂天剑皇听到了旱魃这么一解释,本来之前对于旱魃的说法,还有点怀疑与不安,心里总觉得有点难以决定是不是真的要让旱魃来出手挽救濒亡的妖剑魔主。
不过等到他听了旱魃后来所做的这一番说明,以裂天剑皇的程度,当然一听就知道旱魃所说的是不是实情,因此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就点头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要妖剑魔主真的能够像旱魃兄所说的那般,塑体重生,功元大进,那么本皇一定谨守诺言,伴同两位齐入‘永生水域’!”
裂天剑皇这样的回答,等于是正式将原先只由龙魔王担下的承诺,给又加上了裂天剑皇的保证!
旱魃头部那两颗晶亮如火的双眸,注视了裂天剑皇一下,随即伸手一个弹指!
“叭”地一声清脆的响音之后,洞口之外,马上又一条人影倏闪而来。
龙机很快地移目而瞥,那条人影的形象一入其眼,马上就分辨出,正是之前和阳印及自己三方凝神聚念,互相对峙动手的“左司簿”!
但见左司簿的身形非常快速地横掠了进来,也不用旱魃另外多说甚么,好像就已经从头到尾知道洞室里面发生了甚么事,也明白旱魃要他进来做甚么那般……
毫不犹豫地,就弯腰一扛,把妖剑魔主一个四肢断尽,只剩下的一个身躯给举了起来。
然后,左司簿的动作并未停止,旋身蹬腿间,“呼”地一下又反窜往洞口,转眼掠出而去。
随着左司簿的动作,旱魃的身形也同时往洞口移动,同时依然对着裂天剑皇说道:“转化之后,本旱魃还你一个完整的妖剑魔主!你们迳自准备撤派事宜吧!在登上‘飞云宗’来接你们的飞梭前,我会出现的……”
旱魃这一段话,等于是此次会面的最后交待,因此当它的话音说完,但见洞口闪然一阵银光爆耀,然后便完全消失了踪迹。
战宛儿一看到旱魃已消失,似乎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也并不愿意和“人类”走得太近,因此旱魃消失之后,便也很快地往洞口移去,同时口中一样对着裂天剑皇说道:“裂天宗主应该听到旱魃的话了,我们撤离之前再见啦……”
说完,战宛儿也一样转身往洞口唰然闪掠而去!
洞室之中的裂天剑皇,看样子似乎对于旱魃与战宛儿,还有些甚么话要说……
但是旱魃已走,而战宛儿看样子也很不愿意单独留下,因此裂天剑皇的双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甚么话,只是看着旱魃与战宛儿,前后急离而去。
其实不止裂天剑皇,龙机何尝不是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和旱魃与战宛儿谈谈,但是他也和裂天剑皇一样,感觉到这些玄灵似乎并没有甚么意愿多留在这里,因此同样也没有多说甚么话。
不过他却注意到,虽然旱魃和战宛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洞室之中,但是裂天剑皇却还是怔视着已无人迹的洞口好一会儿,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龙机等到裂天剑皇稍微回神,而且很轻微地叹了口气之后,方才很谨慎地低声问道:“裂天老兄,你看起来好像很关心妖剑魔主呢……”
裂天剑皇微愕了一下,转眼回视着龙魔王,语气恢复了正常的音调,微笑回答道:“龙魔兄,妖剑魔主,列为邪宗少数的高人之一,身为同道,看到他现在的下场,当然难免生出感叹……”
龙机当然一听就知道裂天剑皇现在这样的回答,只是一种很自然的掩饰,因此也耸了耸肩,很轻松地回答道:“裂天老兄生性仁慈,感而叹之,当然也是很正常的啦……”
龙机这样的回答,有点历练的人,自然也一听就知道这纯粹只是顺着裂天剑皇的语气而说的场面话。
裂天剑皇凝视了龙机一会儿,好一阵子才又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龙魔兄虽未历世,但是长久修练于世外,并未影响龙魔兄敏锐的眼力……”
龙机一听裂天剑皇的语气,就知道他后面的话很可能有心要说些甚么,因此只是微微带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断裂天剑皇的话意。
果然,裂天剑皇说到这里,稍停了一下,才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道:“裂天虽然蒙各方道友垂推,将我列成真人界少数的‘极顶高手’之一,但是如果光论裂天修练的岁月,其实是很难与像‘真佛宗’的‘诸法空如’,‘大罗仙宗’的‘紫炁一元’、‘浩然宗’的‘浩然贯和’等诸位道兄相比的……甚至,裂天在‘真人界’的年数‘资历’,其实和‘邪宗’里的‘心魔’、‘拜月’等前辈比起来,也依然还是算浅的……”
对于裂天剑皇现在所透露出来的这些讯息,因为龙机从“阴阳和合派”那边,就已经知道了,裂天剑皇虽然是正派之中非常有名,功力殛高的修真,列名“极顶高手”之一……
但是从听说他在正式接任“裂天剑宗”前,和“阴阳和合派”的“阴阳云妃”曾经有过一段情缘的经过看起来,裂天剑皇的辈份等级,应该和“阴阳云妃”不会相差太远才是。
“裂天剑宗”之前和“深海兽鱼宗”的对峙情态,说到底最初的居中挑拨者,就是假冒了“绿霓仙子”的阴阳云妃,因此对于这方面因缘的牵扯,龙机当然不会不去注意。
所以,当裂天剑皇对着龙机说出这么一段话的时候,其实龙机心里并没有甚么意外的感觉。
只是,龙机倒也没有想到,裂天剑皇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出这么一段话。
裂天剑皇说话的时候,双目微垂,不但没有直望着龙机,而且两眼之中,有一股朦胧的神色,似乎正陷进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之中那般……
“在‘真人界’里,我虽然有几次和‘妖剑魔主’接触,但其时彼此都已经是不同宗派的领导宗主,加上剑路的走向已异、所以我们彼此之间,都是以‘宗主’之名互相敬称……”
龙机听到裂天剑皇说到这里,虽然话意未尽,但是龙机已经知道之前自己的观察,应该是没有错了。
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看样子彼此之间真的确有某种一般人并不知道的关系存在的……
想到这里,龙机很自然地就接口问道:“妖剑魔主,是裂天老兄的甚么人?”
裂天剑皇有点惊讶地抬眼注视了龙机一下,主要当然是为了龙机语气之中,那种并不意外的含意。
龙机并没有等裂天剑皇开口询问,很快就接口继续说道:“你虽然尽力掩藏,但是妖剑魔主的将亡状态,显然让你很多顾忌都没有了,因此眼尾神色之间,难免稍微留下了点痕迹……”
对于龙魔王的话,裂天剑皇似乎一听就明白了,所以也没有在这上面继续追问,只是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龙魔兄不但眼力细致精敏,而且心思缜密,见微知着,确实让裂天非常佩服……”
裂天剑皇说到这里,紧接着就说出了一段让龙机也没有想到的话。
“虽然‘剑之宗’并没有甚么师门的观念……”裂天剑皇语气很轻微,但含意却沉重地说道:“……但是如果从一般宗派的习惯来说,妖剑魔主,可以说是我的‘四师叔’……”
裂天剑皇的这一段话,让龙机也不由得大感意外。
剑之宗?
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真人界”的七十派里,有这么一个宗门?
而且,妖剑魔主居然还是裂天剑皇的四师叔?
这可真的是龙机所没有想到的事。
“剑之宗?”龙机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从来也不知道‘真人界’有这么一个宗门呢……”
对于龙机的反应,裂天剑皇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便继续说道:“‘剑之宗’早已在师祖时期,便因为‘剑之真道’已失,所以宗脉无续而断灭了……‘剑之宗’虽然有个‘宗’字,但是师祖‘剑老人’,所收的弟子前后不过四人,数量之少,让这一宗其实根本连个‘宗派’都算不上的;所以与其说他老人家是个‘宗主’,倒不如称其是个‘散修’,还比较更为恰当!”
这一段秘辛,龙机也是第一次听到,因此当裂天剑皇说完之际,龙机又忍不住问道:“这样说起来的话,裂天老兄你其实应该算是‘剑之宗’的嫡脉所属了?”
龙机的话才刚问完,裂天剑皇立刻就摇头说道:“不,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要让龙魔兄有一个大略的概念而已……这一段因缘,只能算是派前的渊源,却不能算入正式的宗派历史,所以其实我根本不能算是‘剑之宗’所属。如我所说,当师祖剑老人的‘剑之真道’己失其脉之后,不但是我,甚至连我的师父,以及妖剑师叔,都再也不能称是‘剑之宗’门下了……即使是他们原本就拜于师祖门下。”
龙机听了裂天剑皇这一番叙述,可就有点不大明白这帐是怎么个算法,因此也摇摇头说道:“听起来,这个‘剑之宗’的规矩,当真有点怪呢……”
对于龙魔王的感叹,裂天剑皇反倒是非常清楚地回答道:“‘剑之真道’已失,‘剑之宗’自然己无存在必要……所谓的宗派,只是延续‘真道’的外在形式;当‘真道’不在,所谓宗派,续之已失其意。‘剑之宗’的这一层概念,我倒是很能理解的……”
龙机听了,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剑之真道’已失?你的师祖剑老人,不是还有四个弟子存在吗?怎么会说‘剑之真道’已失呢?”
裂天剑皇又摇了摇头:“‘剑之宗’特殊的地方就在这里……如我之前所说,这个宗派其实不但以规模来说,完全不像个‘宗派’的样子,甚至连其中所有的规矩,也都和一般的宗派完全迥异。对我的师祖剑老人来说,‘剑之真道’如果无法延续,所谓的师徒之名,已经只剩下虚空的形式了,早已没有延续下去,甚至是继续存在的必要。”
龙机听到所谓的“剑之宗”,对于真道确实的内涵,存在与否的重视,竟到了完全忽略所有外在形式的特殊程度,也不由得有些大感意外。
在他心中为此宗门而讶异的同时,裂天剑皇并没有停歇,又继续说道:“师祖剑老人的大弟子,也是我的大师叔,修练趋向太偏于‘剑心’,后来师祖鉴于他倾于‘空灵’,却同样滞于‘空灵’,‘真道已失’,因此命其归于天山剑派……而师祖的二弟子,修练则是着意于‘力’,而且也因为专修‘剑力’之极,精练至顶之时,却引来了天雷破体,落得裂身而亡……”
龙机听到这里,马上就听出这个修练‘剑力之极’的二弟子,不用多说,当然就是他裂天剑皇的师父了。
虽然龙机已经猜到这一层,但这些感悟只是在心下出现,并没有多说甚么话,所以裂天剑皇依然还是继续说道:“三弟子的偏颇则是在于只集聚修练于‘剑炁’之道,以炁锻身,质转非人,因此渐入魔境,最后归于‘魔剑之山’的‘剑岳’……而且在周体功成之时,竟回到‘剑之宗’,以剑老人相试‘妖剑之炁’……:”
裂天剑皇的叙述说到这里,眼光之中,流露出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复杂神色,说不出是怒是悲,是怨是惜……
不过他的语音在稍停之后,便又继续了下去:“师祖剑老人眼看‘真道’已失,此脉竟在自己手中所断,因此早就下了为负其罪,兵解以刑的决心,所以束体凝形,锁气散罩,连受三弟子‘妖剑之炁’九千击,终于破胸而亡1
裂天剑皇说到最后,语调渐沉,双眼光芒抑郁,看得出来他为了师祖剑老人为赎剑脉中断之咎,竟用了这样的方式,而感到无比的慨叹。
龙机听着裂天剑皇说出了这么一段从未听说过的剑门秘史,同样也在心中暗暗叹息……
但是接着他就想到之前裂天剑皇的话语,因此忍不住又问道:“你说妖剑魔主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四师叔’……这意思是指……”
裂天剑皇的眼神因为龙机的问话,而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回答道:“妖剑魔主,是师祖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乃是直接由世俗间引渡而来……可惜他悟性虽高,但是经历毕竟不足,依然没有办法延续师祖剑老人的‘剑之真道’,所以到最后剑老人还是选择了兵解这条路。而妖剑魔主那时也因为最后见到了他的师父,亲见他裂胸以亡,因此为了复仇,亲身潜往剑岳,苦心孤练‘剑炁’之道,复仇之心,从不显露……最后,终于在功法有成之后,杀其师兄,报仇夺权于一役……”
龙机听得大感意外之极,不自禁地开口说道:“这样说起来的话,妖剑魔主倒也不失是一个不忘师恩的英雄人物嘛……”
裂天剑皇显然也很同意龙魔王现在所下的评语,只不过他在眼中微露赞同的神情时,同时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妖剑魔主虽然一举报了师仇,而且也夺下了‘剑岳山’,‘魔剑妖宗’的控制权……但是他剑炁已成,气性转化,魔意已是无法回头,因此只好继续往这条路上精进力修下去,最后终于变成了‘邪宗’有数的‘极顶高手’之一1
龙机听到现在,总算明白了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之间,那种久远而又不为人知的师门关系,因此也了解了他之前看到妖剑魔主断肢裂体的惨状时,为甚么会隐然流露出那种情感……
对裂天剑皇而言,妖剑魔主除了是一位“邪派”的宗主之外,更还是一位具有悲剧色彩的师门长辈。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难怪裂天剑皇在妖剑魔主变成之前那样的结果时,依然是这么不愿放弃机会地想要加以保全了……
想到这里,龙机也不禁为裂天剑皇这样的心境,而觉得颇为敬佩了。
毕竟,裂天剑皇在“剑之宗”的已灭系统之中,说起来根本就甚么身份都没有……
就算是裂天剑皇自己想要称自己是“剑之宗”的门下弟子,如果他的师祖剑老人,能够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话,说不定压根就不承认裂天剑皇。
而且所谓的“剑之宗”,早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灭亡了,哪有人没事还会去搭个这样的宗派?
可是龙机现在的观察中,虽然裂天剑皇在说法上,是表明了自己其实根本甚么也不是,但在他内心的深处,显然依旧是以“剑之宗”的门下自居的。
由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裂天剑皇,其实是一位多么感念恩情的人。
龙机想到这里之后,紧跟着就又考虑到裂天剑皇去而复返,而且在其他的人都出洞之后,对着自己说出了这么样的一段话,显然有他的考虑,因此回头望了望在自己身后,每个人都正在忙着检视逐渐苏醒门下的海淰等众人,根本无暇来注意龙祖这边情况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对着裂天剑皇说道:“承裂天老兄看得起,愿意告诉我这样的秘辛,不知道我龙魔王有甚么可以效力的地方吗?”
裂天剑皇见龙魔王,果然也看出了自己会说出这么一段过去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因缘,显然是有求于他,因此也不由得微微露出了有点尴尬的表情,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不瞒龙魔王说,裂天忝列于‘极顶高手’之列,已经有超过百年了,一向眼高于顶,却不明白自己的见识浅陋……自从‘妖魔界’的怪物横来之后,才知道以自己之前认为多么高强的力量,却难挡‘妖魔’一击之威;自此方知井底窥天之狭隘……就以方才的旱魃而言,我就很清楚地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是很难了解旱魃修元的奇妙与特殊的……因此,妖剑魔主为其所带走,以后会变成甚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像旱魃所说的那样,可以将他解救回来……这已经不是裂天所能够探明的了……”
龙机听到裂天剑皇这样自承不及的话,也不由得很自然地就接口问道:“所以,裂天老兄你的意思是……”
裂天剑皇又深深望了龙魔王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和龙魔兄虽然在今天以前,是初次见面……虽然龙魔兄的修为程度,也和旱魃一样,让裂天觉得无法探测预知……但在某个程度上,我却知道龙魔兄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龙机也没想到裂天剑皇会突然说出这番极为坦诚的话语,连忙就回答道:“裂天老兄你可太客气了……”
裂天剑皇同样连忙地摇头说道:“不,虽然裂天耗时费力地修了些浅薄的功元,在龙魔兄的面前,别的也许不敢说……但这么一点至少的直觉,却还是有的……因此才会不揣冒昧地,将裂天与妖剑魔主鲜为人知的这么一段因缘,直言相告,所唯一祈求的,就是想请龙魔兄以同样和早魅那般难测的功元程度,替裂天多多费心注意一下妖剑魔主的情况……看之前的样子,无论是脑脶抑或是旱魃这样的超级玄灵,似乎完全地控制一个人,对他们而言,都不是甚么困难的事……既然裂天没有这样的能力参透它们的奥妙,那么只能厚颜私下祈请龙魔兄,暗中多于照应妖剑魔主,也免得他最后变成了脑脶或是旱魃控制的工具……”
龙机终于明白,裂天剑皇说了这么一大堆前因后果,最后的目的,其实原来还是在于想请龙机暗中注意一下妖剑魔主。
只不过,他这样透过叙述隐藏因缘的作法,既婉转间接,又不着痕迹,而且说起来还如此地名正言顺,几乎让人想拒绝也很难。
裂天剑皇的功力,也许比起现在的阳印或是旱魃,甚至是龙魔王,真的确是有所不及……
但要说到心思的细致,经验的丰富,却也是只强不弱的。
这一点,从现在裂天剑皇透过了如此迂回说服的方式,让龙机几乎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这样的作法中,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因此,龙机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即点了点头,回答道:“既然裂天老兄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够应付得了旱魃,但也一定尽量注意妖剑魔主的情况……”
说到这里,龙机停了一下,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旱魃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显然无论他打算怎么对付妖剑魔主,都并不希望我们知道……要找到它的位置,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我,也一样没有甚么把握的……”
裂天剑皇听到龙机这么一说,当然明白龙魔王所提的确是实情,因此也马上就点头回应道:“据旱魃自己所说,它会在我们启程撤派之前,赶上我们的,所以不管旱魃躲在甚么地方,不但一定不会太远,而且也一定会留下眼线注意着我们的……”
龙机当然也明白裂天剑皇现在所说的,是追寻旱魃时,所唯一能够着手的线索,因此也点了点头,但却没有马上说甚么……
在龙机的想法里,要找到旱魃,他并不打算从裂天剑皇现在所建议的方向去四处乱找地着手。
他如果要找旱魃,会考虑的方法,刚好和裂天剑皇现在所建议的途径反过来……
不过这个办法牵涉到一些裂天剑皇所不知道的事,因此龙机并不打算在目前对他提出甚么说明。
裂天剑皇看着龙魔王的反应,当然知道虽然对于自己的请求,龙魔王已经答应尽量试试,但显然他对自己所提,从监视着自己这边的眼线开始寻找的办法,并不觉得是一个好办法……
虽然裂天剑皇怎么也想不出还有甚么方法可以找到旱魃,但是既然龙魔王已经做出了愿意帮忙的表示,龙魔王的神秘程度,裂天剑皇也知道自己无法揣测,因此只是肃立拱手,对龙魔王行礼以示自己心中的感激。
龙魔王依然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开口正想说些甚么,但见他眼神一飘,又往洞外移去……
裂天剑皇也连忙转身,往洞外望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红菱已经不知道甚么时候,出现在洞口。
丽影娉然的她,手上拿着一封蓝底云绘边,似乎是以天空为画的薄笺。
“菱儿……甚么事?”
裂天剑皇现在和龙魔王所谈的话题,他并不希望眼前的红菱知道,因此一看到红菱,就很快地如此问道。
红菱一掠进洞中,第一个移目而瞥的,并不是自己的祖爷爷裂天剑皇,而是龙魔王……
不过等到裂天剑皇询问出口时,很快她便转回了目光,微一闪腰,就到了裂天剑皇的身前,递出了手上的蓝天薄笺说道:“禀宗主,‘飞云宗’已经派人投帖求见了……”
裂天剑皇微哦一声,连忙就伸手取笺,展开一看。
笺上只有聊聊几个字,裂天剑皇一望即明,所以几乎是才刚开始望读,就很快将手笺放下,对着龙机说道:“来接我们的‘飞云宗’,真的已经驾梭而来了……我先去见见他们,等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再来敬请龙魔兄前去相见……红菱,你先陪着龙魔前辈到宗内‘裂顶阁’休息一下,本皇去去就来……”
说完,裂天剑皇又对着龙机拱手为礼,然后飘身而出。
红菱听到自己的宗主,分派下来了这么样的一个命令,原本其实应该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但是当她听到祖爷爷要自己陪着龙魔前辈时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为了甚么原因,红菱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咚”地一下,居然有点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心头跳动的速度。
连红菱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因此当裂天剑皇掠出洞口之后,红菱在黑暗之中,只觉得耳颊微热;为了掩饰自己这般奇怪的反应,红菱很快就对着后面“深海兽鱼宗”,几位群长们花了不少时间,直到现在才将从晕迷之中清醒过来的弟子们那些在检查得差不多,正渐渐能够自己聚气生力的几百位门下,提高了音量说道:“诸位朋友们,‘飞云宗’的代表们已经来到本派‘裂天剑谷’了……我们的撤宗行动,将会加快速度进行准备……诸位神识初醒,请大家这就跟我到剑谷之中休息一下,如果没有甚么意外的话,撤宗的行动应该很快就会开始……”
红菱说到这里,原本心头急跳的情绪,总算是利用这样的方式,稍微平复了一些;因此在说完之后,便很自然地转头望向了龙机,对着他巧然一笑说道:“龙魔前辈,在宗主接见‘飞云宗’的师兄时,还请龙魔前辈到我们的‘裂顶阁’休息一下……”
龙机从裂天剑皇离开了洞中开始,就从感应之中,察觉到红菱的心情似乎变得有点激动……
龙机虽然不是红菱,但反而还比她能够细察到这种心情微妙变化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那太好了,还请红菱你在前面带路巴……”
龙机的话一说完,红菱马上就微一检衽,随即掠洞而出。
这时洞室之后,忙着在照顾众多门下的海淰等人,也很快地就领着众弟子们,踏出了这个黑暗的裂壁囚室。
龙机一走到外面,就看到了原先留在外面的无形团诸人们,依然非常安静地等在外边。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眉宇之间,隐隐有一些疲惫,想来之前脑脶战宛儿这么一段突袭,虽然龙机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样地受制于“海毛虫”,但是多多少少,总还是让他们的元气,受到了一些损伤。
除了密密麻麻的“无形团”所属之外,之前先出来的阳印、心魔尊和拜月巫主等人,此时反倒踪影全无,不知道跑到甚么地方去了。
几个带头的,只剩下一位仁义王,笑嘻嘻地迎接着出来的龙魔王。
至于裂天剑宗那一边,原本聚集布阵的门下,现在也都不见了。
龙机明白裂天剑宗的那些弟子群们,应该已经被裂天剑宗,叫去忙着所谓的“撤宗准备”了……
裂天剑宗唯一剩下的,就是裂虎和骑狮两位将军,显然是等在那里,看看龙魔王有甚么需要。
龙机一出来,就心中暗起警觉,但是表面上却作出一副只是顺口而问的语气,对着仁义王说道:“阳印他们呢?”
仁义王脸上表现出非常坦诚的表情,很快地就躬身回答道:“禀龙魔前辈,团主他们得知我们已和‘裂天剑宗’有了同时撤往‘永生水域’的协议,连忙就前去将一些本团的杂务,做一个最后的结束整理……因为‘飞云宗’已经投笺而到,时间急迫,所以团主就先行离开,前去处理了……因为龙魔前辈之前和裂天宗主在洞中似有要事相商,所以团主也不敢擅自打扰,便交待了本王带着大部份的团属待在此地,随时等着‘裂天剑宗’的撤派行动开始时,能够紧加配合……”
仁义王这一段话,说得当然是恭敬有礼,丝毫破绽不露,而且言词之间,合作的诚意十足,完全就是一副尽心尽力要和“裂天剑宗”配合的模样。
龙机当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势,阳印的“无形团”显然已经决定要和自己与“裂天剑宗”,一同退到“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之中再说。
所以要仁义王完全配合的交待,龙机并不怀疑阳印的诚意。
只是,当仁义王说到现在的阳印和心魔尊、拜月巫主等人的行踪,是所谓的将一些最后的杂务,做所谓的“最后处理”时,龙机第一个想到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璇心!
他推测现在阳印、心魔尊、拜月巫主,甚至是旱魃和战宛儿……
应该是正准备前往阳印隐藏璇心的所在,打算不知道做甚么事……
阳印会对璇心怎么样吗?
或者,他会将璇心带着一齐撤退到“永生水域”吗?
而旱魃,之前当它得知阳印掳获了璇心之时,为甚么又那么急着想要找到旋心?
以现在旱魃不可测的程度看起来,显然它对璇心,是有着甚么非常特别,而且极为关键的企图……
那是甚么样的企图?
对于这些问题,龙机现在还无法做出比较深入的判断。
一般的人,如果想到这样的问题,恐怕整个心情,马上就会开始急躁了起来。
但是此刻的龙机,却反而更加地冷静,脑子里的思虑,很快就做出了全面的评估!
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波三折,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
不但现在的“裂天剑宗”,根本没有被灭,而且还和龙机的“深海兽鱼宗”、阳印的“无形团”,甚至是属于玄灵的旱魃与战宛儿,四方形成了一种非常特别的合作关系……
而且,这样的合作关系,中间的牵扯,更是彼此纠缠互结,实在一下子很难说得清楚真正的情况。
这是一种某方面来看非常脆浅薄弱,但某方面来说却又非常紧密一致的怪异合作关系。
以之前的状况来看,龙机推测现在的阳印和旱魃等人,最有可能的去向,大概就是之前他们所说的“璇心”了……
因此,龙机现在一定得非常小心地,处理现在所遇到的所有状况。
无论如何,心急足以坏事。
当龙机听了仁义玉这么样的一番解释刚说完时,心中虽然暗自震动,但表面上却是沉住表情,对着仁义王说道:“我知道的……希望阳印可别在旱魃那儿露出了甚么破绽才好……”
龙机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隐隐地完全推翻了仁义王之前所提的,阳印等人是去处理甚么“琐事”的说法。
而且,从龙机的话中,不但暗暗表明了,阳印到底是去干甚么,他龙机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实之外,还特别指出了甚至他还为阳印的某种作法,是不是能够瞒得过旱魃而有点担心……
龙机的这一招,已经是在无意之中,偷偷出手了。
这一段隐含他意的回答,龙机可以是一种很有把握的冒险试探。
之所以会说是“冒险试探”,是因为龙机必须抓准了,阳印之离开,一定是和旱魃一起离开。
而且,他们这样的同行,目的真的就是为了璇心而去。
除此之外,龙机最大胆的,是话语之中,就已经清楚暗示了阳印随旱魃此行,绝对是会暗中搞鬼的含意……
如果这三者里面有一个猜错了,那么龙机的这一段话就很难有其效果了……
这是龙机“冒险试探”的部份。
不过,这样的试探话语,龙机之所以会“有点把握”,主要还是龙机抓准了,依照阳印多疑的个性,所有的事件,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其他任何人,都只能够知道一部份而已。
就以“无形团”中可以说等级最高的心魔尊和拜月巫主而言,从以前极光老祖就是吸化神魔,到最近妖剑魔主藉由凤音鸣,不知道以甚么特殊的方式修复左手“海鼎重铗”剑炁的这些事,心魔尊和拜月巫主也同样原本都是蒙在鼓里……
由此可见,即使是像心魔尊和拜月巫主这样的人,阳印都一样没有让他们知道所有的事了;等级上又低了一级的仁义王,又怎么会了解阳印所有的计划和每一步的行动?
这一点,就是龙机在大胆做出这样反应的时候,可以说非常有把握的原因。
果然,仁义王在听到龙魔王这么样的回话之后,脸上非常隐晦地微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龙魔王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
在微愣之中,仁义王只是干笑一声,却依然是很小心地没有做出立即的回应。
虽然仁义王是这么样谨慎地没有再说甚么其他的话,但是龙机却已经从他的反应之中,心里暗自一喜!
没有回应,有时候就是一种最有力的回应!
从仁义王微愣而又有点犹豫的隐晦态度上看起来,龙机已经确定了之前他自己推估的三种冒险猜测,显然都恰恰蒙对了!
因为如果这其中有任何一个猜错,仁义王也不致于会忍不住流露出这种犹豫的情况。
只有在龙魔王的揣测都非常准确地切入了事实,而导致即使是像仁义王这样的老修,也抓不准到底是不是龙魔王和阳印,已经有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时……
仁义王才会出现这样犹豫的态度!
