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有须秀树

虫之歌-第1卷——乘梦的萤火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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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娱蚣怒吼著。它发出霹雳霹雳的诡异声音,伸展著数百只脚。包覆在坚硬外壳上的钩爪挖开水泥地,切碎身边的(虫)•
成虫化——
(虫)会一点一滴地侵蚀宿主的「梦想」。每当宿主使用(虫)的力量时,就必须付出梦想当饲料作为代价。而成为附虫者的人,会因此渐渐迷失自己的想法与愿望。如果(虫)在这个阶段内被杀掉的话,虽然能免於一死,却会因为曾经被深深地侵蚀过「梦想」,而变成没有感情、也没有思考能力的「缺陷者」。
倘若(虫)将宿主的梦想食尽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是成虫化。
只要(虫)摄取足够的梦想,达到可以让自己变化的程度.就会首次反叛宿主,脱离宿主独立为成虫。然後被榨乾到一滴也不剩的宿主便会死亡——
「怎么会……骗人的吧?百足……」
瓢虫缓缓走近按著自己胸口,缩成一团的青年。
(郭公)咬牙,现在残存的局员战力太少了…
「如果他完全成虫化就不妙了,一班绕到那家伙背後!在成虫之前倾全力杀掉娱蚣.]
数名局员遵从(郭公)的指示,绕到逐渐变化的娱蚣背後。
但是——
娱蚣一吼,绕到背後的局员们无一幸免,全部被弹飞至天空。
娱蚣的钩爪延伸数公尺,并有如鞭子般挥舞著,将空气划破。被打飞的局员们,身体各自喷出大量血液。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幅血淋淋的景象.全都呆住了•
「……!」
就连(郭公)也难掩动摇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名为娱蚣的青年的(虫),应该是被指定为火种九号才对。在成员众多的(虫羽)之中,是少数有排到编号指定的附虫者之一。
——过去鲜少发生编号指定附虫者成虫化的案例。(郭公)虽然目击过几次成虫化的过程,
但那几乎是一些没有编号指定的(虫)罢了•即使如此,要击退成虫化後的(虫),还是需要三个以上的编号指定附虫者。
如果倾全力对抗的话,(郭公)应该不至於打输。然而这个赌注太危险了,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选择手段的情况。
[...瓢虫!]
(郭公)叫了戴著狗面具的少女。

「现在只能靠我们两个了,动作再慢的话,就无法解决了!」
但是瓢虫却对(郭公)的呼唤无动於夹。
她抓住茶色头发青年的肩膀,软弱地呼唤著:
「这…这不是真的吧?百足,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要到国外去拯救各式各样的人吗..喂!]
「瓢虫!他已经没有救了!快点动手啊!」
(郭公)一边叫喊、一边率领剩下的局员朝娱蚣奔去。
百足那对渐渐失去情感的黯淡双眼,捕捉到他们跑过来的身影。
长长的尖锐利爪从头上有如降雨一般袭来!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们无法躲开上百只爪子,一个接一个被刺穿。每个局员虽然部以自己的(虫)当挡箭脾,避开致命伤,却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厄..!]
(郭公)虽然靠著敏捷的动作躲开攻击,但也不是毫发无伤•他的大衣被撕裂.从皮肤冒出鲜血。他光是要躲开攻击就很吃力了,所以被逼得又跟青年拉开距离。
(郭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举枪瞄准,从远距离朝娱蚣开枪。
巨大的枪声响彻云霄。
娱蚣的脚被打飞好几只,然而却没有命中身体。看来必须再靠近一点,要不然就是提高手枪的威力,不管做出哪一种选择,(郭公)都不可能平安无事.
「嗚啊啊啊啊!」
百足的哀嚎跟娛蚣的咆哮聲重疊。就連身為他伙伴的《蟲羽》成員的《蟲》,也被不斷揮舞的細長足肢撕碎倒地。
「百足..你振作一點啊,喂..」
「瓢蟲,快逃..我..已經不行..了..!快點逃吧..!快点逃吧……不然,我的(虫)会..]「你在说什么啊,喂……」
「瓢虫!那家伙已经没救了,死心吧!]
(郭公)忍著疼痛,对瓢虫叫道•
瓢虫回头望向(郭公)。
「但…那么做的话,百足会变成缺陷者的...]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可是……」
「..只要还活著,总有一天会有救的!」
(郭公)大叫。
如果趁蜈蚣正在发狂的这个机会,瞄准远处的百足,应该可以准确命中吧?这么一来(虫)
就会失去宿主,在化为灰烬之前消失.
但是.(郭公)却只有把眼前的娱蚣放在眼裡。從四年前,他舉槍對著《冬螢》開始後,他便發誓--從今以後,不論別人說什麼,他都會遵守只針對《蟲》來攻擊的方式.
《郭公》吶喊的聲音大半被娛蚣的咆哮聲給掩蓋,但瓢蟲似乎聽得很清楚。戴著狗面具的少女睜大雙眼。
(郭公)灌注全身的力量,娱蚣已经不是压抑住能力就可以对抗的对手了。
「瓢虫,快逃……既然这样,就让我把那家伙……如果是我现在的(虫)的话...]
名叫百足的青年,好似要保护狗面具少女一般,将她藏在背後。
(郭公)瞪了百足一眼。
「你这样…会死的。」
对於(郭公)的警告,百足报以一个悠然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瓢虫没事…(虫羽)就一定会毁掉你们特环.创造出我们的容身之处..」
(郭公)不发一语,看著青年身後的瓢虫。
少女倏地抖了一下肩膀。跟方才盛怒、散發出壓倒性氣魄的她判若兩人。
《郭公》呼出一口氣,將手槍收進大衣底下的槍套裡,在他身上的綠色、黑色斑點正逐漸透明化,慢慢消失。
[(郭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一战啊!]
「笨女人,你太慢下定决心了…」
百足皱起眉头,惊觉地回过头望去。
(七星)在瓢虫背後张大它那对巨大的双翅。
「瓢虫……?」
「百足,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瓢虫虽然想笑,却无法好好露出笑容。
「你等一下下喔……我马上就会救你……」
(七星)发出的冲击波,瞬间将巨大的娱蚣碎成粉末。
百足的身体颤抖几下之後,便虚脱倒地。瓢虫避开视线,没有去看百足倒下的样子。她紧紧握住拳头,泪水弄湿了乾燥的水泥地。
「可恶……可恶……」
所有事情结束,海滨公园中央恢复宁静。残存的附虫者们的身影
一滴雨水正好打湿(郭公)与瓢虫中间的地面。
寂静包围公园的人口广场。
不知不觉间,除了(郭公)和瓢虫以外的人,全都无一幸免地倒在地上。

有些人是因为受伤而倒地,也有些人则是毫发无伤地倒地。後者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虫)被杀了吧…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是因为想打倒成虫化的(虫),而反被打倒的.
[...这算什么嘛…」
瓢虫愣愣地环顾寂静的周遭,低声说道。越下越大的雨水淋湿少女的头发.
