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莎低声道：“深渊魔城里死了这么多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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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仍有很多人在死去，”精灵伤心地道。“我们称为绿龙的白瑞尔杀了我们的很多亲人。我们的人数跟几年前相比少了将近一半，这样一来，我们得花好几个世纪才能恢复，才能变得和过去那样强大。也许我们再也无法成为跟过去一样的强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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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帕林能够找到权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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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精灵插嘴道，“帕林寻找的这个东西，这个权杖……埃力拳。”精灵停下来，盯着乌莎。“你的大脑告诉我你根本不能确定他能否找到权杖，你甚至不知道权杖是否真有魔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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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眯着双眼。难道精灵现在还能探测到我的思想？“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帕林的想法和信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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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权杖其实是真的。它的真名叫埃力拳，是西瓦诺斯本人曾经挥动的一件极为古老的东西。据说奥拉特在它上面镶了珠宝，给它输送了魔力。如果我们有了这个权杖，也许我们真的能做点什么来阻止龙想做的事情。但是到目前为止，那些残忍的生物们一直阻挡着我们去拥有这件宝物。”“如果帕林能得到它，你不能把它从他手中抢去，据为己有！”乌莎第一次抬高声音和她的主人说话。“我们需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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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能找到它，我不会把它抢走的。如果那个权杖还由塔长收藏着，我会觉得很高兴。谁也不知道那些残忍的东西会用它来对我们做什么。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精灵的眼睛发着光。乌莎感到很虚弱，她疲惫的大脑无法阻挡精灵继续对她的大脑施以魔法。“如果你的丈夫没有按他计划的那样去使用权杖，那么乌莎·梅耶尔，你得尽你所能保卫它的安全，直到最终把它交还给我们。为了这根权杖——这个埃力拳，如果有必要的话，你甚至要牺牲你的生命，因为对于克莱恩来说，这根权杖要比你珍贵得多，你明白没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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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低声道：“我发誓，我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它的安全。”她顿了顿，然后又问道：“西瓦诺斯过去是用这根权杖做什么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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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告诉你的，乌莎·梅耶尔。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精灵微笑着，只见她的嘴唇不断的动着，向乌莎讲诉着一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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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极力想记住她讲的一切，把她的话藏在心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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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来告诉我你们是怎样来到我们的森林来的吧。”精灵对她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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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用手指按着太阳穴，想要驱走头痛，“好吧。”她踌躇着道。“一艘船带我们来到了这里。”“你们把那艘船叫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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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林特铁砧号’。杰士伯用他的佛林特叔叔给他的宝石买来这艘船后，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佛林特叔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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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林特·火炉，长枪英雄之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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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带有传奇色彩的矮人。”精灵翘起脑袋。“出了什么事，乌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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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记了是什么事。也许是有关权杖的事，也许是我打算要说的什么事，也许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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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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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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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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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布莉斯特用手拽着她的衬衫，把她从幻想中惊醒。“你最好进来一下。那个阴影法师找到了达蒙的踪影，当然，他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找到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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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金黄色的眼睛朝坎德人微笑着。“好吧，”她轻声道，“我也想看一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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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张红桃木圆桌上放着一个大水晶碗，碗里盛满玫瑰色的水。墙上的烛台上整齐地插着十二根粗蜡烛，照出法师们严厉的面容。法师们正凝视着微微发光的水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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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林坐在谜一般的、穿着一身灰衣的阴影法师身边。虽然梅耶尔一家已经和这个法师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们实际上对他或者是她知之甚少。他的长袍褶皱太多太大，看不出任何有关他的性别的线索。他的声音很柔和，而且还含糊不清，男人或者女人的声音都可以是这样。他们只知道阴影法师是从荒凉地里走出来的，只知道他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法术和他愿意帮助最后的康可拉夫同白瑞尔作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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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另一边坐着帕林曾向她提过的塔长。实际上，塔长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大法师的化身，几十年前随着帕兰萨斯塔的倒塌而诞生。他和威莱斯塔是一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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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也坐在那儿。乌莎观察着自己的儿子。近来，他和小金龙桑莱斯一起在学法术。小金龙现在肯定在塔内的某个地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男孩到处漫游和探险。乌林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看望他的妻子和孩子们，甚至没有和他们进行过任何形式的交流。看来他在以后的这段日子里也没有打算回家去看看。在她的眼里，他正在改变，变得比他的父亲还要对法术着迷。他让她想起了雷斯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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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赛那斯站得离桌子远远的，他的瘦弱的精灵手臂搭在一个美丽的卡岗那斯提精灵的肩上。实际上，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并不是一个真的精灵，她是他的银龙伙伴西瓦娜。几十年前，他与她相遇，最后他承认他爱上了她。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那个卡岗那斯提族的精灵，有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但就乌莎所知，那只是一个假面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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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里有一半人都带着神秘的色彩。乌莎也承认正如那个奎灵那斯提族精灵森林里的雌精灵所说的，她本人也有一点神秘。她到底从哪里来？她和帕林又要到哪里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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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别再白日做梦了！”布莉斯特把她拽到水晶碗边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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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水晶碗的边缘，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起先，这影子看起来像是水面上的小波浪，后来她才看出这小波浪是卷毛，是达蒙的头发。她注视着他的脸，那么痛苦，却又是那么坚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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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需要我的帮助，因为我认识他最久。”坎德人喋喋不休地说道，“我是他们所知的认识他最久的人。我甚至比金月还要先认识他，而且……那个阴影法师问了我各种各样有关达蒙的问题。你再往下看看我曾经见过的他手臂上的疤痕，还有他的双眼、他说话的方式、他走路的姿势、他的一切的一切。他们的确是因为有我的帮助才找到他的。”<br>
<br>
水面渐渐发出绿光，树叶开始进入他们的视野。水面上浮现出达蒙因出汗而变得光滑的脸。水从树叶上滴下来，掉落到地上覆盖的青苔里。他的双脚在地上腐烂的树枝和泥坑里走得飞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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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片沼泽地里，”帕林解释道，“他就在瑞格他们前面，而且走得很快。实际上，瑞格他们在沿着他的踪迹往前走，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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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到哪里去？”乌莎从桌子边回过神来，问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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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法师的一只苍白的手在水面上移去移来，水面马上变得清澈。“他正走向一个古老的食人魔废墟，那里离我们很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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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向玛丽斯·崔克斯走去。”布莉斯特暗示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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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控制了他，成了他的主人。”阴影法师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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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莎不禁在想：阴影法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第五章 黑色的思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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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尖叫声穿透了整片黑暗的沼泽地。“该死的，我再也不会听你的命令了。”达蒙·格雷姆武夫放下剑，跪倒在地上，把他颤抖的手掌握成杯状，紧贴在胸口。他不停地跳去跳来，缩着下巴，因愤怒而咬牙切齿。他的手看起来没有伤口，实际上却因与那把神秘的剑接触而伤得很重，火焰顺着他的手烧到他的手臂，再烧到他整个的身体。他的胸部已经烧伤了，他的头猛烈的摇着。“再也不会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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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这眼泪是因为那些痛苦的记忆——他杀死了金月，杀死了杰士伯，还刺伤了布莉斯特、瑞格和菲丽尔。亲爱的菲丽尔，他现在已经永远失去她了。“你害得我失去了我的朋友，这等于让我失去了我的生命。”<br>
<br>