龙机一察觉出这一点,立刻就不给仁义王任何一丝考虑的时间,马上就继续对着他低声说道:“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旱魃的脑筋,趋化得已经是极为复杂,恐怕远远远地超过了一般的人类修真……真要让它看不出破绽,实在也有点困难呢……阳印请我暂时稳住阴阳云妃,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驰援;不然只凭阳印,恐怕有点吃不住旱魃……不过现在连我也有点无法揣测甚么时候支援阳印,才是最恰当的呢……”
其实龙机的揣测,真是一点也不错!
对于留下来的仁义王,阳印为了顾忌仁义王无意之中会泄漏出甚么讯息,因此在阳印离开之际,并没有特别告诉他甚么其他的消息。
因此仁义王现在其实并不明白龙魔王和阳印之间,到底是不是早就有了甚么私底下的协议!
而在龙魔王一开始就对着仁义王说出来的话语之中,仁义王本来还在为了龙魔王居然能够猜得出来旱魃与阳印团主,同时离去,根本就不是去处理甚么剩余的杂事,而且语气之中,显然他早就知道了他们要去干甚么,而暗自诧异不已,无法确定龙魔王此时是不是完全站在自己“无形团”这边……
连他仁义王都不知道阳印团主和旱魃是为了甚么同时离去……
龙魔王居然晓得?
由此看来,龙魔王似乎已经和阳印有了某种暗中的约定。
当仁义王还正在为了这一点,犹豫着是不是龙魔王真的暗中已经和阳印站在一边时,龙魔王后来的这一句话,恰如其时地终于让仁义王这么一个老修,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龙魔王的话中,清楚地指明了阳印团主请他暂时拖住“阴阳云妃”,以防她另外又出甚么花样!
阳印打算两边折间,暗中出卖“阴阳云妃”的事,是“无形团”里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没想到龙魔王这么一段话,不但显示了他早就知道“绿霓仙子”其实根本不是“绿霓仙子”,而是“阴阳云妃”的秘密,甚至还表示了他同样晓得阳印打算出卖“阴阳云妃”的算计!
就算是从枢棱等“清凉四仙”的身上,龙魔王顶多也应该只知道第一点,绝对不会晓得后面的这种暗盘计划。
所以,龙魔王会了解这些,毫无疑问,必然是阳印团主所告知的了……
仁义王想到这里,终于确认了此时的龙魔王,必定已经和阳印团主暗中有了甚么约定!
再加上,龙魔王的话语之中,暗示了阳印和旱魃,很可能会发生冲突……
因此阳印团主请龙魔王在适当的时候,前往一同支援以抗旱魃!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因为仁义王的态度,影响到了阳印团主,使得龙魔王的驰援稍迟,那么第一个倒楣的,恐怕就是他仁义王了。
因此,仁义王终于心中很自然地,将龙魔王,视为暂时性的同伴了……
从龙魔王踏洞而出,和仁义王这么一下前后不过两句的简单谈话,谁也想不到其中居然就隐藏了两个思虑沉密的心灵,彼此之间已经展开了极为复杂而又微妙的智慧交锋!
在龙机的话语说完之后,仁义王暗中寻思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压低了声音,对着龙魔王说道:“团主的去向,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我们配合了‘战具宗’,自‘金塔宗’夺来的‘叠金宝塔’,合计完整的共有四座;其中之一借给了‘清凉仙子’,其中一个留在我们之前会面处附近,做为聚合之所……另外尚有两座,连属下也不知道团主藏在何处。因此,旱魃就算再厉害,也很难一下子就抓出所有金塔的位置,故而以时间而言,我们这边应该还算很充裕的……”
龙机一听到仁义王这样的回答,心中总算一舒,大为安定了许多。
从仁义王这一番话中,别人也许还是抓不出甚么线索,但是龙机却已经明白了很多讯息。
这样看起来,阳印果然根本就没有带着旱魃前去探望璇心的打算,而且显然还会和旱魃耗上好一阵子……
因此龙机这边,对于探知阳印与旱魃现在的位置到底是在哪里,反倒变成了不是那么紧急的事了。
所以,他在听了仁义王这一番低声说出的话语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地回答道:“我明白了……此事极为秘密,切不可向他人泄漏……”
仁义王如果知道自己算人一生,不但此时这听起来其他人也许觉得一点也没用的讯息,已经让龙魔王暗中掌握了非常重要的关键……
甚至之前“无形团”打算暗中出卖“阴阳云妃”的计谋,也是从自己这边泄漏出去的话,肯定会气得去撞墙!
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已经把龙魔王暂时视为同伙,甚至还在心里估计着阳印团主大概是想要利用龙魔王的力量,来对付旱魃而暗中嘲笑着龙魔王……
但在表面上,仁义王却是非常恭谨地对着龙魔王躬了躬身,表示完全明白龙魔王不可泄漏他人的交待与叮咛。
龙魔王从踏出洞口开始,和仁义王之间的心计互斗,虽是说起来颇为复杂,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两人简单地交谈了两句话而己,其间所耗的时间,却是非常短暂。
因此,等到两人的话一说完,红菱也同时已经从洞中掠出,龙魔王和仁义王彼此互望一眼,便即不再说话。
而红菱则是一掠出来之后,便对着守于洞口远处的裂虎将军与骑狮将军,大声地招呼说道:“狮叔虎叔,请你们带着‘无形团’的朋友,和‘深海兽鱼宗’的所属,到剑谷会馆去休息整束一下。菱儿奉宗主之命,领龙魔前辈到‘裂顶阁’去……撤宗的事宜很快就会准备完成,到时还请‘无形团’与‘深海兽鱼宗’一齐行动……”
红菱一出洞口,所说的这一段话,既清楚又明确,原本在洞外显然正在等着的许多门人所属,听了红菱此番言语之后,很快就开始了动作。
如红菱所说,“无形团”和后来从洞中陆续出来的“深海兽鱼宗”门下们,都在骑狮将军和裂虎将军的引导下,往裂天剑谷的深处前进……
而龙魔王,则当然是在红菱的带领下,往比较高处的位置掠行而去。
第四十二卷 第二章 掩身而谈
龙机在踏出了洞口,和仁义王各含意锋地交谈了两句之后,红菱随后掠洞而出,由自己、骑狮、裂虎两位将军,分别引带现场所有的“无形团”和“深海兽鱼宗”两方人马。在这段大家开始同时往“裂天剑谷”更深处前进的当儿,龙机很快地利用了空档,回头对着在红菱身后出来的海淰大群长使了个眼色。
海淰大群长立即会意,在很自然地出洞动作中,隐隐往龙机这边一靠……
还没等海淰问他有甚么事,龙机就已经声调微缩,以一种只有海淰大群长才听得到的语音很快说道:“联络鲽儿,让她施展‘海眠大法’,找出除了她之前所发现的那一座叠金宝塔,和我们与‘无形团’会面附近的另一座宝塔外,其余两座宝塔的位置……记住,一切隐秘第一,找到了就要猪拱拱用神念传讯通知我……”
龙机的这一番交待,说得极低又快,好在海淰大群长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修,知道现在的情况虽然看起来暂时很平静,但显然有许多未知的情况正在暗中快速地发生,因此连点头都没有,只是微微颔首之后,便即退开。
海淰从靠近龙机,到微颔而退,其间的动作,非常地顺畅自然,完全让人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接到了龙魔王的某种指示……
海淰才刚退开,红菱已是含笑对着龙魔王而来。
“龙魔前辈,‘裂顶阁’的位置,和贵属所要去的大型会馆有点差距,请龙魔前辈跟着菱儿来吧……”
红菱的话一说完,便即朝龙机一衽为礼,紧接着就飘身而起,往剑谷的内部漫掠而去。
现在的龙机,一方面还未能掌握旱魃和阳印的去向,因此不好四处瞎找,还不如等着鲽儿传来比较确切的消息之后,再谋定后动……
另一方面,龙机的内心深处,某个程度上也非常想要和红菱单独说说话,因此在红菱掠身而起之后,龙机很快地也就挽袖摇肩,身形如鹤般一冲而上,急跟在后。
在他刚离地面时,龙机回眼一瞥,对着现在站在海淰的身后,俏目直望着自己的枢棱眨了眨眼,暗暗伸手指了指每个人看起来依旧有些疲惫的“深海兽鱼宗”弟子群们,示意请她暂时好好照顾一下这些功力不高的门下。
虽然龙机对枢棱的这一番暗示,根本连句清楚的话语也没有,但枢棱生性灵慧而又聪明,只看龙机的眼神,和这么一个挽袖暗指的动作,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马上就很了解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望着龙魔王跟随红菱而去的身影,枢棱的心里,却还是浮起了一层连她自己也有点弄不清是甚么意思的纷乱感觉……
自从与龙魔王交体而合之后,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和龙魔王心神暗通的枢棱,却可以体察得出来……
龙魔王和那位红菱小姐,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但却深刻异常的紧密关系!
只不过枢棱的心思虽然慧诘多智,但生性却颇为温婉,所以虽然有所察觉,但却完全不流露出一丝毫的讯息。
然而当龙魔王与红菱的身影渐远渐消时,枢棱却依旧有点茫然地直望着空中,竟有些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甚么地微微失神了。
忽然间,一只软手在她肩上一拍,传来了药鸾的声音:“棱妹,你还在看甚么?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怎么不跟着龙魔前辈去呢?”
枢棱有点意外地吓了一跳,连忙回神转头,对着嘻嘻直笑的药鸾回答道:“甚么不放心?鸾姊你在说甚么……”
药鸾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取笑模样,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说道:“拜托,红菱小姐遭遇堪怜,心胸却又如此宽大能放,加上她的模样如此俊俏清丽,怎么会不意人怜爱……看看龙魔前辈这么随她而去,我们的棱妹子多少总会有点担心喽……”
枢棱也不知道药鸾这一番有点开玩笑性质的话,为甚么会在心里浮起一种好像真的被她说中的窘意,只得微微胀红了脸,回答道:“鸾姊你别这么胡猜乱说的……我哪儿有担心甚么……”
药鸾看枢棱尴尬的模样,又“噗嗤”一声地掩口笑道:“我有没有胡猜乱说,棱妹子自己应该最清楚的了……”
枢棱被药鸾这么一说,更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药鸾的话一说完,自己的两只眼睛也往龙魔王和红菱消失身影的方向瞧了瞧,然后摇摇头,好像看尽世间一切情缘般说道:“看来这个龙魔前辈,甚么都不错,就是生性瞧来风流了一些……人家我们的枢棱妹子,再怎么说也是已经合体过的半个道侣了,怎么这就放下了佳人,跑去和别人鬼混……”
药鸾这一番虽然开玩笑,但似乎也隐有所指的直言直语,让枢棱更加红了双颊,檀口微张,却没有说出甚么话语。
旁边的药淑,见药鸾虽然是取笑嘻闹的话语,但也实在有点让人难堪,因此便在这时瞪了药鸾一眼,插口说道:“鸾妹,你这话虽然是开玩笑,可也有点太过了……不但有辱龙魔前辈,而且棱妹听了更何以堪……现在的时机非常,状况未明,多少事情还没解决,你怎么还开得起这种玩笑?”
药鸾话语心性都是直肠子,听了药淑暗含叱责的样子,连忙就缩了缩头,吐了吐舌,但也很坦白地歉然说道:“淑姊说得是,药鸾不对,刚才的话是逗着妹子的,枢棱妹子你可别太放在心上……”
在药鸾的坦然歉语中,枢棱只好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隐隐约约地,枢棱却也觉得似乎心头有些不大舒坦……
见到枢棱并没有太过计较的反应,药淑便又低声对着几位女郎说道:“依我看,我们是不是趁着这段时间,去和云妃姊姊联络一下……”
听到药淑这么一说,马上就引起了其他几位女郎的注意……
枢棱也无暇再去细想那种心头不大舒坦的感受,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淑姊,现在去找云妃姊,适当吗?妹子我才在刚才,无意中让云妃姊丢了个大脸呢……”
药淑摇了摇头,很快就回答道:“就是因为这事才刚发生不久,所以才要赶紧去解释一下呀……不然,等到误会日深,岂不是更难分说得清楚?”
枢棱听了,虽然也觉得药淑所言很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有点困难地回答道:“淑姊说得虽然极是,但现在龙魔王要我暗中照顾着这些刚苏醒的门下弟子……恐怕也不好遽而远离吧?”
药鸾一听,马上就有点惊讶地说道:“咦?原来我们虽然没看到你和龙魔前辈说话,而他竟已经对你有了交待了呀?害我还以为龙魔前辈就这么不闻不问地跟着红菱跑了呢……”
药淑此时轻轻啐了药鸾一口,很快地说道:“龙魔前辈的能力,岂是我们所能够妄测的……鸾儿小心你的这些说话,龙魔前辈可都听在耳里,瞧你怎么自处……”
药鸾一听,药淑的话里还真的有些道理……
这等闺中戏言,要是真的让龙魔前辈听见了,那她药鸾岂不是要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了?
因此她脸上果然流露出了噤言的表情,倒也没有再继续说甚么取笑言语了。
而药淑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脸上显出了沉思的模样,然后才又继续说道:“既然龙魔前辈已经交待了棱妹子责任,妹子当然不好离开……这样好了,不如由我自己一个人,先去见见云妃姊,向她说明一下前后的因果,也好让她明白棱妹子之前的作为,纯粹是无心之过……等到撤宗以后,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去见见她。”
其他药鸾、枢棱和玲珑、芍儿等几位女郎,心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比这更好的办法,所以最后只好齐齐点头,同意了药淑的法子。
药淑虽然已经决定了由自己先去找阴阳云妃,但是现在对于“裂天剑宗”,大家都还搞不清楚到底那些门人都在哪里,因此她也只好先随着“裂虎将军”,和其他一干人等,往裂天剑谷的内部掠身而去,打算找个甚么机会,探出绿霓仙子休息的处所,再私下自己前往会见……
龙机虽然紧跟在红菱的身后,但现在他第一次到了这个“六山七谷”之中的“裂天剑谷”,所以沿路上依然是非常注意地观察着这个“裂天剑谷”的地势环境。
严格说起来,这个裂天剑谷,从地表的形态上来说,其实就好像一个大肚子的瓶儿一样。
因为往那个由上倾裂而下,如一剑所劈的山谷裂口,往内继续走下去……
大概再一两里远近,左右山势忽开,眼界也猛地由窄变宽,居然在这个山谷之中,坦然拉出一片宽广的平原!
平原之上,褐岩滑整,间或缀着片片及腰的草丛,乍看之下,还真有那么一点苍凉的味道。
仔细地观察着地面深褐结硬的岩地,那种平整的程度,让人很快就感觉得出来,和谷口的大片草原一样,显然都是由人工所平凿出来的。
而同样地,发现这一点时,也不由得让人佩服剑谷中的这一大片平地,到底是怎么给整得如此齐一滑顺……
如果在高空之中远到某种程度,说不定还会以为这其实是一滩深褐色的水面呢……
龙机的身形,跟着红菱往前飞掠,很快就看到了在这片平原的末端,中央有屋,两侧高塔斜起地,出现了一片至少大约有几十栋的褐石建筑物。
这些建筑,褐底灰顶,飞檐尖拉,除了非常特殊的颜色之外,几乎让人一看就认出这是属于东方特有的楼阁格局。
不过,也因为外表高脊飞檐,窗棂门院,型式固然属于东方格局,但是建筑的材质,深褐淡灰,不像一般东方的亭台如此取色艳丽,因此反而让人不敢确定,这些建筑物,到底是不是属于东方式的盖法。
当先一座,是一个长廊迥然,连厢屋顶,绵延至少将近二十区的巨大四合院……
中央的空地,青石铺底,纵横差不多有四、五十丈!
其宽其大,简直就好像军队的校阅广场!
龙机一看,就明白这必然是安置大量的人员时,所使用的居处。
这大概就是红菱口中所指的,请骑狮、裂虎带着“无形团”与“深海兽鱼宗”诸人,所要前往休息的甚么“会馆”了……
当龙机看到这样的建筑时,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在这些高耸大约有五丈左右的褐色高墙上,每隔两丈四尺,就会在墙头有一个倒竖出鞘的剑型金属,插入墙顶的深褐色壁岩之中……
锋利的剑刃,倒指向天,看起来隐隐有一股森厉的气势。
一般的人,也许只是觉得这样的墙壁,让人见了之后,不知道为甚么,就是会有些心惊的感觉……
但是龙机一眼望去,便看出了那墙上倒插的剑锋,虽然是隔了二丈四尺,遥对而排,然而事实上那剑锋与剑锋之间的空档,竟有许多交错的力线,回回相连……
对于可以浮气而飞的修真而言,一栋建筑物,其实圈立“高墙”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阻挡防护外人,实在还不如说是为了配合传统的建筑格局,所聊备一层的装饰。
其中的作用,早已经从捍隔外人入侵,转变成是一栋建筑里,非常重要,少了反而总让人觉得似乎有所不足,一定要在加上了之后才比较圆满的配饰!
不过,在龙机现在第一眼看到了“裂天剑宗”这个开门会馆,周围所圈圈的褐色高墙时……
却马上就瞧出了,这一排约有五丈高的特殊长墙,可绝对不是只有一般的“装点”作用而已。
那倒插于墙上的锋锐剑身,所上拉斜出的无形力线,形成了一层非常隐晦的防护空盖,任何想要越墙而过的人,都一定会碰上非常强大,早就蓄积在剑身之上的攻击!
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裂天剑宗”的这片广大的庄院,不只是外表上看起来,是如此古朴特殊,其实内中所含蕴的凶险周延,确实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的。
龙机才刚随着红菱的身后,收气落地,降于这个大会馆左边一个约有三、四丈的沉红四层重门之前……
就看到此处左二右二,已经有四位身着“裂天剑宗”服饰的男女修真,手中持剑,但却同时对着龙机抱鞘行礼。
龙机猜想,这四人应该是“裂天剑宗”安排来接待他们的弟子了。
红菱对于这四位守在门前的“裂天剑宗”所属,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回礼,并且对着四人说道:“刃力心魂四位师兄师姊,‘无形团’和‘深海兽鱼宗’的朋友们,就在后面由狮虎两位师叔前引而来,稍待即至……红菱先领着龙魔前辈到‘裂顶阁’去……”
四位弟子中,带头的是一位头系红带,双眉斜飞如剑,眼目明秀的男修,闻言便朝红菱身后的龙机拱手为礼,口中却对着红菱笑道:“宗主迎领‘飞云宗’的贵宾,进入‘剑堂’之后,已经交待过了,请红菱师妹尽管前行……晚辈见过龙魔前辈……”
红菱听了这位“剑刃”师兄的话之后,又点了点头,便即继续引着后面的龙机,一步跨入了敞开的门内。
而龙机在拱手以还“剑刃”及另三位男女弟子的行礼之后,同样也很快地紧跟在红菱的身后……
龙机一入门后,却见红菱并不住左侧的“会馆”而去,反是越门穿户地,从右边直直而入……
才刚左弯右拐地,穿过了四层圆拱门,龙机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就发现已经身处于一园绿树遍栽的幽雅庭院。
在这个庭院之中,老树弯弯,新绿簇簇,倒也颇有一番古意之风。
宽广的树园里,红亭处处,一看就知道随时都可以让人停憩小歇,尤其是每一座亭下都随意散放着几座茶几红炉,虽然还没有甚么人在这里煮茶赏景,但这样的布置,却让人一看到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感觉到有一种闲散的气氛,软软而来,可以使人不自觉地就缓下脚步。
当龙机随着红菱的身后,一跨而入此蓊郁树园之际,以龙机这样的人,也依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受园中舒闲之气所染,缓住了身形。
紧接着,龙机抬眼一看,便在点点红亭的上方远处,见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建筑!
严格说起来,这一栋建筑,其实特殊的地方,并不是在其建风格局上……
相反的,红檐琉璃瓦,绿墙紫棂窗,这个约有三层的小楼,实在说起来,比外面的其他灰檐褐高墙的建筑,在色彩上,算是“正常”多了。
不过当龙机这么抬眼一望时,所发现的那种特殊之处,是在于这一栋外表上倒还比较正常的楼阁,从屋顶到快要约一半的楼腰间,居然好像是一张纸画的房屋,结果被人从中将画纸撕开那般,由上而下,裂了一道差不多快六、七丈的开口!
这一条开口的分处,裂纹错显,细痕杂崩,让人在细看之下,又觉得好像是被甚么强烈的闪电,给正中劈个正着,然后屋架由上崩而下裂,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感觉……
如此的景象,出现在这么一栋原本看起来非常正常的红瓦阁楼上时,确实会让所有看到的人,心中都大吃一惊。
裂顶阁……裂顶阁……
原本龙机听到裂天剑皇第一次说出这样的名字时,真的压根没有想到,所谓的“裂顶阁”,居然会是真的“裂顶如此”!
说实话,如果光看这样好像昨天才刚被巨雷给劈成这副模样的危楼,一般的人,恐怕连稍微靠近一些这个建筑,都会觉得非常危险了……
那更别说还要进到里面去“休息”了!
因为,谁都不敢说,一个变成像现在这样的危楼,会不会在下一瞬间,就整个崩塌垮陷下来……
不过,先别说龙机现在的眼力,是不是能够分辨得出此楼到底安不安全了……
就光看裂天剑皇还这么正式地请龙魔王到此“休息”,至少用猜的也可以猜得出来,此楼模样虽吓人,但应该是绝对没有甚么危险的。
今天换了不是龙机的另外一个人,即使是对这样的危楼没有甚么信心,但至少冲着“裂天剑皇”,可还真的有点硬着头皮也要往楼中一去的味道。
好在,对龙机而言,其实他倒是无须去费这个脑筋。
因为,他在有点讶然地看到如此“屋裂顶开”的特殊状况之后,紧接而来的下一刹那,龙机就注意到此楼由上到下的那一道裂缝,阴暗的内角夹缝处,早已经另有一层深褐色的干岩,将整个开口由内往外地密密封住……
也就是说,此楼早就已经被重新非常小心地整修过了。
维持目前裂顶的形状,显然只是为了保留的目的而刻意做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所以,对于此楼而言,无论是为了住宿抑或是休息,应该绝对不会有任何功能受到影响的。
红菱带引着龙机,走到了这一个“裂顶阁”的前面时,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和龙机一齐仰头看着高楼上开裂的缝口。
当龙机也一同停步仰望着楼顶时,红菱方才微笑着说道:“龙魔前辈,这里就是宗主所说的‘裂顶阁’了……”
龙机两眼细细望着阁上开裂的状况,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们‘裂天剑宗’,居然以一个这样的房子,当成了接待之处,倒是很令人想不到……”
红菱听着龙魔王的这一段话,本来还以为龙魔王的意思,是对于这样的破房子,竟被拿来当成招待他的地方,而心中有所不满……
不过这样的想法才刚出现在红菱的心中,她马上就直觉地感到这样的意思,似乎和她所感觉的龙魔王个性不大合,因此很快地就注意起龙魔王脸上的表情。
但见他双目和谐,脸色微微含笑,语气之中,并没有任何一点愠怒之气……
然后,红菱才确定这一番话,真的只是龙魔王心里的一个想法而已,并没有甚么不满的意思……
因此,红菱才稍微放下了心,轻轻一笑地继续说道:“龙魔前辈,这个‘裂顶阁’,可不是甚么‘接待之处’呢……”
龙机听得微微一愣,马上就接口问道:“不是接待之处?你的意思是说……”
红菱素手轻伸,向周围红亭树荫间指了一圈,然后才回答道:“不但是前面的‘裂顶阁’,连现在我们所站着的‘溅珠园’,在平时那可是绝对的禁区……从成园开始,只有‘嫏寰海’的主人‘嫏寰书圣’,和‘天池剑宗’的宗主‘天池剑尊’,这两位特殊至极的前辈,曾经进来小住三天过……”
龙机听了红菱的话,也大感意外,显然她的意思,是指明了这个“裂顶阁”,可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因此,龙机在听了之后,连忙又再问道:“这个地方到底是……”
红菱这才转眼望着龙机,回答道:“‘裂顶阁’是宗主招待他所认为的‘尊长前辈’时,才会开放出来的地方,绝对不是一般的招待之处……”
龙机听了红菱的回答,这才抬眼重新看着那开裂如口的怪异屋楼,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来审视眼前的建筑。
红菱见到龙魔王的表情,明显地凝重了起来,这才又继续问道:“龙魔王可知道这是甚么地方?为甚么此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龙机的这一次凝目而望,眼神隐带着一些惊奇,但是对于红菱的问题,倒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红菱等了一会儿,只见龙魔王似乎正在细察着甚么东西,却没有说出他到底感觉到了甚么,因此便又继续说道:“此楼据说,是祖爷爷的师父‘力殛子’,也就是红菱的师祖,在体内贯通天地之桥,修气之极,破开玄秘之关时……同时引来了缈缈气空之中,不可思议,无在无不在的天逝感应……”
红菱说到这里,龙机忽然点了点头,接口说道:“我明白了,这是你这位师祖‘力殛子’,修练至极,引来天地浮游爆气凝合,天雷劈顶的地方!”
红菱听了龙机的话,脸上看起来好像为龙魔王的这一段话,给吓了一跳那般,流露出禁不住的讶容,同时也点头说道:“不错,前面的‘裂顶阁’,正是师祖‘力殛子’雷殛而化的地方……日后为了纪念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特别将当时极气所穿,几乎开裂成两半的此楼,重新依照当时裂落的情况,重组成现在的‘裂顶阁’……这个地方,不只是对宗主另有特殊的意义,即便是像红菱这样一位门下弟子,此处无异先祖成道之所在,敬穆之间,更加让人情惧以待呢……”
红菱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又指了指树园中的红亭,以一种敬谨的语气说道:“甚至,先别说前面的‘裂顶阁’了……像这些点缀于树群之间的红亭‘溅珠园’……”
红菱还没有把这些红亭有甚么特别的意义说出来,龙机忽然点了点头,收回了凝视眼前楼阁的目光,微微笑道:“我知道,这是你师祖‘力殛子’,剑诀殛气劈顶,肉身催化时,所溅出的二十四颗缩质精珠落地所在……小亭周体,全部涂上了色泽深艳中微带醺然的嫩红,应该就是取色于此珠的特殊光泽……我想这也应该是此园取名为‘溅珠园’的原意吧……”
龙机此话一出,红菱顿时更加觉得意外与惊奇,点了点头,极为讶然地回答道:“龙魔前辈果然推测精准,说得一点也不错……‘溅珠园’的由来,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一直到现在,我们也都还不知道为甚么‘力殛子’师祖,裂体催化之际,怎地会从身体内喷溅出这样的精珠……而且居然还有二十四个之多……”
龙机听了红菱这么一段关于眼前的树园,和前方的“裂顶阁”,如此一段令人惊奇的由来,马上就联想到了之前不久,裂天剑皇和他在洞中私下的一番谈话……
红菱口中所说的这位在“裂顶阁”引来天雷殛体的师祖“力殛子”,裂天剑皇的师父,应该就是他对龙机的叙述中,那一位神秘而且脾气古怪的“剑老人”,所收专练“剑力”的二弟子。
而红菱所提到,“裂顶阁”从修复定名之后,只有神秘的“嫏寰海”主人“嫏寰书圣”,和“天池剑宗”的宗主“天池剑尊”二人,曾经来这里小住过三天……
“嫏寰海”一向是几乎和“永生水域”齐名的神秘处所,传说乡媛所藏,尽包一切真人界宗秘法的最起始根源;而“乡媛书圣”,更是和“永生水域”的“不死圣姑”,并列为所有正派共同敬尊的客位长老……
因此,如果乡媛书圣真的曾经到过这里,那么也难怪裂天剑皇会以前辈尊长视之,请其于“裂顶阁”小住。
而至于另外一位“天池剑尊”,从裂天剑皇之前和龙机所谈的秘辛之中,龙机推测这位“天池剑宗”的宗主,很有可能就是裂天剑皇的大师伯,也就是“剑老人”所收的第一个专练“剑心”的大弟子……
龙机心里把这些讯息都给串起来的时候,对于红菱所问及,“力殛子”师祖于裂体催化之际,不知道为甚么会从体内喷溅出多达二十四颗精珠的疑问,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很感叹地说道:“二十四珠,是体内最主要的二十四正脉,因为精气缩聚时,被天雷所殛化而成……从浓洌的元气,居然会被殛成精珠的情况看起来……你的这一位祖师‘力殛子’,显然精元融合,殛气也无法摧损……从这个角度来看,难道‘裂天气诀’所谓的‘天雷破体’,竟然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超越方式?”