[(郭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郭公)沉默不语,注视著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只有附虫者得接受这种待遇?为什么要遇到这么惨的事…我们也是普通人啊……只是因为有著小小的梦想,就被(原始三只)盯上…我们的梦想很特别吗?是夸张到非得用这种结果收尾的梦想吗?我们只是有著想要追求的东西而已啊……」
「所以我才说你很弱。」
(郭公)冷淡地说道:
「你只是一股脑儿地憎恨自己的遭遇,害怕(虫).并且迁怒他人罢了。你很怕,怕得不得了.然後就想把这一切都归罪到某些事物上。」
瓢虫瞪了(郭公)一眼。
「怕(虫)是理所当然的吧!既然迟早会被吃尽梦想而死,那大家都应该会怕啊!你居然说这是迁怒?说得可好听,还不是你们……还不是你把我们的归宿都夺走了!不就是你们将梦想被吃•不断逃避世俗目光的附虫者们逼上绝路的吗?明明……明明同样都是附虫者……」
「哈,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瓢虫逼近耻笑著自己的(郭公),并且猛力抓住(郭公)的大衣。
「我们跟你们有哪里不一样了?……不,你们是更肮脏的家伙吧?是一群不只害怕(虫)害怕政府,所以拚命拍政府马屁的差劲家伙!」
「我不否认,实际上来的都是这种人。」
(郭公)平静地接下瓢虫的怒骂,反而让少女更加生气。
「你想说你不一样吗?你既不怕(虫),也不怕他人的眼光吗?」
「不怕啊…」
(郭公)平静,却很确实地答道•
瓢虫说不出话来,放开大衣•
「还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可怕…」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所以你才比我弱。」
瓢虫咬牙,别开视线。
「我不知道啦!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懂!]

瓢虫扔下这句话之後,在雨中离开了。
[下次再杀了你……如果继续让“额外的人”看下去,我真的会爆炸。」
「你发现了啊?我想应该又是(UME)吧……你不带走你的伙伴吗?」
瓢虫紧紧握住拳头,看得出她在拚命强压怒气。
如果她要带走倒下的伙伴们,就一定得再跟(郭公)一战。这么一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援军就会赶来,将瓢虫逼人绝境。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那她就是白白浪费掉伙伴们为了可以让她逃走,而特地做出的牺牲了。
戴著狗面具的少女走向倒在地上的百足身边,跪下之後喃喃说了些话。(郭公)听到[...对不起。」那应该不只是纯粹道别的话,她大概原本是真的打算要救出百足的。
「如果是(冬萤)的话……」
(郭公)对著瓢虫的背影说道。
脑中浮现四年前的景象。
那位少女站在举著枪的他面前哭泣。少女并非惧怕他,也不是害怕(虫),只是流著透明的泪水,微笑著—— .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就会懂了吧……那家伙应该知道,真正可怕的是什么…」
瓢虫咬咬嘴唇,站起身来。
「我有从(蝉蝉)那里听说关於(冬萤)这位附虫者的情报。我们一定会找到她,把她救出来。然後,也会救出所有变成缺陷者的伙伴。(郭公),在那之前,你给我记住……!」
瓢虫头也不回地撂下这句话後,便在越下越大的雨势之中奔跑离去。(七星)缩小成如同气球般的大小,尾随在主人身後•
(郭公)并不打算继续追击瓢虫。
因为土师命令他放走瓢虫。
当(郭公)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背影时,他在广场上移动。
穿过早已消失气息,犹如已经溶解在空气中的(虫)之间,走向倒在地上的某两个人身旁。
他低头望著完全昏厥过去的土师,跟倒在土师身边的(蝉蝉).
无言伫立著的(郭公),背後出现人的气息。
[(郭公)真的很强呢!」
(郭公)一回头,看见一位小个子的人,站在倒下的树木旁边,
那个人不只是因为被雨淋湿,头发才会特别亮丽,连一双偌大的眼睛看起来都是水汪汪的。
幼小的面容看似纯真,乍看之下难以判定性别。身上夹克的左袖、裤子的右裤管都被剪开,用皮带拴著。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中,暴露尚未发育成熟的手臂与腿部的打扮,只能说是非常奇特。
「相较之下,瓢虫还是一样软弱呢…我想,大概连我都可以打赢现在的她吧!」
那位无法分辨是少年还是少女的人物,以乾净透明的嗓音说著。他的语气并没有轻蔑瓢虫之意,甚至带著几分落寞。
久濑崎梅。
(郭公)只知道,他是与(虫羽)同样受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的(HARUKIYO)成员之一。但是,(郭公)并不打算将梅出现的事情,报告给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知道,就算对象是土师也一样。
「UME,你又在偷看?连瓢虫也发现了。」
(郭公)严厉地说道。
於是梅便咬紧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回答: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正大光明地跟(郭公)和瓢虫说话啊
(郭公)将目光从梅身上栘开,再度望向倒在地上的两人。
「反正你应该也听到(冬萤)的情报了……帮我带话给(HARUKIYO)]
(郭公)对背後的少年说道:
「别插手这次的事。过去因为你们都一直旁观.所以我也没有采取行动;但是如果打算对(冬萤)下手的话,我会把你们当成敌人看待。」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
梅立刻投以纯真的回答。
「不过,决定权还是在(HARUKIYO)手上喔!因为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放著从缺陷者复苏的附虫者不管嘛!瓢虫也说过了……目前还不知道(冬萤)的(虫)是否复活,对吧?也就是说,附虫者有可能恢复成普通人类罗?」
梅的话语中蕴含著难以压抑的期待感。
「同样身为附虫者,没道理放著可能知道这种方法的人不管。而且就算是(郭公).也没办法一边与瓢虫对战,一边应付我们吧?」
「你讲出来的话有点矛盾,而且(郭公)不是对(冬萤)没有兴趣吗?你连资料都撕破了•既然这样,谁要得到她都……」
梅说到这里突然闭嘴了,大概是因为(郭公)紧紧捏著拳头的关系。
「抱歉……你生气了吗?」
「没有啦,小鬼头!」
「果…果然生气了嘛!我还是快趁挨揍之前回去好了。(郭公),掰掰啦!如果彼此还可以活著再见面就好了。」
活著再见面——(郭公)听到这句话时,加强了握紧拳头的力道。身为附虫者,根本没有任何保障下次可以平安再会。
久濑崎梅与现身时同样,无影无踪地消除了气息。
「……」
土师在(郭公)脚边小声呻吟了一下,想必是快要清醒了。
(郭公)看著土师身边的(蝉蝉),虽然她看起来很像一直盯著土师,眼神却如同丧失生气的死人一般。
[(蝉蝉),站起来•」
(郭公)说道。
然後,(蝉蝉)便若无其事地起身,看也不看倒在一旁的土师,只是用浑沌的眼睛直直盯著(郭公)瞧,一位丧失所有情感,只留下两颊泪水痕迹的缺陷者在这里。
「你知道『GARDEN』在哪里吧?你带领这边的缺陷者们,到『东—33乙区域去,」
少女听到(郭公)的命令,不仅没有回应,连头也没点一下,只是静静地转身,走到倒在地上的附虫者们身边。
自己的(虫)被杀害的附虫者,会变成丧失梦想与感情的「缺陷者」。虽然身体机能不会有所变化,但是缺陷者只会接收来自外界的命令•因为没有任何欲望,所以只要不给予命令的话,就会饿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而丧命。
一旦变成缺陷者的人,就再也无法取回感情。
过去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冬萤)——
「那个笨蛋……为什么跑回樱架市来了……」
(郭公)仰望下著雨的天空,雨滴被防风眼镜弹开,凝结成水滴,从他的脸颊滑落。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绝对不可能放过从缺陷者恢复的附虫者。就这点而言,(HARUKIYO)和(虫羽)的立场也一样。过去,因为彼此抗衡而维持许久的三大势力,这个平衡状态即将瓦解。而(冬萤)毫无疑问地是引发此事的起因。
——我的梦想是…找到能允许我留下来的地方……
这四年之间,(郭公)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微弱的声音。(郭公)想起因为拥有强大能力,而获得异种一号称号的娇小附虫者少女。
「乾脆不要有梦想,或许还比较轻松一点呢...]