他的手摸到自己的大腿，腿上的护腿已经被割下。那块红色的鳞片在落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金月曾经检查过这鳞片，试图帮助他摆脱这鳞片、摆脱龙的控制。达蒙的手摸到鳞片时，他的手指颤抖着，皮肤也变得通红。他的指甲从鳞片的一个扇形角边伸进去，使劲往外拽。他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但是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继续往外拽着鳞片。血顺着他的腿流下来，流过他不停往外乱拽的手指。然而，鳞片还是一动不动，不肯妥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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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玛丽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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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气，侧身滚到一个泥坑里。“你害得我成了一个杀人犯，使我变得这么邪恶，连那把剑都要烧伤我。那把剑会烧毁一切邪恶的东西！”他抽泣着，盯着几英寸外平放在地上的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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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久前，在微弱的阳光下，达蒙一感到红龙从他身体里撤退，就把剑扔在地上。早到的夜晚吞没了整片沼泽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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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否真的已经成功地把龙从他的大脑里赶走？还是龙只是暂时撤退去处理其它事情？总之，龙离开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最后终于获得了自由。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沼泽地里奔跑了一天又一天后，他终于获得了自由：在他杀死了金月之后，他终于获得了自由。金月这个克莱恩有名的医治者，是他曾在最后的英雄之墓外碰到过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曾经劝说他去参加反抗龙的伟大事业，就是这个女人曾经告诉他，说她曾经观察过他的心，发现他的心纯洁而又高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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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铁砧号沉了之后，他终于获得了自由；在失去了菲丽尔之后，他终于获得了自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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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达蒙想，我再也无法回到雪尔海去。我再也没有脸回去见瑞格和菲丽尔。我是一个杀人犯，我甚至比杀人犯还要坏。我是一个叛徒，一个变节者，我杀死了我曾经称为朋友的一个老妇人和一个矮人。他闭上眼睛，听着周围昆虫的叫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感觉双手的疼痛正在慢慢减轻。也许我还是该回去。他又在默想着。瑞格也许会杀了我，但那不是最坏的事，难道不是吗？那当然要比做龙的傀儡好。<br>
<br>
“我的确该死。”他低声道。“我杀死了金月，我的确该死。”一根树枝突然折断了，他睁开眼睛，却没有站起来。他的眼睛只看得见几英寸外的那把剑和渐渐来临的黎明的曙光。<br>
<br>
那把剑真是一件了不起的武器，一条黄铜色的龙救了他的命后给了这把剑。这把剑只愿让品行纯正的人佩带，所以龙一进入他的大脑，剑就开始烧伤他。从那一刻起，他也开始诅咒他自己。金月和杰士伯的血已在银白色的剑刃上凝固。他自己不愿把它擦干净，虽然这湿地方也许会代替他把它洗干净。这血迹可以时时提醒他他曾经作过的可憎的事情。<br>
<br>
他在想，我自己太软弱了，我的意志真的太薄弱了，我竟然让龙控制了我，让她强迫我去杀死她的敌人。在他在光明城堡里遇到金月之前，达蒙曾经设法抵挡过龙，至少他自己认为他曾经这样做过。他又在想：也许我一直都太软弱了，因此龙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来控制住我。<br>
<br>
也许龙之所以能控制住我，是因为我的心灵早已败坏，是因为我还深陷在塔奇西斯骑士的泥坑里。也许我一直都在欺骗我自己。我跟菲丽尔和帕林在一起时，我只是把我自己阴暗的一面隐藏在心底，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也许我心底潜藏的邪恶时刻都准备着向龙屈服，准备着去吸取正义的血。难道还有人比金月还正直吗？<br>
<br>
“我真该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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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树枝在沙沙作响，沼泽地深处有一只鸟儿正尖利的叫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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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该做什么？达蒙陷入了沉思。一直躺在这里，直到沼泽地上的某个野兽把我吃掉？还是回到塔奇西斯骑士们那儿去？他们会杀了我的：一个杂种骑士肯定会被处死。那么，我还有没有比死亡更好的归宿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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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死，他还能做什么？他是否还能祈求朋友们的饶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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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丽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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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们都安静下来，周围一片寂静。达蒙跪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影子。那儿有什么东西。沼泽地的地面跟低垂的树枝混在一起。黑色的树枝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堵几乎无法穿透的墙。树枝间滤过星星发出的点点微光，月亮从树枝形成的华盖的缝隙里往下偷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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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很弱，但已足以看清那几个越来越近的影子。一共有三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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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崽。”达蒙低声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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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呈黑色，看起来有点像人，肩膀上长着像蝙蝠一样的扇形翅膀。他们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拍打着翅膀，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的嘴巴很像蜥蜴的嘴，里面塞满牙齿。他们的牙齿和眼睛是他们整个身体中唯一不是黑色的两个部位，两者都冒着黄光。<br>
<br>
随着他们越靠越近，他已经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他们的身上带着沼泽地的气味——腐烂的食物和死水的恶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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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嗯——，”那个最大的动物开口道。他的嘴巴吐出这个词后又合上了，发着嘶嘶的声音。“我们为我们高贵的女王找到了一个男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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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会像我们一样成为一个龙崽，”另一个动物嘶嘶地道。“我们的女王奥尼莎布莱特会保佑他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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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把他包围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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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乘那些动物没有防备，大声笑起来。他发现自己在摆脱了红龙的控制后又落入了死亡的手中，这真是太好笑了。他开始认识到他永远都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了。他的罪过已经再也无法赎回。死亡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这是他应得的结果，也是一个比做小龙崽更好更恰当的归宿。他的笑声越来越大。<br>
<br>
“他是不是发疯了？”最大的动物问道。“他的活生生的躯体已经失去了神智？”<br>
<br>
“不，”达蒙边回答边吸了一口气，把手伸向他的那把剑。“我没疯，我只是该死。”他的手握着剑柄，剑柄很暖和，让他微微感到不适，却再也不会让他感到疼痛。它再也不会像龙控制住他时那样烧伤他了。<br>
<br>
“也许我还有希望。”达蒙低声道。“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他挥舞着剑，用剑划了一个圆弧，逼着那三个动物往后退。“我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他大叫道。<br>
<br>
“那你只有死路一条。”那个最大的动物一边跃到上空避过剑锋，一边嘶嘶地道。<br>
<br>
达蒙拿着剑朝最近的小龙崽猛刺，充满魔力的剑刃刺破他的皮肤，继而深深地刺进它的心脏。那个动物哀号着倒下去，伤口喷出大量黑色的血。达蒙马上意识到那是酸水。当那个动物的血向周围喷射时，他本能地闭上眼睛。他的脸和手都被烫伤，差点把剑掉在地上。他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你会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他的头顶上传来嘶嘶的声音。<br>
<br>
达蒙试图睁开眼睛，但溅到脸上的酸水像无数把滚烫的匕首刺着他。他闭着眼抽回剑，朝他想象中小龙崽所在的位置再一次发动进攻。就在他挥舞着剑时，一个小龙崽咬到了他的肩膀，小龙崽的爪子抓得很深。他能做的只是站在那里，极力忍住那种灼烧的痛苦。<br>
<br>
另一个小龙崽冲过来，抢走了他手中的剑。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穿透整片沼泽地而来。“火！”那个抢走了他的剑的小偷嚎叫着。<br>
<br>
达蒙听到小龙崽手中的剑掉到地上时发出的砰的一声。“剑！去烧毁邪恶的一切吧！”达蒙一边大声吼，一边和盘旋在他头顶的小龙崽搏斗。因为酸水的缘故，他仍然无法睁开双眼。他盲目地挥舞着拳头，碰到了小龙崽结实的手臂，想要抓紧它。虽然小龙崽鱼鳞状的皮太厚，一时打不伤它；虽然它的皮太光滑，无法抓牢，但是达蒙还是用他的拳头使劲捶打着小龙崽。<br>
<br>
小龙崽紧紧地抓住达蒙的双肩，拍打着翅膀，抓着他一起飞到沼泽地的上空。它猛烈的摇着他，与此同时，酸水不停地从它的下颚滴下来，滴到达蒙仰着的脸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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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摔得粉碎！”它诅咒道。“你一摔下去，你那脆弱的人骨头就会摔得粉碎，你的血就会渗透到我们的女王的沼泽地里。你杀死了我的兄弟，弄伤了我的同伴。没有你的喜欢，我们的女王照样会活得很好。”<br>
<br>
“不！不要杀死他！”达蒙身下的小龙崽大叫道。“奥尼莎布莱特会需要他的。他这么强壮，又这么坚决果断。龙王一定会为我们捉住的这个礼物而奖赏我们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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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她来处置他吧。”<br>
小龙崽飞得低了一些，然后把他扔到一个泥坑里。柔软的湿地减缓了他下坠的冲击。他使劲吸着气，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要把里面的酸水弄干净。他的视觉很模糊，但他总算能模糊地看东西了。周围的一切——绿色的树干和垂下的葡萄藤形成的帘子在他眼里都模糊不清，都是灰蒙蒙的。那把剑在那儿！它正闪着银光。在剑的旁边，一个小龙崽，一个像人的黑影正笨拙地往前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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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咬紧牙关，朝剑猛冲过去。现在剑不会烧伤他了。他躺在那里，紧握着那把剑，聆听着，等待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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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顶翅膀的轻拍声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向他靠近。达蒙在地上打了个滚，把剑举向空中，划着圆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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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把小龙崽劈开，几乎把它从胸到腰劈成两半。达蒙拿着剑迅速滚到一边去，以避开那个已严重受伤的小龙崽喷出的酸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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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都不会当小龙崽的。”达蒙跟那个向前移的幸存者争论道。“我永远都不会为你们的黑龙王服务，而且我再也不会为其他任何龙服务！”那把剑被鲜血和臭水打湿了，他举着剑朝上空的小龙崽刺去时，剑差点从他手中滑落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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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得去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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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龙崽向前猛冲，撞得达蒙向后退了几步，小龙崽身体的重量把他压倒在地上。小龙崽的酸水从它的嘴唇里一滴一滴流下来，滴到他的下巴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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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龙崽狂乱地道：“既然你杀死了我的弟兄们，你又不愿为奥尼莎布莱特服务，你就得去死。”<br>
<br>
我会死，但那是因为我杀死了金月和杰士伯。达蒙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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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死的，另外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这个声音是从达蒙的大脑里传来的。你必须打赢这个小龙崽。达蒙意识到红龙又回来了。“不！”他尖叫道。“我会跟你反抗到底！”他极力想把玛丽斯从他的大脑里赶出去。<br>
<br>