旁边的红菱,一听到龙魔王这么一段有点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到最后却好像变成是在自言自语的话音,顿时全身如震,惊愕得几乎呆了……
现在的龙魔王所说的这一段话,先不去谈他惊人的推测后面所代表,简直可以完全扭转“裂天剑宗”视为最后修练瓶颈的“天地极雷现象”,所一贯把持的看法与立场……
就光听龙魔王在这一段话中,对于裂天剑诀相关的事件,都能够做出精准无比的推论看起来……
这个龙魔王,显然对于“裂天剑宗”的修剑气诀,有着甚至远超过绝大部份“裂天剑宗”所属的深刻认识!
红菱一想到这里,马上就很自然地在心中浮起了许多疑问……
龙魔王如何能够这么了解本派的功法秘密?
他又怎么能够这么准确地,判断出“溅珠园”中的二十四红亭,是怎么来的?
而且,更让人无法想像的……
是他如何能够对“力殛子”祖师的情况,做出这么关键的考虑与推测?
一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也和“裂天剑宗”好像没有关系的龙魔王,到底为甚么能够做到这些?
红菱在龙机说出了这一番话之后,心中除了震骇之外,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玄妙,因此心颤之余,忍不住有点抖音地开口问道:“龙魔前辈的意思……龙魔前辈的意思……是说……是说……师祖……师祖这是……这是……”
龙机当然也很能体会红菱心中的惊讶,因此微微一笑之后,便很清楚地接口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指,你的师祖‘力殛子’,说不定是透过‘招引天雷’,这样碎身摧肉的强烈冲击,激带而去,让元识所集,能够突破最困难的空间瓶颈,冲升到另外一个层次的存在……从这里的角度来看,也许他的肉身崩毁,一丝肉片骨渣都不存在了……但是反过来从另外那边的角度来看,说不定其实是透过这样特殊的方式,如此激烈的冲击,让元识能够跨越无尽空间的藩篱,化现于更高层的存在……”
对于龙机这一次如此清楚的说明,红菱当然是听得心旌动摇……
如果红菱的修练程度,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尽管龙机这样的说法,已经非常浅显了……
但是恐怕红菱因为修练感应所限,对于龙机真正推测的内涵,了解的程度也很难说深到怎么样的层次。
不过,巧的是现在的红菱,自从无意中与暗含天机的飞龙交合之后,周身寸体,析解重塑;元神精气,更是跨入了一个连她自己也已经无法了解的玄奥奇境……
因此,现在当她正细听着龙机的说明时,却忽然间在她自己的体内,出现了让她骇然的变动……
当她听到龙魔王所提,“透过‘招引天雷’,这样碎身摧肉的强烈冲击,激带而去,让元识所集,能够突破最困难的空间瓶颈,冲升到另外一个层次的存在……”这么一段话的时候……
红菱只觉心头气涌如浪,周体“嗡”地一下,盈然暴热,全身经脉寸寸跳动,两眼之中爆芒渐起,身内裂气集崩滚滚,难以遏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而当她心下正自惶然的时候,又听到龙魔王说到,“透过这样特殊的方式,如此激烈的冲击,让元识能够跨越无尽空间的藩篱,化现于更高层的存在……”这么一段话的时候……
红菱整个身体的外层,居然猛地一下,“劈哩叭啦”地暴拉出一条一条,密密集集,数量至少有好几百条,细细的裂电光芒,就好像裒了一层光电的外衣那般,吓人至极!
而同样在这个时候,整个“溅珠园”里的树群枝叶之间,好像所有浮散的空气中,有某种非常强烈的气性,被引动而开始聚集起来那般,“嗤嗤嗤”地发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但似乎又密集于所有空气之中的气啸冲音……
如果这时还有其他的人在场,恐怕每个人都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溅珠园”里偌大的空间中,似乎有一种甚么非常暴烈的现象,正在急速地聚集着……
这种怪异的情况,还没有凝现出甚么真正骇人的巨变,园中众多的树群,干枝虽然停固未摇,连动都没动一下……
但是最末端的密密树叶,居然就“噗噗叭叭”地,生生就这么爆成了碎粉……
转眼之间,园中顿入一片迷蒙的绿烟气雾之中!
如此声威才现,异状己出的诡奇变化,真可以让人心神动摇,骇然不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发生了甚么事?
这一点恐怕连红菱自己,都搞不清楚!
不过正在这一团混乱,滚滚而现时……
龙魔王忽然单手直伸而出!
他一手就把住了红菱渐渐从地上身不由己,浮浮而起的微仰顶门之上,另一手平掌压伸,肘间用劲的程度好似钩挂重物,神色沉肃,看起来就是一副全神凝贯的模样……
右手扣顶的掌心,回回气路纳力驱散,冲空的微光“叭叭”而闪,力道的复杂度高达一万两千重……
掌背五指以眼力难及的速度,急振间将从空中快速聚合起来的无边殛气,一环一环地绕了个圆弧,重新散于空中……这让龙机的右手掌背,虽然没有像掌心那般地闪出急亮的光芒,但是却让空中出现了一条一条似有似无的暗影条纹,景象之奇,比掌心的冲光还要更甚三分!
而龙机的左手,则是轻轻按捺在红菱丹田气海之上,轻扣的五指吸纳着红菱急速聚合的滚滚裂气,同时摇肘晃腕,一气通贯,好像从指尖到肘尾,做出了一个引泄的通管那般……
如果此时另外有人在旁边观看,就会注意到龙机的左掌这时忽然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灯笼那般,盈盈亮了起来……
紧接着光气顺着他的腕肘放出,从他曲弯的肘间“叭”地发出一声脆响,出现一道精聚汇亮的程度,难以形容的强光匹练,“唰”地暴射而出!
好在龙机左手曲弯的这个角度,让穿肘放出的这一道精化匹练,是对准了地上
直冲而入,因此从地上“噗”地发出一声轻爆之后,倒也没有甚么太过骇人的景象继续出现。
不过匹练入地之后,虽然并未激起甚么惊人的变化,但是从入地之处,往外扩展而去的将近十丈空间内,所有的弯弯老树,瞬间“嗤”地一声轻响,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碎化成十几缕淡淡的轻烟,消于无形!
等到绿烟催散,原本立树之处,只留下了几个怪异的地洞,似乎在为这里曾经有过十几颗大树的事实,留下一些见证。
这样冲芒之后,就透地摧树,十几棵坚韧的树身尽皆化为乌有的结果,虽然没有甚么轰天碎地,惊人至极的声势……
但是龙魔王手肘所微泄出来的这么一些漏力,居然就能够出现这样的景况,却反而更让人有一种无声的震撼!
如果红菱这样的威力全数展现,那岂不是非止这个树园,甚至整个“裂天剑宗”,恐怕都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在龙机的出手制控下,红菱引动的内外崩滚气机,终于才稍微地平静了下来。
而她那身不由己,浮空而起的身形,也同时渐渐下降,落于地面之上……
红菱眼中强烈的爆芒也渐化渐消,好一会儿才像是从梦中惊醒那般地回过神来!
她棱棱的眼光,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到周围一阵淡烟之后,所有原本密密绿绿的园中树叶,现在居然都变成了一枝枝光秃的树干!
“这……这是怎么回事?”
红菱左右张望之后,禁不住地骇然问道。
龙机收回了双手,望了红菱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回答道:“我之前对你师祖‘力殛子’推估,其实依然只不过是一种预测,怎么你倒顺着这种气机趋向,居然就想照做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够因此而入‘天间’,那也就罢了;不过这种事可难说的很,也许还有些甚么重要的关键我没想到,如果因此出了差错,那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你还是先暂时别这么做的好……”
红菱听得可就有点傻了。
“龙魔前辈……你的话是甚么意思?怎么说我就‘照做’了起来?”
龙机又望了望红菱,微微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回答道:“其实这倒也怪不得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显然还不清楚你体内的气机状况,到了甚么样的程度了呢……”
龙机现在的话,正好说中了红菱最不明白,也最搞不清楚的关键所在……
因此红菱眼中也有点气沮地对着龙机回答道:“龙魔前辈……我……我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
对于红菱的问题,龙机只是暗暗叹了口气,没有马上回答。
虽然说起来,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龙机才知道红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虽然只有龙机晓得,真正和红菱发生了交合关系的,到底是谁……
虽然也只有龙机能够完全体会,现在的红菱,身上所出现的转变,到底有多么剧烈……
但是……
但是,以龙机现在的情况,现在的衍化状态,他却很难把真正的实情,就这么样地直接告诉红菱!
一方面,龙机在外表上,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因此,就算是龙机把所有的实际经过,全部告诉红菱,恐怕连红菱也很难相信他所说的话。
更实际一点来说,连龙机设身处地地假设自己就是红菱,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所说的经过!
跨界而来,已经是很难令人想像了……
既来又灭、灭而复生,而且还质性大变……
这更让人完全不可思议!
更别说其他甚么次空间、次物质,甚么臌肊生灵王、豳郁鬼灵王,甚么虚灵界、甚么生灵族了……
连龙机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这短暂的时间中,他所经历的境遇之奇、体验之玄,其不可思议处,实在已经令人完全无法想像!
就连亲身经验过的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他自己的这段根本无法言说得清楚的经历!
连他自己都是这样的感觉,又怎么期望说给红菱听之后,她会相信?
更何况,还有第二个原因……
一直到现在,龙机其实也还搞不清楚很多很多的事件!
他为甚么而来?
因为紫柔、云梦、玄霜、艳嫣的召唤!
可是,为甚么他会应召而来?
还有,他既是应召而来,为甚么又会分裂成飞龙和蛟魔两种质性迥异的个体?
为甚么他死亡之后,又能复生?
复生之后,为甚么又会质性大变?见了红菱,虽然明明认得记得,但却又偏偏丝毫不放在心上?
而且,第二次因染上魔质而灭亡后,和家乡的牵连已断,如何又能让神识出现在一个完全生硬的器械物体之上?
还有,从龙机遇着了臌肊生灵王之后,在时间分流中所到过的生灵城、质性转变出魔气特性的旱魃、脑脶和海毛虫……
这一切的一切,其中的牵扯又是怎样的复杂……
复杂到连龙机自己也搞不明白,连龙机自己也无法说得清楚!
他很确定,如果要向红菱说明自己就是飞龙,就很难不提到为甚么那时候的他,会变得如此冷漠……
如果要向红菱解释龙机是器械原身的自己,就无法不提及生肌长肉的奇迹、生灵精气的玄妙,当然,也就要详细说明发生在龙机身上的一切变化……
现在连龙机自己都无法尽悉一切因缘由来了,又怎么向红菱解释这一切?
这种情况,还不止是对红菱如此而已……
日后就算龙机见着了云梦、玄霜或者是艳嫣,甚至是以蛟魔之身,所发生交合关系的另外一个目前还不知道身陷怎样危机的璇心,龙机即使是面对着这些亲密的人,都很难这么样直接地就说明他就是谁谁谁……然后期望她们便会明了及相信……
龙机到最后恐怕还是只有闭上嘴巴,甚么也不说出来,只能够以“龙魔王”这样的身份,在旁边看着这些他最想见到的人!
想到这里,龙机又不禁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这些问题都还是龙机所无法解决的难关!
对所有人如此,对红菱也是一样!
因此,在红菱问出了“她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这样的问题时,龙机一下子实在是不知道该从甚么地方说起!
满眼迷惑的红菱,看到了龙魔王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抓耳,时而挠腮,简直说不出是甚么样的表情……
忽然间,红菱猛地想到了之前龙魔王曾经私下告诉她,让她心中大为惊疑的一段话,因而换了个方式问道:“龙魔王之前,对我说其实破我元阴的,根本不是雷擎天师叔……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陷入了沉思的龙机,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对着红菱回答道:“你体内的所有变化,应该就是从发生了你和雷擎天的这件事以后开始的……你可以想想,如果那一天破你元阴的,真的就是对交合之道毫无所知的雷擎天,你又怎么会从那时候开始,体内出现如此截然不同的巨大变化?”
红菱愣了愣,很自然地就回答道:“这……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一直以为应该是我体内那神秘的‘先天修道胎’所致!”
红菱在做出这样回答的同时,似乎也知道这样的说法,立论的基础颇为薄弱,因此说话之际,眼中微微流露出了一股犹豫的神情。
果然,龙机一听到红菱这样的回覆,马上就摇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普天之下,唯一一种可以刻意安排出‘先天修道胎’后代的,就只有‘阴阳宗’已经真义失传的‘龙凤合胎诀’……”
龙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甚么,因此很快就继续补充道:“不过这一点,恐怕连现在‘阴阳和合派’的所有人,也都不晓得,因此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红萎一下子有点搞不大懂龙机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龙魔前辈,你说这个的意思是……”
龙机很快就继续说明:“我说这个意思,是告诉你,如果你这个‘先天修道胎’,真的是千载难逢地由不可测的机缘凑巧出现,那也就罢了……如果你这个‘先天修道胎’,是刻意培养出来的话,那么你一定和‘阴阳宗’,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红菱听得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龙魔前辈的意思……据我所知,我的出身,似乎和前辈所提的‘阴阳宗’,没有甚么关系呢……我的俗家只是一个很普通,叫‘岳家庄’的地方而已……”
龙机以飞龙之身,第一个接触红菱的地方,就在“岳家庄”,因此他当然知道红菱是来自于那里。
不过现在说明的重点,并不在“岳家庄”,所以对于这一点,龙机倒也没有多说甚么……
“我只不过是告诉你……”龙机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因为‘阴阳宗’对于‘先天修道胎’的养成,已经有‘龙凤合胎诀’这样的秘法出现,因此要说对‘先天修道胎’的了解,恐怕也没有多少宗派比得上以前的‘阴阳宗’……而非常凑巧地,我对这个‘龙凤合胎诀’又有某种程度上的熟悉,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先天修道胎’虽是生灵的奇迹创造,可以培养出最优秀的修练质性,但绝对没有像你这样的惊人改变……所以,雷擎天既然并不具备这样的知识,那么当然他就绝对不是破你元阴的人,这岂不是很明显的吗?”
红菱听得心中一震:“会不会这些改变,都是出现在这件事之后……”
对于红菱这样的问题,龙机马上就摇头回答道:“你只要想一想,你清醒的时间,和是不是有这样的机会,就明白了……”
红菱马上就想到了以前的那一段痛苦的记忆中……
自己从大雨泥泞中清醒,那时周围除了雷擎天之外,别无他人。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说有另外一个人对她做甚么另外一件事,那么只有在她清醒前的这一段时间才有可能……
难道真的像龙魔王现在所说的这样,和她发生交合关系的,竟然另有其人?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甚么雷擎天也会被人剥光了衣服,和她肉叠肉,体压体地躺在一块儿?
虽然红菱直到现在,也还是想不出甚么比较合理的解释……
不过她终于也感觉到,自己这一段不堪已极、让她午夜之间,常常含泪而醒的经历,似乎并没有原先所想的这么简单!
这里面好像还有不少曲折难测的内情……
旁边的龙机把话说完之后,脸上才又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还没等红菱从沉思之中做出反应,便又补充道:“如果照你的想法,只要元阴一破就能够有这样的结果,那岂不是你早就可以这么做了?所以这在修练的道理上是完全说不通的……”
红菱被龙机这么一提,也有点迷惑不解了:“如果龙魔王说得是正确的话,那么晚辈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
龙机眼见红菱显然又陷入了无法理解的疑问之中,沉思了一会儿,只得暗中又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如果就我的推测,破你元阴的人,应该不止是破你元阴而已,他显然是趁着与你交合的过程中,对你的周身元气,内外质性,都做出了全面性的改变!”
红菱听龙机这么一说,又有点愣住了:“如前辈所说,那么这人又是谁?”
对于红菱这么直接的询问,龙机只能够耸了耸肩,含糊地忽略了过去,只是从另一个角度,很自然地回答道:“这人别的不说,从我的眼光来看,我的心思来猜,至少也得具备了两种不可或缺的条件。”
红菱连忙就有点急迫地追问道:“哪两种不可或缺的条件?”
龙机压下了心中有话难言的激荡,停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第一、以这人能够在交合之间,透质换体地让你的体内气机,出现如此剧烈的变化,此人的修为,必定已是属于不可测度的超越境界……”
红菱愣愣之中,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阵子才接口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嘛……”龙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冷静平和:“从这人精熟交合之道,而且能够恰当运用你‘先天修道胎’的所有利基,做出了这样的改造工程看起来,此人绝对是和‘阴阳宗’有非常密切的关系……甚至应该是属于‘阴阳宗’某种前辈祖师级的人物!”
“阴阳宗?阴阳和合派?祖师……哎呀……”
红菱在喃喃自语中,忽然像是想到了甚么那般,禁不住地惊叫出声。
这时候的龙机,当然已经知道红菱是想起了谁。但是他在微喟中,也只能顺着红菱的语气问道:“你想到了甚么吗?”
红菱眼神之中,很明显地流露出一种恍然的惊喜,谁都感觉得出来,对于这人,红菱显然是觉得比雷擎天好多了。
只不过,这样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会儿之后就变成了有点怀疑的犹豫。
“可是……如果是他的话,为甚么他会把我就这么样地丢在那儿……”
龙机心中暗叹。
现在红菱所问的问题,也是龙机不愿意太直接就表明自己就是飞龙的原因之一。
因为,连他自己,也都很难解释为甚么那时的飞龙,会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行为。
不过现在的红菱,并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一位龙魔前辈,会和“阴阳和合派”,奉为宗主的飞龙祖师,有甚么关系……
所以,龙机只能将感慨与热情压下,做出了他应该会有的反应:
“从我说的那两个必然具备的条件里,你想到了谁呢?”
红菱虽然满心的不懂,但脸上却也隐然浮起一层红晕,有点细声细气地回答道:“从龙魔前辈的推测之中……晚辈……晚辈……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龙机心中苦笑,口里却接着问道:“喔?这人是谁?”
红菱艳颊生晕地,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么样地把这人的身份说出来,是不是恰当……
然而当她看到龙机眼中暗含的那种鼓励眼神时,心中不知怎地忽然生了些勇气,但依然还是悄悄地说道:“我……我……我想到的,是一位也同样突然出现,便即掀起‘真人界’轩然大波的……的……‘飞龙联主’!”
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了自己以前的名字,龙机心中的感触真是无比复杂……
不过他还是做出了有点好奇的样子,回答道:“飞龙联主?”
红菱点了点头,脸上的黎晕,显示了她对这位“飞龙联主”,果然是和雷擎天完全不同的感受。
“龙魔前辈也许不知道,这一位飞龙联主,其实是‘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飞龙祖师’,在聚集多派的邪宗大会上,被奉为联合之主……”
红菱的样子,就好像真的以为龙魔王既然不曾履世,所以应该是不晓得这一位飞龙联主是甚么人物那般地,兴致高昂地继续说明着:“方才龙魔前辈说了,和我……和我发生关系的人,一定是一位功力属于无法测度等级的超级高人……飞龙他的功元深度,是我生平所从未见过,而且这样的评价还不是只有我这么觉得而已,连祖爷爷和其他的几位正派的宗主师祖们,也都是这么样地看待飞龙……再加上他既然会让‘阴阳和合派’的阴姥姥和其他该宗的长老门人,一致推为代理宗主……那么显然他非常有可能也熟谙那个甚么……龙凤诀……所以……”
红菱急急地说到这里,龙机都还没有机会说甚么话,她的语音马上就一转而变成了有点迷惑的怀疑:“可是……虽然我想来想去,只有他最有可能……但是那时我知道的他,好像已经……已经……已经死了……而且,就算和我发生关系的真的是他好了……他又不是不认得我,为甚么事后就这么一走了之,更甚者还把我和雷师叔丢在一起?”
龙机听了红菱这么一问,也只能再次暗中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
同时,红菱的话说到后来,语气之中已经有一点非常气愤的样子,这让龙机还真有些庆幸没有很冲动地就多说了甚么不该说的话。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要让红菱了解这里面复杂的因缘,显然是急不得的。
现在能够先让红菱把她自己失去元阴的事,和飞龙拉在一起,就已经非常足够了,其中更难说的内情,看来还是等以后一切至少龙机自己弄得比较清楚时,再来说明,可能会比较好些……
龙机想到这里,正好也听到红菱在困惑之中,摇了摇头道:“所以,虽然从前辈的提测之中,说起来好像只有飞龙吻合……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又觉得似乎不大可能……”
龙机一听,连忙就在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做出了以前他在瑶玑的脸上常常看到,那种似乎已经洞悉一切,所有推论了然于胸的模样,对着红菱淡淡地说道:“红菱,顺理而推,有时候就是最接近真理的实情……有时候或许有些事看起来不大可能,但是看起来不大可能的事,并不就代表绝对不可能……”
龙机的话一说完,果然就吸引住了红菱的注意力,眼中透出了好像找到一个依托,但又不明白他说的是指甚么的那种迷惑:“龙魔……前辈……您这么说的意思是……”
龙机随即又是哈哈一笑:“你刚才不是说,在你发生这件事的那个时候,飞龙联主已经死了吗?”
红菱点了点头:“那时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之所以会离队而去,就是想赶去瞧瞧飞龙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那么……”龙机的眼中,很适当地露出了一种非常“睿智”的光芒,像是给予红菱指引那般:“你从后来的讯息中,发现飞龙联主死了吗?”
在龙机这么一问之下,红菱马上就摇了摇头:“自从那件事之后,我的心如死灰,于是就躲起来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本来连‘裂天剑谷’都不想回,只想找个没人的深山躲起来,就此过我一生……只是后来遇到一些同道,说及空间的异变已经越趋严重,心里终是担心祖爷爷,所以才悄悄地回山来……结果竟然从祖爷爷和其他几位师叔们闲谈的时候,听出了飞龙联主原来未死,甚至还和瑶玑师叔见过了面,直喜得我差点又要私自跑去找他……只是那时整个裂天岛已经下了全面封山令,加上祖爷爷盯我盯得又紧,让我根本溜不出来……过了几天,等我心情平复之后,因为又想起了之前我所发生的那件事,暗里感觉此身已残,这才渐渐又打消了去找飞龙联主的念头……”
红菱说到这里,龙机已经大概猜得出她身上发生的约略经过……
龙机一直都明白红菱是一个个性明烈,典型名门正派出身的大小姐,在这样的误会下,他几乎很难去想像她在心灵上,每想到这一件事时,所受的心痛与折磨,是多么难过……
因此当红菱在诉说之时,虽然言语简单,没有另外多说甚么其他话,但是龙机却能体会她那痛不欲生的情境……
这让龙机在心中,浮起了非常强烈的怜爱,直恨不得赶紧表明身份,将她拥入怀中呵护痛惜……
当然,这样的想法,目前的龙机只能够发在心中,却很不适合当下就很冲动地表示出来,于是只好又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你瞧,这不就推翻了你之前所说,飞龙联主已经死了的不可能因素了吗?”
这次不只是自己心中暗暗的感受,而是经过功力智慧,显然都属超群绝伦的龙魔前辈口中所出,红菱眼中终于忍不住透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与喜悦!
就好像是一个长久一直都在承受着酷刑折磨的犯人,最后终于解开了刑具,恢复了自由之身那般。
不过在这样的欣喜眼神下,红菱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地吞吐说道:“如果……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怎么又会如此地对我……这一点也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飞龙!”
龙机眼看红菱至少已经从误会的伽锁里解放了出来,当然不希望再让她对这样的真实有额外的怀疑……
只不过龙机想来想去,至少瞬间考虑了七、八种说法,但是最后都觉得说服力难以令人相信,而且漏洞甚多,所以只好又再次地淡然而又含混地回应说道:“嗯,这一点,因为不明了的原因太多,所以连我也难以猜测……不过现在你应该已经明白,连人死都可以复生了,那么还会有怎样的原因,能够让你再说出不可能的推论呢?”
红菱一听,双眼的目光登时释疑了不少。
此刻的红菱,因为心情愉快,所以竟也忍不住悄悄地,好像自言自语那般地轻声说道:“这个飞龙……不管到时候他说甚么理由,等我再见到他,一定要先好好臭骂他一顿……害我因为误会,差点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龙机看着红菱这时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女性娇态,心里好像被针刺了一下那般,痛得他嘴角微抽,却也装作没有听到般,并未接话。
可怜的红菱……
裂天剑皇等人,显然是从一叶岭后,就直接急返派中,准备撤宗事宜……
因此红菱也无从得知,那个返世复来,质性却变得冷漠无比的怪异飞龙联主,已经在妖魔界的怪物集力合击中,再次地身毁命亡了!
而且,这一次因为飞龙和家乡的能量根源已断,就算重新转生,却是变成了像龙机这样的怪胎……
她所认识、所接触、所感受到的飞龙联主,已经不再存在了……
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显然在她心目中,占着非常重要份量的飞龙联主了……
当她知道飞龙联主已经真正灭亡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够忍受?
乍喜之后,最怕还悲!
龙机想到这里,心中只觉得那根刺心的利针,忽然间好像拉宽加厚,变成了一把尖刀……
实在有点难以忍受这种想像到红菱未来又得知绝望消息时,会变成怎么样的割心不舍……
那时的红菱,会不会又想出甚么傻念头来?
想到红菱竟然会误会破她元阴的,居然是雷擎天,龙机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那时不是有裂天剑皇这么个牵绊在,红菱会不会因为痛心疾首,做出甚么让龙机永远遗憾的举动?
这一点龙机简直不敢去想太多!
不过,飞龙联主现在,那可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龙机还要明白这一点!
现在世界上,只有一个龙机了。
所以,当日后红菱又得知飞龙联主己亡的消息,那绝对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
因此,现在龙机必须要把握机会,看看有甚么办法,能够让红菱在心理上,先做出一个不会因为悲痛而做出傻事的回旋空间……
这是龙机此时感觉一定要先做的!
想到这里,龙机的心思,马上就又好像个陀螺那般,骨碌碌地快速转动了起来……
第四十二卷 第三章 再见九幽
“对于这一位飞龙祖师,你了解多少呢?”龙机在心中很快速地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对着红菱以一种听起来似乎只是顺着她的话意,然后就很自然脱口而出的语气问道。红菱听了龙魔王的问题,微微一愕,沉默了一下……
从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龙机感觉得出她似乎正在考虑,是要告诉他龙魔王一般“真人界”的传言,或者也包括了她与飞龙之间特殊的认识经过……
红菱对于这一点的考虑,并没有很久,感觉上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即对着龙机说道:“关于飞龙联主,一般真人界正邪两派的看法,虽然传说与预言各有不同,但是红菱对于飞龙联主……嗯……一向很注意,因此对所有关于飞龙联主的消息,私下都非常仔细地记着,也曾经很详细地比较过……”
听了红菱这么一说,龙机大概就可以确定,对于她与飞龙联主,在“岳家庄”的相遇经过,她恐怕还是决定先保留起来,无须在此时告诉龙魔王……
不过龙机知道红菱既是身为“先天修道胎”,除了身体之中的经脉质性,和一般修真有很大的差异之外,她的思考能力其实也是非常敏锐的。
所以,红菱这一段时间私下对飞龙联主的注意与讯息收集,某个程度上一定会很清楚地表示出“真人界”对于“飞龙联主”的看法。
虽然飞龙联青前已经不在了,但是龙机毕竟以“飞龙联主”存在的状态,曾经有一段虽说不长,但是经历之丰富新鲜,倒也不算短的过程,因此对于红菱现在所说的这个题目,倒也很有兴趣知道……
当他听到红菱所说,正邪两派对于飞龙联主,都有各种相似与相异的“传说与预言”时,龙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正派所谓的“末世预言”,和邪宗关于“角魔魈”出现时所代表的某种神秘异态将要引动的意义……
“那么对于飞龙联主,红菱你有没有得出甚么结论呢?”
红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答道:“从正邪两派的宗主前辈师叔伯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比较与分析,飞龙联主应该就是传说中,启动带引某种特异现象的‘启元使者’……这一点,已经经过了‘真人界’智慧思虑第一的瑶玑师叔认同,所以大概是不会错的。”
龙机从和“真人界”接触以来,就一直不断地听到所谓的甚么“启元使者”这样的说法……
因此,现在又从红菱的叙述之中,听到了这个睽违已久的名称,因为以前就听得够多了,所以现在的龙机倒也对这个话题,没有甚么兴趣……
不过红菱接下来所说的这一点却又引起了龙机的注意。
“关于飞龙联主的各种传言,当然各有各个或多或少,相异的地方……不过有一点,却是我注意到,几乎是完全一样的最重要特点……”
龙机听了红菱的话,很自然地就引起了兴趣,因此紧接着就继续问道:“你注意到的是哪一点?”