没有人能够回应少年小声的呢喃,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2•02 诗歌 Pan 3

诗歌朝著公园出口奔跑著。
大助最後露出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应该会以为…诗歌是因为拒绝他,才会推开他的肩膀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哀伤。
少女耳边出现微弱的「喀哩喀哩」声响,她知道自己的(虫)出现在脖子上。
她转动脖子回望,如同雪花一般白晰躯体的虫停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外型很像萤火虫,虫子身上的八只脚却也是一片雪白。虫子头上的四个复眼,足以证明它不是存在於自然界的昆虫。
「我果然……不可能恢复成普通人……」
诗歌眼中噙著泪水,咬紧嘴唇。
她原本以为——说不定有机会…
就算无法完全抹去不安,内心深处仍不禁会抱著期待——或许自己可以恢复成普通人。这么一来,或许有机会和大助一直相处下去——
只是这份淡淡的期待,已经被打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你还在我身边……如果你可以早一点现身的话,就不用……」
诗歌看著停在自己肩头上的(虫),挤出乾涸的声音说道。
白色萤火虫,那就是寄生在诗歌身上的(虫).
诗歌是附虫者。
大助刚才抓住诗歌的手臂时,诗歌的(虫)竟不知不觉地停在大助肩上,而且眼睛闪烁著鲜红色光辉。
诗歌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急忙拍掉自己的(虫).
诗歌本来想辩解,心中却有某样东西低声对诗歌呢喃道:
不论辩解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想辩解还是做什么,只要诗歌待在大助身边,大助迟早会发现真相。只要诗歌一天是附虫者,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改变。而要是大助知道真相後,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可不想跟那些家伙有所牵扯。
有如刺伤一般的痛楚贯穿胸口。
好不容易才遇见他,还想著今後要好好相处…从此却再也不能见面,这太让人感到寂寞了…
可是,自己是附虫者的事实却不容改变。就算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由缺陷者的状态复苏过来,唯独这点还是不可能改变。
「啊……」
一道泪水从诗歌的眼眸滑落。
她对突然落泪的自己感到讶异
——为什么要流泪?
急忙用大衣袖子擦拭脸颊•
昨天也不过是跟大助第一次碰面而已…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因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对象而哭泣?
昨晚打电话给大助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只是因为孤单而痛苦…才不禁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然而当听到大助声音的时候,内心却很奇妙地平静下来。
难以忍受的痛楚在诗歌胸口阵阵回荡。
再也无法跟大助见面了,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在这座城市了,但是
大助——
诗歌在心中暗自呢喃。
居然不能够再见面,我不要这样——
[...!]
诗歌来到东侧出口,停下脚步。
人口周围有奸几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徘徊,他们以锐利的眼神巡视离开公园的民众。
在更过去一点的地方,一群戴著臂章的记者们大声叫道:
「听说本公园出现附虫者,这是真的吗?」
「别再说是新品种病毒,我们听腻这种藉口啦!乖乖承认(虫)的存在又不会怎么样!」
「依照某相关人士所说,内阁在极机密之下创设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是因应(虫)之案例的主要单位,这件事实也——」
黑衣集团将大声叫喊的记者们推出公园入口。
另外,还有穿著漆黑色大衣的人混在黑衣人之中,他们戴著机械式防风眼镜遮住脸孔。
诗歌吸了一口气,躲在树丛里面。原本以为是自己在公园的事情泄漏出去……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戴著防风眼镜的人抓准一般民众更加喧闹的时机,开始包围入口。他们背後有一群带著来福枪、身穿迷彩服的人,好像是在等待什么出现一样。
[...?]
诗歌虽然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至少明白应该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依此情形,暂时先藏匿在这里,等这些人都离开後会比较妥当。
雪白的萤火虫发出小小的振翅声,停在树丛的叶片上。它靠近诗歌脸颊旁边,似乎也同样在窥视黑西装男子们。
诗歌看到白色的萤火虫,还有入口处那些防风眼镜人.不禁想起四年前相遇的少年的面容。
他自称(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之一,
——你的梦想跟我很像呢…
虽然因为防风眼镜而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诗歌眼中的(郭公)非常坚强。他看起来好像在忍耐著什么,而且非常努力地活著。
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当时的记忆却成了诗歌心中无可取代的宝物。
已经过了四年的现在,他在做什么呢?现在也依然守护著自己的梦想吗?
四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们曾稍微交谈过。以诗歌的立场来说,明明处在不知道何时会遭遇(郭公)袭击的情形下,她却仍记得那段时间,意外地让她感到快乐。总有一股眼前的少年与自己相像的感觉,是拥有同样梦想的相似之人。
诗歌发现自己的脸很自然地笑开了•明明刚才就还在哭泣…她实在对自己的态度有些错愕。
「也想再跟(郭公)见一次面呢…」
过了一会儿之後,一滴雨水滴在诗歌的脸颊上。她抬头仰望天空,雨势很快就变大了。停在叶片上的萤火虫,为了躲雨而回到诗歌的衣襟里•
冰冷的雨水沾湿诗歌的短发,水浸透到衣服里面,冷空气冻穿她的身体。不过诗歌却依然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在此时,等在出口附近的防风眼镜成员们突然慌张起来。
「瓢虫她——朝著——」
黑西装人的叫声混杂在雨声之中,传到诗歌耳里。戴著防风眼镜和穿著迷彩服的人们.都退到入口那一头的森林去了。看样子,是要埋伏正往这边逼近的某人.
既然是他们要袭击的对象,对手毫无疑问是附虫者吧?
他们很快便从诗歌眼前消失。要是被这么多人偷袭的话,就算是相当强悍的附虫者也不可能撑得住。这里充满著强烈的紧张感。
如果要逃,现在就是大好机会。既然特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附虫者身上,只要往别的方向逃开,应该就可以顺利脱逃了。
可是,来到这里的附虫者,却毫无疑问地将被打倒。那是不属於特环,跟诗歌有著同样境遇的附虫者。
应该怎么办——踩踏水滩的声音,传进躲在树丛里面思考著的诗歌耳中。
一道人影从出口的反方向跑向这里。似乎是位以奇妙的白色面具遮住脸孔,个子比诗歌还高的少女。少女现在应该是把自己的(虫)藏起来了,周围没有看到类似的异形怪物身影。
少女快速地从躲在树丛里的诗歌面前经过。虽然她警戒著周遭的状况,却没有察觉躲在入口另一端的敌人。少女没有停下脚步,打算接近出入口。
诗歌看见森林後方有好多道影子开始蠢动。
诗歌的身体抢先思考一步,迳自有了动作。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拜托,请救救她!」
白色的萤火虫在诗歌面前飘起。它在空中发出嘎哩嘎哩的声音膨胀身体,并且全身散发出纯白色的光辉。
周遭受到影响,也产生了变化。
一片、两片…纯白的雪花穿插在雨水之间,从天空飞落而下。
诗歌知道戴著白面具的少女,跟正打算从树林冲出来的防风眼镜人们部吓到了。
带著微微光辉的雪花,很快包围住人口附近。
[坏掉吧...]