用我给你的力量去跟小龙崽搏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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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他的意志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胳膊举起来，他的手向小龙崽的胸口移过去。他的四肢充满红龙赋予他的力量，迫使小龙崽往后退。他大腿上的肌肉隆起，迫使他站起来。他的双腿往前迈。他弯下腰，捡起被他丢弃的剑。他的手指一握住剑柄，那种灼烧的痛苦又回到他的身体里。他咧嘴笑着，这笑是玛丽斯逼出来的。达蒙的身体又朝剩下的那个小龙崽迈进。<br>
<br>
“我很安全，小子，因为你不会飞。而你就不安全了。你一定会死的，小子，你会死在奥尼莎布莱特的魔爪之下。我们的女王就要来了！”小龙崽拍动着翅膀，飞起来，在无花果的粗树枝间不断改变着飞行的角度。通过大脑的某个部位，达蒙注视着小龙崽越飞越高，沼泽地也越来越黑。后来，他听到树枝折断时发出的噼啪声，听到树被连根拔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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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传来阵阵食物腐烂时发出的恶臭，这恶臭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走在奈卡拉战场上的阵亡者中间时那种无法驱散的气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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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红龙控制住了他，但是她无法阻止他的一些无意识的行为。他的手臂颤抖着，这恶心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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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龙王会杀死你的！”天空中传来小龙崽的叫声。“也许她会让你一直为她服务，服侍她直到你的躯体枯萎，直到你死…”<br>
<br>
达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此刻，他屏住气，盯着墙壁一样的黑色巨影。黑色的巨影吐着气，眼睛一眨一眨，露出两颗巨大的黄眼珠。这黑色巨影也正盯着他看。<br>
<br>
达蒙想，这一定是奥尼莎布莱特，黑色龙王奥尼莎布莱特。达蒙知道，虽然他身上有玛丽斯赋予的非自然的力量，但是他还是无法抵挡住黑龙王的进攻。而且他还知道玛丽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br>
<br>
黑色巨影靠得更近了，她呼出的气体很难闻，让达蒙的胃很难受。黑龙王的身躯是这样庞大，以至于达蒙的双眼都无法捕捉到她的整个身躯。我不会为你服务的。他的嘴唇极力想吐出这句话，这句会丢掉他性命的话。我不会做你的小龙崽。你把我杀了吧，龙！<br>
<br>
“你不会杀他的，奥尼莎布莱特。”他的嘴唇最终却吐出了这样的话。这些话里没有加入任何人的语气，玛丽斯正在通过他说话。“他是我的傀儡，他给我带来了他的古老的武器。奥尼莎布莱特，看看他腿上的鳞片。那鳞片标志着他是属于我的。”<br>
<br>
“玛丽斯·崔克斯，”黑龙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她把视线往下移到达蒙的腿上，然后低下头对红色龙王尊敬地道：“我会保证他从我的土地上安全地通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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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达蒙的大脑在尖叫着。杀了我吧！死才是我该接受的命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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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干扰你创造下一代，奥尼莎布莱特。”玛丽斯继续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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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龙王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他的大脑里，继续对他训示着。<br>
<br>
你将要穿过奥尼莎布莱特的王国。她这样教导他。你要一直往东南方向走，一直走到有很多山脉的布略得的边界附近。在沼泽地边上有一些废墟，废墟里有一个叫布鲁克特的古老的半食人魔的村庄。有一队塔奇西斯骑士正往那儿赶去，他们都是我的骑士。我不会让他们杀掉你的，在你身上还留有骑士的影子。你将和他们一起到我的山峰去，在那里，你将交出你的宝剑，宝剑上将留有你的意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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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br>
布鲁克特是一个临时围着一座塔搭建的村庄，这座塔由燧石和石灰石搭建而成，它已经破碎不堪，由两株大柏树支撑着。塔的顶部有一些尖角，参差不齐，看着象动物的尖牙齿。塔身上长满了开满花的葡萄藤。<br>
<br>
塔周围铺着鹅卵石的地上有一些粗制滥造的小屋，这些小屋是用竹子和茅草建的，有些小屋顶上的小房子里挂着蜥蜴皮。此外，还有一些用石头和木板盖的结实一点的房子，有一座大建筑物的门是用货车的底板做的。有些房子的墙上还有已经风化的字迹，这些字迹表明这些木板原是木箱。其中有一些字所用的语言连达蒙都看不懂。<br>
<br>
一个坎德人，一个矮人和一小群人正聚集在塔基边说话，一看到他走过来他们就停止讲话，盯着他看。他们这群人光着脚，头发蓬乱，穿着破烂的衣服。其中一个朝一个屋顶的小房子作了一下手势，一个雌矮人从小房子里走出来，迅速加入到那群人当中。她的手指滑向挂在腰带上的斧头。“来的是不是朋友？”她粗鲁地叫道。<br>
<br>
“来的是不是我们的朋友？”矮人又重复了一遍。坎德人走到她身边，伏在她耳边低声嘀咕着什么。<br>
<br>
达蒙极力想回答，想告诉他们他绝不是他们的朋友，他只是红龙的一个不是出于他本人意愿的奸细。他们应该避开他，或者杀死他。但是玛丽斯让他没法开口说话。<br>
<br>
“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从一座石头木板房里传出一个声音。一个女人拉开挂在门口的一张兽皮，走出来。虽然沼泽地里非常热，但是她却穿戴着黑色的盔甲。她的胸铠正中心有一块刻有标志的颅骨，颅骨上有一株死亡百合，百合周围缠绕着一根长满刺的藤。百合上的红色光芒表明她是为玛丽斯·崔克斯服务的。她的黑色斗篷垂至膝下，用一个很昂贵的扣环固定着。斗篷肩部的军人饰品在上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欢迎你到布鲁克特来，达蒙·格雷姆武夫。”<br>
<br>
“那他肯定不是我们的朋友。”那个雌矮人闷闷不乐地咕哝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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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听到自己说：“加兰将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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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点点头，朝他走过去。六个骑士从门口起一直跟在她后面。“我们昨晚很晚才到达这里，”她说话的语气很傲慢。“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居然有两个同情索兰姆尼亚的间谍。我们在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揪出来。”她噘起嘴唇，沉思着，研究着达蒙的脸。“或者也许……”她做了一个手势，两个骑士马上走到他的两侧，暗示他要跟他们进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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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骑士对他低声道：“能有幸见到加兰将军，你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她本来在索拉丁附近征募半食人魔，现在就为了来和你见面，她停止了征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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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走进屋里，把剑靠墙放下。他让骑士们给他脱下被酸水烧坏的破衣服。“别碰那把剑。”玛丽斯通过他的口告诫其他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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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端来一个盛满水的木碗。龙让他喝了个饱，然后，他开始洗手。他把双手放在水里，想以此来稍稍减轻剑给他带来的疼痛。他穿上骑士们拿来的衣服和盔甲时，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他腿上的鳞片。那身盔甲本来是为一个更高的人做的，穿在他身上不太合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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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憎恨这盔甲，也厌恶这骑士身份。他再次试图把玛丽斯从他的大脑里赶走，但玛丽斯很轻易就控制住了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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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准备好了，加兰将军。”一个骑士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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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屋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她冷漠的双眼停留在他的脸上。拿她此刻的军衔来说，她是相当年轻的。达蒙猜想虽然她的脸上已经出现几道皱纹，她很可能还不到三十岁。后来，他再仔细看，发现那不是皱纹，而是小小的伤痕。她的表情很冷漠，嘴巴很小，似乎不习惯微笑。她的淡黄色头发比他的还要淡很多。达蒙早就听说过她：她是骑士中的高级官员之一。
“昨晚我们到这里后，我们盘问过这里的一些居民或者说是一些难民。”她开始发话了。“我们担心他们会……会和你一起做出什么来。结果，他们都没有听说过你。但是在我们盘问的过程中，他们中的一个人说出这里有索兰姆尼亚的间谍。你曾经和索兰姆尼亚骑士走得很近，是吗，达蒙·格雷姆武夫？”<br>
<br>
达蒙想：我是和一个索兰姆尼亚骑士走得很近，一个叫乔弗的老骑士。虽然我曾试图杀他，但他却救了我的命。那个索兰姆尼亚骑士把他从一个塔奇西斯骑士成功地改造过来，也许达蒙本人曾经也想这样改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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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能帮我们找出索兰姆尼亚的间谍来，他们就在街道尽头的房子里。帮我们解决这个小麻烦吧。”加兰走近他，对他耳语道。“玛丽斯·崔克斯给我讲述过你和你的这把利剑的故事。她认为如果你能杀死几个索兰姆尼亚的间谍，你对她来说就更有用，就更加是一个可造之才。你不要总想反抗她，不要总想着逃跑。我们会让你彻底变成我们的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全神贯注去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这点小事留给你去做的原因。去，把他们杀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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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一旦再一次握住剑，他大脑里的某个隐秘处就又不得不开始忍受痛苦。他从加兰身边掠过，向那个临时搭建的村庄大踏步地走过去，双眼直盯着道路尽头那所房子的门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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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的黑色盔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铠甲外垂下来的外衣被压平过，上面看不见一丝褶皱，也没有一根松了的丝线。白色的百合花很鲜艳，红龙的小鳞片看起来像是闪闪发光的花瓣。龙强迫他朝那座房子走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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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为什么不和其他骑士们一起退到你们的房子里面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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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往下望了望，看到一个坎德人，这正是他早先见过的那个和雌精灵耳语的坎德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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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其他骑士把你给踢出来了吧？如果他们真的把你踢出来了，你现在就不应该穿着这身龌龊的黑铠甲。你要么就穿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要么就什么铠甲都别穿，这样看起来会好些。”坎德人厌恶地皱了皱他的小鼻子。“你是不是做错过什么？而这错事就是你被赶出来、一个人呆在外面的原因？你可以给我讲讲嘛，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而且今天我没什么事情可做，正好可以听听别人说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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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根本不理会这个一直找他说话的坎德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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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的这把剑很漂亮，让我看一眼好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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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强迫达蒙开口道：“不，你不能看我的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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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头盔呢？让我看一眼吧！也许那头盔戴在我头上更合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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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皱了皱眉。玛丽斯·崔克斯对这个小人儿已经没有耐心了。她正在考虑让达蒙把他给杀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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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火气这么大，到底要到哪里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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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恶毒地朝他看了一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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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古老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很清楚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布鲁克特周围有很多更有趣的东西，我可以带你去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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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让达蒙停住脚步，他慢慢地吸了一口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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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有任何朋友。”龙竟然让他的嘴唇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很是吃惊。“凡是我的朋友都可能会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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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坎德人后退了一步。“我又没有真的打算跟你做朋友，”他说话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愤怒。然后他抬高嗓子，几乎是大声吼道，“这附近的绝大多数人早已有了许多自己的朋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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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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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塔奇西斯骑士，”坎德人再一次皱了皱他的小鼻子，大声道，“人们从来都不会真正喜欢塔奇西斯骑士，难道不是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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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退。”当达蒙感觉到龙把剑转到另一只手上时，他对坎德人建议道。“你只是想预先通知里面的人，现在你要做的都已经做了。”<br>