红菱望了龙机一眼,倒也没有多说甚么其他的话,只是很直接地就回答道:“不论是正派的预言,或者是邪宗的传说,有多少讲法上的差异……但是对于这一位所谓‘启元使者’,来到人间之后,最初的目的与最终的结果,似乎都只有一个一—毁灭!”
毁灭?
龙机听了红菱的话,也不禁有点被人在心口打了一拳那般地怔愕……
怎么又是一个直接认定他,就是为了“毁灭”而来的人?
而且,这人还是一位与他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或是接受这种说法的人……
就像……
就像,亲密的方式也许不同,但是自体所出,从某个方面来说,甚至还可以说更加深入的……
臌嫇!
“你,为甚么要毁灭一切?”
软软的语音,还有那一只白白的,纤纤的,暖暖的小手……
龙机的脑海之中,忽然就浮现出了这样轻轻的话声,和这样宛如薄雾感觉的景象。
为甚么?
为甚么臌嫇会这么说;红菱也这么说?
不,红菱的这一段话,甚至可以解释成:
几乎是“真人界”正邪两边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直到现在,连龙机自己,都不知道为甚么这些人,竟然会这么不约而同地,都认定了他是为了甚么“毁灭”而来。
直到现在,龙机都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想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但是……
为甚么从“虚灵界”,秉“生灵精气”化卵而来的臌嫇,和“真人界”无论是正邪那一边的传说与预言,都是那么肯定地说自己是甚么“为了毁灭而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龙机听了红菱关于真人界对于所谓的“启元使者”,都一致地认为,是甚么“为了毁灭”这样的目的而来,同时也会造成“毁灭一切”这样的结果时……
心里很自然地就浮起了许多感触与疑问。
而红菱那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龙魔王有点怔愕的表情下,到底是在想些甚么,只是眨着红睫嫣嫣的美丽双眸,倒先替飞龙联主抱起屈来了:“红菱自己曾经有过和飞龙联主单独接触的经验……虽然红菱并不明白为甚么正邪两派的各种传言中,都认为‘启元使者’飞龙联主会带来‘毁灭’,但是如果光就红菱自己和飞龙联主接触的经验,飞龙联主绝对是一位心性纯洁、本质坦诚,真真正正的好人……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像飞龙联主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毁灭一切’扯到一起!”
红菱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炽热的眼神,在在都呈现出一种“众人都完全误会了飞龙联主”的模样,那种切切之情,温于言语之外。
即使现在的龙机,是器械原根,质性已化,但是看到滚滚诸世之间,居然还有红菱这么一个人是如此直接而且毫不动摇地信任着自己……
就算是个性变得冷静沉稳许多的他,也不由得感到心头一热,险些就想要不顾一切地把红菱抱在怀里!
红菱有点感叹地把话说完,抬头一看,正瞧见了龙魔王的双眼之中,异光流莹,闪敛之中,让她心里不知道为甚么也撼然而动……
“龙……龙魔前辈……”红菱说来说去,毕竟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龙魔王,会和她时时思念的飞龙联主有甚么关连,因此心中虽然觉察出有非常强烈的感应,但是却反而强自压抑住了这种感觉,有点讶然地对着龙魔王勉强问道:“龙魔前辈……您怎么了……”
龙机有点激动的心情,被红菱的这么一句问话,给唤醒了不少,这才想到这个时候如果露了甚么马脚,那可是麻烦得很,于是连忙干笑一声,遮掩似地说道:“这么看起来的话,到底那一位‘启元使者’飞龙联主,到底是为了甚么而来?”
红菱被龙机这么一问,也不由得愣愣地想了一阵,然后才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自己的感觉,我自己当然知道那是再真实不过的了……但是,话又说回来,真人界正邪两边的前辈祖师,感缘应机,会同时有这样的结论,当然也一定有其绝对不可忽视的理由……”
红菱的话说到这里,很明显地可以从她脸上的茫然,看得出连她也有点搞混了,因此地在叹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想,飞龙联主到底是为了甚么而来……虽然我绝对不相信他一开始就是抱了恶意的想法而来,但是说实话,对于他目的动机的细节……恐怕最后还是只有飞龙……自己才会知道了……”
听了红菱现在的话,龙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自己对着自己苦笑一下,暗自忖道:“这一点你可猜错了,红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除了探看紫柔她们之外,到底是为了甚么而来……”
当然,龙机的这一段话语,只是在他心里暗自浮现,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他只是对着红菱微微一笑,然后就把这个话题,引回了他原先想要告诉红菱的主要意思上:“红菱,无论如何,对于你所谓的‘飞龙联主’,我有一点却是可以非常肯定的……”
红菱听龙魔王这么一说,果然就将飞龙所为何来的目的,先暂时放了下来,很注意地询问道:“龙魔前辈说的是……”
龙机停了一下,等到红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要说的话上头之后,方才继续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所肯定的,就是这位‘启元使者’飞龙联主,绝对绝对……不是我们所熟悉的‘人类’!”
红菱也没想到,龙魔王这么郑重其事,所得出来的结论,居然只是这个谁都知道的事实……
因此,她不由得有点失笑地说道:“龙魔前辈……‘启元使者’,跨空而来,这几乎是大家都晓得的……所以,就算是我,也明白他即便是‘化人而来’,他这个‘人’,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似乎不用特别指出来了吧?”
龙机听了红菱的回应,却是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红菱,如果你因为这样,就以为我所提的这一个关键,大家都真的明白,那可就错了……”
红菱听得心中大奇,知道以龙魔王的智慧,会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有其特殊的原因……
因此,龙机的话音才落,她立刻就接着问道:“龙魔前辈会这么说的原因是……”
龙机耸了耸肩,很轻松地回答道:“我虽然以前少履人世,但是就我的观察,一般的人,总有个我到现在远不知道是为了甚么原因形成的奇怪习惯……”
红菱又楞了愣:“奇怪习惯?”
“对呀……”龙机点了点头:“就是人类很喜欢对着一只猫问,你为甚么拉尿时不举腿呀?”
红菱这一下可真的听得有点呆了,无法马上就理解龙魔王话里的玄机,想了一会儿,还是只能够充满疑惑地问道:“龙魔前辈这么说是甚么含义?猫又不是狗,怎么拉尿还要举腿?”
听了红菱的问题,龙机只是哈哈一笑:“说得是呀……红菱,飞龙联主既然已经确定不是人类,那又何必将人类的许多观念想法,拿去放在他的身上?”
龙魔王后面加上来的这段话,马上就让红菱愣上加愣了。
飞龙联主既已是跨空而来,非属人间的特殊存在……
又何必在看他这个人的时候,把人类专有的认知观念与价值评断,硬加在他的身上?
这岂不是真的就像龙魔王所提,明明知道这是一只猫而不是一只狗,却偏偏又要去问它“为甚么拉尿不举腿”这种问题那般地无稽?
因为龙魔王现在所指出来的这一点,确实正是一般的人,所最容易出现而又不自觉的问题。
因此红菱在弄懂了龙魔王所说的话中含意之后,还真的有点如梦初醒般地愣住了。
而龙魔王一看到这样的一番话,果然将红菱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意之识,给暗暗拉到了自己这边的立场之后,马上就打铁趁热,将她思虑的焦点,给拉到了他想要的方向去……
“所以……红菱,对飞龙联主而言,也许有很多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将我们所熟知的观念,给硬加到他这个人的身上的……”
红菱听得心中连连而震,脸上流露出一种体会到了某种微妙感觉的表情……
龙机也没有特别去注意红菱到底是体会到了甚么东西,马上就接着继续说道:“就以我们最熟悉的‘死亡’来说,也许对于飞龙联主而言……这其实也只不过是某种非常特殊的状态而已……”
红菱正在感悟之中,听了龙机这么一番话,同样立刻就又问道:“死亡?龙魔前辈的意思是说……在飞龙的身上,连‘死亡’也会和我们有不一样的解释吗?”
龙机见红菱正如他所预期的那般,问出了最关键的重点,便即哈哈一笑说道:
“这还用说吗?飞龙联主死后复生的经过,到现在岂不是就证明了我们一般人所谓的死亡’,对飞龙联主而言,显然还另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涵意?”
红菱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龙魔前辈现在所说的,应该都不会错了……还记得我在第一次遇见飞龙的时候,在他的身上,确实是有难以尽数的奇特现象,是当时的我,所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红菱话中所指的那些似乎让人无法想像的“奇待现象”,龙机自己就在当场,所以对于红菱的这一番叙述,并没有甚么特别追问的兴趣……倒是好不容易将解释的焦点转到了现在的主题上,所以龙机很快就另有所指地接着道:“所以喽,红菱,在我的看法里,飞龙联主就算再死了一次之后,结果变成了一棵大树,重生再来,恐怕也没有甚么好大惊小怪的啦……”
说到这里,龙机连忙哈哈大笑两声,表示对这样推测的好像认真,又好像开玩笑的暧昧态度。
“飞龙变成一棵大树?”就算是红菱现在已经明白,而且同意了龙魔王的这种说法,但是她想来想去,实在无法把她所认识的飞龙联主,和一棵“大树”联想在一起……
于是,对于龙魔王现在的说法,红菱也只有在重复了一句话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龙机直到现在,才总算觉得在红菱的心中,事先架起了日后当她得知飞龙联主真的死亡时,预防她过于悲痛的安全墙……
不过,当然,飞龙联主会变成一棵“大树”,那只是一种戏谑的比喻而已。
龙机正想再以轻松的态度,解释这一点时……
忽然间,龙机和红菱,都突然听到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呼声……
“哎哟……‘溅珠园’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龙机和红菱转头一看,正瞧见了云披战裙、高髻束发,二妃之中的“云妃”,盈盈的一双眼中有点骇然地四顾着“溅珠园”里,那一丛丛光秃秃,空有密枝,却已经没有任何一片叶子的残乱景象!
她在红菱和龙机同时回眼望来的同时,非常细心地看出了红菱和龙魔王之间,似乎并没有甚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原本以为两人可能之间发生了甚么冲突的想法,显然是有点猜错了,因此还没有等两人转头说出甚么话,便又马上问道:“这里发生了甚么事?”
龙机对于“裂天剑宗”这另外的一位“云妃”,在她刚往这里接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只不过那时龙机正在用尽心机地,想在红菱的心中,建立起“飞龙联主就算是‘死亡’,恐怕也绝对不是真正的‘死亡’。”这样的观念,因此并没有特别去对这位“云妃”的接近,多注意些甚么……
“溅珠园”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红菱之外,裂天剑宗的人,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就算裂天剑皇会因此而气得半死,龙机也不觉得有甚么特别严重的地方。
因此,当云妃见到这样骇人的怪异景象,因而有些惊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时,龙机却没有特别做出甚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对着云妃回答道:“这个嘛……是方才我和红菱有些修练气性上的讨论时,一不小心收不住手,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裂顶阁”和“溅珠园”,是裂天剑宗上任宗主“力殛子”裂体道化之处,不但是裂天剑皇非常礼敬缅怀的先人遗阁,如庙如堂……
除了裂天剑皇之外的其他门下所属弟子,对这个地方更是有着宛如面见先祖的无上崇敬。
如今云妃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绿枝之上,无一叶能存,心中除了惊骇警觉之外,还有一丝好像祖堂遭到破坏的不满……
听了龙机后来所说的这一番似乎是毫不经意的话语,那种微怒的嗔意更甚。
只不过龙魔王的来头与力量实在太硬,当云妃注意到红菱并没有受到甚么伤害或攻击的模样之后,倒也没有另外表现出甚么太过明显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微带警觉地望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前辈,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普通花园……对我们裂天剑宗而言,这里无异是一个宗庙的所在……”
红菱听了云妃这时候说出来的话,明白她误以为龙魔王这样的表示,是一种隐然没有说明出来的示威行为,因此没等云妃的话说完,就连忙插口说道:“云姨……龙魔前辈刚才帮助菱儿,了解了更进一层的特殊功元现象……也就是本派一向视为修道终极瓶颈的‘裂天火劫’……这里面的奥妙说不定可以让我们对于正式名称是‘天雷殛’的最后难关,有一个完全改观的认识……龙魔前辈绝无其他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菱儿好……”
对于红菱的话,云妃当然是完全相信的,因此当红菱这样的一段解释方说完,云妃已在脸上流露出一片讶然之后,很快就被有点尴尬的感激神情所代替。
对云妃而言,实在是无法想像,现在红菱所说的话中,到底有多少可能性……
因为在她的观念中,红菱方才所指出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红菱的特殊神秘进境,云妃是非常清楚,但某个程度上也算是非常模糊的。
非常清楚的是,红菱现在的元气修为,早就已经超过了云妃不知道几筹……
这是云妃清楚的。
但对于现在的红菱,到底程度上已经飞跃跨进了怎样的层次,却又是云妃所无法得知,一切都是非常模糊的……
像红菱这样的神秘进境,宗内除了裂天剑皇还不大敢肯定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包括二妃双帅,再加上三位将军,一直都认为这应该是红菱身上,那非常神秘包括的“先天道胎”所造成的结果!
以红菱目前的程度,连裂天剑皇也算上去,不但绝对不会是第一、第二人之外,甚至说不定连裂天剑皇也盖不过她去……
虽然这种东西,没有真正的生死拼搏,谁也不敢有怎么确定的结论。
但是至少,云妃却是明白,以红菱的功力,那绝对是远胜过自己的。
像红菱这般,“裂天剑宗”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还会被这个龙魔王所指点帮助?
而更让云妃无法想像的,是从红菱的话中,她还清楚地听到了,这一位“龙魔前辈”,所指点的项目,居然还是宗内最高等级修练秘法之中,列为“飞升之前,最后一劫”的“天雷殛”?
这真的是像云妃这样的“裂天剑宗”所属的高手心中,所完全无法了解的结果!
这……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云妃已经算是正派里挂在宗门前面的第一等高手,对于情绪的控制与表现,当然也同样是非常成熟沉稳的……
可是,当她听清楚了红菱所说的话里,那种“龙魔王居然在指点她‘天雷殛’这样的意思时,云妃双眼之中,简直是完全无法隐藏那种震骇到了极点的意外。
“裂火天劫……裂火天劫……”云妃有点直了的眼神,一下子也不晓得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菱儿你是说……你是说……”
红菱的神情,倒反而还比较平静一些,回答云妃的问题时,并没有望着她,而是转眼凝注了龙机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致意之后,才继续说道:“云姨……是的,我已经明白了……刚才若非龙魔前辈在此,说不定菱儿也像师祖一样,引来天雷殛力之后,裂体而亡了……”
云妃的模样,显然又被红菱的话给吓了好大的一跳!
怔愕之中,几乎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红菱的话。
“这……这怎么可能呢?”
红菱并没有再针对这一点继续说下去,只是对着越来越意外的云妃微微笑道:“云姨……这其中的经过太不可思议……时间虽短,感受却是复杂得难以言说……因此下次有机会,菱儿再特别向宗主和几位长辈说明……现在云姨会来这里,一定是宗主有甚么指示了吧?”
红菱的这一段话,果然让云妃那种无法控制的惊骇意外感觉,稍微轻淡了一些,于是马上想起了现在来这里确实是有重要的讯息……
赶紧将心里的震动压下,云妃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说话的语音,维持在一种非常沉静,不致于慌乱的程度:“菱……菱儿你说得不错……宗主现在已经和飞云宗的人确定了撤宗的时间,现在是奉了宗主的指令,前来敦请目前都正在我们派内的地行宗、深海兽鱼宗与九幽鬼灵派三位门属的宗主,去和飞云宗的来使正式相见,同时协商一下撤宗时的事宜……”
龙机听了云妃的话之后,倒也没有想到裂天剑皇和飞云宗的来使,显然见面之后,并没有多谈甚么其他的事件,很快地就派人来找龙魔王等几位其他宗门的掌主……
这样的作法,就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已经是一种非常坦白而且很有诚心与敬意的表示了。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结束了裂天剑皇与“飞云宗”来使的“私人会面”,进而邀请了“裂天剑宗”里,其他的门派宗主……
这当然相当程度地暗示了“裂天剑皇”和“飞云宗”并没有很多“私人”的事宜在进行,这样的意思。
云妃的这么一段话说完,心里原先那种听到红菱所说的讯息之后,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已经变得淡了许多,因此后来在说这些话时,神情上的表现,已经稍微恢复了些本来的常态。
因此,龙机在听完了云妃为甚么会来到这里的理由之后,只是对着她轻轻一笑,回答道:“既然裂天老兄要我们快点过去,那么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云妃你在前面带路啦……”
云妃又过了这一阵,态度上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因此对着龙机检衽为礼之后,反倒转过了头对着红菱说道:“菱儿,宗主在交待我来这里的同时,派了好几个人去请绿霓道友,但是她却好像回谷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宗主知道菱儿你和绿霓道友好像有些别人也不明白的交情,因此特别请你协助你师兄姊们找找绿霓道友……如果有见着她,同时也请她和其他道友一样,于正厅之中相会……”
红菱一听,并没有对云妃这时所交待的这件事,特别有觉得甚么地方不对,因此她在点头之际,一双眼眸只是含意非常复杂地往龙魔王这边凝视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非常感激的语气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前辈方才到底帮了红菱甚么,以红菱现在的程度,还没有办法完全了解……但是至少红菱多少也感觉得到,龙魔前辈之前的那一番话,说不定会大大地改变了我们‘裂天剑宗’,对于人间最后修练的那个神秘阶段,原来所抱持的所有看法……待红菱禀明了宗主之后,一定会再来向龙魔前辈诚心请教……”
龙机心中明白,裂天剑皇这一次派人催请,要谈的大概就是马上便要进行的“撤宗行动”……
在这个关系到多数门下弟子的大事下,龙机虽然心里有点不舍,但是却也不得不和红菱暂时分开一下。
不过,好在目前大家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都非常接近;虽然红菱直到现在还不晓得龙机和飞龙联主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一段撤宗的时间里,要想再看到红菱,应该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龙机想到这里,方才对着红菱回答道:“只要红菱不觉得我有点过于多嘴……我绝对是随时都非常欢迎你来找我谈谈……”
龙机这么一句“随时都非常欢迎你来找我”,原本听起来好像没有甚么问题的回答,却好像让红菱心里不知道想到了甚么,脸上微微一红,很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和旁边的云妃交换了一下眼神,暂时转身先行离开了“溅珠园”。
龙机注意到红菱由近渐远的身形移动中,如在水面轻滑,冰地隐舞,隐隐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慑人风采……
他知道经过了之前这么一阵在时间上来说,非常短暂,可是在感受的层次上,却是属于“震撼级”的“通气聚合”现象之后,红菱在功力的体会上,显然又有了更进一层的娴熟。
望着红菱的身形,消失于园口的转角,龙机这才回过头,对着等在旁边的云妃悄然说道:“我们这就前去和裂天老兄相会……请云妃前面带路吧……”
云妃听了龙魔王的话,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一声,果然在前面带起路来了。
龙机望着前面带路的云妃,心里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些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感受。
“裂天剑宗”里最知名的人物,加上了他们的宗主之后,应该是所谓的“一皇二妃,双帅三将”。
一皇后面接着二妃,这意思指的除了说明裂天剑皇身边有两位叫“甚么甚么妃”的女修,功力非常厉害之外……
还会给人一种甚么样的联想?
在一皇之后,接了两个“妃”……
这二位“水妃”与“云妃”,和裂天剑皇之间的关系,倒也不言可喻了吧?
裂天剑皇的“裂天剑宗”,既非佛,又非道,宗主有两个道侣,倒也没有甚么特别的……
可是……
为甚么这两位裂天剑皇的道侣,会有一个这么巧地叫作“云妃”?
云妃?
龙机想到这里,实在很难不将这样的名字,和另外一位女修连想到一起!
那,当然便是藉形潜入,挑拨算计,替裂天剑宗惹了不少麻烦……凭心而论,一般的宗派看了简直会一个头两个大的“阴阳云妃”。
龙机想到的,是为甚么裂天剑皇两位道侣之一的称呼,也这么凑巧地叫作“云妃”?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阴阳云妃和裂天剑皇显然在入道之初,似乎还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感情纠缠……
而这也是阴阳云妃此次之所以会暗中潜来裂天剑皇左近,做出了这么一大堆让龙机也伤透脑筋、想尽办法才化解于无形的算计,其中最主要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裂天剑皇的身边,就有这么一位几乎是同名的“云妃”,里面会不会有甚么一般人所不知道的缘故?
龙机一边看着现在正于前面领路的“云妃”,一边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心里的那些疑问。
在两人一前一后,既非缓慢但又不致于太过匆忙的前进中,龙机以一种非常自然,完全只是打开沟通管道的不经意语气说道:“云妃……云妃,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本来在前面带路的云妃,忽然间听到龙魔王对着自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下子也有点弄不清龙魔王会这么问的目的到底是甚么,因此回头望来的眼光之中,有一点迷惑与不解……
不过既然龙魔王已经问了这样的问题,云妃自然不能不答,因此她还是在有礼的笑容中,稍稍流露出一些隐藏的警觉,对着龙魔王回答道:“承龙魔前辈见问……云妃这个名字,是由宗主所亲赐。”
宗主所亲赐?
龙机一听,心里就觉得,果不其然,这样的名字,真的是由裂天剑皇所特别赐号的……
裂天剑皇甚么名字不好取,偏偏却用了“云妃”这么一个曾经和他在感情上有过纠缠的女修的名字,是甚么意思?
难道是在和“阴阳云妃”的感情决裂之后,裂天剑皇找了这么一个在某方面和阴阳云妃非常相似的女人,并且用她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原本“阴阳云妃”的位置吗?
龙机虽然直到现在,也不能够确定裂天剑皇身边的二妃之中,会有这么一个“云妃”,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不过,他却能够确定,一提到裂天剑皇,就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侮辱的“阴阳云妃”,在某种程度上,绝对是把“裂天剑皇身边居然也有个云妃”,这样的情形,当成了是一种“替代”甚至是“示威”的举动!
因此,阴阳云妃才会对裂天剑皇,如此地因爱生恨,想尽了办法来找“裂天剑宗”的麻烦!
而对于现在于龙魔王面前领路的“云妃”而言,心中所想的,却和龙魔王完全不一样。
由于之前红菱在无意之中,脱口说出,让云妃听得心中震动的话语,直到目前,依然在云妃的脑子里回荡着……
“如非龙魔前辈在场,说不定红菱也在刚才和以前的师祖一样,天殛裂体而亡了……”
由红菱所亲自表示,这么一段意思的后面,代表了怎样的涵义?
这不就是说,红菱的境界,因为龙魔王的某种“启发”,而变成了大概也不会输给力殖子师祖的程度?
而且,因为龙魔王的在场,让红菱之前的某个时间里,方能避开“天雷殛体”的天劫?
连力殛子祖师,都无法避免,只能寸体摧化的“天雷殛”,难道眼前的龙魔王,真的能够化解?
想到这里,云妃总算明白了红菱之前所说,龙魔王刚才的某种行为,很可能让整个“裂天剑宗”,对于“真道”的体会,完全改观……这样情不自禁的表示,是甚么意思了……
隐隐之中,云妃察觉到自己因为巧入了“溅珠园”,以致于发现了红菱与龙魔王如此奇特的互动……
以及红菱难以令人相信的说法之后,一方面云妃真的无法想像这一位素昧平生,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龙魔王,有甚么能力可以做到红菱所说的那种特殊情况;另一方面,云妃却又隐隐地觉得,以红菱的境遇,本来就已经是那种让人很难以相信,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存在的情形为例……
在龙魔王的身上,再出现怎样让人惊讶的意外,似乎也已经是一件不会那么让人“惊讶意外”的事了……
因为这一位龙魔王的本身,就已经充满了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惊奇了……
所以,在这样有点混乱不明,但又互相交织的诧异、震惊与兴奋的情绪下……
云妃的内心深处,很自然地浮起了一种想法: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和龙魔王好像发生了甚么特殊关系的人,不是红菱,而是她云妃……
那么,自己现在的情况,会变成甚么样子?
她会不会也能够体验到,力殛子师祖的境界?
还有……
如果想要透过龙魔王的力量,达到这样不可思议结果……
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和龙魔王发生怎样的“关系”?
想到这里,连云妃自己,都因为心中浮起的这种种混乱的念头,而感到一丝栗然!
龙机其实并没有想到,他对于云妃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问话,居然会让端然谨容,在前引路的云妃,在心中出现了如许复杂的念头与感受……
因此,当龙机正在沉思着裂天剑皇如此将自己的道侣,叫成了以前情人名字,到底能够有多少“替代”作用的时候……
忽然,龙机就注意到在前面领路的云妃,细腰丰体,圆润之中蕴含着无限优雅的前行轻摇里,传来了一丝非常轻微,有点像是她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语音:
“云妃之名,是由宗主所传……无论是宗内派外,冲着这个‘妃’字,当然都或多或少以为晚辈是裂天宗主的道侣……”
龙机听到云妃现在所说出来的这么一段话……
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她只是在叙述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
不过,龙机却很敏感地从她隐藏在话中的语气里,感受到她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味道……
龙机很小心地没有马上回应。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了前面的云妃,虽然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在前面带路,但是轻幽的语音,却依旧是缕缕不绝地传了过来:
“事实上……宗主对我和水姊而言,与其说是道侣,倒还不如说是‘师徒’!”
对于云妃现在所轻轻透然传来的讯息,龙机听了之后,马上就感到一阵微然的错愕!
甚么?与其说是道侣,倒还不如说是师徒?
这……
这个意思是说……
龙机正在感觉非常意外的时候,前面领着他的云妃,已经七转八转地,走到了一栋高有六丈,砌墙尖瓦,屋顶之上,尖刀斜出,八方如钩的巨楼之前。
龙机稍微用心分辨了一下,很快就察觉出这个左右近方,看起来自有一股沉肃味道的灰褐色院楼,位置恰恰是在整个“裂天剑宗”,最前段的屋群里,最中央的位置!
看来这一栋巨楼,应该是“裂天剑宗”在外客进入了“裂天剑谷”,整饰休息之后,正式面见宗主的地方,因此所有建筑上的细节,屋斜瓦角,墙间柱折,都很圆润沉稳,呈现出一种和周围的其他建筑,都不大一样的雄踞气势!
当龙机非常意外地听到了之前云妃所说,“皇妃之配,有名无实”的轻幽语音时,实在是有一点摸不着云妃会说出这样极有“暗示性”的话,到底是要表达一种怎么样的意思……
她为甚么要对龙魔王做出这样的表示?
龙机当然并不是一个脑筋不灵光的人。
云妃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特别解释说明了她和裂天剑皇之间,与其说是皇与妃,不如说是师与徒这样的关系……
如果现在说话的是真正的“阴阳云妃”,或者是邪派中的任何一位女修……
那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在目的上就真的有点暧昧不清了……
可是,现在传出这样讯息的,却是一般大家都以为是裂天剑皇两位道侣之一的云妃,那当然就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因为眼前这一位白腴丰体的女郎,那种非常不一样的身份,让龙机也一下子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到底是甚么……
所以,龙机也没有马上就做出甚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云妃后续也许可以让他了解得更清楚的讯息。
要是云妃真的只是很单纯地向龙魔王这一位“前辈”,描述了她和裂天剑皇彼此之间真正的关系而已……
那么龙机如果因为会错了意,而做出了不适当的反应,岂不是大家都有点尴尬难看了?