诗歌的声音如同钟声一般染遍周遭。这并不是诗歌自己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全身散放著纯白色光芒的萤火虫身上传出来的。
接著响起阵阵地鸣。
防风眼镜集团所站立的地面,在发出声响後崩毁。
他们因为突然失去立足点,而从愕然立定的白面具少女面前慌张逃开。
纯白色萤火虫在收缩变小之後,回到诗歌肩膀上。同时,飘降的雪花也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诗歌确认戴面具的少女平安无事之後,便跳出树丛。她避开出入口,冲进森林里面。「啊.等一下!你……」
背後虽然传出呼唤她的声音,诗歌却没有停下脚步。尽管诗歌觉得少女不是自己的敌人,然而自己目前已经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盯上,不要见面对彼此都好,
穿过森林之後,诗歌冲上一道缓缓的斜坡。这里是森林尽头,眼前有一道栅栏,但是——
「……!」
几名戴著防风眼镜的人.绦地出现在栅栏後方。或许是正在巡逻…看到诗歌的身影,他们也吓了一跳。
「什么?女生……?」
「难道是(虫羽)的同夥——」
但是他们却没能将话说完。
仿佛狂风一般的冲击漩涡划过诗歌身旁,袭击防风眼镜的人们•将
将地面掀起,并彻底破坏栅栏的冲击波,吞没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队员。他们甚至无法抵抗,一个也不剩地被击飞。
某样东西抓住僵在原地的诗歌的手。
「好了,趁现在快逃!」
戴著白面具的少女从背後的森林出现,少女身旁跟著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瓢虫•完成工作的瓢虫身体正逐渐缩小。
「动作快!」
诗歌在没得商量的情况下被拉住,就像被少女拖著跑一般地跟随著。
两人跨过被打得肢体残破的栅栏,跑在寂静的漆黑道路上。
途中虽然有经过几条人潮较多的道路,但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看到戴著面具的少女.过往行人都因为感到诡异而回头观望•
直到两人跑到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广场之後,跑在前面的少女才停下脚步。
很凑巧的是,那里正好是诗歌第一次和大助交谈的地点。
雨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呼……哈……对不超,才刚见面就这样拖著你到处跑……」
少女倚著停在一旁的工程车说道。
诗歌吃惊了一下,凝视著少女。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
「怎…怎么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对不起……因为之前碰过有点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禁……」
少女盯著诗歌的脸,瞧了一会儿之後,总算「喔——」地一声,兴趣缺缺地别开目光。她拿下白色面具,露出真面目。
好漂亮的人啊——
这是诗歌对眼前少女的第一印象。她的年纪大概跟诗歌差不多,感觉却完全不同。细长的眼睛虽然带著几分恶作剧的感觉,却也同时给人很温柔的印象。诗歌觉得…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应该会很可怕吧?
「也罢,这样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了……刚刚是你救了我的,对吧?」
诗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是…是的。」
少女微笑了,纯真的笑容,让人无法联想她才刚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激战过。少女朝诗歌伸出手。
[我叫立花利菜,你呢?]
[啊...]
诗歌不知该如何是好.
名叫利菜的少女脸色一沉.
「不想说出名字吗?」
[..不是的。」
诗歌微微摇头。
「我是杏本--诗歌。
诗歌说完,握住利菜伸出来的手。利菜的手非常温暖,只是握著,便让人产生安心感。甚至会有股冲动,想要永远握著她的手。
利菜高兴地眯起眼睛。那是没有任何阴影,完全信任诗歌的笑容。诗歌不禁脸红起来•
「诗歌,叫我利菜就好了。还有,讲话不用这么客气啦!」
「是…是的——恩…」
诗歌一边点头,一边又想起跟大助的对话,於是笑开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利菜略带不悦地盯著诗歌。与其说生气,倒比较像是小孩子闹别扭。是个表情丰富的少女。
诗歌急忙摇头。
「对…对不起。因为…真的跟之前遇到的状况很像……」
「喔——」
利菜还是兴致索然地应了一声。但是马上又很开心地笑著说道:
「不过,真难得看到像你这样笑得很幸福的女生!」
「啊?」
「啊,我是指以附虫者来说啦!我过去看过很多附虫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像诗歌这样笑得如此直率的……吧…」
话才刚说完,诗歌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低下头咬紧嘴唇。
「我一点也……不幸福。」
「是这样吗?不过……」
利菜说到一半,神色突然严峻起来。她转头面向背後的草丛.直直盯著。
诗歌感到一阵困惑,问利菜道:
「怎…怎么了?」
「好像有人……不,抱歉,应该是我多虑了。」
利菜再度转头面向这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原本的表情。她开朗地笑著并以调皮的口吻说道:
「大概是因为诗歌太可爱了,所以被跟踪狂盯上了吧?就算不是跟踪狂,也应该有很多男生向你搭讪才对!』
利菜的一番话让诗歌想起大助。他是不是也算过来「搭讪」的呢?
但是,一想起大助,胸口又是一阵悸动。咬紧唇,诗歌低下头去。
利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没有说话,接著灵机一动地说道:
「难道说,刚刚你讲到“之前”遇到的人,就是让你露出幸福笑容的对象?」
「呃……不……」
「是男生吧?」
诗歌的脸瞬间涨红,利菜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果然哪!我就猜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
「啊啊,原来如此。难道你是……为了自己是附虫者的事情烦恼?」
诗歌瞪大眼睛,利菜则是叹了口气。
「果然•不过,你这样做太没有意义了。没道理因为是附虫者,就不能跟想见的人见面吧。]
「可是……!」
诗歌不禁大声说道:
「可是,我要是跟他见面.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如果真相泄漏出去後,他一定会怕我……我绝对不要这样……」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夷?]
利菜看著抬起头来的诗歌,露出开朗的微笑…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附虫者又怎么样?连想做的事情都没做就死了的话,那不就跟虫子一样了吗?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身为附虫者的事实,就更该去做想做的事情!」
利菜的语气虽然轻松,所讲的话却有著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或许是过去看过太多壮志未酬的附虫者了。不,或许她是把自己现在的遭遇,跟诗歌的境遇重叠在一起也说不定。
「况且,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是正常人。当然还是会想……去找想见面的人...]
诗歌咬住嘴唇。
「可是……」
「恩——诗歌真是善良呢!」
一股轻柔的触感围绕诗歌。自己因为被雨水淋湿而冷透的身体,从内心深处温暖了起来。
利菜紧紧抱著诗歌,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认为或许会给别人造成困扰这件事情.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是吗?我有点羡慕你呢...我一定没有办法像你这样想•」
少女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寂静声色说道。
[...没…没有这回事。」
诗歌抬头注视抱著自己的少女。
「利菜也很善良……虽然我不太会形容,不过你却很担心才第一次见面的我…而且,利菜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呢!」
利菜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她想做出个开朗的笑容,却弄巧成拙,变成苦笑。
「……我应该不是吧?我已经快搞不懂自己了。」
说罢,寂寞地笑道:
「不过,讨厌还是讨厌,喜欢的还是喜欢!而且不管今後发生什么事,也一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了。不管是对诗歌……还是对对方来说。」
[...]