<br>
“你认为我是在通知别人？”坎德人说话的声音显示他似乎真的很吃惊。他有点坐立不安。“你真的认为我是在通知其他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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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借助达蒙的声音轻轻诅咒了一声。门是锁着的，达蒙从木头的缝隙里看到他们用木棒把门加固了。龙伸屈着达蒙手臂上的肌肉，之后他使劲一拉。门脱离它的铰链，倒下来，达蒙毫不费力就把门一手抛开。<br>
<br>
“那好吧，我承认你也许是对的，我是在给其他人发警告。”坎德人继续道。他突然从挂在腰间的剑鞘里拔出一把弯曲的小匕首，朝达蒙的大腿后面猛刺。“我是在给我的同伴们发警告！”坎德人大声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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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的伤口和手上的灼伤像是在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痛，但是龙却强迫他不去理会它们。他迅速扫了一眼房里这八个武装起来的人，然后又转向那个坎德人。“快离开这里！”他咬紧牙齿，诅咒道。“龙会让我杀了你们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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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看见什么龙！”坎德人大嚷道。“我只看见一个讨厌的塔奇西斯骑士！”那个坎德人毫不妥协，又拿着他的匕首刺过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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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把拳头捏成球状，朝坎德人的头部击过去。他的这一拳打得很重，至少可以把他打晕，甚至还可能把他打死了。坎德人倒在地上，达蒙大脑里的龙似乎对他很满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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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杂种骑士杀了小陶斯拉托！”那八个人中的一个边叫边挥舞着一根矛。“抓住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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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八个人一起向前冲过来。其中四个人手执简陋的矛，四个人握着剑。握剑的人中有两个看着格外与众不同，达蒙的思维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们两个的衣着跟其他人完全一样，他随后意识到是他们的眼睛不同寻常。那两双眼睛毫不畏惧，死死地盯着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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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龙让他停止往下思考，感觉到她强迫自己的双唇挤出一丝微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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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你，塔奇西斯杂种骑士。你还是投降吧！”那两个人中稍高的那个狂叫道。如此同时，他示意其他人拿着武器别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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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大脑里的某个隐蔽处想：他真勇敢。达蒙的心向已逝的众神们祈祷：别让我去杀他们！让他们杀死我吧！让我扔掉手中这该死的剑吧！他的双眼与那个勇敢人的目光相遇了。<br>
<br>
“让我向你们投降？”达蒙听到自己这样说。龙迫使他举起了剑。与此同时，达蒙朝其中一个索兰姆尼亚的间谍狠踢了一脚。那个索兰姆尼亚间谍倒在地上，手中的矛也飞了出去。达蒙又握着剑朝另一个执矛的人刺过去。剑把那人手中的矛击开，然后又挡住了另一个人的进攻。达蒙感觉到玛丽斯正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幅情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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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一个村民大叫道。“那把剑居然削铁如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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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还可以把你削成两半。”龙通过达蒙的口说道。有过无数次战斗经验的他条件反射般躲过了一根掷过来的矛，他又转到右边，避开了另一把向他刺来的剑。让我扔掉手中的剑吧！<br>
<br>
又一个武士冲过来，冲到他的剑下，用自己的一把宽剑朝他猛刺。达蒙握着剑往下刺，把敌人的武器削成两半。那个索兰姆尼亚的同情者立刻往后跳。达蒙和龙都已明白他此刻的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不可能打败他。<br>
<br>
“你们赶快逃走吧！”达蒙一稍稍挣开龙的控制，就对他们大叫道。“乘我还没有杀死你们，你们赶快跑吧！”他满意地注视着其中四个人调回头向房子后面跑去。当他向前走了几步，对剩下的人以示威胁时，他们也向同样的地方跑过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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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龙赋予的魔力，他能看到他们拔掉几块已松动的木板，拔出一条通道，然后一个接一个沿着通道挤出去。还有一个武士持剑保护他们撤退。达蒙打量着这个武士的双眼，只见他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告诉他他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其他人的安全。<br>
<br>
“快跑！”达蒙朝他狂叫。达蒙看了看那个索兰姆尼亚，又看了看他自己的手指。他的指关节惨白惨白，而且已经着火。让我把这把剑丢掉吧！他使劲全身力气祈祷着。让我把……<br>
<br>
那个武士缩着身子往前移，他抽回手中的剑，接着又向达蒙狂乱地挥舞着。达蒙在一瞬间拿剑往下刺，剑刺穿了那个武士的肌肉，刺穿了他的骨头，还砍下了他握剑的手臂。那个武士一声不吭地抓住自己的残臂，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达蒙走开几步，以免他的血溅到自己身上。<br>
<br>
这时，达蒙听到身后传来低语声，那是好奇的村民们聚在这里交谈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他听道了加兰将军严厉的声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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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肮脏的骑士！”那个受伤的法师叫嚷道。“你杀了我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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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听到他的话了，”加兰将军对他说道。她就站在他身后几英尺的地方。“去把他杀了。”
第六章 阴暗的未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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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杀死他，是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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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耸耸肩，道：“费昂娜，有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有一部分我认为他该对肖恩的死负责。那条杀了她的龙……不管怎样，那条龙过去和他是一体的。还有被他们杀死的金月。我怎么能不去想为她们报仇呢？”<br>
<br>
年轻的索兰姆尼亚骑士盯着瑞格的黑眼睛，道：“那么另一部分你是怎么想的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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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坐在柳木上，一边守护着他们熟睡的同伴，一边压低声音说着话。矮人本想跟他轮流守，但水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希望杰士伯能尽量多休息一会儿。在古罗勒说了发生在菲丽尔和蛇身上的事情后，瑞格不再放心让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一个人出去。也许她会一个人溜开，在沼泽地里给自己建一个家；也许她会把一条饥饿的鳄鱼错当成一条友好的鳄鱼。古罗勒和他的狼一直守到几小时前的黄昏。费昂娜自己决定和水手一起守。<br>
<br>
“另一部分我？”瑞格轻轻笑了。“另一部分我只想在达蒙给我们讲清他为什么进攻我们和杀死金月之后拧断他的脖子。也许帕林是对的，该负责任的是那鳞片，而不是他。但是帕林也可能会错，法师们不可能永远都正确。我曾经差点喜欢上达蒙，有时甚至还很钦佩他。我想……也许……有一小部分我还希望他能改邪归正。”<br>
<br>
塔长在太阳下山后不久跟他们联系上了。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魔术般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营地中间，对他们说已经找到了达蒙·格雷姆武夫和他的剑的下落。达蒙正前往一个叫布鲁克特的半食人魔的废墟。吉尔赛那斯和西瓦娜本来提出要跟踪他，但是他们计算了一下他们俩要走的路后，发现瑞格和其他人若按原路走，就无需绕路，因而就可以在小银龙前面到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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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特外延伸的是布略得山脉，那个半食人魔的废墟就在巴新隘口附近。在以某种方式对付达蒙之后，他们就得穿过科尔山脉，然后在海岸边租一艘船，乘船前往迪墨那斯提族精灵居住的地方。塔长说他正努力找出水底精灵王国的准确位置。“希望我们到达科尔时你就会找到精灵王国的准确位置。”瑞格对他说道，“我不希望我们穿越沼泽地的行程会一无所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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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费昂娜道。她伸手拂去她的胸铠上的泥土。“要是我们有机会找到他，我们就得走比我们来时更远的路程。你认为火炉的主人能做到吗？”“杰士伯很顽强，他能成功的。倒是你……你该考虑丢掉你的盔甲。”瑞格建议道。他指着那个装有她盔甲的其他部分的帆布袋子。“它太重了，背着它走的话，一天要多走几个小时，这只会让你累得更快。我们不能再因这些金属而耽误时间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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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背着它走了这么远了，我并不在乎每天背着它多走几个小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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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这么说就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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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身盔甲是我身份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部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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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南方传来的声音让他住了口。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马的鼻息声。不管它是什么声音，反正那声音是越来越近了。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拔出剑，示意费昂娜留在原地别动。他走进树林里，没有注意到她一直跟在他后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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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形成的华盖很厚，他们只能看清前面几英尺远的地方。他们每向前走一码，那声音就变得更清晰一点。水手慢慢向前移动着，用脚在面前的地上探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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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时，他们还只离开营地约一百码左右。克莱恩独有的苍白的月亮照在一个青苔覆盖的小池塘上，池塘周围有六个奇形怪状的东西。<br>
<br>
“小龙崽。”瑞格对费昂娜耳语道。“黑色的小龙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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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的索兰姆尼亚骑士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在她听瑞格和菲丽尔描述几个月前他们无意中闯入北方大荒原中凯伦卓斯的窝里与小龙崽的战斗时，她曾听到过一点有关小龙崽的情况。现在，她发现他们的描述一点都不准确。此刻，在克莱恩月光的照射下，那些小龙崽看着有说不出的恐怖。<br>