只不过,龙机并没有甚么机会,从云妃后来的话语或是表现中,判断出之前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到底是有着甚么样的目的……
因为,当云妃几乎是背着身子地,将那一番话语对着龙魔王说完之后,二人已经走到了巨楼的近前。
门口站了左三右三,合计六位“裂天剑宗”的男女弟子。
他们一看到走在前面的云妃,和跟在后头的龙魔王,马上就抱剑行礼,在问好的同时,靠里的人已经“呀”地一下,将楼前的枣木重门给推开了……
本来在前面领路的云妃,很快就侧移到了门边,肃手对着龙魔王让进请入。
在这种情形下,龙机当然也不好对着云妃追问甚么,只好在心里先把她之前的作法,当成只是一种纯粹而且别无他意的情况描述……
他对着低头垂眉,微媚的眼神却反望而上,态度在恭敬之中,似乎隐隐有一些“其他”含意的云妃,微微一笑下,便即举步,往门内跨进。
好吧!不管你有甚么其他的意思,我就先当成完全没听懂……
龙机决定不再在这上面多花甚么脑筋,所以跨门而入的动作倒也非常干脆,就好像真的把云妃当成了一个引路的人而己。
云妃侧立于门旁让道之后,龙机注意到她并没有跟着进来……
反倒是一列长长的青石道那边,他进来之后的第二步都还没有举脚跨出去,就听到了裂天剑皇隐带喜悦的语音,哈哈笑道:“龙魔兄,怎么都在前院的我们,相隔得最近,龙魔兄却反而来得最迟?”
龙机抬头一看,之前的裂天剑皇,已经领了几个人,在青石道端的红瓦厅里往外迎了出来。
龙机很快地辨认了跟在裂天剑皇身后的那几个人一眼,语气倒也非常热烈亲密地回应道:“裂天老兄……莫看我来得比较迟,其实我和红菱,根本连贵派力殛子祖师成道之处的‘裂顶阁’,都还没进得,就被你老兄给派人叫了过来呢……”
龙机的这一番回应的话语,很明显地让裂天剑皇身后的那几个人,马上就感觉到这个龙魔王和裂天剑皇之间,似乎还真的有些交情,因此脸上都不由得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跟在裂天剑皇的身后,同样也从厅里走了出来,显然透过这样的方式,来表示对于这一位还没有见面的龙魔王,某种礼节上尊敬的那几个人……
对龙机而言,那可真的都不是陌生人!
紧跟在裂天剑皇身后的,是重新换上了一袭淡紫色绣纱收襟,叠拢银帛做底,看起来非常清爽而且有一股好像刚洗完澡那般新嫩语人气息的随缘波宗主。
这个时候的她,眉纹淡扫,粉颊如凝,馥馥含晕,看到龙魔王的身形时,双眼微微淡亮,虽然在神态上并没有甚么明显的不同,可是龙机一见着她,就很清楚地感觉得到随缘波宗主正在将所有的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身上……
而在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的身后,则是三个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显然并不认得龙机的男女修真。
不过,他们虽然不认得龙机,可是龙机对于他们却是知晓得非常清楚……
轻轻靠在门前的园栏之上,左手齐肩开始,就包了一大裹白色的布带,把整个左臂都给完全遮住,衬上此人特别矮小的身材,感觉上倒好像整个人被包住了一半似的……
正是地行宗的宗主“扁藏行”!
虽然这个时候的扁藏行,左臂可以看得出来是受到了极重的伤害,但是他的脸色反倒有些特别地现出了一层沉红,加上乱发盖顶,虬须横刺,依然流露出一股悍然之气!
扁藏行的后面,稍远一点的位置,则是枣面黑脸,容貌有点狰狞,一身阎王服;和长发侧披,虽然面目清秀,但是脸色却苍白无比的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
九幽鬼灵派四系六老之中,仅存的两位唯一属于“咒音系”的长老!
九幽六老,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两个人了……
看到了龙魔王之后,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因为并不认得这一位在裂天剑皇的口中,多么不得了的“奇人”,所以两人在好奇遥望了龙机这边一眼之后,并没有甚么特别明显的表情。
可是,在换体转生,历奇踏险,人间来来回回颠沛了许多遭,体验了多少不可思议历练的龙机,此时又再一次地看到了多久以前,以飞龙的存在,与他们诚心相交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之时……
龙机的心中,却是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那因缘凑巧的接宗大典……
那新人鲜奇的鬼辇之旅……
那由惊骇而变成敬谨,奉他为主的九幽鬼灵!
想当初,他还曾经天真的以为,接了九幽鬼灵派的宗主之后,也许真的可以不负全派上下所仰而瞻托的期待,真的可以用这么一支最先受他所命的力量,在人间创出另一番不同的成就!
可是,曾几何时……
从那时候的飞龙,很兴奋而又好奇地路上了与邪宗相会之路开始,直到现在受难分离,各自东西的龙机,再一次看到了九幽鬼灵派,仅存的两位长老为止……
九幽鬼灵派中,返转女像的九鬼姑婆,求道含敛的阴风剑王,肃杀性急的煞剑追魂,长老最轻的红符法师,甚至是当初替飞龙抬辇以侍的鬼哭和鬼铃,九幽六魂中的鬼兜与鬼鼓……
每个都在这一段时间里,或受于暗算,或遭于急袭……
几乎可以说是全派的菁英,折损了至少一半以上;宗派之力,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这,难道就是当初飞龙所收的第一个宗派,所该得到的结果吗?
这,难道依然记得自己就是飞龙的龙机,在看到了神色之间,隐有憔悴之容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之后,还不会心头感触,生出愧对之情的激动吗?
他们是第一个追随他飞龙的门下所属。
虽然那时的飞龙,是冒充了“鬼符祖师”的身份,但是对于他们,龙机心中总有那么一股难言的熟悉……
因此,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本来在遥望龙魔王之时,还没有甚么特别的不同感觉,只是对着龙魔王遥遥点头,表示致意。
只是,龙魔王的反应,倒是让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没有想到……
这个龙魔王,根本就对二人的致意,好像完全没有看到那般,一双凝利的眼神,就这么直直地集注在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的脸上。
一动也不动!
龙魔王这么一个看起来不但有点失礼,甚至可以说有点突兀的举动,让旁边其他的几个人,都有些意外地愣了。
其中,还包括了一位唯一龙机并不认识,也从来没有看过……
束发云纹簪,身穿蓝底气蕴袍,外饰薄纱软绕肩,身材俊拔的男修。
而且,这位男修最特别的地方,是这人乍看之下,似乎只是态度非常安静地站在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的身后……
在和裂天、随缘两个人和后面的那位很面生的修真,身高比较上,会给人一种那位修真,至少比裂天剑皇和随缘波高出一个头不止。
裂天剑皇已经算是很高的了……此人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这样的身材,恐怕也算是少见了。
不过,等到所见的人,再仔细地一瞧……
才会讶然地发现,后面的那个俊秀的修真,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高!
他只不过是身形移动之间,双脚的脚底,高高地浮起了约有两尺的高度罢了。
“龙魔兄,这一位是‘飞云宗’‘纵云六子’之中的第一位‘云林子’……”
裂天剑皇说到这里,原本望着“云林子”的眼光,才算是轻轻飘到了龙魔王那般,终于也发现了龙魔王现在的异态,因此话说到一半,也不由得中断了下来!
龙魔王现在的样子,虽然是用“异态”这么强烈的形容,可是实际上,龙魔王并没有变成怎么样吓人的情景……
不过,龙魔王眼前的模样,却也绝对不是一个正在听着主人引介他客之时,所应该出现的反应。
最主要的,是龙机目前凝视着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的那一对眼眸之中,是如此如此……充满了一种专注的光芒……
本来只是转眼望向龙魔王,而且点头致意之后,很快就想收回视线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在转开视线前的那一刹那,忽然好像同时都被龙魔王特殊的眼神所吸引那般,很自然两个人都悚然注意起了龙魔王的双眸……
当他们两人这一注意,就宛如被甚么很强力的无形牵引,给紧紧地扣住了那般,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简直已经有点像是被制住那般地,一瞬不瞬地愣望着第一次见面的龙魔王!
看到这种情形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也被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因为,这样的外在状态,还真的有点像是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这两位仅存的长老,就这么样地以某种非常特殊的精神秘法,互相不着痕迹地搏斗了起来一样!
不然,怎么会龙魔王和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都好像变成了泥塑木雕的假人那般,就这么你望我,我望你地呆住了?
龙魔王的功力程度,现在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多少也都已经有了个认识……
那就是,至少以裂天剑皇和随缘波的程度,也无法探测得出来龙魔王的功元到了甚么样的层次!
以龙魔王这样的力量,如果真的为了不知道怎样的原因,要对付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这两个九幽鬼灵派历劫之后,仅剩下来的长老,那可真是一种胜负成败,几乎早就已经注定的事……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都很清楚地知道,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对上了龙魔王,那是肯定没有希望的。
而且,看目前的这个样子,九幽鬼灵派的这两位长老,心神元识,显然已经完全受到了龙魔王怪异得发绿的眼光所牵引……几乎已是无法抵挡……
不过……
裂天剑皇却也明白,虽然他并不晓得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以前有过甚么冲突,可是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可是非常不适合这就当着众人的面互斗了起来。
至少,从裂天剑皇的立场上来说,九幽鬼灵派毕竟是客,因此再怎么样,他也不能使得双方连话都还没说上,就这么样地让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陷入了如此连抵挡都无法抵挡的受制状态!
因此,发现了不对的裂天剑皇,马上就和旁边的随缘波交换了个眼神,身形一侧,唰然倏移中,就挡到了龙魔王和遥遥相对的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中央相隔的位置!
裂天剑皇当然明白龙魔王的力量,因此在横插而入的同时,单手挽袖之中,裂天剑诀已经在袖中暗捏而起,带得他的整个右袖蓬然如胀气般地绷张扩大,一丝丝隐然的青电“哔哩剥落”地轻桡聚合……
另一手扣剑而压,反握的腕部也开始快速蕴积起了至少一万两千重,随时可以弹放出去的反旋力道……
裂天剑皇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龙魔王.到底和九幽鬼灵派,有过甚么仇隙,会让龙魔王一见到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就这么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地翻脸动手……
但是为了维持住他身为主人的威严,裂天剑皇这个意图阻止双方冲突的插入动作,又知道龙魔王的力量难测,因此闪移阻挡在中间的动作虽轻,可是暗地里却是倾全力地提气凝神,聚集了周身上下的所有功元……
因为裂天剑皇这样暗中运作起他列身“极顶高手”的全身元气,所以他虽然只是轻轻地将身形侧移了一小段距离而己,但是却在龙魔王和鬼音阎罗、阴灵夫人两边的位置中央,带起了一圈圈晃移的空气波动,在一阵阵“嗡嗡”的轻响里,敏感的人可以非常明显地观察到裂天剑皇周身的六尺空间中,堆叠起了肉眼极为难见的精细芒层!
放散的力线所及,几乎让人会误以为地上的青石板面,都微微地凹弯了起来……
其景象之奇特隐晦,令人难以想像!
裂天剑皇很清楚地知道……
想要阻挡住龙魔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此他这么一个动作,虽然并不激烈,带起的波动也非常轻微,不过明眼人却可以透过精敏的感官,察觉出裂天剑皇周身那种力沉至极,连空气都已经迥然而异的惊人内蕴变化!
外相平静,只是因为潜劲完全内蕴,还没有爆放出骇人的声势而已……
而除了裂天剑皇之外,在他一开始了闪移的动作之际,本来站在他身后的随缘波宗主,却是“唰”地一声微响,比裂天剑皇还快地横窜四丈七尺,几乎已经在这一窜之下,整个人都跑进了青石通道旁,一座小型的流水花岩树丛之中去了!
和裂天剑皇轻移的动作比起来,随缘波的这一个快速的跳窜,反而更让人觉得突兀与惊讶。
因为本来好好站在通道上的人,忽然间“哗啦”一下地,冲到了道旁装饰的小型花园,让人感觉上总是比较错愕。
只不过随缘波之所以会有这样比较让人惊讶的举动,当然也是自有其更深一层的考量……
因为,从现在龙魔王与裂天剑皇已经如此相近的距离中,唯一一个可以在龙魔王发出攻击的瞬间,及时挫力扣牵,将劲角回转扯离的位点,就是在目前随缘波所立的小型庭园之中!
为了化解目前龙魔王似乎已经和九幽鬼灵派的两位长老互斗起来的情况,裂天剑皇和随缘波,这两个正派宗主级的高手,已经在闪眼即敛的默契之中,做好了从侧面正锋,一起牵制难测的龙魔王真正实体攻击的准备!
从龙魔王与众人见面到现在,也不过才喘两口气的时间而已……
谁也没想到,眨眼之间,居然出现了如此隐晦,但每一寸的移动,都蕴藏着非绝对的高手,肯定难以察觉的玄奇变化!
裂天剑皇在和随缘波宗主同时做出牵制准备动作的瞬间,裂天剑皇口中不停地以一种显然听起来有点急切的语气,对着那边端然未动的龙魔王,很快地发话道:“龙魔兄……两派正式互见,有甚么话还请龙魔兄好好说……先无须这么急着动手吧?”
当裂天剑皇的话一说完,他和随缘波联手之势已成,在这其间,两人的位角互切,布起的元气力距相掩……
移位的方式看似简单,却暗藏巧妙;微动之中,同时也隐蕴玄奇。果然不愧是宗主级的高手,进退微动里,就可以纳奇变于举手之间……
不过,在裂天剑皇和随缘波都非常小心谨慎,全裨戒备的同时……
龙魔王却根本甚么话都没说,连动一下都没动……
而现在已经变成和龙魔王正面相对的裂天剑皇,全身的元气虽然都已经暗中调动了起来,但是在表面上却依然没有露出丝毫如临大敌的模样……
现在的他,指掌合敛地缩在袖中,而反腕握剑的右手,也同样袖尾长被,从外貌上倒也没有很明显地,随时可以翻腕洒剑的姿势。
在裂天剑皇的感觉中,发现龙魔王并没有马上采取实际攻击的意念时,他那被吓了好大一跳的心情,才稍微比较放松了一些。
而在他非常注意地看着龙魔王双眼的凝视中,裂天剑皇忽然这才发现龙魔王的那两只透光的眼瞳,不知道甚么时候,居然已经变成了一种非常妖异的惨绿之色!
很明显地,龙魔王方才一定已经对着九幽鬼灵派的这两位长老,运出了某种非常诡奇的特殊功法。
只不过,在全力防范着两边会猛地就动起手来的裂天剑皇,一下子倒也认不出龙魔王这种呈现出来的眼瞳异状,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奇功”!
当然,另外一边的随缘波,也同样看到了龙魔王眼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特殊的绿色,在她的想法中,会从龙魔王身上所展显出来的功诀,肯定必然是“真人界”都罕以得见的“特殊秘法”!
可是,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却没有想到在他们身后的鬼音阎罗,居然惊呼出声地,骇然叫道:“鬼眼大法?”
这四个字一被鬼音阎罗给这么样地叫出来之后,正在前面全神贯注着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也不由得愣住了!
鬼眼大法?
这个九幽鬼灵派所专擅的特殊功诀名称,以裂天剑皇和随缘波这样见多识广的资历,当然是绝对不会陌生的……
只不过,让裂天剑皇和随缘波非常惊讶意外的,是为甚么鬼音阎罗,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语气,像这般地叫出来?
难道……
刚才裂天剑皇和随缘波,所看到龙魔王两眼之中,所呈现出来的那双惨绿的怪芒,居然会是九幽鬼灵派这个非常着名的幽冥术法?
这岂不又是一项让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意外?
第四十二卷 第四章 道中述事
“鬼音长老……”听了鬼音阎罗惊然叫出了“鬼眼大法”这个名字之后,连随缘波也以一种无法置信的眼光,回头望向了双眼发愣般直视着龙魔王的鬼音阎罗,好像怕会弄错了那般地开口问道:“鬼音长老如此地叫出了贵宗‘鬼眼大法’的名称……这意思是指……”为了搞清楚鬼音阎罗会这么惊呼出声的原因,随缘波宗主连问问题时候的方式,都是非常谨慎地避开了可能的预测。
深海兽鱼宗的这一位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听说过的龙魔王,功力之高,来历之奇,已经是够让人难以想像的了……
若说他连“九幽鬼灵派”的“鬼眼大法”,居然也会……
这……简直已经完全脱出了一般修真所认知的基本观念。
因此,虽然随缘波宗主回过头来,对着后面有些呆住了的鬼音阎罗,问出了其实严格说起来,根本应该算是多余的问题时,连随缘波宗主,也还是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意思……
在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场景,鬼音阎罗会这么样地惊呼出声……
所代表的意思,当然指的就是说,毫无疑问,龙魔王方才支手未动,纯以聚集外放的怪异眼芒,正是“九幽鬼灵派”的“鬼眼大法”!
只是在随缘波的心目中,对于龙魔王竟然也深谙九幽术法,实在是有点让她无法相信,因此才会这么多此一举地再问了一遍。
在随缘波的话才刚问完之后,回答她的,却并不是站在那儿显然有点傻眼的鬼音阎罗,而是同样骇然失色的阴灵夫人!
她只是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神也宛如落魂掉魄般地直望着正在微微而笑的龙魔王,感觉上倒有点像是反射性地对着随缘波回答道:“是的……这位……这位道友方才所施展的……正是本派‘阴风长老’义亡之后,派中除了剩下的一位弟子‘鬼眼’之外,再也没有人会的观阴聚魂秘术‘鬼眼大法’!”
经过了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两位九幽长老的确认,拦在他们与龙魔王之间的随缘波和裂天剑皇,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也有点惊疑地同时转头看向了龙魔王!
这个家伙……
到底是甚么样的来历?
怎么会有这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说他是“深海兽鱼宗”甚么从未履世的前辈祖师,可是从他率众结队地破阵相峙以来,直到现在,他的言行应对,甚至思虑计谋,为甚么却又比经验最丰富的老修,还要更加来得审慎周密?
而且,从他对付众人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脑脶和早魅时,那种驾轻就熟,预敌奇准的反应,根本就已经不是纯粹靠着经验与见识,就能够做得到的……
如今,他不但从之前将“阴阳宗”的清冷仙子,收纳得服服贴贴的事实里,就可以知道他显然对于阴阳宗非常熟悉之外,还让人无从想像地,露了这么一手只有“九幽门下”,才会明白的“鬼眼大法”!
从这些情况看起来,这一位龙魔王前辈,又怎么会是一个“从未履世”的前辈高人而已?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阴灵夫人真的确定了龙魔王之前双眼所现的异象,就是“九幽派”秘传的“鬼眼大法”之后,连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这样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浮起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觉……
就在诸人都有点发呆地望着龙魔王好一阵子之后,鬼音阎罗才好像是忽然回神般地,有点结巴地对着龙魔王开口问道:“这位……这位朋友……”
随缘波宗主一听,马上就接着补充道:“鬼音长老,这位是深海兽鱼宗,‘从未履世’的前辈祖师——龙魔王前辈!”
在这种情形下,随缘波说到了“从未履世”这四个字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龙魔王前辈?”鬼音阎罗于心神震动之中,显然没有对随缘波宗主的话,觉得有甚么地方不对,因此也只是有点愣愣地重复了龙魔王的名字几遍之后,方才接着说道:“请问……请问龙魔前辈……怎么会运使本派所秘传的‘鬼眼大法’?”
鬼音阎罗的话才刚问完,在他旁边的阴灵夫人马上就补充般地说道:“龙魔前辈方才的眼芒,绿质己近透明,而且流动之间,如阴火流烁……看起来……看起来……似乎比起之前本派之中,最为精通此术的‘煞剑追魂’长老,还要更加深厚许多……由此可见,龙魔前辈之汇通此术,绝对不是初学乍练而已……这……这实在是我们难以相信的事……”
阴灵夫人现在所补充的这一段话,更让人听得不但奇怪,而且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诡异了……
因为,从她的说明中,可以很清楚地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龙魔王不但会运使九幽派的“鬼眼大法”,而且以阴灵夫人所观察到的功力呈现状态而言,这位龙魔王精修此法的熟谙程度,居然比专练此术的“煞剑追魂”还要来得深厚!
难怪阴灵夫人说到最后,要表示这实在是她很难相信的现象了。
而鬼音阎罗之前的问话里,差不多每个人都可以听得出来,他语句之中的那种迷惑不解的味道……
但是当阴灵夫人后来这么一段补充的话语才刚说完,别人还没来得及表示甚么,他反倒已是又吃了一惊地睁大了铜钤般的双眼,对着阴灵夫人急急问道:“比煞剑师兄还要深厚?这……这怎么可能呢?师妹你会不会看错了?”
对于鬼音阎罗的质问,阴灵夫人只是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虽然‘鬼眼大法’不是我专修的技法,但是此术的窍眼关键,我多少总还是看得出来的……师兄……其实你只是因为无法相信你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而己,并不是对于‘鬼眼大法’,你分辨的能力会比我来得差……”
本来满眼狐疑的鬼音阎罗,听了阴灵夫人这么一说,也不由怔了怔。
她现在所说的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鬼音阎罗之所以会这么无法相信,实在是因为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他认为“不可能”出现的。
对于阴灵夫人的说法,鬼音阎罗还正在怔愕之中,尚未想到该说甚么话来回应……
忽然间,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龙魔王,这个时候居然轻轻一笑地接口道:
“鬼音,如果以‘鬼灵煞气’为基的‘鬼眼大法’,你觉得瞧得不够保险的话,要不要我换成‘咒音振元’,弹指一元九变奇音,好让你比较肯定地分辨一下?”
本来已经是睁眼骇然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一听到龙魔王这时所说的话,只觉得脑中好像被轰然劈中了那般,两人同时差点就当场摔倒在地!
“你……你……”
鬼音阎罗张口结舌地,以手指着怡然说完话,正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他的龙魔王……
“前辈难道也……也会本派的‘咒音振元’?”
鬼音阎罗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一下子竟有点说不出话来,因此后面所问的这一句,还是由阴灵夫人勉强压下心中疑惧,才呐呐地问出来的。
对于九幽鬼灵派这两位长老的惊骇,龙机依然只是耸了耸肩,做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嘻嘻说道:“岂止是‘咒音振元’……如果你们有兴趣,九幽四法三气的每一种术法,要我每一项都显露出来玩玩,又有甚么难的?”
对于龙魔王现在所说的话,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简直已经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而除了已经完全被龙机给搞糊涂了的九幽二人之外,一直都在旁观着的裂天剑皇、随缘波、飞云宗的云林子,甚至是地行宗的扁藏行,现在也一样都越看越觉得情况变得益加诡异了。
随着龙魔王对九幽鬼灵派透露的功法秘诀越来越多,连本来以为已经很确定龙魔王出身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也有点糊涂了……
从龙魔王现在和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之间的互动看起来,这个龙魔王简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他九幽鬼灵派的前辈祖师了!
除了那种属于“宗主级”的前辈祖师之外,又还能够有甚么样的人,可以像龙魔王现在一样,表现出比眼前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还要更加了解派中功法的气势?
所以,一时之间,连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也有点搞不清楚这一位龙魔王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无法想像的惊奇了!
当大家都讶然地惊望着站在那里笑嘻嘻的龙魔王时,这几个本来都属初次相见的宗主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就显得有些特殊了。
正在这样像尴尬又不像尴尬,如对峙又不完全是对峙的情况下……
忽然,阴灵夫人瞪大了极为秀气的双眼,直直地望着龙魔王,同时也伸出了白皙的手掌,指着龙魔王身上所穿的那套怪异无比的淡紫红色衣袍,然后激动失声地说道:“这……这……这……”
她连说了三个“这”字,却依然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给完全说出来,可见她心中情绪的震撼,是到了怎样让她失去常态的程度!
那种甚至可以说有点惊惶的模样,生就好像她从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衣服袍饰上,认出了甚么让她骇然无比的东西那般。
被阴灵夫人这种很失常的举动所提醒,鬼音阎罗转回头看了看苍白的脸颊,此刻已经变得隐然晕红的师妹,然后再转回了头,两眼的视线开始注意起龙魔王现在所穿,服饰怪异的宽大长袍。
龙魔王身上所披的怪袍,色呈轻淡的紫红,叠缠的襟袖之间,并没有甚么很清楚的衣领袖肘区分,感觉上,倒有点像是把三、四件样式差不多的宽松袍服,给同时叠穿在一起那般……
这样的装束,给人一种虽然瞧不出衣袍的款式,但是又很清楚这必定是某种非常特殊设计的奇特感觉。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人间的真人界,前后时间跨越万年,包纳的范围,更是冰沙山海,极地沙漠,无处不含。
因此,要说到真人界里的修真,身上所着衣饰的种类,那可真的是宽窄紧松、开襟闭袖,甚么奇奇怪怪的样子都有……
所以,从这样的眼光来看,龙魔王现在身上所穿的淡紫红色衣袍,虽然是属于那种并不常见的样式,但绝对也并不能够称得上突兀的。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大家忽然间听到阴灵夫人惊叫了一声,而且双眼直瞪着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袍服时,一下子也没有想到她的注意力是放在龙魔王的衣服
“这……这衣袍……这……”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这才联想到阴灵夫人到底是瞧到了甚么而显得那么惊讶。
看样子,她好像是认出了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属于甚么她特别记得的东西那般……
而在阴灵夫人这么样的惊讶提醒下,很快地,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的鬼音阎罗,也同样惊“啊”了一声,同样指着龙魔王身上所穿着的怪袍,两只眼睛睁得就好像随时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
“咦?这个……这个……龙魔前辈你身上的这宽袍……”
龙机当然知道,此时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到底是看出了甚么而显得如此惊讶……
他们是认出了龙机身上所穿的“都天鬼旗装”!
其实龙机现在所着的“都天鬼旗装”,是后来他根据了记忆之中,“都天鬼旗”的讯息模式,所组合凝现出来的。
严格地说起来,真正的“都天鬼旗”,其实已经在第一次和妖魔界的怪物们力拼,和倾飞龙最后元气,为紫柔、云梦、玄霜与艳嫣复活的时候,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崩碎”了!
从那一次以后,都天鬼旗之所以会重新复现,最主要还是由那时和飞龙互相出现连结的家乡,供给了不可思议的玄奇力量,然后藉由飞龙以前所记忆的讯息模式,所重新“组合”出来的。
后来飞龙受魔质所染,藏此旗于地心,但是接着竟被潜藏地中搜索的战具宗给恰巧地找到了……
而那时的龙机,同样也恰巧无比地被战宛儿初次改造完成。
这一段关于都天鬼旗,与飞龙龙机之间,得而复失,失而又得的过程,就足以让人听得目瞪口杲了!
而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当龙机第一次从战具宗那边,重新披上了“都天鬼旗装”时,因为鬼旗的穿法,是属于非常复杂的缠绕方式,而那时战具宗的人,为龙机着装时,并没有特别去注意穿法是不是正确,因此在他们自以为是的胡乱缠披下,让龙机那一次重新穿上“都天鬼旗装”时,连龙机自己也差点看不出自己穿的就是原来的“鬼旗装”!
恰好那时的龙机,正要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所以从那段时间开始,直到现在,龙机反而一直都将错就错地,延续着那种迥异的着衣方式!
也由于这样的原因,后来龙机受到“臌肊生灵王”的启动与重塑,让龙机再一次地拥有了“虚灵界”,“灵王级”的特殊力量之后,他还特别将原本艳浓显眼的紫红色泽,给转得淡了许多……
所以,当龙机以“深海兽鱼宗”的前辈祖师,“龙魔王”的身份,再次和“真人界”的修真们见面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这位“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袍服,其实就是以前“九幽鬼灵派”的镇派之宝——“都天鬼旗装”。
只不过,现在的龙机,也一样完全没有想到,这种色泽已改,着法又异,外表所呈现的袍型样式,也已经大大不同的“都天鬼旗装”……
居然还是被眼尖无比的阴灵夫人给认了出来!
对阴灵夫人来说,她会注意到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袍服,看起来似乎有点像是本派的重宝“都天鬼旗”,其实也是一种非常凑巧的意外发现。
因为,现在穿在龙魔王身上的这套怪怪的宽袍,除了穿叠折处完全和她所理解的不同之外,甚至连颜色也有点不大一样了……
因此,平心而论,如果光是要她这么样地看着,恐怕连她也不会看出此袍和“都天鬼旗”,会有甚么样的关联。
可是,后来这位“龙魔王”不但露了一手纯净超越的“鬼眼大法”,甚至还指明了他也能使“咒音振元”中,唯一无须任何音振介体,也就是完全不用透过甚么乐器,就能够施展“咒音振元”的“弹指变音”……
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外人,指出了这种连专修“咒音系”,“咒音振元”的最厉害长老“鬼音阎罗”和她“阴灵夫人”,都还没有办法做到的宗内此系最高奇技……
这种让人想都想不到的特殊情况,在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的心中所造成的震动,几乎已经不是用“骇然”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而阴灵夫人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某方面来说,竟也同时引起了她心底深处,某种神秘的熟悉!