痛楚又轻轻地刺了胸口。
利菜笑咪咪地放开诗歌,用食指比了比诗歌疼痛的胸口。
「喜欢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心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如果连这种情绪都要压抑.那我们还能有什么未来呢?这么一来,才真的会变成只会伤害他人的可悲怪物了,不是吗?」
利菜微笑著,那跟方才开朗的笑容不同,是颇为成熟的浅笑。
「诗歌也很想跟那个人见面吧?」
诗歌紧握的双手加强了力道。
[嗯!]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迷惘的啦!你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吧?你有手机吗?没有的话,我的借你。我去附近买果汁过来,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谈情说爱吧,幸福小妹!」
「谈……谈情……?」
利菜把行动电话交给满脸通红的诗歌之後.便离开空地。正当诗歌盯著行动电话瞧的时候.利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
「喂,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时之间,诗歌对这唐突的问题感到疑惑.但马上就老实回答:
「我……想要归宿。想要一个我可以留下,允许我留下的容身之处...]
利菜笑了.
「跟我的夢想很像呢!」
「咦..?」
「我會創造給妳,我會創造一個能讓詩歌永遠安心活著的容身之處,就這麼說定囉!」
少女輕眨一下眼睛之後,消失在空地。
詩歌雖然搞不清楚狀況,愣愣地站在原地,但立刻就回神過來,看著行動電話.
大助的行動電話號碼,已經熟悉到不用看紙條也記得。詩歌雖然只打過一次,但是她卻毫不猶豫地按下號碼。
「是…是大助吗?呃…那个……刚才很抱歉……」
被夜晚的黑暗所包围的空地,回响著少女那带点娴静,却又充满喜悦的声音.
再两天後就是圣诞节的夜空中,已经可以从云缝中窥见闪耀的繁星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5:52 | 显示全部楼层
2•03 THE OTHERS
「到这里就好。」
(郭公)对坐在驾驶座的土师说道。
他们两人乘坐的高级房车,停在樱架市郊外的一座废弃工厂旁。杂生的藤蔓缠绕好几圈在外露的钢筋上。
(郭公)从路灯底下仰望夜空。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傍晚下起的雨水早已停滞.满天繁星俯视著樱架市。
(郭公),你有什么烦恼吗?」
轻浮的声音从敞开窗户的驾驶座传来。青年戴著镜片破裂的眼镜.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好心的大哥哥现在可以陪你聊聊喔!」
从这名青年现在的举止看来,实在很难想像他是刚才昏倒在地的人。显然昏倒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想像。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土师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郭公)那话中带刺的态度。
「不,你在烦恼。让我猜猜看吧?我猜是(冬萤),对吧?」
(郭公)瞬间不说话,瞪视著土师。
「什么“GARDEN”的研究?一定是你乱说的,对吧?」
「天晓得。但让(虫羽)们听到的话,应该就会相信吧?『GARDEN]有著可以让附虫者变回普通人的秘密,他们就会这么想。」
土师的语气依然相当愉快。每当他有任何邪恶计画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口吻说话。而(郭公)通常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土师利用。
「……到底哪些是你的计画?你刚刚说过,要我放过瓢虫一马——」
[(冬萤)在刚刚的公园里面。」
(郭公)听到土师乾脆的回答,不禁瞪大眼睛。
「什么……」
「那个成为开战原因的少女,也是我刻意让她逃进公园,并安排(虫羽)过来的。瓢虫逃跑之後,会跟(冬萤)接触,不过瓢虫似乎尚未发现自己遇到的是(冬萤丫到此为止都照著我安排的剧本在走——对了•对了,(冬萤)依然还是附虫者。她不仅是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连(虫)也跟著复活了。」
(郭公)无法判断土师的意图,感到阵阵烦躁。他已经大致预料到(冬萤)没有恢复成普通人类,所以不会太吃惊。但是关於特地让(虫羽)的头领瓢虫和(冬萤)接触一事,就不太能接受。如果两个一号指定的附虫者凑在一起,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害怕瓢虫跟(冬萤)有所接触一事吧,(郭公)?」
土师扬起嘴角,好似看透(郭公)的想法般说道:
「我在公园也说过了,(波江)时时刻刻监视著(冬萤),她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只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们随时可以捕捉到(冬萤),那位异种一号的——对了,对了,这回她被更改成“秘”异种一号了。总之,她的力量太过於强大,就算你出马也不见得可以打赢。要是让她独自行动,她肯定会提高警觉,这样反而难以抓到空隙。」
(郭公)听到这里,总算也了解土师的打算了。
「…所以让她跟(虫羽)变成一夥,等她放心之後,再想办法找出她落单的机会,是吧?」
「答对了!一旦有了伙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对方,然後产生弱点。只要能针对这个弱点,我想就算不用派你出马也可以打赢。然後.只要失去(冬萤)的话,(虫羽)的动摇就会扩大.接著便会产生让我们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真可谓一箭双雕啊!」
「会这么顺利吗?」
「应该不可能吧!」
土师爽快地答道。但满心欢喜的笑容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发生,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有我和你在,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度过。我总是思考著不要失去你,并让我们能够获得胜利的最佳计策,而以此进行著每一步。接著只要你好好完成最棒的工作就够了,希望你能尽快交出担任瓢虫监视者的成绩。还没有发现(虫羽)的据点吗?」
「我还没有习惯监视者的工作啦!」
「既然可以狡辩,就表示你还满有余力的!」
土师发出闷笑声,并从车内瞄了一眼靠在车上的(郭公)
「不过,关於撕碎(冬萤)的资料,你可是吃亏罗!所谓的女孩子,在经过四年的变化,可是会可爱到判若两人的地步!毕竟以学年来论的话,就是从小学升到高中的程度呢!当然会有很大的变化,我认为有一看的价值唷!」
(郭公)听到青年这么说,向他问道:
[...(冬萤)为什么能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
「当然是“GARDEN”的研究成果啊!』
[......]
「好啦、好啦,我道歉,不要这样瞪我啦!」
土师一边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一边笑著回应:
「现阶段来说,其实很难判断。毕竟她原本就是一名拥有很多不合理因素的附虫者,而且在这次的案子上,又有人帮助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对方或许跟(冬萤)有点关系。不过,这么一来就比较可以理解了,这次的案子是许多不合理因素重叠之下造成的结果。包含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活的方法,过去从来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摆脱附虫者状态。不过,只要能够捉到(冬萤)的话……只要能够追溯到不合理的源头,或许就能掌握什么情报了。」
车内响起「喀当」一声,土师把驾驶座的椅背向後压倒。
[(冬萤)啊……对彼此来说,那都是个很痛苦的首次任务。」
第一次跟名为(冬萤)的附虫者对峙时…不知为何,(郭公)就是无法立刻扣下手枪的扳机.