<br>
其中的三个小龙崽有着人的身形，还有跟蝙蝠一样的翅膀，翅膀尖擦到了蕨的顶部。它们的嘴巴像马嘴，外面满是黑色的小鳞片。这些鳞片比它们身上其他部位的鳞片都要大，在月光下发着黑光。它们的眼睛和牙齿都呈黄色，爪子卷曲着，又长又尖。鳞片从它们的头部一直伸到它们蛇一样的细尾巴，形成一道细脊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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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太暗了，看不清其他三个是否长得和这三个一样。它们发出的声音毫无规则，根本不是什么语言。那些声音似乎更容易让人想起猪的哼哼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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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光照在另外三个小龙崽身上时，瑞格和费昂娜看清它们跟它们的同伴很不一样。有一个也长了翅膀，但是它的翅膀不平，呈扇形，而且很短，只有从肩部延伸到腰部这么长。它的头更像人的脑袋，而不是像马头，下颚上长着向上伸的长角。它的胳膊很短，在本该是胳膊肘的地方长着奇形怪状的爪子；它的尾巴很粗，像一把叉子。<br>
<br>
剩下的两个最大，有八英尺高。它们的皮肤看起来像皮革，虽然在它们的肩上长有畸形的瘤，但是它们身上没有鳞片，也没有翅膀。它们的整个身体呈黑色，没有任何部位发光。头跟身体相比显得太大，长嘴巴里长着满口弯弯曲曲、参差不齐的牙齿，使得整个嘴巴无法完全闭拢。一线口水从有着最长嘴巴的小龙崽的嘴里流出来，哧哧地流到蕨里。瑞格想，这一定就是酸水。它们的胳膊跟它们的身体相比显得太长。它们让水手想起了他年轻时在雾岛上见过的那些懂得一点点英语的印度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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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喝水吧。”那个领头的小龙崽嘶嘶地道。“喝吧，但是要快点。我们今晚还有重要的事要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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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像猿猴的小龙崽走进浅水里，瑞格的眼睛看着看着突然瞪得很大。它们的胳膊上居然没有长爪子，它们的胳膊像蛇的毒牙一样在这滩死水里贪婪地喝着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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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的手指伸向他的剑。这些野兽看起来很邪恶，它们实际上也一定就像他曾与之搏斗的蓝色小龙崽一样邪恶。为了不让它们再把恐怖带给其他人，他知道他们该杀死它们。他们该……他咧了一下嘴，示意费昂娜折回去。<br>
<br>
他们从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观察这三个小龙崽和另外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看着它们喝了个够后朝西走去。<br>
<br>
“我们也许可以靠突袭来杀死它们。”在她确信它们已经走远后，她低声道。“这些可怕的怪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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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许能做到，”瑞格平静地回答道。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也许我们真的该这么做。他大声道：“但是在那片空地上还有三个人，我得对他们负责。而且，我们还有优先要考虑的事情：达蒙，他的剑，还有迪墨那斯提族精灵的王冠。我不能因我的冒险而危及我们的使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又补充道：瑞格·马·克里尔，你的确变了。但我不知道这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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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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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愤怒背上的毛发竖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那匹狼的耳朵平放着，嘴唇弯曲着，它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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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勒最先发现他的动物伙伴的不安。他朝瑞格做了个手势，用手指了指他的狼。这个半食人魔把手握成杯状，伸到空中舀了一下，再把手缩回到鼻子边，深深地吸着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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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瑞格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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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闻到了，”菲丽尔低声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br>
<br>
“我从未想过这里会有什么东西闻着是对劲的。”杰士伯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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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昂娜抽出剑，走到瑞格身边。瑞格一直领导着他们这一小群人朝塔长所说的他们正在寻找的食人魔废墟走去。他们至少还要走一天才能到达那废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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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到前面去侦察一下。”瑞格低声道。“如果你能把你的那袋盔甲扔掉，那我会欢迎你跟我一起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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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袋子放到她能找到的地面上最干的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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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菲丽尔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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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皱了皱眉，道：“下次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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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勒望着瑞格，把双手伸到左边，用手指先是摸着嘴唇，然后又掩住嘴，之后再把手放到身子的两侧，好像是在扔掉什么。
水手点点头。接着，他又摇着头，把手放在额头旋转，以此来告诉古罗勒自己很冷静，让他别担心。瑞格抽出剑，示意费昂娜跟着他，两个人很快就不见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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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那会不会是达蒙？”杰士伯问得很轻，菲丽尔得俯下身子才能听清他的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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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离废墟还不是很近。”她回答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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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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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去找吧。”她沿着瑞格和费昂娜留下的脚印往前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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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士伯正要跟着她往前走，古罗勒的手突然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这个半食人魔转动着手指，指指自己和矮人，然后又指向地面。<br>
<br>
“是的，瑞格想要我们呆在这里别动。”杰士伯低声道。他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他紧握双手，放在胸前，就好像握着马的缰绳一样。矮人打着手势道：“谁让瑞格管我们来着？我就要去瞧瞧。”<br>
<br>
古罗勒耸耸肩，从地上拾起费昂娜的袋子，跟在矮人的后面走。狼轻轻嗥叫着，啪嗒啪嗒地走在他们后面。<br>
<br>
在前方，瑞格，费昂娜和菲丽尔正蹲在一小块结了穗的灯心草后面。在他们旁边，四个像蜥蜴的怪物带着一群面色难过的精灵正穿过一片挂着苔藓的灌木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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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着鳞片的人。”菲丽尔耳语道。“他们是小龙崽吗？不，他们是别的东西。”<br>
<br>
这四个怪物呈绿色，身上满是厚厚的、向上竖起的鳞片。它们的背已经弯曲，胸部很厚实，上面长有绿色的皮甲。它们的脑袋看着像鳄鱼头，悬挂在它们的短脖子上。其中的三个手执装饰有黄色羽毛的矛，他们正用已经失传的语言交谈着。另一个用一根长藤牵着那队囚犯。<br>
<br>
“这些精灵是西瓦那斯提族的，”费昂娜低语道，“我数了一下，共有十二个精灵。”菲丽尔点点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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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金发精灵被绳子一样的藤绑在一起。带刺的藤绑在他们的手腕和脚踝上，已刺进他们的皮肤。他们的神色很憔悴，身上仅有的衣服又脏又破。<br>
<br>
杰士伯一声不吭地把手伸向他的袋子，取出埃力拳。他的手握着这权杖，感觉很好。瑞格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他也从灯心草后站起来，挥动着手中的弯刀。他们朝那些怪物冲过去。愤怒从他们身边飞跑过去，只在他们的视线里留下一团模糊的红影。<br>
<br>
费昂娜也紧跟在他们身后奔过去。古罗勒把袋子放在地上，抽出挂在腰间的大钉子，迅速穿过那片灯心草。在他们后面，菲丽尔还紧闭着双眼，躲在灯心草里。她的手指在一棵棵灯心草上轻轻地敲着，仿佛是一个音乐家在竖琴的弦上弹奏着。她任由自己的大脑又飘到那片沼泽地里，她开始唱起歌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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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向第一个看似蜥蜴的怪物飞速冲过去，把它撞倒在长满锯齿的草地里。<br>
<br>
瑞格朝紧跟在第一个身后的怪物攻过去，击落了怪物手中的矛，又挥动着手中的剑刺过去。剑刺中了怪物的大腿，溅出许多黑色的血。这个像蜥蜴的怪物一声不吭，毫不退缩。瑞格向后机警地退了一步，寻找另一个更好的突破口。<br>
<br>
费昂娜毫不费力地避开了第三个怪物的一次进攻，接着就迅速朝怪物的腹部攻过去。这个怪虽然体积很庞大，但身手却相当敏捷，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她的这一剑。<br>
<br>
瑞格勉勉强强才躲开了敌人刺过来的矛，这一次敌人瞄得很准。他的剑挡开了敌人的再一次进攻，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腰带，摸到三把匕首。他拿着匕首朝费昂娜的对手猛掷过去。“打中了！”他大声叫道。有两把匕首刺到怪物的胸口上，另一把没有击中他预计的部位。<br>
<br>
“多谢了，但我自己能应付。”年轻的索兰姆尼亚骑士叫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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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帮你一把！”瑞格回答道。他边说话边假装退到右侧，然后举着剑朝敌人的侧面刺过去。他的对手不断地发出嘶嘶声，它的唾沫溅到水手的脸上。对手的矛砰的一声击中了瑞格的肚子。水手向后倒下去，在忙乱中又掷出了三把匕首。<br>
<br>
费昂娜的对手挣扎着想站稳，黑色的血从它的伤口奔涌而出。“你还是投降吧！”她对它大吼，希望它能听懂她的语言。<br>
<br>
怪物摇摇头，于是她开始消耗它的体力，她忽左忽右，一次又一次刺向怪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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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古罗勒跟那个牵着那群精灵的蜥蜴状的怪物搏斗着。这个半食人魔挥动着手中的大钉子，同时极力避开敌人的长弯刀。杰士伯在旁边也没有闲着。他右手握着埃力拳，大声叫嚷着、旋转着，想以此分散敌人的注意力。<br>
<br>
那个怪物根本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半食人魔用他的头钉子猛击着怪物的头。杰士伯听到它的骨头断裂的嘎吱声，在旁边咧着嘴直笑。那个蜥蜴状的怪物跪倒在地，就在杰士伯和古罗勒往外跳开时，它突然把手里的矛朝他们掷过去。<br>
<br>
在十几码外的那片灯心草里，菲丽尔的手指继续在灯心草的叶片上弹奏着。“愤怒，别把这一个杀死了。”她低语道。她的意识已经穿越了这片灯心草，正飘过长有锯齿的草丛，向狼飘去。<br>
<br>
愤怒的下颚已被怪物的血染成黑色。他一直咬着蜥蜴状的怪物的肚子，把怪物的皮甲都咬破了。狼一次又一次从朝怪物冲过去，对着它猛咬。<br>
<br>
“别杀死这一个吧。”菲丽尔的歌声越来越大，她的意识已经触到了长有锯齿的草的叶尖。狼和他的对手身边的叶片开始转动起来，起先很随意，后来就有了目的。它们缠住怪物的腿、胳膊、还有喉咙，牵制住它，把它拖到湿透了的地上。但这些叶片却对狼连碰都不碰一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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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她的意识渐渐远去时，她大叫了一声。<br>
<br>
狼的鼻子在滴水。它抬起头看了看，然后大步朝瑞格的对手跑过去。水手的牙齿叼着一把匕首，左手抓着另外两把，右手则紧握着他的弯刀。他退后几步，把左手上的匕首朝他前面的怪物掷过去。只有一把打中了它，刺进了它的肚子。“你居然敢不受我控制！”水手取下牙齿叼着的匕首，诅咒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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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朝怪物跃过去。它的下巴紧紧夹住怪物的手腕，不让它把矛掷出去。瑞格利用那块空地的便利，朝对手挥动着手中的弯刀。水手被溅了一身黑血。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怪物突然躺倒在地上，全身猛烈地抽搐着。愤怒跳到它身上，撕扯着它的喉咙。<br>
<br>
瑞格转身看见费昂娜正朝剩下的那个怪物进攻。她击落了敌人掷过来的矛，一剑刺进敌人的腰部。那个怪物因为痛哀号着，这是怪物们因为疼痛发出的第一声哀号。费昂娜抽回剑，然后忽上忽下地朝它刺过去，很快就结果了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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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没有？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帮助。”骑士道。她抽回剑，在草地上把剑上的血擦干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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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轻轻碰了一下费昂娜的肩，示意她向菲丽尔和古罗勒那边看。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和半食人魔正飞快地解开捆着那群精灵的长藤。水手和骑士朝他们走过去。<br>