这种神魂皆动的震撼,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心中……
以前,她也曾经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在心里出现这种绝无仅有的意外与骇然!
那就是心纯如孩童,灵魂如白纸,功力却又高异如神的“飞龙联主”!
当阴灵夫人因为那种震撼的感觉,无意之中浮起了这种感觉的刹那……
她忽然才发现到,这位“龙魔王”身上,所穿的袍服,居然和飞龙联主身上所穿的“都天鬼旗”,具有如此接近的相似!
阴灵夫人和龙机后来所遇见的人,有一点是绝对不一样的。
那就是“都天鬼旗”,一直都是“九幽鬼灵派”压宗的宝物。
现在龙魔王的穿法,甚至鬼旗的颜色,都和阴灵夫人所知道的“都天鬼旗”很不一样了……
如果只是这么样地看着,就算是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一下子也还真认不出这袭怪袍,会和“都天鬼旗”扯上甚么关系。
不过,既然阴灵夫人从联想到飞龙联主的记忆感受中,把眼前的龙魔王,和以往的飞龙联主联想到了一起……
那就好像是本来埋在地里的长根,被水冲得露出了地面一样,马上就让阴灵夫人想到了飞龙联主身上的“都天鬼旗”!
然后,她才会这么惊讶地,指着龙魔王身上所穿着的,淡紫红色的飘洒飞袍,并且露出了如此骇异的神情。
而且,经过了阴灵夫人的提醒,同样也对“都天鬼旗”非常熟悉的鬼音阎罗,一样很快就了解了阴灵夫人之所以会有这样失礼表现的原因所在了!
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发现到了那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期盼的飞龙宗主身上所穿着的“都天鬼旗”,他们两人的心情,真不是用“激动”两字,就可以形容的……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两人手指着龙机身上所穿的袍服,“这这……那那……”地说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都天鬼旗”的名字给说出来,就可以明白他们二人心中有多么吃惊与紊乱!
对龙机而言,这一次的会面,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在某个程度上,可以说是很意外地,但其实另一个角度上,却又很合理地认出了龙机身上的“都天鬼旗”这件事时……
还真的是让龙机心里也吓了一跳。
好在,这个时候的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都因为惊讶过大,还没有透露出甚么龙机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的事……
因此,他一看到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的样子,当然不会等他们回过神来,然后透露出更多的讯息!
所以,在他们两人讶然戟指的情形下,龙机很快就“哈哈”一声朗笑,拦住了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想要继绩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头,另有含意地大声说道:“活兔传法之后,两位长老破开四误,振元一举而出三十变……而且看样子已经进入最难的三十二转层级,难道这就忘了辇中的提点人了?”
龙机此话一出,虽然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甚至是另外一边浮在空中的飞云宗“云林子”,和门旁单手扎包的扁藏行,都完全不知道现在的龙魔王是在说些甚么东西……
不过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却哎呀一声,险险摔倒在地!
“你你你……难道……难道……”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两个人,几乎连眼睛都直了。
而他们这个时候,只是瞪着站在那儿的龙机,口中喃喃的话语,依然是没能说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旁边也被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裂天剑皇等人,同样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这样的场面。
从龙魔王刚才所说的,那种非常具有暗示性讯息的话语听起来,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仅存的这两位长老,显然是以前就曾经互相见过面了……
只不过,让旁观的诸人,想不懂的是,就算龙魔王和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以前曾经见过面吧……
现在的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应该也不至于惊讶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吧?
所以,显然龙魔王与这两位九幽鬼灵长老之间,必然是还有些甚么内情,为裂天剑皇等人所不清楚的!
在场的人,除了飞云宗的那位“云林子”之外,裂天剑皇、随缘波、扁藏行,都是“真人界”“宗主级”的修真……
眼力阅历,都是无比的丰富,因此很自然地,他们就将注意力,移到了显然心中已经惊讶得有点方寸大乱的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身上!
他们知道,如果想要从一些只言片语之中,听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还是得着落在目前思虑已混的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二人之上。
所以,虽然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显然因为龙魔王刚才那一番提醒的话,而显得心神大震,差点失色惊呼了起来……
不过旁边那些宗主们,非常精细的注意力,却也同时集中到了两人的身上。
而以此时龙机的眼力,当然也看得出来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接下来所说的话,说不定很可能就会泄漏了他不希望其他人现在就知道的讯息……
因此,龙机并没有等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有甚么反应,马上就又接着说道:“两位长老,上次我们会躲到辇中去谈这些,就是希望一切隐密……加上之前唆使九姑的无形团,很快就会随后而来,因此对于我龙魔王,两位长老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虽然被眼前的突兀变化,给弄得心神大乱,有点无法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们两人总算是经验历练,虽然无法和其他几位正派宗主级的高手相比,但是久在邪宗里打滚,心神的警觉倒也丝毫不逊;在龙机这么清楚的暗示与提醒下,很快就霍然明白了龙魔王的意思!
所以,在龙魔王的话音才刚说完之后,阴灵夫人马上就转头和身边同样正在快速恢复正常的鬼音阎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
虽然,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已经从龙魔王刚才的话意之中,清楚地了解了龙魔王暗中向自己二人表示出来的身份,除了飞龙联主,再无其他第二个可能!
让两人如此失常的,一半为了无法想像的意外,一半却是那种在大海里面,终于找到依靠的狂喜!
是的,这一位龙魔王,现在所透露出来,让阴灵夫人、鬼音阎罗察觉与确认他就是“飞龙宗主”的讯息,还只是那么一段再也无人能够知道的往事……
平心而论,这样的辨认证实力量,还是有点不足。
而且,现在的龙魔王,虽然也是威严之中,带有某种前辈高人的风范,但是无论是长相容貌、气度态势,都和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以前所认识的“飞龙联主”,相差可以说不止一点而己。
光从这个方面来看,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几乎是很难相信,眼前这一位龙魔王前辈,会和飞龙联主有甚么关系。
但是……
除了飞龙联主,谁还能够使出那种比煞剑追魂都还要沉厚的“鬼眼大法”?
除了飞龙联主,还有谁可以如此清楚地指出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体内的“咒音振元”,确实已经跨入了最后的“三十二变层”?
除了飞龙联主,还有谁能够知道当时齐赴“邪宗大会”之时,六位长老与飞龙联主,在辇中活兔传法的经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从刚才这一位“龙魔王”所遽而使出的“鬼眼流芒”之中,是那么清楚地感受到了,此人神念凝合时,那种强大到令二人感觉茫茫如坠海域的澎湃气机!
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隐约好像看到了他们所记挂怀念的飞龙联主,正在以其特有的纯厚温和笑容,对着二人点头慰勉,似乎是在请他们放心地相信这一位“龙魔王”!
这样的感觉,就是让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心神大乱的最主要原因……
因此,虽然龙魔王现在所展示出来,他就是飞龙联主的证明,并没有多么强而有力,绝无疑义……
但是正如龙魔王所暗示的,这方面的问题,自可私下再谈。此时多说些甚么讯息,无论龙魔王是不是飞龙联主,都并不是一件恰当的事。
所以,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两人在互相望了一眼之后,总算是好不容易地,才压下了心头的狂烈激动……
紧接着,二人同时便很自然地就对着龙魔王躬身敛容地轻声说道:“是……龙魔前辈既已这样交待,晚辈们当然不敢再多说甚么……”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见到了九幽鬼灵派目前几乎可以说是仅存的两位长老,对龙魔王的态度,忽然间出现了这种虽然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是其实就宛如是下属见着了宗主那般的恭敬,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深海兽鱼宗”的龙魔王,居然也会和八竿子捞不着的“九幽鬼灵派”扯上关系?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眼看着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之间的关系,出现这种让人大吃一惊的变化……
在与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那般地,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一下子也有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恰当的了。
好在,龙魔王这时倒也没有等裂天剑皇和随缘波等人的气氛变得太过尴尬,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的恭谨回应才刚说完,龙魔王马上就很快地转过身,对着裂天剑皇与随缘波宗主,哈哈笑道:“本人和九幽鬼灵派,还真的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因此见面之后,难免忍不住先套套彼此的交情,倒是让裂天老兄、随缘波、扁藏行三位宗主,和那一位云林子道友见笑了……”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看到龙魔王非常圆滑地,以这么样短短的几句话,就将刚才那一幕让人意外的发展,给轻轻一拨,但同时又非常自然地带了过去,也不由得暗中觉得龙魔王处事沉着,非常懂得怎么避重就轻,哪里像是一个甚么“从不履世”的人?
而且,在被他这么“不足为外人道”一句话,给压在前面之后,其他的人想要再问些甚么,就马上显得非常不恰当了……
从一开始就在旁边详细观察的随缘波,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个龙魔王实在是非常不简单,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惊奇与不可思议处,真的让她无法不注意……
他到底是从甚么地方来的?
他到底和多少宗派,有过那种同样从来也没有人知道的隐秘关系?
以现在这样的情形,要说他还是甚么“从未履世”的前辈祖师,有谁能信?
除了随缘波之外,裂天剑皇对这位神秘的“龙魔王”,也同样有着无法遏抑的好奇!
至于本来对于龙魔王,就没有甚么特别了解的扁藏行宗主和飞云宗的那一位“云林子”,眼看着九幽鬼灵派和龙魔王之间,这种非常特别的互动反应,当然更加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此,在龙魔王刚才的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原本站在那里,因为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龙魔王”其名,所以其实只是看了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的面子,站在那边表示出他该有的宗主气度,虽有出现,但却并不迎接的扁藏行,听了龙魔王的话之后,也忍不住讶然地说道:“听裂天宗主说起,龙魔兄好像是出身深海兽鱼宗…….我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一向都在海里的‘深海兽鱼宗’,和邪派的‘九幽鬼灵派’居然也有关系?”
扁藏行的这一段话,虽然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是那种语意之中,所隐含的“质疑”味道,却是非常地明显。
似乎扁藏行对于龙魔王,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称号,真的还没见面,先就有一种不大友善的凌人气势。
旁边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因为一开始龙魔王率众而来时,就已经和龙魔王正面互峙,因此可以说非常清楚这位虽然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龙魔王,心思之深,算计之密,行动之奇,推测之准,真可以说是一出手就有其不可挡也无法挡的威力!
龙魔王本身的功力无法探测先不去说,就光看和暗袭而来的脑脶,一席只言片语,都另有心机互斗于无形的对谈……
即便是邪宗那几个城府深沉着名的老家伙,都只能服服贴贴地附于其骥尾上看来……
眼前这个龙魔王的特殊,那种等级显然已经不只是甚么“真人界”的“宗主”这个层次而已。
因此,当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听到了扁藏行宗主,居然在这一段话中,明显地以他身为“宗主”的身份,暗示了龙魔王身份上的嗳昧时……
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都同时暗中觉得不妙。
显然扁藏行根本就还不清楚这位“龙魔王”的厉害!
裂天剑皇与随缘波,两人都正想开口说些甚么话,让扁藏行刚才的发言,听起来那种暗中的讥讽,比较没有那么明显时……
龙魔王居然“哈哈”一笑,对着扁藏行宗主点头说道:“扁老兄你可真的说对了……一般人,恐怕还真的没听说过九幽鬼灵派和深海兽鱼宗,两个一陆一海的宗门,有些甚么关系呢……不过诸位列为正派名门的大宗流,一口决定了‘真人界’里谁行谁不行,所以这九幽鬼灵派与深海兽鱼宗,两门之间的深远关系,总是不能不禀明几位正派宗主的;本王这次出海而现,对于这一方面倒也应该要向诸位交代个清楚的……”
龙魔王这么顺着扁藏行宗主说出来的反话,马上就让裂天剑皇、随缘波和扁藏行三位“正派宗主”,听得极为刺耳……
被他这么一说,所谓“一口可定他人”的“正派宗主”们,听起来简直也和一窝仗势凌人的强盗头子,没有甚么两样。
裂天剑皇有点尴尬地连忙出面说道:“龙魔兄,你这么一提,可把我们所有的正派宗门给全都打着了……真人界各宗自有其源远流长的历史,又哪里说得到甚么交代不交代的?”
而之前说话讥讽的扁藏行,听了龙魔王语意虽顺,但是话中显然带着利刺的回答,不但没有察觉到裂天剑皇反应之中,那种隐然非常在意龙魔王的话外含意,反倒还双目微瞪,很不客气地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虽然本宗对于贵名,真的有点欠闻,但是基于裂天副盟主和随缘波宗主对于阁下的尊重,本宗等人虽已齐聚,但是却依然敬候着老兄的来临……不料老兄才这么一到,就和九幽鬼灵派的朋友来上这么一段绵里春秋,还摆明了有些话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真人界有点经验的修真谁不知道,深海兽鱼宗的人根本很少上陆,要说贵宗会和九幽鬼灵派有甚么渊源,又岂能让人相信?如此作法,岂不是隐隐有忽蔑我们在场诸人的味道?”
扁藏行的话说到这里,还没等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再说甚么,马上就又接口说道:“龙魔兄一无众所周知的威望,二无可以视他宗于无物的名气,为在场的宗主计,为裂天宗主身为光明盟副盟主的声誉计,龙魔兄又怎么能不稍微地做点交待?”
扁藏行宗主这样拉出宗派尊严的话一说出来,别说裂天剑皇马上就很难再插上手,连原本还想从另一个角度暗示他和这个龙魔王交手,可得小心一点的随缘波,也只好闭上了嘴。
按照扁藏行的这种说法,龙魔王如果没有说出一个“深海兽鱼宗”和“九幽鬼灵派”,两边某种真的深到无人能知的关系时,恐怕还真的难脱扁藏行现在所指称的“忽蔑正派宗主”的味道。
因此,当扁藏行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之后,不但随缘波和裂天剑皇没有再说话,连身在其中的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也都非常敏感地察觉到扁藏行现在扣在龙魔王头上的帽子有多大……
照理来说,现在大家会聚在这里,就是想要和正派一起退到从无外人能入的“永生水域”,所以在这个时候,和这些正派们互起冲突,可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连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也有点觉得龙魔王针对扁藏行暗嘲的话语,说出这么明顺暗刺的反话,可真的有点不大聪明。
可是,真正让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觉得棘手的,却还并不是这个。
让他们觉得更难回应的,是不止扁藏行这种见多识广的宗主而已……
连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他们自己,也从未曾听说过,九幽鬼灵派和深海兽鱼宗,有甚么八竿子勉强能够捞着的“源远流长”关系。
因此,从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的角度来看,这些正派宗主的精利阅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鬼扯一通地胡混过去的……
所以,如果按照扁藏行的说法,龙魔王若是没有办法说出个甚么非常内幕的所谓“交代”,那么龙魔王这样的表现,扁藏行所指称的那种“忽蔑正派宗门”的味道,恐怕是很难甩得掉了。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当然也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修真,因此也无须他人的提醒,很快两人就明白了这位“龙魔前辈”显然必须要有个交待来圆他所说的话……
而就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的了解,看来龙魔王还真的很可能最后只有鬼扯一番话来交差了。
因此,面对这样的状况,在扁藏行的话才刚说完之后,鬼音阎罗的眼光一转,只好有点不大情愿地对着站在那儿嘴角含着冷笑的扁藏行开口说道:“扁宗主……刚才龙魔前辈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他和我们打了这样的招呼,自有其不便为外人道的原因,扁宗主偏偏藉此而有所发挥,似乎也太不恰当了吧?”
自从九幽鬼灵派的人,和地行宗的门下,于随缘波的带领下,紧急撤出地行宗的“地底之城”以后,鬼音阎罗其实一直记着九幽派的“阴风剑王”,在拼死救了扁藏行之后,居然还被扁藏行当胸赏了一掌……
因此鬼音阎罗从那时候开始,总是把扁藏行看成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家伙,根本连话都不大想跟扁藏行说……
如今他看到了这位龙魔前辈,在扁藏行的刻意刁难下,竟也落得好像有点下不了台,因此才会很难得地对着扁藏行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对鬼音阎罗而言,这实在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表示了。
不料鬼音阎罗的话才刚说完,扁藏行竟好像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甚么那般地,只是哈哈一笑说道:“鬼音长老说这话可就有待商榷了……值此特殊时期,既然贵宗和这位龙魔兄,都希望能够到永生水域去避避难,大家彼此之间,当然还是以坦诚的态度,互相的信任,是最为重要的……如果真如龙魔王所说,一向只听说在陆上活动的‘九幽鬼灵派’,居然也会和一向都在海里的‘深海兽鱼宗’有甚么渊源,又何吝于让我们也了解一下?不然至少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扁藏行这样的表示,当然那意思显然还是紧咬着龙魔王之前的话不放。
本来一直就看扁藏行很不顺眼的鬼音阎罗,听了扁藏行的回答之后,立刻就发现这个很不上道的扁藏行,实在已经是摆明了不想这样就放过龙魔王……
想到这里,鬼音阎罗心中马上就是一把火气直烧了起来!
妈的,这家伙之前在初和我们见面的时候,刚愎自用,怎么也不听自己这边人的解释,硬把自己等人给当成了偷闯而入的贼人……
甚至还把舍命救了他的阴风师兄,都给当成了敌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猛打一通!
这一切的一切,看在随缘波宗主的面子,加上正主儿总还算不到他的头上,除了暗有不满之外,其他也就算了……
不料现在对着很可能就是飞龙联主的龙魔王,没想到这个扁家伙又把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给摇了出来。
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他真的认为九幽鬼灵派,就是这么好吃的吗?
鬼音阎罗心中忖思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正想脱口说出一些硬话的时候……
忽然瞥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边的龙魔王,好像早就看出了鬼音阎罗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那般,只是对着他笑吟吟地摇了摇头。
龙魔王这个时候的动作虽然非常轻微隐晦,但是不知怎地,鬼音阎罗马上就很自然地缩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
连鬼音阎罗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甚么原因,让他收住了将发的怒气和反应。
他只是很本能地觉得,在那一瞬间,似乎还轮不到他鬼音阎罗来说话……
好像……
好像鬼音阎罗忽然间明白了,对于扁藏行这家伙,自有龙魔王会出头对付那般!
这种感觉,对鬼音阎罗而言,是有点熟悉,但又好像睽违有一阵子了……
那是一种,好像再也不会孤单……
好像总算已经有人,会随时看顾着自己一样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不用再去担心,像现在这般,随时会为了有人看轻欺压自己宗派而忿忿不平……
鬼音阎罗很仔细地体会着这样的感受,竟觉得有一股激动,从胸中隐隐浮起!
然后,他就想起了,这是甚么时候,也曾经出现过的熟悉……
那是曾经让他非常刻骨铭心的安全感!
是一种在飞龙联主,以鬼符祖师的身份,带领着“九幽鬼灵派”,打算要在邪宗大会复出时,第一次让鬼音阎罗深刻感受到的“宗派归属感”!
在那以前,鬼音阎罗从来也没有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整个宗派,每个同门,这么样深切如骨缠肉地,结合成一个整体……
这种感觉,在后来九鬼姑,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硬是逼走了飞龙联主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多少次,鬼音阎罗只能够从梦中,去寻找那种让他无比眷恋的“归属感”。
直到刚才……
直到刚才龙魔王以一种只有他才能够体会的眼光,要他别多说甚么话的时候……
他忽然又在心里,找到了这种感觉!
这让鬼音阎罗,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
而这种激动,让鬼音阎罗只觉得喉咙里,好像有个甚么东西堵住了那般,竟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来。
好在刚才鬼音阎罗已经从龙魔王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要自己暂时别和扁藏行多说些甚么,显然龙魔王要自己来对付扁藏行宗主了。
因此,这个时候的鬼音阎罗,倒也乐得从与那会气死人的扁藏行接触之中退了出来,先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龙魔王怎么对付这个死矮子!
龙机在对着鬼音阎罗做出了由他来负责回话的暗示之后,倒也没有多浪费时间,针对扁藏行所提,一定要龙魔王说出甚么交待的话,很快就哈哈一笑,然后回答道:“既然诸位执意要我说出深海兽鱼宗和九幽鬼灵派的关系,那么我也只好把这一段非常特殊,一般人无法想像的密切关连,给坦白地说上一说了……”
其实对一旁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宗主而言,虽然心里也有点为了扁藏行因为并不了解裂天剑皇和随缘波之前到底遇到了甚么事,以至于还不晓得龙魔王的厉害之处,因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但是话又说回来,裂天剑皇和随缘波,本来也都并不认为龙魔王之前所提的,是确有其事。
九幽鬼灵派和深海兽鱼宗,差得天高地远,哪里有听说过这两派之间,有甚么关系?
所以其实当龙魔王后来的这一段话说出来之后,现在的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多少也对龙魔王已经有了些了解,因此心里也为了龙魔王这种好像确有其事的表现,而感到有点惊讶。
加上现在的龙魔王,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么生气,因此裂天剑皇和随缘波当然也就赶紧把握住机会,把焦点转移。
因此,在龙魔王的话音之后,裂天剑皇也跟着微笑说道:“龙魔兄,如果你要说的关系,真的牵涉到了深海兽鱼宗和九幽鬼灵派两门的甚么不好让人知道的秘密,那么还请龙魔兄收住话头吧……”
裂天剑皇这时所说出来的一段话,很明显地就可以让人感觉得出来,这位正派光明盟副盟主对龙魔王的态度……
经过了不久前裂天剑皇和龙魔王在囚洞之内的一番秘密交谈之后,显然,裂天剑皇和龙魔王之间,已经有了一些本来并不存在的默契!
这一点可以从现在裂天剑皇所表现出来,似乎一开始就已经把龙魔王完全当成了“自己人”的这种反应,看到一些端猊。
而直到现在,很大声质问龙魔王的扁藏行,才真的发现情势似乎有点不妙。
如果这位龙魔王,真的是裂天剑皇的“好友”,那么自己这么一下,岂不是真的有点在和自己的副盟主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扁藏行也不由得为了自己之前由于冲动,以至于话说得太快而有点后悔了……
只不过,龙魔王现在的模样,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甚么介意的态度,只是脸含微笑地对着裂天剑皇说道:“深海兽鱼宗和九幽鬼灵派的关系,倒真的是平常的修真们所从未听闻过,所以‘秘密’应该是绝对称得上的……只不过,这个秘密,倒也没有真的多么‘不好让人知道’而己……”
经过了龙魔王的再度确认,连裂天剑皇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么还请龙魔兄把这一件秘辛,说来给我们听听如何?扁藏行宗主之前的话语,只是一般真人界已经习惯的态度,本来也许就不大适合用在龙魔兄身上,但是其实扁兄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恶意的……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被扁宗主这么一逼,倒竟会让龙魔兄透露一件从未与闻的秘密,相信一定也能够让我们多长点见识的……”
裂天剑皇此时所说的这一段话,就真的可以马上看出来,裂天剑皇在处理这种尴尬纷争时,那种圆滑兼顾的手段了。
在这一段话中,他不但很巧妙地把重心从“给他们一个交待”,转到了完全不让人起反感的“让我们长点见识”,同时也某种程度地化除了扁藏行提出这样质问时,所表现出来的恶意。
更重要的,虽然这段话还是在请龙魔王将“深海兽鱼宗”与“九幽鬼灵派”之间的关系表态说出,但给人的感觉却已经从互相的对峙中,转成了站到同一边的伙伴去了。
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九幽鬼灵派本来最生气的鬼音阎罗,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比较没有这么生气了。
在他的感觉中,这一位光明盟的副盟主,裂天剑宗的显赫宗主,似乎不但没有传言中那么横暴骄傲,反而还对人颇为和善客气的……
而对于扁藏行而言,裂天剑皇这样的话语,其实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连“你把这个秘密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这样的话都表达出来了,裂天副盟主对这一位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龙魔王”,那种尊敬与看重,绝对已是非比一般了……
因此,在裂天剑皇这么居中折冲之下,本来还有点火爆的对峙气氛,总算是比较缓和下来了一些。
龙魔王的样子,还是一样宛如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众人心中微妙的变化,在裂天剑皇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依然哈哈一笑:“九幽鬼灵派,原本是‘真人界’中精修‘死亡道’的特殊宗派……不知道诸位晓不晓得,九幽一脉,所敬奉的神只,是甚么?”
裂天剑皇一听,马上就顺着龙魔王的语气很快回答道:“龙魔兄现在问的这一点,可不是甚么秘密呢……稍微在‘真人界’有一些阅历的修真,大概都知道九幽一派,敬奉的是他们所称的‘鬼灵大帝’……”
龙机见裂天剑皇回答得很快,因此也同样在他说完之后,马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果诸位都听说过九幽一派所敬奉的是‘鬼灵大帝’,那么诸位有没有见过这位大帝呢?”
龙魔王后来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别人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才刚于地行宗内,亲眼看过“鬼灵王”以其诡异难明的方式现身,而且还以一种让人简直不知从何抵挡起的惊人方式,碎体吸魂,最后好不容易才在变得特殊无比的“龙机机模人”协助下,脱逃出来的随缘波宗主,马上就隐隐觉得龙魔王的这一问,问得似乎很有关节……
一般人如果在提到别的宗派所敬奉的甚么甚么神,甚么甚么帝的时候,接下来实在很少会问,“那么你有没有看过这个甚么甚么神?”这样的问题的……
在龙魔王如此的问法下,随缘波宗主隐约似乎觉得,龙魔王根本就好像很清楚眼前的这些人,才刚见过“鬼灵大帝”不久,所以才会特别在这时问出这样问题的模样那般。
旁边的扁藏行,虽然有时比较冲动了一些,但可不是个笨蛋。
当他听到龙魔王甚么不问,恰恰提了这么个怪问题时,心中马上就和随缘波一样,浮起了那种好像专门对着他们这些个人而来的感受,因此也有点忍不住地讶然反问道:“龙魔……龙魔兄也知道我们见过‘鬼灵大帝’了?”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在心智的反应上,果然比起这几个宗主级的人物稍微慢了一些。
当龙魔王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时,两人还一下子搞不清楚这位“龙魔王”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在扁藏行宗主提出了如此的反问之后,两人才恍然明白了龙魔王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后面所隐藏着的含意。
因此,当扁藏行的话一说完,他们马上就睁大了双眼往龙魔王望去。
两人的眼中,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盖不住的惶然与疑惑……
因为连他们这两个身层“九幽鬼灵派”长老级的人,也搞不清楚为甚么他们所一向敬奉的“鬼灵大帝”,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那个现形的“鬼灵大帝”,长得简直就像个怪物也还罢了……
最让二人想不通的,是应阴风师兄之召而来的“鬼灵大帝”,怎么会连阴风师兄都给这么样无情地击杀了?
这是“九幽鬼灵派”仅存的两位长老,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在后来脱离危险之后,一直持续盈绕在心头,怎么想也想不通的疑问。
龙机在看到阴灵、鬼音二人,对着自己投来的困惑目光时,以一种非常了解他们心中疑问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口中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对着所有在场的人说道:“‘鬼灵大帝’其实只是我们‘人间真人界’的九幽一派,对他的称呼而己……他真正的名称,应该是‘地间虚灵界’,两大灵王之一的‘豳郁鬼灵王’。”
“豳郁鬼灵王?”
在场所有的人,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因此都不由自主地在龙机的话尾之后,重复了一次那个听起来很奇怪的名字。
就算是裂天剑皇和随缘波这么见识丰富的宗主,也不由得互相对望了一眼。
“虚灵界?”随缘波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就对着龙魔王开口问道:“地间三界之中,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界?”
龙机见问,马上就解释道:“虚灵界者,质生之前,质灭之后,属无形而又无不可形的特殊异界,共有生死两种趋向……因为‘九幽鬼灵派’所接触的‘趋死力量’,比较为一般人所认知,因此我们一般都把这一界叫作‘死灵界’……”
“死灵界?原来‘死灵界’真正的名称,应该叫作‘虚灵界’……”这一次连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甚么话的那位“飞云宗”的代表“云林子”,也忍不住以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看来副盟主说的果然一点也不错……本人还真的蒙龙魔前辈指点,又长了一些见识……”
对于这位前来要接走诸人的“飞云宗”代表,龙机倒也很和善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过眼光,望向了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继续说道:“你们所看到的‘鬼灵大帝’豳郁,其实也并不是原来的豳郁,那已经是受妖魔所侵,完全魔质化的怪物……妖魔界的魔主阿罗喉,还给了他另外的一个名字叫‘阿幽肶’。”
“阿幽肶?”