然而,一直到最近…他才有种豁然醒悟的感慨。
或许是彼此的(虫),感应到两者之间有著同样的梦想吧…
(郭公)曾经对土师提过这件事情。青年听到这两人之间的「约定」後,讽刺地笑道.
——难怪她像你一样强悍。
「但是,我却因为那项任务而获得今天的地位.而你的梦想,就是能获得一个需要自己的容身之处,不也算是实现了?」
(郭公)无奈地苦笑,回应上师的话:
「被需要跟被利用是两回事啊…」
「都是一样的,不过,如果你想要这么分别的话……」
土师说到一半,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郭公)回头望向车内,因为周遭太过黑暗,看不清楚土师的表情。青年的侧脸在路灯映照之下,似乎比平常更为孱弱。而咳嗽的症状,也明显地不光只是方才的战斗所造成。
「……我忘了给你这个。」
(郭公)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张小型碟片随著空气泄出的声音,从防风眼镜里面弹出。土师从窗口收下碟片之後,嘴角一扬。
「是忘记了吗?我猜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交出来吧……对了,这个就给你当回礼吧!」
「这是什么?」
「是我原本打算送给我最心爱的她的圣诞礼物,只是她的身体又出了状况,这东西自然就用不到罗……不过,她奸像也很期待就是了。」
(郭公)看著手上的东西,是一件跟明信片差不多大小的信封.信封的一角,还系了缎带。
(郭公)稍微思考一会儿後,将信封收进大衣里面。
「那家伙的状况这么糟吗?」
「老样子,还是一样被束缚在病床上,还是一样认为自己的症状只是单纯的生病,还是一样吃著我的梦想而活。我每天真的会为了她天生盲目这件事情而感谢神。或者说,我该感谢美丽的(暴食),把她的(虫)变成可以靠啃食他人的梦想而活下去的体质。」
青年的语气比过去更憎添了几分讽刺。在他话中所蕴含的情感,想必比(郭公)想像的还要更为沉重•
「……要是那家伙的(虫)泄露出去,可是一件大事呢…尽管啃食别人的梦想却不会生出其他附虫者,但是她的(虫)却跟(原始三只)一样,拥有吞噬他人梦想的能力。」
「没问题的,她只会吃我一个人的梦想而已•」
「然後你就看我们录给你的影像,以便增加自己的梦想,是吧……」
「说得正确点,是『愤慨』。」
从後照镜反射出的青年,眼神瞬间改变。他举起(郭公二父给他的碟片,直盯著看。
「每当我眼看别人前途多量的梦想被毁灭的瞬间……就会有某种感触从体内涌现,是种仿佛重生的感觉。」
[...]
「我用这股愤慨养活她,她成了我活下去的目的。你认为还有什么比这更紧密的联系?我之所以没跟上头报告她的事情,也是出於这个原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我们。」
[...你疯了。」
土师对(郭公)的回应报以嘲笑。
「彼此彼此啦!为了容身之处,而牺牲其他附虫者的家伙.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正常人吧?」
[...我偶尔会想死的不得了。」
「对我来说,这种想法可是每日必做的课程呢!」
倚靠在汽车上的(郭公),和坐在驾驶座上的土师。两个人就这样,好一段时间都沉默地,一动也不动。
「我偶尔会这么想…」
土师喃喃说道。
「如果我是神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实现世上所有人的梦想•或许你会笑我,不过我真的这么认为,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够同样幸福。」
(郭公)笑了。
「我们可不是神啊!」
「对,我们是空虚又脆弱的人类。为了守护唯一重要的事物.只能够不断地挣扎。」
「还是尽可能苟延残喘吧…我们只有这个优点了。」
(郭公)说罢,把积存在肺部的空气一口气吐出来。看著白云隐没在黑夜之中,走离汽车。
[(郭公),我们要获胜,我们不能输,我们有不能失去的梦想。为了达成梦想,只能尽量利用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像利用(冬萤)那样。」
(郭公)听到土师的话,停下脚步。他回头凝视黑色高级房车,半开玩笑地问道:
「就我偷看中央本部资料库得到的情报来说,似乎是无名研究者进行无聊实验时的失败品.就是说,没有什么起源可言,只是随性出现又消失的人生岔路罢了。如果能够活捉(原始三只)的话,或许能够查出真相也说不定。」
对这意外的答案,(郭公)不禁瞠目结舌。
「话虽如此,我想这多半也是假情报吧?中央本部是部长带头的怕事集团,如果不收集一点情报给他们听,他们可是会坐立难安的。而且就算这情报是真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土师轻快地微笑说道:
「虽然我自己也希望真相是这样。不过,像人类这种死缠烂打的生物,应该没有打不过的对手吧?所谓的(虫),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个莫名的对手罢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6:23 | 显示全部楼层
3•OO 诗歌 Pan4
唯一记得的,是被戴著圆形墨镜的女性攀谈。
「喂,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梦想啊?」
那是名身著深红色长大衣的高姚女性。她嘴角泛起沉稳的笑容,悠然自得地望著这边。
突然被不认识的人这么一问,诗歌感到非常困惑。
当时的诗歌年纪尚小,姊姊也才正准备将一头漂亮的秀发留长。诗歌一如往常走在从小学回家的路上。鲜艳的橘色夕阳,染遍人烟稀少的住宅区道路。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问看而已。因为……难得你有著美味的梦想,看起来却驻足在原地,无法前进。」
诗歌完全听不懂眼前的女性在说些什么。
她很迷惘该不该立刻跑开,然而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不,或许真的是有某种力量封锁她的行动也说不定。
诗歌缓缓开口,眼前神秘女性的视线,让诗歌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
「我的梦想是……」
——当诗歌随後回过神的时候,她的体内已经寄宿了某种东西。
诗歌变成附虫者之後没多久,就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
她无处可去,只能在镇上来回奔逃。以奇妙的防风眼镜遮住脸孔的人们,接二连三地向她袭击而来。诗歌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熬过他们的攻击。在这样的过程中,诗歌知道把自己变成附虫者的,是名叫(暴食),能够产生分离型附虫者的特殊人士。除了(暴食)之外,还另有两位附虫者能产生附虫者,而他们似乎就是所谓的(原始三只)
然後,当诗歌终於力尽衰竭的时候,她遇到名为(郭公)的少年。
回顾过往的诗歌眼中,有著(郭公)伫立在雪地上的身影。那是位堂堂正正,却又带著几分哀愁的身影。
少年当年的模样,就算是过了四年的现在,也依然深深烙印在诗歌眼中:
随著身体一阵抖动,诗歌突然惊醒。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没见过的天花板。被乾净的白色壁纸所包围的房间里面除了诗歌躺著的床铺以外,没有看到任何家具。
在呆然地搜寻自己的记忆之後,诗歌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诗歌与立花利菜相遇,并在利菜的邀请之下,来到她的住处。利菜似乎独自居住在看似相当高级的公寓里面•
关於利菜聚集的附虫者反抗组织——(虫羽)的状况,昨天已经大致听利菜说了。她虽然邀请诗歌加入伙伴的行列,诗歌却说要考虑看看。於是利菜便开玩笑地说:「也是啦!要是像诗歌这样的人参战的话,可不是担心就可以了事的呢!」
诗歌还没有对利菜说明,自己已经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盯上一事。她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因为一时问没开口,便错失了表明的机会。
诗歌想要尽早离开这座城市的想法依然不变。可是她没有地方可去,再加上身无分文,只好接受利菜的提议,来到对方住处。等到稳定下来之後;,必须好好向利菜道谢,再分道扬镳。
诗歌穿著利菜借她的睡衣,走出房间。一股香气从走廊尽头飘来。
「其他地区……萤……南区头领的蜉蝣……我是很不想找他……同化型?(注:蜉蝣为状似蜻蜒的昆虫,又可称做「浮游」。)
诗歌微微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但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应该是在讲电话吧?