<br>
“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一个瘦弱的雌精灵说道。她盯着瑞格的眼睛，“我们本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br>
<br>
瑞格和费昂娜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带刺的藤拿开，那些藤已经把精灵们都刺跛了。杰士伯则把埃力拳放回袋子里，然后又啪嗒啪嗒地走过去察看精灵们的伤口，边看边直摇头。<br>
“那些藤，”他难过地道，“这些人都需要精心照顾，大部分人的伤口都已经感染了。如果我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得花掉一些时间。”<br>
<br>
菲丽尔道：“不管花多长时间，我都愿意帮他们。”<br>
<br>
“但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水手插进来道，“我们得赶快去找布鲁克特，当然还要找达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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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人的确需要休息和照顾，”矮人坚持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把他们丢下不管。”<br>
<br>
那个卡岗那斯提族精灵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水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谁都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br>
<br>
“我们知道布鲁克特在哪里，”那个雌精灵道，“我们可以带你们到那里去，你们毕竟救了我们的命。”<br>
<br>
“那在我们治好你们的伤之后再带我们去吧。”菲丽尔道。<br>
<br>
“我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处理好他们的伤口？”瑞格轻声问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他手指着东方，“几个小时后太阳就要落山了，而且——”<br>
<br>
愤怒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话。狼正追赶着那个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怪物——那个菲丽尔借助草的帮助缠住的怪物。她的注意力受到了干扰，草就放开了被它们缠住的怪物。<br>
<br>
“我们得把这个留作活口！”菲丽尔对瑞格大声嚷道。瑞格正越过那片湿地朝那个逃走的怪物跑去。“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它。”水手跑到怪物后面，猛击它的后背。蜥蜴状的怪物俯身倒下去，瑞格迅速把它翻过来，叉开腿坐在它身上，手中的剑闪着寒光。<br>
<br>
“留活口！”菲丽尔叫喊道。<br>
<br>
“那你最好要快点问！”瑞格大声回答道。“这个怪物也许活不了多久了。”<br>
<br>
水手握着一把匕首直逼着它的咽喉，死死地盯着它的黑眼睛。“那个女士想问你一些问题，”他对它说道，“你得用跟她一样的语言来回答。”<br>
<br>
“我……能听懂你的话……能听懂一些。”怪物的声音很刺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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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是什么？”瑞格一边等着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一边问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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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鱼鳞状眼睛上面的部分迷惘地紧锁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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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不是小龙崽，那你到底是什么？”<br>
<br>
“巴卡里。”它沉默了片刻后说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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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巴—卡—里，”瑞格咕哝道。“巴—卡—里是什么东西？”<br>
<br>
“我是巴卡里，”怪物又说了一遍。<br>
<br>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br>
<br>
“那些精灵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菲丽尔打断了他的话。<br>
<br>
水手把压在怪物咽喉上的匕首按得更紧，匕首在它的咽喉上划了一道细细的口，流出丝丝黑血。“把舌头放松点，巴—卡—里，”瑞格说这个陌生的词时有点迟疑，“快回答她的问话。”<br>
<br>
“小龙崽，”怪物回答道，“奥尼莎布莱特女王想把精灵们变成小龙崽。”<br>
<br>
水手道：“我们都知道只有人类才能做到这一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问题。”<br>
<br>
“就是要造成小龙崽，”怪物坚持道，“造出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来。人类的后代很完美，但精灵的、半食人魔的却很丑，让人生厌。”<br>
<br>
“池子边的那些怪物。”费昂娜的呼吸急促起来。<br>
<br>
“我们的女王想要造出一些令人生厌的东西。她喜欢一切丑恶的东西。”<br>
<br>
“那你们还在其他地方抓了更多精灵没有？”菲丽尔向他们靠得更近，“还抓了人没有？抓了半食人魔没有？”<br>
<br>
“我不知道，”怪物道，“我也懒得关心。”<br>
<br>
“那你们要带精灵们到那里去？”瑞格继续问。<br>
<br>
“带到沼泽地的深处去。奥尼莎布莱特女王会在那里找到我们，然后把囚犯们带走。我们还要去找更多的精灵，把他们带回到沼泽地里。我们都是为我们的女王而活的。”<br>
<br>
这一次发问的是瑞格。“你们要在沼泽地里走多远？“<br>
<br>
怪物试图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们要一直走到女王奥尼莎布莱特找到我们为止。”<br>
<br>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矮人建议道，“要是龙在这里出现的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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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瑞格道，“要是龙来到这里，我们都得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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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讨厌的东西来到这里的话，我们的结果也一样。”那个瘦弱的雌精灵朝菲丽尔和古罗勒点点头，补充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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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只轻轻一刺就割断了那个怪物的咽喉。水手站在那里，看着黑血染黑了自己的大片衣服。“你不一定非得把它杀死，”在菲丽尔把精灵们聚在一起、开始照料他们时，杰士伯低声道，“它刚才很合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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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龙来到这里，就让她看到这堆尸体吧。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我的朋友。现在去看看可不可以帮菲丽尔，等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第七章 高尚的计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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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到处都是死者的尸体，他们或为剑所伤致死，或被龙的爪子踩死，或被凯伦卓斯发出的闪电击中而死。此刻，他们躺在盔甲的碎片中，早已面目全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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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死亡在诉说着阵亡者的勇敢。但这场大屠杀在蓝龙的眼里只是一个更好的战利品，血流成河的地上发出的腐臭的气味在他闻来是那么甜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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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斯，卡若理和灰原向南部的入侵是一桩很伟大的事情。他们征服的区域越来越多，每多征服一片区域，他们对之的珍惜也就增多一份。在辛特隆和格阿得隆，他们取得了无数胜利。索兰姆尼亚已被他们侵占。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奇蒂拉，一个长着一颗龙心的女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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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克莱恩上空的风暴躺在玛丽斯的高原上，脑海里正浮现出奇蒂拉的影子。那条巨大的红色龙王就坐在他身边，眼睛注视着前方的一处火山，嘴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道：“达蒙，你永远都不要丢掉手中的剑。”她正专心致志思考着什么，所以才会任由身边的凯伦卓斯独自遐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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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凯伦卓斯的意识里，奇蒂拉就站在他面前。她穿着蓝色的盔甲，跟他的蓝色鳞片正相配。他想，她比女儿更亲近、更宝贵。不久她就会获救，就会获得重生。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一起了，那时他就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玛丽斯·崔克斯身上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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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把凯伦卓斯当作她的伙伴，而不是她的奴仆。她已经开始把其他龙王当作奴仆了。但是凯伦卓斯也知道其他龙王偶尔也能分享到她的黑色柔情，至少他确信白色龙王格利德斯就曾经做过她的临时搭档。虽然他知道，但他一直对此事和其他类似事情保持缄默。此刻，他带着一丝好奇，听着她指挥着一个叫达蒙的小龙崽（他曾听飓风提到过这个名字），指挥他去听从某个叫加兰的将军的命令，还命令他别丢掉手中的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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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龙王很少去想玛丽斯的阴谋，也很少去考虑她和其他龙王以及与塔奇西斯骑士们的关系。他自己和红色龙王结成联盟的唯一目的是让她不会对他产生怀疑。他现在所做的假扮合作并没有违背龙的本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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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凯伦卓斯一直蔑视龙的本性。长期以来，他只真诚地对待过一条龙——一条叫纳迪娅的蓝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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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迪娅产下一窝龙卵之后不久就在第三次龙王之争中死去。有几只龙卵在卡塔克尼斯姆幸存下来，然后在西科尔荒地上成长为一群让凯伦卓斯引以为傲的后代。玛丽斯·崔克斯的高原就在古得隆，所以他现在离科尔并不太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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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个女儿热衷于战争，和凯伦卓斯一起为这个黑暗女王服务。人们称她为芝弗尔，他的这个女儿很有野心，但是他却认为她缺乏足够的能让她生存下去的军事思想。因此，在蓝龙的军队里，凯伦卓斯操纵着配对权，让他的女儿和一个军衔正在上升的年轻女人奇蒂拉·武·马塔组成一对。这种做法是有悖于传统的，因为龙一般只跟异性人配成对。但在那时，凯伦卓斯本来就以反传统而闻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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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选择奇蒂拉是很明智的，芝弗尔从这个女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后来，她成为蓝天和他的搭档的第一中尉。蓝天的搭档是一个聪明的女武士，名叫科尔的奇蒂拉。这四个在一起组成一个无法战胜的最佳组合，在战场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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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胜利一直持续到很久以前的雪尔海战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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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在那里默默地回想着。雪尔海岛是最后的伤心地，也是命中注定的复仇地。不久前，他刚在那里打败过帕林·梅耶尔，偷走了那些珍贵的古代工艺品。就在那片土地上，旧梦逝去，新梦升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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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丢掉手中的剑。”凯伦卓斯听着玛丽斯还在重复这句话。他无视她的存在，她的话在他眼里毫无意义。他的全部注意力只在他自己的回忆上。关于那座岛的回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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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凯伦卓斯和奇蒂拉肃清了整座岛屿，再也没有理由去怀疑内部的敌人，再也没有理由怀疑灾难的存在。但是，一个狙击手的箭射中了奇蒂拉，就这样杀害了她。不久，芝弗尔也被杀死了。凯伦卓斯沉浸在悲痛里，他又做了一件违背传统的事情。在黑色龙王的军队里，如果自己的搭档——龙也好，人也罢——死了，一般而言，剩下的那一个就会很丢脸。在塔奇西斯骑士们的眼里，丢脸是凯伦卓斯不能忍受、也不愿忍受的事情。他精明地和奇蒂拉签订了盟约，又迅速和她组成搭档。他这样做一半是为了纪念芝弗尔，一半是为了在黑暗女王面前挽回面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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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组合源于一条龙和一个人的死亡，源于另外两个组合的解散。他们的组合是一种天才的创造。凯伦卓斯和奇蒂拉彼此配合得如此完美，以至于最初他们几乎无所不能。