众人又忍不住重复了一下这个更奇怪的名字。
其中阴灵夫人还睁大了双眼,非常惊骇地紧接着问道:“龙魔前辈……你的意思是说……是说……鬼灵大帝已经变成了妖魔界的怪物,再也不是本来的鬼灵大帝了?”
龙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们所碰到的已经是‘阿幽肶’,而不是‘鬼灵大帝’豳郁了……”
阴灵夫人这么问了之后,鬼音阎罗也同样忍不住插话问道:“这……这……怎么会这样?我们敬拜‘鬼灵大帝’这么长久的时间,怎么会大帝变成了妖魔而我们还一无所知?”
鬼音阎罗这样的话一说完之后,龙魔王的脸上立刻就浮起了一种好像有甚么重要的关键让他无法肯定那般的神情,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对着鬼音阎罗说道:“在我的猜测中,派里对于鬼灵大帝的质变,也许不是很清楚地察知,但是却应该还是有感觉到的……”
鬼音阎罗一听,马上就抢着问道:“前辈是指……”
龙机清了清喉咙,然后才很肃然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派中每五十年就要来一次所谓的‘抢宗’,有点怪怪的……”
阴灵夫人听了还一下子不知道龙魔王指的是甚么,因此马上就又问道:“五十年抢宗,是为了能够让具有好的能力,但也许功元修练比较不足的人,可以在这样的制度下出头,然后可以更好的带领全宗……”
龙机还没等阴灵夫人说完,立刻就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我知道,不过你却忽略了,真人界之所以会出现各种源远流长的宗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修练自身,飞升天间’,并不是甚么‘发展宗派,扩展势力’……派中五十年抢宗的设计,非常明确地强调了后者的趋向,这岂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从来也没有对宗内的“抢宗制度”有过怀疑,而且也早就接受了解释这种方式的标准说法,因此听到了龙魔王这样完全从最后根源目的反推回来的质疑,也不由得有点愣住了。
龙机紧接着又继续说道:“而且说得更直接一点……派中这样的设计,其实某种程度上是鼓励了宗里最好的人才,不要往精修实练这个方向去努力……这一点从最后目标的趋向看起来,和精练飞升的最终结果,简直是完全矛盾的!”
九幽鬼灵派的这两位长老,显然也没有办法对龙魔王现在的疑问,有甚么比较说得通的解释,因此只好彼此互相望了一眼,并没有说甚么话。
龙机见二人也提不出甚么合理的说明,因此便又点了点头,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所以,我本来还对于派中这样的情况,误以为是因为法诀渐传渐失,因此整个宗派的最后目的,就从‘修练飞升’,慢慢偏转到了‘扩展宗派’这样的方向去了……”
龙机说到这里,稍停了一下,等阴灵、鬼音二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便又说道:“这种推测,直到我后来明白现在的‘豳郁’居然已经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变成了妖魔界的‘阿幽肶’之后,才终于想通!”
阴灵夫人很自然地就接口问道:“前辈想到的是……”
龙机语气顿了顿,然后才很肯定地说道:“当我发现了‘鬼灵大帝’己经再也不是‘鬼灵大帝’之后,我就察觉派中已经实行了非常久的所谓‘抢宗制度’,很有可能是在历代的祖师们发现了所敬奉的‘鬼灵大帝’,已经出现了某些异样,因此才会精心设计出这样的制度,很巧妙地将全派所有人的重心,都隐然地转了个方向……”
对于龙魔王现在所提出来的大胆推测,不但是身属九幽一脉的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完全难以想像,只能睁大了双眼,张口结舌……
连一直在旁边的其他几位宗主,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普天之下,居然还会有宗派的设计原因是这样的?
鬼音阎罗想来想去,总是觉得难以置信,因此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如果真的如前辈所说,那么派里的那些祖师们,岂不是设计了这样的一个制度,让我们越修越回去了?”
鬼音阎罗的话一说完,差不多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颔首点头,心里暗暗赞同。
说得正是!
哪有这样的祖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让自己的后续弟子,越修越离真正的法源大道越远的道理?
因此,当鬼音阎罗很恭敬地说出了这样的怀疑之后,每个人都很自然地将眼光移到了龙魔王的身上,想看看他怎么解释。
在众人的注视中,心思非常纤细敏感的随缘波宗主,却讶然地注意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那就是,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开始,阴灵夫人、鬼音阎罗这两位“九幽鬼灵派”仅存的长老级人物,居然已经变成了好像在和某一位派中地位比他们还高的“祖师级”人物,在进行着某种纯粹是属于派中事宜的讨论……
看着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两人那种言谈之间,如此自然流露的恭谨尊敬,让随缘波宗主简直很难相信,这个“龙魔王”在和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二人见面之前,阴灵、鬼音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龙魔王”这样的名字!
这种情况,实在是以前随缘波所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会发生的……
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龙魔王这种潜于无形,但是却横流难挡的影响力,不但是如此直接地牵动了阴灵、鬼音这两位“九幽鬼灵派”的长老……
其他的人如裂天剑皇、扁藏行、云林子,甚至是随缘波自己,都无一不受到龙魔王那种无法形容的风格特性所影响!
现在的情况,居然好像变成了某一个宗派,在一起聚谈着派内事宜那般……
而且还是如此地自然而然,好像一点也没有甚么奇怪的地方!
这让随缘波也不由得心中感觉到无比地震撼。
这是一种甚么样无物不披的影响力?
第四十三卷 第一章 虚灵之秘
当龙魔王和“九幽鬼灵派”的两位长老,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从九幽一脉敬奉的“鬼灵大帝”,早就已经不知道多久以前,便已经变成了受妖魔所控制的阿幽肶这样的情况,谈到了“九幽鬼灵派”所特有的“抢宗”制度……在这个本来是属于“九幽鬼灵派”自己内部重要事务的讨论,随缘波却很惊讶地注意到,不但是她自己,连旁边的裂天剑皇与原本有点找碴味道的扁藏行,与飞云宗的云林子,何止是听得全神贯注,甚至还间或提了些自己的感觉与看法……
而主要引导讨论的龙魔王,同样也是非常注意地倾听着。
那种感觉,浑然让人一下子忘了,这种谈论,其实本来应该是专门属于“九幽鬼灵派”自己关起门来谈的。
从“真人界”一向的习惯,绝对绝对,是不好在外人面前讨论这个的。
可是,现在同样也浸谈其中的随缘波宗主,却觉得在龙魔王的引带之下,一切是那么样地自然,就生似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属于同样的一个宗派那般。
随缘波宗主直到这时,才有点无法相信地,感受到这一位“龙魔王”,那种牵带诸人神识感觉的无形力量!
当随缘波因为注意到这一点,而稍微恢复了平常一般的神志时,扁藏行正在坦然叙述着他第一次看到“鬼灵大帝”那个大脑袋怪物时的观察与感想:“我只觉得那时我倾力发出的攻击,好像只是打在一个完全没有实体的阴影上头那般……完全没有甚么着力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在那种空劲的反挫下,弄得自己差点吐血!而且更怪异的,是我们打不着他,他却不知怎地居然打得到我们……这样的情况可是我扁矮子这一生所从来没有遇见过,以至于仓皇之下,才会慌得没有察觉阴风道友舍命要让我们脱出危险的意图,还打了他一掌……”
扁藏行说着说着,居然也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当时慌乱的心绪也说了出来,言语之间隐隐有些惭愧,显然对于自己不察之下,居然会对舍命救己的阴风剑王出手,而感到非常后悔。
一位正派的宗王,连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本来一直都对扁藏行非常不满的鬼音阎罗,倒也不好再多说些甚么,只是静静地望了扁藏行一眼。
倒是另一边的裂天剑皇,叹了口气道:“虽然本人没有像几位道友那般地亲眼看到‘鬼灵大帝’,或者是如龙魔兄所说的‘阿幽肶’凝现肆虐的实际情况……不过听了扁宗主的叙述,连我自己也很难想像……如果贵宗所敬奉的那种超级存在‘鬼灵大帝’,真的像龙魔兄所说的那样,已经被妖魔界所收编……那么我的看法,倒觉得龙魔兄的说法很有可能了。只是因为所谓的‘虚灵界’,毕竟离我们太过缥缈,根本连在甚么地方都无法想像,因此贵宗的诸位祖师们,在与‘鬼灵大帝’产生感应时,就算是察觉到有甚么不对,恐怕也很难搞清楚到底是甚么地方不对……所以后来在修练的法诀上,抑或是宗派的规矩中,出现一些调整变化,岂不也是一种很自然而然的趋向了?”
裂天剑皇毕竟是属于“真人界”“极顶高手”级的修真,以他这样的修为,做出这样的推论,当然是绝对有其特别着眼的看法基础的。
因此当他说完之后,不但是扁藏行、云林子,和阴灵、鬼音两位长老深觉有理,甚至连随缘波也不自觉地点头赞同。
而且随缘波因为自己的修练定向,本来就对于各种因缘牵动非常敏感,所以之前才会感受到那种诸人神志,都在无形中受到龙魔王影响,而出现一些连裂天剑皇也没有察觉的微妙变化情形……
所以她能够比较细心地注意到了龙魔王之前所说的话语之中,那种隐而未提的意思。
因此,她在点头对于裂天剑皇的说法表示赞同的同时,很快地继续问着龙魔王道:“龙魔兄先前曾经提到,我们一向认为的‘死灵界’,其实比较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虚灵界’;而且九幽一脉所奉拜的‘鬼灵大帝’,其实是‘虚灵界’趋生趋死两种力量里,其中‘趋死性’比较强的‘豳郁鬼灵王’……”
对于随缘波现在所说的话,龙魔王只是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豳郁原本其实是‘虚灵界’两大灵王之一……”
随缘波见到龙魔王点头再次肯定的回应,便又继续道:“所以,既有‘趋死’,那么另外一位灵王,应该就是‘趋生’了?”
龙魔王之前非常小心地营塑出诸人共同讨论的和谐气氛,将大家讨论的焦点带到了这里,也差不多要牵到他所要表达的正题了,因此一听到随缘波恰恰在这时提到了这个他正想说的方向,马上就哈哈一笑,点头道:“随缘你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所谓‘趋生特性’,与豳郁鬼灵王相对的另外一位灵王,叫作‘臌肊生灵王’,她不但和豳郁一生一死,掌握了大部份‘虚灵界’的存在根源,而且……”龙机说到这里,很刻意地停了一下,等到大家的注意力更集中到他身上时,才肃然地继续道:“而且,这个‘臌肊生灵王’,就是‘人间真人界’,‘深海兽鱼宗’所持奉的‘海神臌肊’!”
众人一听,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
每个人在惊讶之中,都忍下住互相你望我,我望你地,对看了好一阵子。
直到现在,大家才终于有点明白了,龙魔王之前所说,九幽鬼灵派和深海兽鱼宗,所谓人间从未与闻的秘密关系,到底是甚么了……
谁都没想到,龙魔王所谓的这层“关连”,居然一连就这么样地“连”到了人类根本还不知道是个怎样存在模样的“地间虚灵界”去了!
虽然这样的关系,对眼前的这几个人来说,已经不能够说“九幽鬼灵派”和“深海兽鱼宗”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这样压根就不属于人间的牵扯关连,未免也有点太虚幻了。
因此,在随缘波得到了龙魔王这样肯定的回答之后,忍不住就皱了皱眉道:“听龙魔兄这么讲,难道那个甚么臌肊生灵王,和鬼灵大帝还有甚么纠葛吗?趋生倾死,从字面上来看,‘生’和‘死’原本就是两种完全相对的力量……难不成他们两个是宿敌?”
龙机听了随缘波的推测,马上就摇了摇头道:“不,随缘你这可就猜错了……豳郁和臌肊,不但不是甚么宿敌,反而还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而且,除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极为密切的关系情份之外,甚至豳郁从前之所以会被妖魔界的阿罗喉给堵了个正着,臌肊更是最主要的关键原因……”
其他的人一听,又有点意外了。
看来这个甚么豳郁、臌肊,名字怪之又怪的“虚灵界”两大灵王,和妖魔界也扯上了一些牵连。
龙机见到大家的讨论,已经转到了臌肊和豳郁的身上,于是就很快地,将他从臌肊生灵王那边所听来的,关于豳郁鬼灵王怎么样为了“生灵城”被妖魔界“战力第一”的阿罗敌魔帅所破,为了驰援好友而被最大只的魔头阿罗喉所锁定,终被其所俘的缘由……
还有自己亲身所历,关于臌肊生灵王的一切。
当然,像龙机之前在地行宗的晶母之中,所第一次看到的臌肊生灵王周身放电的怪异现象,龙机当然没有多提。
如果龙机对这些与其他人同在的经过,没有做些适当的隐瞒的话,恐怕谁都会猜得出他和之前的那个“龙机机模人”,显然是有非常密切的关系的。
不管他们能不能够猜得出来他其实就是“役物宗”的“龙机机模人”,目前还有很多的事,等着龙机去处理……显然龙魔王这样的身份,绝对是比较方便的。
基于这样的考虑,龙机最后还是保留了他其实就是由“龙机机模人”“衍变”而来的经过,并没有让眼前的这几个人知道……
而裂天剑皇等人,听着龙机现在所述说的那个发生在遥远的一万五千年前,隔阂得宛如另一个世界,有关生灵一族被妖魔界的怪物们追击而灭的久远经过……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发生在人间,而是于“地间虚灵界”的过去往事,依然还是听得非常慨然心惊。
至少,他们总算知道了“地间三界,已被妖魔所统一”这样的说法,后面其实潜藏了多少无辜种族的悲惨经历!
尤其是,当他们想到,目前的空间异变状况下,妖魔界应该很快就会开始对着“人间三界”伸出它们凶厉的魔爪……想到这一点之后,现在已经明白妖魔的力量,有多么让人无法想像的这几位修真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浮起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在这样“妖魔将来”的强大压力下,几位修真,这才第一次感觉到,不管现在的诸人是属于哪一个宗派……当面对着像妖魔界这样的怪物时,所有的修真,其实都是处在“敌忾共仇”的相同位置!
没有人有差异,也没有人有例外!
这样的感受,在听着龙机沉定的叙述之后,所有的人都在心中很自然地浮起了“同属一家”的共识。
随缘波很仔细地观察着龙魔王,运用非常圆熟而且具有无比牵引力的言词,很成功地让在场的人产生一种“休戚既与共,计较安须存?”的团结感,不得不打从心里地佩服他善用情势的能力,果然是到了“小一言可以动芳心,大二日可以断兴族”,那种纵横家最高的境界!
尤其随缘波最佩服的,还是即便像她这样已经在以评判的眼光,在观察着龙魔王的人,依然在龙魔王丝丝扣理,条条牵带的引导下,同样一点不差地感受到和其他人完全相同,甚至还更强烈的对于整个真人界,日后是否能够生存的神圣关怀情愫!
“目前的危机,都已经如此迫在眉睫了……真人界以前的恩恩怨怨,又有甚么好计较的呢?”
这几乎是现在几位宗主或至少长老级的他们,于听完了“虚灵界”即使是像“生灵族”这么强大特殊的存在,也一样在妖魔军团无比强大力量的横扫下,灰飞烟灭的历史之后,所唯一同时可以清楚了解的感受。
在龙机的叙述告一个段落之后,“飞云宗”的那一位前来告知他们宗内密制的“乘云飞梭”,即将要来接驳诸人的云林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直到现在,我才算比较能够体会,在本宗所有的人,开始启程驭梭飞往各处之前,瑶玑师叔特别把我们找去,所告诉我们,‘不论正派、邪宗,将所有遇得到的修真同道们,尽量接来’的交待,其中原来竟有这么仁心慈性的含义……”
被云林子这么一提,裂天剑皇总算觉得现在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可以把这次大家相会面的目的,给重新拉回了……
因此云林子的话一说完,裂天剑皇马上就双手一拍,提醒似的哈哈笑道:“是了是了……难得我们现在大家都已经彼此更加了解了不少,想来有很多说不开的地方,大家也都无须再多做甚么计较了……既然飞云宗的朋友,已经驾了乘云飞梭前来,那么我们也就别再耽搁了,请大家回去马上指挥各宗的门下所属,做出最后的准备与整理……两个时辰之后,月色正当皎亮,我们大家都在本派谷前的平原集合,那时还请云林子道友指挥所属,将久已闻名的‘乘云飞梭’驾临而来,然后大家一齐登梭离去,诸位觉得怎么样?”
大家看到裂天剑皇这一次说的话,已经连时间地点都指了出来,当然也都没有甚么话说,个个点头应诺。
严格说起来,现在虽然在这里见面的,就有九幽鬼灵派、地行宗、龙机那边所代表的深海兽鱼宗、阴阳和合派、无形团与裂天剑皇自己的裂天剑宗等等……就算把最复杂的“无形团”,算成是一个宗派,眼前在这里所聚集的宗门,就已经有六个之多……
然而除了裂天剑宗之外,其他的门派,其实都是附诸裂天剑谷的门檐之下,要说最后的整理准备,恐怕连一个时辰也不用。
但是裂天剑宗长久的根基在此,如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夜撤定,打算移带的东西肯定是不少的,因此这个两个时辰的最后准备期限,由很可能会最花时间的“裂天剑宗”来决定,其他的几位宗主当然也没甚么话说。
因此,当裂天剑皇说出了“两个时辰之后再聚”的决定时,大家互望了一眼,看没甚么问题,便即点了点头,表示同同意……
然后,在大家互相拱于为礼之后,众人纷纷向主人裂天剑皇告离,准备去召集各自所属的门下,开始行动。
龙机告别了裂天剑皇和随缘波,走出了这一栋房楼的时候,之前先出来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龙机其实并没有特别要他们两个人出来外面等他,但是这两位长老在听到“龙魔王”提及“辇中活兔传法”的事之后,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便在外面等着了。
当龙机出来看到二人时,也没有甚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就以眼示意,要二人带路。
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同样也没有说甚么话,在龙魔王示意之后,很快就转身而行。
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说是身在“裂天剑宗”的门户之内,虽然大家这一次真的进到了此派之内时,才发现该宗腹地非常广大,不过在里面的行动,总也不好太过张扬地驭气在空中乱飞,因此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的身形,只是微微浮地两尺,袍袖飘飞问,幽幽而掠。在夜色已浓的现在,倒还真的有点像是两个鬼灵那般的味道。
九幽鬼灵派的人,在“裂天剑宗”的休憩之所,离刚才几位宗主见面的地方,还真的有点距离,贴地而飞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拐来拐去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一个灰墙黑瓦的复层三合院。
龙机还远远地隔了老远,就看到了院门墙台的阴影里,非常隐晦地有个人站在上面,两只眼睛不但没有一丝外泄的聚气光芒,甚圣还呈现出一种非常特殊内敛的深绿色暗影……
如果不是龙机对于“九幽鬼灵派”的心法质性,了解得非常透彻,就算是一个功力像仁义王那样等级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这样一眼就瞧出了这个“九幽鬼灵派”负责警戒的弟子,躲在甚么地方视察八方。
龙机一发现到墙头上的那人,虽然还是紧跟在鬼音、阴灵二人的身后,口中却很自然地轻轻道:“鬼眼的法诀芒光已经有‘内敛成影’的外相了……看样子他的进步也很大呢……”
前面的阴灵夫人,听了龙魔王这么一番无意中的话语,心中微微一动,就微笑着回过头来,对着龙魔王悄声道:“飞龙宗主之前辇内传法的指点,直透本派四系之中,各种术法的精髓,所有的弟子当然都各有所益……”
阴灵夫人的这一段回答,听起来也是这么自然而然,就好像对龙机前一段话的回应而已。
不过龙机一听,却马上就发现阴灵夫人看似自然而然的这一段话,其实内含一种很隐晦的探测,便即微微一笑回答道:“以前辇内所提的一切,都是针对那时你们六位长老的修练现况所做的分析,鬼眼一未在侧,二又非论其修,所以他的进步,和辇内传法并没有甚么关系……他之所以能够进步得还算快速,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以前他被‘裂天剑宗’的裂虎将军所伤之后,周身经脉被我贯通了一次所致……可惜他不是像红菱那样的‘先天修道胎’,无法在瞬间灌人太强的元气……不过现在看起来,显然那一次以后,他修练非常努力,因此目前已经渐渐将我灌入其中的元气化合为己用了……”
龙机这样有点像点破,又有点像解释的话语一说出来,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都轻轻一愣;微惊里,心中更是益加肯定了龙魔王的真正身份。
龙魔王现在所说的一切,其实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早就已经知道的。
在九鬼姑逼走飞龙联主,造成了派中支持飞龙联主的几位长老,和九鬼姑互抗之时,由阴风剑王为主的其他五位长老,就曾经暗里找来了鬼眼和鬼手,非常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第一次和飞龙联主接触的经过……
而那时的鬼眼,眼看飞龙联主替代鬼符而出的身份已经表明,加上他也是绝对全心全意地站在阴风剑王等人的那种支持飞龙联主的立场,所以也就毫无隐瞒地将他所经历与知道的一切都坦白地说了出来。
因此,龙魔王现在所说的,有关鬼眼之所以能够快速进步的原因,其实阴灵夫人和鬼音闾罗也是明白的。
所以,当龙机也一样这么半似回答,半似点明地说了如此一段绝对只有飞龙联主才会知道的往事之后,满心激动的鬼音阎罗丑丑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片狂喜,顿时再也禁忍不住,“噗咚”一声,就在即将入门的前方空地,跪伏了下来,语音微哽地断续道:“宗……宗主……我老阎可……可把您给盼……盼回来了……”
之前虽然隐隐觉得这一位龙魔王,很可能就是由飞龙联主所化,但是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在外表上差得实在太多,因此忍不住又暗中轻轻做了那么一个试探话语的阴灵夫人,看到旁边比较莽直的鬼音阎罗,居然这就跪地认主了起来,心情受其影响,也同样身不由己地“噗咚”一下,同伏于侧。
只是阴灵夫人的生性显然比较含敛,虽则眼光之中那种激动的神色,比起旁边动色于形的鬼音阎罗毫不稍逊,但她却没有特别说甚么话,只是敬谨地拜伏在鬼音阎罗的身侧……
本来隐身于墙头阴影的鬼眼,其实远远就看到了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领带着一个面目和俊,然而周身却隐然散发着一股淡淡谨严威势的陌生人,往院门这边很快地前来。
从阴灵、鬼音两位长老前行的位置和引导的姿势,鬼眼虽然只是这么轻轻地望上了一眼,却很敏感地发现了两位长老,居然是以一种下属之礼,前引着那位容貌陌生、气质俊雅的男性修真。
他站在墙头上,还正犹豫着暗中潜藏望风警戒的自己,是不是要现身见礼时,忽然就看到两位长老“噗通”地,竟自跪地伏首地对着后面的那个陌生人行起了大礼……
鬼眼惊愕之下,也顾不得再犹豫甚么,立刻就蹬腿摇肩,“呼啦”下地,便从墙头之上,疾如风火地窜掠了下来!
两位长老,再怎么样,也绝对下应该会对如此一位陌生之人,行起跪地叩首这样的宗主大礼……
因此,鬼眼这一瞬间的心中,已经七、八成地认定了两位前行的长老,一定是被后面的那个陌生人,给不知道怎么地暗算了!
所以,鬼眼的身躯还在空中,腰背微弓里,顺袍而破的风力,拉得他的袍层袖尾,“啪啪”急响……
弹跃而起的掠弧,上起到最高点的时候,距地恰恰六丈六尺六分!
而便在这一刹那,鬼眼双目中的芒光内漩而亮,功元聚崩中,左掌竖立如刀,斜角贯劈而出,“唰”地一声轻响,幽幽绿气缩集成十六片弯弯的刀芒,从他的掌缘至肘的部位长放而出!
这十六层由“鬼灵煞气”凝现出来,斩刀般的匹练,叠叠重出中,取角八方,汇聚之处,正是那个陌生人的头部正中;刀力未及,风啸已起,攻势之急烈,简直让人很难想像是由一位负责望风的侦察弟子所出!
而且,鬼眼的左手逼出刀气,右手却收纳于腰胁的位置,五指抑屈成一种宛加虚握着甚么东西的模样,同时当他这样的诀势一做出来,马上就从他右手的腕袖之中,“嗤嗤嗤”地亮起了一条一条青绿莹亮的烟流芒气,环腕八层,布掌外层而开,然后同集于他收纳的掌心之中……
一团缩滚着重重绿流的怪异烟球,就这么样地在鬼眼虚摄的掌心凝现出来,虽然鬼眼的左手气刀已出,但是收纳于腰,聚起了光烟团球的右手,却散发出了比前出的芒气还要更沉上四、五倍的威势潜劲!
这种态势,马上就让鬼眼的左手先出的威力,变得至少难应付七、八倍以上!
如果此时,旁边有一位眼力够高的人,看到这一幕鬼眼凌空出手,前出后隐的变势,居然已经到达了这种互合间威力陡增七、八倍的急烈巧妙攻击……
绝对会认为像这样已经是属于懂得运用无形压势的程度,必然已属一宗之内,长老级的高手所为!
同样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为如此高等级的压威力量,会是出自于—个只能站在外面望风的那种弟子,所能够使得出来的。
如果受到这一轮连招呼都没打的攻击的,是一位其他宗派的高手修真的话,恐怕至少也得是长老宗主级的修真,才能够挡得下来!
可惜,鬼眼急切间,出手对付的,是龙机!
鬼眼的身形还未跃起,龙机已经看到他眼中绿影般的目光,已经出现凝亮的现象……
那时的他,就知道鬼眼的攻势将出!
因此,当鬼眼跃起于最高的停顿点,左崩刀出,右球凝聚之际……
龙机的身形不退反进,左闪一丈四尺七分,恰恰切在鬼眼距地六丈六尺六分的高度垂地处!
同时龙机右手轻举,食指往上直竖而起,随着前闪的身形,居然从他指尖的末端,嘶啦啦地拉出了一道好像绿带般的烟流!
而因为龙机这么一个似缓实快的前窜动作,让他举竖而起的臂掌指端,好像真的有个甚么燃烧的光点,正在急速地前飞而去那般,掠空之处,显现了一条正在拉长的绿色烟迹……
转眼之间,这个合院之前,马上就陷入了一片流芒溅洒,烟带横飞,气冲之音,嗤嗤不绝的惊人景象!
鬼眼在下击之前,气冲刀流尚未尽出,就发现那个陌生人,身形稍一前晃,单手上举,指尖带烟而起!
这一连串的动作,最特殊的就是他上举抬臂间,配合身形的前移,恰恰地就切进了鬼眼下控的八种角度之间……
烟带嗤溜里,让鬼眼骇然心惊,左手挽气强放的鬼流烟刀,就好像根本就对这个陌生人完全不发生作用那般;尽管鬼眼集气下压之中,八力崩然,可是对于那人只手单指所带出的烟条,却好像是一个织眼太大的鱼网,要去捞一个随时可以在网眼里穿来穿去的灵活小鱼那般,连鬼眼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那种明明看到就在眼前,但是偏偏却抓不着边,使不上力的怪异感觉!
嗤嗤的气流崩泄中,鬼眼却因这种感觉而惊心,几乎是本能地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样地倾势落下,如鱼落网的,绝对反而会变成是自己!
乍然惊觉里,鬼眼反射性地轻喝一声,竖劈而下的手腕猛然急挫,力锋偏移六寸四分!
鬼眼现在所做的这个改变,虽然只是出手的角度稍微偏了一些……
不过这样的做法,却恰恰让他整个下压的身形,和已经泄放出去,正反激回来的气流,“碰”地一声轻响,撞了个正着!
而这么一来,也同样使得他本来下坠的躯体,非常巧妙地反挫了起来,其中的变化之快,让人意料不到!
龙机之前在顿脚前窜的时候,那个踏地用劲的动作虽然简单,但是实际上轻微的“波”地一响,便已经至少有将近一万道的外表无形,内劲却柔软如绵的潜力,好像水波那般地哗然敞开……
鬼眼如果就这么样地藉劲直压而下,绝对会让他立受重挫!