「OK,让蜉蝣先按兵不动吧!其他的地区……不,能把西区头领找来这里吗?毕竟得通报百足的消息……」
这句话说完之後,声音便中断了。
[早...早啊...]
诗歌羞怯地走到客厅,利菜则是满面笑容迎接她。
「早——睡得好吗?」
放下行动电话後的利菜,正打算搅拌锅内煮著的味噌汤。她在学校制服外面套著一件围裙。
「啊……对…对不起,我马上来帮你•」
「别介意、别介意,诗歌你先坐下吧!等等喔,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
利菜端菜上桌的动作非常俐落,如果让诗歌去帮忙,搞不好反而会妨碍到她。
「好…好的。」
诗歌依照利菜的指示坐在餐桌前,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客厅。
房子的空间虽然颇大,却只有桌子和电视等家具•墙壁上挂满了画布,用过的颜料和画笔等绘画工具散落一地。
视线内可以看到的每一幅画都还没有完成。似乎没有半张人物画像,全部都是风景画。这些画均具有吸引人们目光的神奇魅力•整体来说,色调大多偏向红色。一片火红的色调,仿佛将夕阳贴在画上一般。
「昨天我就想问了……利菜都是在这里画画吗?」
利菜一边端碗盘,一边回答诗歌的问题。
「不是,大致上都是在学校画。这里的环境虽然好,但在学校比较能激发想像力……总之,在那里就会想一直动笔•」
「原来如此…」
「反正只是单纯的兴趣罢了,我没有特别拘泥啦!」
话虽如此,但依诗歌所见,她觉得每一幅画的水准,都已经超过兴趣驱使的范畴。但她也没有提及此事,反而问起其他事情,
「你今後……也打算继续画图吗?」
利菜舒缓了一下神色。
「我还有其他梦想,所以没有那么多空档……也没有时间。」
觉悟的表情刻划在利菜脸上,诗歌大概知道利菜的目标是什么。
「因为要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对抗……是吗?」
对於诗歌的问题,利菜投以苦笑。看来,每当利菜一觉得困扰.就会变成这种表情。
[我实在很单纯吧?脑子里只想着以牙还牙,因为太多人被那些家伙夺走了容身之处,所以我要将之夺回,这在我心中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利菜的语气非常干脆,没有丝毫迷茫,但当她在讲话的时候,视线却从未望向诗歌.
那么…利菜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诗歌虽然很想问,但因为利菜走进厨房,而来不及问出口。
[完成了!来,拍拍手!」
诗歌照著利菜的指示,「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餐桌上摆著以烤鱼为主菜的和风料理。诗歌对这些无论是外观与气味都无可挑剔的菜色感到惊讶。因为利菜完全没有给人很会做家事的印象,令诗歌有些意外。
「请用•」
诗歌在利菜的催促之下,小声说过:「我开动了。」之後举筷。她首先尝了一口放在小碟子上的卤菜,菜肴如她预料般美味。因为诗歌昨天几乎没有吃东西,所以这顿温暖的早餐更让她感到别有风味。
「真好吃……」
「那还用说,里面充满著我的爱情呢!喵——」
「爱…爱情……?喵——?」
「饭菜还有很多,你尽量吃喔!你下午要跟男朋友见面,对吧?所以要奸好补充养分啊!我等一下拿衣服借你穿。」
「不…不是男朋友啦!」
利菜看到红著脸否定的诗歌,很刻意地大大叹了口气。
「唉唉,到底是哪来的幸福小子,可以抓到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啊?但你可要小心喔,世界上有很多男人是很差劲的。比方说,只会在意他人眼光的好宝宝啦!或者明明像个笨蛋、自我中心,却偏偏强悍又卑鄙的家伙…等•」
利菜一边不悦地暍著味噌汤,一边说道。诗歌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发现一件事。
「利菜喜欢那个人,对吧?」
利菜喷出味噌汤,她涨红著脸咳嗽,瞪著诗歌。
「你…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啊?」
「对…对不起…只是觉得可能是这样而已……」
诗歌面对利菜凶狠的态度,不禁退缩了。
利菜一边擦嘴,一边瞪向诗歌。
「我跟你说,刚刚提到的人中,其中一个是我的敌人耶!是特环的附虫者,叫做(郭公)的死王八蛋啦!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人?」
利菜看到诗歌露出复杂的表情,觉得事有蹊跷。
「诗歌,怎么了?你认识(郭公)吗?」
[不..不是的--]
诗歌连忙摇头,她很惊讶自己竟然会扯谎带过。
「说得也是,你不可能认识他的。跟他见过面的附虫者,几乎都被打成缺陷者了啊!」
「利…利菜讨厌那个人吗?」
「当然!」
利菜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她的眼神原本就蕴含著坚强的意志,所以一旦神色凝重起来,甚至会散放出压迫感。
「那家伙……只有那家伙不能原谅!光是他一个人,就已经把好多伙伴打成缺陷者了。要是没有他,我们或许早已经找到容身之处……」
[....]
诗歌静静聆听利菜的话。
四年前,诗歌跟(郭公)相遇的时候,她实在不觉得眼前的少年是这么可怕的人。
「可是,另外一个人又跟他完全不同。」
利菜的表情缓和下来。她露出有点烦恼,又有点害羞的复杂神色。
「是我班上的同班同学。他没有什么突出的特徵,没有什么缺点,但是也没有什么优点……不过,我在几个月前,看过那家伙认真起来的表情。他当时的神色,跟平常和善的样子截然不同…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整体印象不同吧…」
诗歌窃笑了起来。直到方才还露出可怕表情的利菜,竞格外害臊地描述著•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加快说话的速度。
「他很棒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啦……!该怎么说……会让我想动笔画下来。」
「画下来?」
「我自己也很惊讶。我从来没有因为看到一个人,而产生这种想法的经验。」
利菜害羞地别过脸,露出淡淡的笑容。
「利菜也笑得很幸福唷!」
诗歌微笑地说道•然而利菜的脸却抹上一层阴影。
「没办法啦!我跟那个人住在不同的世界。」
「为什么?利菜昨天不是才讲过吗?就算是附虫者.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这跟是不是附虫者无关。
利菜揪著脸摇摇头说道:
「我杀了我父亲。」
诗歌瞪大眼睛,利菜的眼中浮现与方才讲起(郭公)时不同的厌恶神色。
「我父亲是个差劲透顶的人。他在外面会假装成温柔的父亲角色,然而每天只会毫无理由地殴打我母亲。他很有钱、也很有权,我甚至无法逃出来•说到我小学时代的记忆,就只有在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东西的房间内,画下从窗外看到的风景罢了。母亲则好像只是为了挨那家伙的拳头才存在。总之,自从懂事以来,我满脑子都想著要杀了那家伙。」
语气平淡的利菜,以冷漠的口吻继续陈述:
「当母亲因病过世的时候,我还以为下一个就是我。像母亲一样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得到就死去……我才不要这样。所以被杀死之前,我要先杀了他。当我下定这种决心的时候,我就成了附虫者。]
利菜嘻嘻地笑道:
「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我的情况就像是碰巧经过一般凑巧。当一位戴著圆形墨镜的陌生女性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意识蒙胧;等到清醒过来後,我似乎就已经发现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存在了……总之,就好像自己被一分为二,然後其中一个人迳自离去般奇妙的感受。我成为附虫者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杀掉那个混蛋父亲。」
「利菜……」
「结果,他因为运气好而捡回一条命,但似乎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把他推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里面•」
「……利菜,别再说了……」
「我获得力量,这是不输给任何人,任谁都无法践踏我的力量。这次我要用我的力量.来打倒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没错,他们才是怪物,我绝对不会让那些家伙们……」
诗歌终於忍耐不住,紧紧抱住利菜。
泪水从诗歌脸颊滑落,因为她一直看著打从最初提起父亲,眼角便立刻泛红的利菜.语气虽然始终平静,却一直在哭泣•
「利菜,真的……别再说了……」
利菜在诗歌怀中,甚至连呜咽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只是静静地微笑著。
「所以我……不是有资格待在他身边的人。」
利菜的声音特别寂寥,却又温柔过了头.