他们一起引导着蓝龙部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从塔西斯到卡若理、到雾原，到以后的更多胜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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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蒂拉被称为“蓝龙夫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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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称凯伦卓斯为蓝天。这个名字很不……恰当，因为它根本没有任何有关权利的暗示。除非它是从奇蒂拉嘴里说出来，否则听在他耳里只会让他越来越鄙视这个名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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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他的想象里，这个“蓝龙夫人”就站在他面前。她完美的身形从玛丽斯·崔克斯山峰光秃秃的地面上雾一般的空气里缓缓出现。就像在海市蜃楼里，她的幻影向他招手示意，来抚慰他的灵魂。不久，他就会带着奇蒂拉回到克莱恩，完成他对她的誓言。不久，他就再也用不着去默认红色龙王的命令。他就要拥有奇蒂拉了，比女儿还要亲密的奇蒂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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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地球在颤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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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奇蒂拉的身影从脑海里挥去，盯着她愤怒的双眼。“是的，玛丽斯·崔克斯，你的计划很好。在一个新的塔奇西斯女王的号召之下把龙联合起来会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他只有部分心神在听着她说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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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时代，”玛丽斯满意地道，“这个新的时代再也不会叫作神的时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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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点点头，道：“你的复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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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需要特别的魔法。”她接过去道，“一件伟大的工艺品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一个低级小龙崽拿着它，还有其他人护卫着他，和他一起保卫着那件宝物。那些人是加兰将军带领的塔奇西斯骑士们。那是我的骑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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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得着其他魔法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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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尼莎布莱特，格利德斯，甚至还有白瑞尔林斯瑞诺克斯都会去替我寻找那些最具魔力的宝物，再把它们献给我。你也得去，去给我找那些蕴含有原始的、神秘的魔力的古代工艺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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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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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这些宝物里储存的力量来帮助我完成我的伟大转变。”她的眼睛闪着黑光，嘴角直冒火焰。“我们将聚齐足够的宝物，然后在适当的时候释放它们蕴含的魔力。我们将会在科尔释放它们的魔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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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在心中想，这正是纳迪娅产卵的地方，也正是他和奇蒂拉曾经并肩作战的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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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获得再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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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龙王点点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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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通向星星的窗口附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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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知道那个地方。在古代，那个地方曾经是通向灰城的大门。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也许在那里可以更容易找到奇蒂拉。那个地方属于人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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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了塔奇西斯女王之后，我会完完全全统治人类。我要把他们压得粉碎。再也不会有任何阻力，再也不会有谁胆敢向我挑战。而且，谁都会无处藏身。甚至连那些最大的动物都不能……”“比如说那个让你如此苦恼的影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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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崔克斯的肚子深处开始发出沉闷的隆隆声。“那个杂种一直向我挑战。他不停地杀小龙，从他们的残骸中汲取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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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族清洗时期，我们都曾这样做过。你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教我们怎样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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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已经结束了那个时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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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有遵守你的命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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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找到他的。”玛丽斯·崔克斯说这话的时候尽可能让她的语语气显得平淡一点。“现在，或者在我成了新的塔奇西斯女王之后，我会找到他，把他杀死。这样一来，他的所有力量都会变成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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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好龙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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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会加入到我的行列中来。那些银白色的龙、青铜色的龙、黄铜色的龙、铜色的龙，甚至还有那些金黄色的龙，他们都将加入到我的队伍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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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死，玛丽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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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都会死。”红色龙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眼睛注视着自己的鼻孔里喷出的两股烟。“对有一些来说，生命、即使是处在我的统治之下的生命要比死亡珍贵得多。我一直都在忙着做出各种计划和安排，忙着找出哪些可能会摇摆不定、会叛变。你看，我一直都太忙了。你呢，凯伦卓斯？你一直都在北方大荒原忙些什么呢？”
“我一直都在治理我的那片土地。我建立了军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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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一些随从？”她干涩地问道，“只有一个是真正效忠于你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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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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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瞎眼龙？”她的语气里含着轻蔑，带着嘲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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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能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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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能统治那片北方大荒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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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稍稍眯起了他金黄色的眼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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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统治帕兰萨斯吗？他能驯服塔奇西斯骑士、能指挥禽兽组成的军团吗？他能创造出所有的小龙崽吗？他能控制住那些不太重要、但却弄脏你那片伟大的白色沙漠、不断骚扰你的下属的野蛮部落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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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打算要他跟我换个位置，让他来统治我的疆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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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龙王的嘴边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当然可以，”她讨好地道，“就像最终弗诺肯定会替代我去统治这片土地一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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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起身子，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像一座塔一样耸立在他的上空。她的头有环绕在她高原周围的火山顶部那么高。“我并不需要任何特定的疆域，因为整个安塞隆都将是我的。作为黑暗女王，我还需要一个国王。”她低下头，迎着他的目光道，“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统治这片土地吧，只有你的智慧和抱负才能配得上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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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卓斯微微抬起头，很明智的让自己的头置于她的注视之下：“我很荣幸，我的女王。我接受你的安排。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放弃我的土地，把它交给飓风去治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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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不久就会到来。弗诺就要到我这里来，我会告诉他我们的约定。他将继承我的土地，而你将和我一起拥有整个克莱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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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滑翔在布略得山脉的上空，早晨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他的嘴唇又长又厚，嘴里的牙齿看上去像一片片尖利的正在冒烟的石英。他的眼睛像雾一样灰蒙蒙的，里面是黑色的瞳孔。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同样像雾一般灰蒙蒙的角从脑袋后面向外延伸，还有一些略小一点的角从鼻梁一直长到头顶，看着像长有锯齿的石华。他翅膀的下侧是他身体中最黑的部分，看上去像黑夜一般漆黑，像一个腐蚀性的幽灵般阴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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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尼莎布莱特也是黑色的，然而严格说来，这条影龙并不是一条黑色的龙。他的鳞片看着很幽暗，又有一点透明，颜色在光亮和黑暗之间不断变换着。他通常在黄昏——在这个整个世界的影子最黑的时候出去寻找他的猎物。虽然偶尔他也会在深夜才去打猎，但黄昏是他最喜爱的打猎时间。在这个时候，他跟漆黑的天空融为一体，谁都看不见他，但这却是他看这个世界看得最清楚的时候。所以此刻，当他发现自己是在阳光普照的上午打猎时不禁感到有点慌乱。他处于一个自己不太适应的环境中，而猎物就在自己的周围，因此他有必要采取突然袭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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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得越来越低，伸长自己又长又黑的脖子，以便更清楚地观察地面和看清那些参差不齐的岩层和丘陵。