不过紧跟着,龙机就看到鬼眼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敏感地察觉到自己顿脚前窜时,就顺便散布在地面上的无形潜劲,可以让鬼眼一落下地,就马上很不妙之外,居然立即间不容发地偏移力锋,巧妙地让自己的身躯反挫而过;观察之敏锐,反应之快速,变化之自然,毫无斧凿,让龙机也不得不轻喝一声“好!”
正在倾力转移锋角,想要脱开那人直劫而来的单指烟流,鬼眼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反应让那一位显然功元反应,深不可测的对手,大为激赏……
因此,当他听到龙机那一声“好”的时候,丝毫感受不到甚么敌意……甚至,他还觉得那一声“好”里,很有一些善意的感觉!
当鬼眼还在为了这样的感受,而觉得有点奇怪的时候,忽然间,他才发现那个陌生人,居然已经不知道甚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右边,同时还左掌轻伸,虚按着自己的右肩!
鬼眼大吃一惊,收纳于腰间的左手倏然缩紧了起来,掌中凝聚的光烟气团滚滚熠放而起,看起来马上就要崩射而出!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鬼眼才发现那人微抬而起,虚虚而按的那只左臂,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以某种鬼眼感觉上非常熟悉的方式,直压得他明明“鬼灵煞气”就已经聚集到了手心之中,但是偏偏就是怎么也放不出去!
这种别扭的感受,让鬼眼身形还没有下降,马上就“吭”地一下,在如花而散的幽绿气流滚开之时,身不由己地往外弹飞了出去!
龙机单手回收的同时,前窜的身子以一种眼力难及的速度,缩退了回来……
当鬼眼挫体横出,直飞六丈之外,好不容易才沉气转元,让自己停了下来时,转眼诧望中,正好看到龙机收袖敛袍,弓掌回撤,模样看起来是那般地好整以暇,轻松洒脱……
鬼眼这时已经无须再多做探测,就知道这个好像从未见过面的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功力深不可测也就罢了……
更让他讶然的是,这人对于鬼眼体内的任何一丝气动反应,居然如观流水过隙那么样地清清楚楚,掌握得分毫不差!
鬼眼在这样让他大感意外的情况下,几乎也只能够愣愣地呆望着眼前的那人。
龙机的这个收袖缩回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地顺势对着跪伏在地上的阴灵、鬼音两位长老,摆了摆子,口中则是以一种淡淡的语气道:“你们还是起来吧……现在的时态紧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正在发愣的鬼眼,听了龙机的话之后,更是有些呆了。
因为从这人现在嘴里所说的话听起来,阴灵夫人和鬼音闾罗,显然根本就没有任何受到甚么暗算的模样……
这么说起来,难道这一位鬼眼从来也没有看过的陌生人,竟真的是本派的甚么长辈不成?
想到这里,鬼眼只得满脸讶异地,愣愣直了眼。
而原本忍不住心头的兴奋,当门就对着龙机跪伏行起大礼的阴灵与鬼音两位长老,听了这人所说的话,马上就在连声应是之中,从地上很快地爬了起来。
鬼眼既然立术之基,就是“鬼眼大法”,当然眼力绝对是非常敏锐的……
从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二长老,在这人轻轻的几语交代中,就立刻遵行,那种毫无疑问的顺从模样,就好似这人真的是他们两位长老的祖师宗主一样……
其尊敬崇服的程度,根本是鬼眼所从未感受过的!
或者应该说,至少是飞龙联主之外,从来也没有对其他人有过的尊敬眼从!
这人到底是谁?
在如此的情况下,连鬼眼也对这位神秘的陌生人感到非常好奇了……
倒是现在的龙机,就好像根本没看到鬼眼脸上那种惊诧的表情那般,转过头来非常自然地对着鬼眼道:“鬼眼,你现在马上就到剑谷刚进来的那个大会馆里……找到仁义府的仁义王,并且告诉他,所有的人在两个时辰之后,齐聚于谷中的平原空地,准备撤到‘飞云宗’的飞梭之上!”
本来就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鬼眼,听了这个虽然很陌生,不过命令起他鬼眼来,倒是顺鼻顺口地好似理所当然的怪人之交代,倒也不敢真的就这么冒失地答应,反而还转了眼光,宛如请求指示那般地望向了旁边的阴灵夫人与鬼音阎罗两位长老……
对于鬼眼非常识相,请示似的眼光,鬼音阎罗好像因为心里太过高兴,以至于对着鬼眼的暗中询问,直接就嘻开了大嘴,哈哈笑道:“鬼眼,祖师既然已经有了交代,你还不快去?”
鬼眼一听,心里更加困惑了。
“祖师”?
甚么时候,派里又跑出来了这么一位祖师?
心里尽管搞不懂,表面上的反应倒还是很快,鬼眼连忙应了一声“是,谨遵祖师所令!”之后,就转身往谷外的方向打算急掠而去……
这个时候的龙机,忽然又拦下了鬼眼道:“鬼眼,记得,在你对仁义王说完这样的时限讯息之后,我要你注意一件事……”
鬼眼停了下来,既然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两位长老,对此人这么样的恭敬,那么鬼眼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可也不敢稍有不逊。
因此,在龙机的话刚说完时,鬼眼马上就拱手躬身,接口道:“请‘祖师’交代,要弟子注意甚么?”
龙机停了一下,确定鬼眼已经非常注意地听着自己的话时,方才继续道:“当你把我方才说的讯息,告诉了仁义王之后,他将会以某种非常特殊的方式,通知‘无形团’的团主阳印!我要你暗中留在那里,注意仁义王是用甚么方式来通知阳印……仁义王并不是修练‘极元光气’,所以他同样也不会‘极光气宗’的秘技‘极光心语’;以你现在‘鬼眼术’的敏感程度,大部份的方法应该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如果可能的话,我要你找出阳印的位置……”
龙机说到这里,又叮咛似地交代道:“当然,你一切还是以安全为首要考量,观察之际,小心别露出了形迹!”
鬼眼听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修的是甚么法门,可是在眼前的交代下,倒也不敢多问甚么,只是对着龙机点了点头,很谨慎地回答道:“禀祖师,弟子明白了……暗中观察仁义王和无形团主联络的方式,可以的话,就找出现在无形团主的位置……”
龙机见鬼眼复述的要点非常清楚,便即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再提醒一下鬼眼注意本身的安全,鬼眼已是非常精练地又复述道:“请祖师放心,弟子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龙机听了,这才没有继续说话。
而鬼眼说完之后,再次地拱手为礼,然后很快地就挽手起脚,“嗖”地一声,身形像是一支疾箭那般地直射窜去,转眼间已经消失在渐渐开始加浓的黑沉夜色之中。
※※※
龙机双眼遥视着鬼眼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对着旁边的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道:“鬼眼显然非常地努力,现在他修为的进步,刚才我已经稍微探测了一下,几乎已经堪堪快赶上了以前红符的程度了……”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本来心情是非常激动而兴奋的……
不过龙机现在的话一说出来,马上就让两人想到了原本六位长老这一次齐聚而出,直到现在却已经只剩下两人幸免于难,山头一阵轻疼,让鬼音阎罗这么开朗莽直的人,也不由得有点黯然地对着龙机道:“禀宗主,自从邪宗大会之后……我们派里经历了好几回险厄,由宗主所封的六大长老,如今只剩下了我老阎和阴灵两人……显见我们这些人真个是领导无方,还请宗主赐罪!”
对于这段期间以来,其他长老们的遭遇,龙机可以说是比现在的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更要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听了鬼音阎罗很有点自责的话语之后,龙机只是摇了摇头,安慰地道:“这一段时间里所出现的变化,遭遇到的问题,我比你们还要清楚……别说你们了,即便是我,有些时候也同样是无能为力……所以情况既然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够完全怪是你们的错?”
阴灵夫人一听,龙机在这样回答的语气之中,似乎也有些自责的味道,因此忍不住便又接着道:“宗主……不管怎么说,当时在九姑的逼迫下,宗主确实已经表达了暂时和本派脱离关系的声明……所以,我们在后来虽然遇着了许多以前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的特殊危难,甚至本身也遭受到了非常重大的伤亡,以至于那时随宗主出来的人,差不多死了一半还多……但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说也很难归咎到宗主的头上的……”
龙机听着阴灵夫人的话,虽然觉得她所叙述的理由,非常充份,但是当时随着他从派中出来的人,如今差不多死了一半还多,总是心中难以尽掩他曾经身为领头宗主的感伤,有点自责地叹了口气。
然而往者已矣,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是得以眼前碰到的困难为主,徒然为已经造成的事实感叹,大概也没有甚么更大的好处了……
想到这里,龙机只好把思绪拉回到了眼前,抬头望了一下这个裂天剑宗所安排“九幽鬼灵派”住下的重院,发现里面一层一层的至少有四、五重,因此也有点不大明白地对着二人问道:“裂天宗主怎么会派了你们这么一个地方?咦?难道……”
鬼音阎罗还没有等龙机的话说完,马上就点了点头,接口道:“是的,宗王……自从我们和随缘波宗主,离开了地行宗之后,其实她就已经先告诉了我们,正派这边打算召集各派的邪宗,同时撤退到‘水生水域’的计画……”
龙机其实本来就推测得出来,瑶玑从一叶岭之后,应该就已经将这样的讯息,让所有正派的宗主知道了……
因此,当龙机现在听到鬼音阎罗这么说的时候,倒也没有太过惊奇,只是有点意外于他们的动作竟如此快速,所以想了一下之后,才对着鬼音阎罗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鬼音阎罗这时才非常恭敬地对着龙机躬身道:“禀宗主,当随缘波宗主告知我们瑶玑仙子的玉谕之后,我们马上就派出了急足,紧急将派中本来隐藏着的所有弟子,都全部给召集了来……如今所有的人,都在连续不停的急行之后,已经在今天晨间日曦之前,赶到了此处……直到现在,他们有些人还在这个十二重院里休息着呢……”
龙机直到现在才明白,难怪刚刚在他的感应之中,居然会察觉到院屋之内,有那么多沉重而又均匀的呼吸微息……
同时,他也了解了为甚么裂天剑皇,会特别隔出了这么样的一片颇偏僻安静的庄院位置给“九幽鬼灵派”,显然是要让昨夜今晨才刚急赶到的几百名九幽鬼灵派的弟子们,一个充分休息而又不受打扰的环境。
而当鬼音阎罗说出了现在众位弟子,都在庄院之中休息的时候,语气之间,又不由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宗主,现在既然我们已经要开始准备上路了,何不干脆把大伙儿统统都叫起来,同时也告诉他们宗主已返的好消息,也好让他们这些儿郎女娃们,从得知几位长老都已猝逝的愕然中恢复?”
鬼音阎罗在说着这样的提议时,语调听来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感觉上很清楚地看得出来,似乎他已经等不及要对着所有的宗内弟子们,宣布“飞龙联主已化身成为另外的存在,重新返回派中”这样的讯息了……
龙机一听到鬼音阎罗的提议,马上就想到了,此时如果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把他龙机其实便是飞龙联主的讯息,弄得众人皆知的话,显然对于一些龙机想要秘密进行的事项,必定会增加不少困扰!
因此,当鬼音阎罗这样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踏入院门之中,敲锣打鼓告诉每一位派内弟子这样的兴奋话语一说完,龙机马上就对着他摇头道:“不,鬼音你千万先别这么做……我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最多只有你和阴灵长老明白就行了……”
鬼音阎罗听了龙机的话,有点意外地愕了愕,呐呐道:“宗主……您的意思是……”
龙机还是摇着头道:“是的!鬼音,阴灵,你们两个对我的称呼,连宗主都别在其他人面前叫出口,最好和‘深海兽鱼宗’的人一样,称我‘龙祖’就可以了……如果有人硬要问,就说我是你们派中的前辈祖师便可以了……”
“龙祖?”阴灵夫人皱了皱眉,似乎不大明白为甚么要叫这么样的一个名字:“既然龙祖已经是‘深海兽鱼宗’的‘前辈祖师’了,又怎么能够变成我们‘九幽鬼灵派’的前辈祖师?”
龙机知道阴灵长老的脑筋,算得上是非常缜密的……
因此,她听起来会觉得有问题的说法,别人肯定也会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的。
所以龙机便又继续地解释道:“既然瑶玑已经正式地请正派各宗宗主,邀载‘真人界’无论正邪甚么门派的所有修真,同到‘水生水域’避难……那么甚至不用等到我们真正进入那以前只是听说的‘水生水域’,恐怕从‘裂天剑宗’开始的这一路上,就会越来越热闹了……我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暗中去探察,所以对于我的底细,还是越晚越少人知道,比较稳妥一些……”
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听了龙机的话之后,不由得彼此讶然地互望了一眼。
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人才终于看到了这一位“龙魔王”的身上,出现了一种以前的“飞龙联主”,比较缺少的特质。
那就是,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一位“龙魔王”,显然比以前的“飞龙联主”,要更加来得多了一份审慎而仔细的心机……
这是纯真的飞龙联主,所绝对不会有的特质!
咦?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飞龙联主”的“龙魔王”,岂不是并非完全和飞龙联主一样了?
那么,换另外一句话说……
现在的这一位龙魔王,到底还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一位从来也不会用心机的“飞龙联主”?
想到这里,阴灵夫人又和鬼音阎罗互相对望了一眼,现在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肯定自己应该要做怎样的预测……
除了飞龙联主,还会有甚么人,能够知道这么多事?
如果这一位龙魔王,就是他们所认识爱戴的飞龙联主,又为甚么他会多了这么一份事先就会预测出未来很可能会出现甚么形势,而且还考虑到公布自己身份与否时,其间所会出现的困扰,而且还能够事先回避预防?
这些应该都不是以前的飞龙联主会有的反应与习惯……
龙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脸上的讶然,只是继续地道:“你们放心吧!我的身份是不是能够让你们接受,这是我绝对不愿意勉强你们的地方,所以之前我才会在九姑长老出言表示我非宗内之人时,我马上就表示要退出贵宗的……”
鬼音阎罗听到龙魔王说着说着,居然又提起了这件事,连忙就有点心慌地道:“宗主……不……鬼音谨遵宗主之意,称宗主为‘龙祖’……禀龙祖,对于龙祖交待的事,我们可是完全没有甚么意见的……龙祖怎么交待,我们就怎么去办……龙祖还请千万莫再提‘您不属本宗’这样的说法……”
除了鬼音阎罗之外,另外一边的阴灵夫人,则是也有点着急地开口道:“宗……龙祖……鬼音说的是……自从派中的弟子群们,知道了本派除了宗主失踪,甚至已经被妖魔所击而横死的讯息之后,举派哀云惨雾,布满了每一个人的心中,说不出大家有多么难过……因此阴灵也请龙祖千万别再说甚么和我们划清界限的言词了吧?属下和鬼音,绝对不会有甚么二心的……”
龙机听了鬼音和阴灵两人的说法,不禁也有点动容于他们的忠诚,与对自己的渴望,因此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这么讲了,那么有些话我也不说了……只是现在我的身份还并不适合透露出来,因此你们前去将派里的人尽量叫醒,先无须把我的讯息多说甚么,也好让我有多一点时间,好暗中去救几个人……”
“救几个人?”阴灵夫人听得又是一愣:“龙祖说的是要去救谁?”
龙机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她和鬼音阎罗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也免得另外再生出甚么枝节……
因此,龙机还是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个你们还是先不用晓得了……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让你们知道……”
基于刚才的经验,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这一次倒也不敢再多问甚么,只是唯唯应诺地,对龙魔王表示他们已经明白了的意思。
龙机又思考了一会儿,才很严肃地对着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道:“两位长老,现在虽然我们已经和正派,打算要一起退到那神秘的圣地‘永生水域’……这个地方,我们除了根本就从来也没有去过,是吉是凶实在很难说之外,我敢保证我们从‘裂天剑宗’开始,到‘永生水域’为止的这一段旅程里,绝对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龙机的这一番话,让心思也很敏感的阴灵夫人,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复杂?禀龙祖,大家这一次都等于是逃难而已,还会有甚么复杂的呢?”
龙机望了阴灵夫人一眼,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这么想就错了……这一次的‘水生水域之旅’,就光是参与人物的复杂程度,绝对便超过你所能够想像的……其中‘深海兽鱼宗’的情况,恐怕就已经不是你们所能够了解的了……”
当龙机一提到了“深海兽鱼宗”的时候,似乎让阴灵夫人想起了甚么,于是很快就开口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禀龙祖……如果龙祖现在已经是‘深海兽鱼宗’的龙祖了,那么我们还怎么声称龙祖也是我们‘九幽鬼灵派’的前辈祖师?”
本来在旁边的鬼音阎罗,听了阴灵夫人的这一段问题时,这才想到她考虑的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在他们两人原本的想法,都非常单纯地认为,如果龙魔王今天已经是“深海兽鱼宗”的祖师,那么当然就不应该还是他们“九幽鬼灵派”的祖师了……
没想到,对于他们这样的问题,龙魔王只是哈哈一笑地道:“这一点你们放心吧!连渊远流长的三剑派,都曾经有许久的时间,和某个隐而未名的单人剑派,有从来也不为人知的深切关系了……之前我都已经特别地把‘地间虚灵界’中,两大灵王的关系对着几位宗主说明了,所以现在本‘龙魔王’同时身为两个宗派的共同‘祖师’,岂不也是很正常的了?”
在不久之前,才从龙魔王的口中,第一次听到“鬼灵大帝”豳郁,和“生灵王”臌肊的玄妙传说,阴灵、鬼音二人,这才总算觉得龙魔王此时的话,果然是可以让人觉得非常名正言顺的……
因此,阴灵、鬼音二人,只好点了点头,互相又望了一望之后,才由鬼音阎罗有些不舍地对着龙魔王道:“好吧!既然龙祖一切已经都有了计划和腹案,当然我们下属也不敢有甚么其他的主意,也免得打乱了龙祖的布局……只是……只是,龙祖真的不和我们进到庄院之中,和其他那些很久没看到的弟子们见面吗?”
龙机很快地就摇了摇头:“不了,就算相见,也不好直接表明身份,岂不是让你我解释起来又是一桩麻烦?所以,你们还是快去吧!大家尽早准备,两个时辰后,我们马上就得要另换一个地方了呢……可别耽搁了……”
阴灵、鬼音二人,听到龙祖的话已经这样说了,横竖这一次只是暂别一会儿,又非不再见面,便也不再犹豫,二人对着龙祖同时拱手躬身,恭敬行礼……
“禀龙祖,那么我们先进去招呼派中弟子了……”
龙机点了点头,对着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正准备开口要他们凡事多加小心,好好照顾着门中那些功力不足的门人们时……
忽然间,龙机的脸上,神色一变,猛地透出了一种似乎正在倾听着甚么东西的表情!
阴灵夫人和鬼音阎罗,低头行礼之际,好一会儿还没听到龙祖做出甚么反应,正觉得有些奇怪……
一抬头,两人都同时猛地看到了,龙祖脸上那种正在仔细倾听着甚么的模样!
鬼音阎罗注视了一会儿,发现龙祖的神情似乎是完全被某种不知道甚么东西,给整个吸引了过去,忍不住就转头和旁边的阴灵夫人互望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也屏气凝神地,全心全意倾听了起来……
夜深如水意渐开的浓静,淡淡幽幽,清清灵灵……
因为九幽鬼灵派所驻的这个庄院,真的是和谷前隔了有一段距离,因此甚么声音,阴灵、鬼音二人都完全没有听到……
一会儿,鬼音阎罗才显得颇为困惑地开口问道:“龙祖……您……是在听着甚么,听得这么入神?”
鬼音阎罗这么一问,才让龙机好像从梦中醒来那般,转头望了不知道又发生了甚么事的鬼音阎罗与阴灵夫人一眼,方才摇头道:“从我率众来到裂天剑宗开始,虽然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久,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连续发生……现在裂天宗主那边的情况又有变化,我得先过去看看……”
鬼音阎罗一听,就想要自告奋勇地跟着去,不料龙祖却像是已经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那般地,对着他摇了摇头道:“出问题的是本来就早晚会出问题的‘绿霓仙子’,这件事和‘九幽鬼灵派’的关系不大,但是却和我很有渊源,所以我得去瞧瞧……你和阴灵长老还是待在这里,照顾和催促着派中所有的人准备动身吧……这一次我们可以说举派都已经在这里了,弟子们大多功力低下,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你们这两位仅存的长老还是留在这里看着点好,替我顾着点,别出了甚么事,不然我可是要找你们的……”
鬼音阎罗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一听到龙祖所说的,裂天剑宗那边的绿霓仙子好像又发生了甚么事端,心里就跃跃地想跟去……
没想到龙祖劈头这么一说,还把全派弟子的安危都给加到了自己和阴灵夫人的身上,不由有点讪讪地道:“龙祖……这个这个……能跟着您的身边,才会有这么多的热闹能瞧……现在我们可是在‘裂天剑宗’里呢!还会有甚么大不了的问题会出?”
龙机这一次的脸色就有点沉下来了,鬼音阎罗的话才刚说完,马上就哼了一声,回答道:“那你可就搞错了……正是表面上大家都好像暂时都站到一块儿来了,才更要当心暗中每个宗派的算计……此时外表平静,不过当中所牵涉到的一些特别人物,可是你所想不到的咧……”
鬼音阎罗从以前和飞龙联主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看过他沉肃威严的一面,而这时龙祖的表情就是这么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鬼音阎罗虽然真的很想跟去瞧瞧现在又发生了甚么事,却又觉得从龙祖的身上,有一股隐隐的压力,让他再也不敢多说甚么,只能缩了缩头,安静了下来。
龙机看鬼音、阴灵二人,再也没有甚么其他的表示,便又点了点头,最后道:“记得,两个时辰之后,就要一起上路了,派里可别在这段时间里,又出了甚么问题,明白吗?”
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就同时点了点头,由鬼音阎罗回答道:“属下们明白了,请龙祖放心吧……”
龙魔王颔了颔首,也没看到他怎么动作,整个人就忽然“唰”地一下,转眼好似溶入了已经趋浓的夜色之中,竟消失不见……
鬼音阎罗遥望着庄院外那沉沉的黑影,星光斜洒中,好像有点忍不住地又缩了缩头,喃喃道:“呃……现在的宗主,还真的稍微沉一沉脸,就让我老阎把话给吞回去了……这还真是怪怪的哩……”
在他旁边的阴灵夫人,则是摇了摇头,回答道:“宗主这一次历劫复来,居然是以这样完全不同的模样,当然是比以前要成熟许多啦……”
鬼音阎罗听了阴灵夫人的话,歪着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老阎有热闹也瞧不成了……只好乖乖地去把其他还在睡大头觉的那些家伙给叫起来啦……”
说完,鬼音阎罗就和阴灵夫人,同时闪身入院而去……
※※※
龙机驭气浮行于树影高墙之间,虽然速度并没有多快,但是因为今夜月光黯淡,所以就算是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恐怕也很难瞧见夜水之间,竟有这么一条淡影般的薄质,如掠燕般地滑行着……
从龙机确定了现在的“绿霓仙子”其实根本就已经不是“绿霓仙子”,而是“阴阳云妃”时,龙机就知道她一定会对裂天剑皇,甚至是“裂天剑宗”采取行动的……
虽然,龙机率众而来的时候,几次由阴阳云妃所做的挑拨与索战,都没有达到让“裂天剑宗”受到甚么重大挫折与伤损,可是龙机却很肯定阴阳云妃绝对不会这么便善罢干休的。
果然,阴阳云妃此时已经又发动了第二波的启衅!
只是,这一次她对付的人,居然不是裂天剑皇,而是红菱!
这也是龙机会在吩咐鬼音阎罗和阴灵夫人招呼看顾着“九幽鬼灵派”众人之后,便即这么急着离开的原因。
因为,连龙机也没有想到,这个“阴阳云妃”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以红菱现在这样的程度,居然也会被阴阳云妃给这么样地制住了!
而当龙机正在这么样似缓实疾地掠赶而去时……
忽然间,又是一种出乎人意料的变化,出现在龙机的面前!
那是当龙机轻轻地提高身形,掠过一片约有几十棵树的小树林时,所突地爆现的四团烈光!
只是“嗤嗤嗤”地一串轻响……
然后龙机就发现自己身侧有四团烈火射起,“噗啦啦”地直窜而来!
龙机心里还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地吃了一惊。
这倒不是因为这样的奇袭有多么强烈……
会让他这么吃惊的,还在于从他的感应搜索之中,这片并不很大的树林之内,应该是根本没有甚么人藏身其中的!
龙机现在的感应方式,已经不只是像一般人那样,光从细听敏察着某种潜隐的声音而已……
他的察迹方式,早就已经是属于神识层的敏感等级!
这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功力极强的人,躲在树林之中时,就算他一动也不动地,毫无声息地待在那儿,龙机也能够从这人微动的神识轻振里,发现到他的存在!
所以,在龙机的感应里,树林子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这也是当火芒爆起的时候,会让龙机这么吃惊的原因了。
因为,这显然就是说,树林之中的这人,以龙机扫识而察的感应,居然也感觉不出这里面有人!
因此,当龙机看到火芒喷放而来时,倒不是这种攻击的强度有多么特殊,而让龙机吃惊……
最主要的还是龙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的神识振动能够躲过他的侦测!
可是当龙机正准备做出反应时,他便发现他又错了!
单手侧甩中,龙机其实虽然大感意外,但还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深红中带点青亮的火芒才刚嗤然射起,龙机已经架肘勾掌,立起了六千层瞬间凝束的气罩,“嗡”地一声轻响,就好像有四团火球投进了深静的潭水里面一样……
空气里忽然问便漾起了一条一条如水般的波纹,层层横绞中,准准地锁住了长放而来的那四团火芒!
光气一入龙机之眼,他就分辨出这四团芒焰在飞射之中,深红色的焰尾末端,“波波波”地左右上下不停拍动……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四团火光的性质,其实并不是由纯粹的元气所出,而是由某种物质的爆裂而引起的焰性。
若是由元气所激,催放而起的气芒,光色迸散,完全是有质而无形,因此绝对不会像一般的火焰那样地拍拍而动!
而且,这四团光尾在晃缩间,还冒出了阵阵的浅红色细烟,更证实了这四团攻击是某种火器而不是纯粹的元气。
如果是这样的攻击,便算是再怎么暴起突袭,也绝对是难不住龙机的!
只不过,龙机弹手束起的气层,才刚扣住了那四团“呼啦啦”的火团之后,马上就知道他又猜错了!
气锋一锁碰到了团焰中那青白色的芒心,立刻“轰啦”一下地,爆崩而开,几百条如浪纹般的青雾,蓬然炸散,滚烈之像,就好似火焰转瞬间化成了崩开水坝的波浪那般,哗啦横泻!
如重重浪花般的滚气,一碰到龙机聚合而束的元劲之后,所产生出来的变化,连龙机也吓了一大跳!
本来就已经是沸如滚水的翻腾波气,乍接元力,居然就宛如烈火之上,又浇上了浓油那般,“轰啦”
一声脆响,滚散的范围忽然间往外暴涨了开来,刹那间把整个树林子几乎都完全淹没在腾腾的淡红微青的水雾之中!
前后不到一眨眼的时间,龙机差不多可以说是陷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烈烟波之中……
在沉重的夜色之下,这种滚滚而动的淡红色烟雾,就好像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息那般,呈现出明显的阴厉之气!
龙机在波气崩漫的那一瞬间,并没有急速地前窜而进……
相反地,他还更急挫身形地在树林间停定了下来。
龙机原本外甩放气,锁束波劲的右手,维持着前探的姿势,左掌微收,肘尖外斜侧后方六尺六寸处,腰腿沉压,弓步扎定,元气如钩下抓立基,整个人微微轻蹲,外在的所有呈现,和现在烈烈腾动的气流浪烟,恰恰成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对比!
同时间,龙机凝目而视,双眼所出的一尺四寸距离外的某个特别的空点,忽然间“嗤”地一声轻响,出现了一点好像轻爆而出的紫红色爆芒!
而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一点爆芒才刚崩然出现,紧接着就是“唰啦”一声长响,那一点爆芒居然就这么样地往上下左右横拉而出,转眼圈合出了一层莹莹亮亮,以龙机做为中心的紫红色薄薄光罩!
毫无疑问地,这层突现的罩影,正将陷于烟海之中的龙机给密密封护而住,奇妙而又快速地将龙机和外面漫滚的气流给分隔了开来!
接着,忽然间,龙机不知道在对着甚么人那般地沉声道:“是我呀!你不认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