在两座山峰之间有一个食人魔的村庄，村庄中倒塌的小屋里升起一股烟，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木头和烤焦的尸体的气味。那是食人魔的尸体。影龙并不喜欢那些食人魔，但他却也的确不讨厌他们。在他的一生当中，他杀的食人魔已经够多了。有的时候，他也可以容忍那些食人魔，就像他也可以忍受这片土地上的其他东西一样。然而今天，那些不爱整洁的掠夺者们在做完自己的事情后没有把那些尸体埋掉，这一点却让他觉得非常讨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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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他的猎物——那些掠夺者，也就是那些塔奇西斯骑士现在离他并不太远，就在山的另一边，他用不了一天就能追上他们。他倾斜着向西南方飞过去，看到了更多尸体，尸体上一群乌鸦正饱食着。影龙从它们头顶掠过时，乌鸦们便仓皇逃走。在他的翅膀一张一合之间，几英里飞逝而过。几个小时过去了，又有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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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下约一英里的地方有一条红龙正朝东北方飞行。这条红龙看上去很大，从鼻子到尾巴约有两百英尺长。他的角向上伸展着，爪子则向下弯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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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倾斜着往高空飞去，他盯着红龙看了一会儿，估计着他的年龄，猜测着他的力量。影龙知道红龙是最难对付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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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仔细打量着身下的土地，寻找着影子足够大、能遮住他的山脉，以便自己用不着跟红龙去搏斗一番。他看啊看，看到了一个地方。于是，他夹起翅膀，向附近的一个高地降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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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往下飞，一边盯着那条红龙，看着他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朝前飞。他看见红龙目视着前方，飞得很低。他相信红龙已经看到他了，于是他很想知道红龙会不会忽略他的存在继续向前飞。弗诺正应玛丽斯·崔克斯的召唤朝古得隆飞去。这个红色龙王的中尉知道他不该在布略得耽搁，但他也知道如果他能给他的女王带去影龙这个战利品，那肯定会赢得女王对他更多的尊敬。女王很讨厌这条影龙。虽然据说安塞隆有好几条这类龙，但只有这一条胆敢在白天飞来飞去。这一定就是那条让女王大为恼火的杂种龙。玛丽斯·崔克斯一定会好好地犒赏他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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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诺迅速地拍打着翅膀，向东飞行，嘴巴张得很宽。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腹部聚集的热量，就好像在拨旺炉子里的火一样。他飞得离影龙越近，心中就越希望红色龙王能对他多一点感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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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从他并不隐蔽的藏身处最后扫了一眼正朝自己靠近的敌人。现在要找一个更好的藏身之处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现在也根本不是找寻藏身处的时候，因为那条红龙已经决定要向他进攻了。影龙调整了一下角度，面对着红龙。他一边向上飞一边缓缓地拍打着翅膀，与此同时在积聚着力量。<br>
弗诺的嘴里喷出大量火焰，形成一个耀眼的火球。这火球飞速冲过来，吞没了影龙。影龙半透明的黑色磷片咝咝地灼烧着，不时发出砰的破裂声。火球的热量和火焰似乎要毁掉影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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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艰难却又迅速地拍动着翅膀，好让自己飞到火焰和热空气的上面。红龙则伸出爪子，深深地抓进影龙的胸部，抓起许多鳞片，空中顿时有鳞片飞舞，像下起了一阵鳞片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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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号叫着，深深地吸着气，然后吐出一股黑烟。黑烟慢慢向外扩张，包围了红龙。墨水一般漆黑的烟自己又合拢来，把红龙整个裹起来，慢慢耗尽他的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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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敢这样！”弗诺嘶嘶地吼道。他拍打着翅膀，让自己停在高空，然后又伸出爪子还击。“我要是杀了你，玛丽斯·崔克斯一定会奖赏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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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影龙避过了他的一击，飞到红龙和黑烟的上空。他的敌人此刻暂时什么也看不见。他听着红龙的辱骂，盯着他，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当第一股烟正在慢慢散去时，他又喷出第二股黑烟，然后冲到包围了红龙的黑烟中，也伸出爪子向红龙进攻。他的双眼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就像其他人在光亮中看东西一样。他的爪子朝红龙的翅膀抓过去，抓破了红龙的皮，而且深深地陷进去，顿时空气中满是红龙的鲜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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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今天对我的冒犯，你将受尽折磨而死！”弗诺怒吼道。虽然红龙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不至于变得软弱可欺。他扭动着肩上的脑袋，喷出一阵火焰，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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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黑色鳞片正在这股热浪下融化，一阵接一阵的灼烧的痛苦穿透了影龙的整个身体。又一股火焰包围了他。影龙只是用自己的爪子去抓红龙的背，让自己受伤的脑袋靠近红龙的脖子。他石英般的牙齿深深陷进红龙的背里，撕开他的红色鳞片，咬进他的肉里。影龙的牙齿越咬越紧，他的爪子抓进红龙身子的两侧。过了一会儿，他放开他的猎物，把他的背推开，然后自己飞开去，以避开那股热浪和灼烧的痛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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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诅咒着，疯狂地拍打着翅膀。最后，他终于从仍在继续损耗他的力量的黑烟中挣脱出来。“玛丽斯·崔克斯！”他大叫道，“听到我的声音没有，玛丽斯·崔克斯！”他仍然什么都看不见，只好极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感官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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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飞到他的上面，无声无息，也没有丝毫气味。他正重新积聚力量，与此同时也在汲取红龙流失的力量。他跟在红龙后面，发现他的伤口还不足以致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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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黑烟！”红龙怒吼道，“你在哪里？快来跟我决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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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上面，影龙依然悄无声息。他张开嘴，聚集最后的力量，然后喷出另一股黑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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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崔克斯！”弗诺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黑烟吞没。这黑烟就像一块冰凉的湿毯子，弄灭了他的火焰，耗尽了他的力量，磨灭了他的意志。“玛丽斯·崔克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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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女王离这里太远了，救不了你啦。”影龙的声音很刺耳。他现在很虚弱，他受的烧伤很严重，而且这烧伤无疑会在他身上留下永久性的伤疤。他想趁红龙还很迷乱的时候逃走，在阴影中他的伤口也许还能愈合。他相信此刻红龙一定会让他走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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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红龙反驳道。弗诺仔细地听着影龙说的话，好确定他的敌人的位置。红龙也深吸一口气，扭动着脑袋，再一次喷出一股火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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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刚一张开嘴，影龙就飞开了。他飞到红龙的背上，耀眼的火焰从他的头上擦过去。虽然他已被烫伤，但是他还是极力抓住时机，控制住红龙。他的爪子抓进红龙的身体，他的嘴也再一次找到了红龙的脖子。温热的血从他的牙齿间流出来，雨点般落到他们身下的山峦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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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诺最后喷出的火焰耗尽了他早已在慢慢衰减的力气。此刻，他几乎无法让自己停在空中，尤其是他身上还骑着一条影龙，他就更难做到了。“玛丽斯·崔克斯。”这个字听起来就像悄悄溢出的水蒸汽，里面没有丝毫力气。“玛丽斯·崔克斯，快来救我。”红龙的话听着像是一声祈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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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爪子越抓越深，烟雾般的牙齿咬进肉里。当影龙开始汲取红龙的生命精髓时，他感觉到有一股热量涌进自己的身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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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崔克斯望着天空，注视着凯伦卓斯离去的身影。这条蓝色的龙会回到他的北方大荒原去，这样她就可以处理其他事情了。他会告诉他的中尉飓风红色龙王的计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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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玛丽斯·崔克斯的大脑深处，她听到一个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近乎沉默的声音。“弗诺。”她开口道。她闭上双眼，挣脱自己的感官，让自己进入大脑深处，把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到那声低语上。她用自己的意志去寻找她的中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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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格雷姆武夫走向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索兰姆尼亚间谍，举起剑要去结果他。突然，他感觉到红色龙王对他的控制松了下来。她稍稍撤退了一点，他的手就可以停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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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后，加兰将军从那座临时搭建的大房子里向他走过来。“那个索兰姆尼亚……”她开口道，“去杀了他。要是你不能做这件事的话，我就只得代你做这件事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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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崔克斯！”弗诺绝望地喊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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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绝不会动任何恻隐之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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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诺的力气已经耗尽，他的翅膀已经不能支撑他的重量。他突然往下坠落，影龙仍然骑在他身上，继续朝他猛攻，汲取着他身上的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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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诺感觉到了自己脖子和背上流出的鲜血的温度，他的爪子徒劳地击打着，翅膀也似乎被风卷走了。突然，好像是神灵保佑一般，他感觉到影龙的爪子移走了，他那可恶的嘴巴也松开了。弗诺感到影龙猛地推了一下他的背。此刻，他的身上没有了重压，他觉得很高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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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意识到现在他离地面一定非常近了。他能看到的依然只是一片黑暗，但是他能感觉到地面就在他的身下很近的地方。他最后一次费力地拍动他的翅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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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弗诺感觉到了玛丽斯·崔克斯的思维在抚慰他。然后，有一块岩石的尖部刺进了他的肚子，直至刺穿了他的整个身体，把他钉到一座山峰的顶部。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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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龙盘旋在高空中，停留了片刻，看着红色的血柱从死了的红龙身上喷涌出来。然后，他飞下来，去汲取红龙最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