「每当他跟我说话时……我都觉得很高兴。我想他应该没有发现吧?从我发现他因为看著我的画而笑之後,我就一直注意著他•所以我更不希望他知道真正的我……」
[没有这回事的.]
诗歌说道.
[他是利菜喜欢的人啊!他一定也能够了解利菜的。」
[或许...是吧..]
利菜将彼此的距离稍微移开,脸上浮现丝毫不虚伪的笑容。相信眯著笑眼的她,一定是打从心里这么希望的吧…
「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做。而这件事情一定跟过著正常生活的他完全无关,所以算了。毕竟我又得到新的相关情报了•」
「情报?」
相对於诗歌一脸讶异,利菜则是笑了笑。她端起碗盘站起来。
[(冬萤)」
诗歌的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
「我从特环局员的附虫者那里听说的。据说一位非常强力的附虫者,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就是那名叫做(冬萤)的男……还是女性啊?我不知道。总之,只要找到他,让他成为我们的伙伴,就一定就可以知道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的方法了。不只是这样……也可以从(冬萤)那里得知,成为缺陷者的附虫者们,在被特环带走之後,送去的『隔离设施』所在地。」
利菜眼中充满希望的光辉。她以力道十足的口吻说道: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救出变成缺陷者的伙伴们了!到时候,就是我们(虫羽)胜过特环,夺下容身之处的时刻。为了这个……不论使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找到(冬萤)」
利菜露出几分戏谵的笑容说道:
「说不定,诗歌你就是(冬萤)喔?」
[我.我...]
我不知道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的方法——利菜注视正想这么说的诗歌,放松了表情。她端著餐具,走向厨房。
「开玩笑的,我也不认为事情会这么刚好•说起来,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诗歌会很强耶!」
诗歌看著利菜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6:49 | 显示全部楼层
3•Ol THE OTHERS
[...呼!]
利菜做完更换画布的工作,大大呼了一口气。
早上的眩目阳光,飘入没多少人的美术教室里。利菜手中的铅笔轴反射著阳光,闪闪发亮。
桌上放著临摹用的花瓶与水果。利菜很久没有画静物,但是她觉得今天应该可以画得不错。
她坐在木制椅子上,面对没有画上任何东西的雪白长方形画布。
——第一次说出来。
过去明明就没有向任何人坦白过,却不知为何对诗歌道出一切。
那一定是因为,诗歌和利菜有著相同的梦想•她们彼此很相像,都是因为毫无道理的原因被剥夺容身之处,并打算找出有朝一日,能够安心活下去的乐园的人。
神啊,我这是头一次感谢您——
利菜在心中小声呢喃著,这一点也不像她的作风。她过去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遇到跟自己有著同样梦想的人。
因为跟拥有相同梦想的少女相遇,让利菜想起逐渐忘怀的珍贵事物。
梦想虽然所剩不多,利菜却有著非得完成不可的事•她真正的心愿,就是完成这件事情。
接著,她只祈祷留下来的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这么一来,利菜就可以大声地说,
她确实活在这个世界上过——
「为了这个愿望,无论如何都得将(郭公)……」
利菜不禁说出口。
那个叫土师的男人说过的话,在脑中响起。
啊啊,拥有相同梦想的同志,竟然得互相对抗、彼此受伤,真是悲惨的命运啊……
——少胡扯了!
利菜的表情很自然地严肃起来。
那个(郭公)跟自己有著相同的梦想?他也想找出自己的容身之处?不可能有这种事!那个男人是敌人,而且还是个难缠到极点、毫不留情又残酷的人。
利菜他们只有在打倒那个眼镜男和(郭公)之後,才算真正获得胜利•目前应该没有人可以取代那个脑筋灵光的男人,以及那位最强的附虫者吧?应该是这样没错,利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过像他们这么棘手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
「下次一定要打赢……」
利菜说到一半,眼前突然一阵晕眩。铅笔从利菜的手中掉落。
「……啊……」
视线中的花瓶扭曲,类似漂浮的感觉侵蚀著利菜的精神。
——眼中浮现抱著身体,压低声音哭泣的母亲身影。
接著是满脸凶恶走近的父亲•再来是同班同学药屋大助的脸、昨天刚见面的诗歌、举枪的(郭公);以及,闪烁著无数眼睛的巨大瓢虫——
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利菜拉回现实。
她转头望向门口,发现一位熟悉的少年,一脸惊讶地站在那儿。
「……啊……药屋……?」
「你还奸吗?总觉得你脸色有点难看……」
利菜轻甩还有点昏沉的头,捡起铅笔,将视线从逐步接近的大助身上移开.再度面向画布。
「有事吗?今天学校放假喔!」
「……我说你啊,我当然知道今天放假!我是有事出门,经过学校的时候.不禁绕过来看看.没想到立花同学竟然会在这里。立花同学就算假日,也会在这里画画吗?」
「这种事情跟你无关吧?」
利菜冷言冷语地说著,并开始打出花瓶的轮廓线。但是原本顺畅的笔感有如假象一般丧失,她无法照著自己的想法移动铅笔。大助突然登场,让利菜的集中力烟消云散。
「没事的话就好。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那我先闪了。」
大助回过头来,利菜显得更加困扰了•是自己把大助叫住的,但是她想不出理由•
「呃…那个…你闲著没事的话,就坐一下啊!反正你也是来晃晃的,就让你免费参观吧!」
「真搞不懂你想说什么,况且我也不是闲著没事……不过,在那件事之前我确实还挺闲的,
就这么办吧!毕竟你都破例让我免费参观了呢!」
大助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将椅子移动到可以看清楚利菜画布的位置。
利菜从背後感受到大助投射过来的视线,更是难保平静。她的手虽然擅自地持续动著,但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画的是花瓶,还是水果了。
利菜依然目视前方,不让大助瞧见自己的表情,开口说著。为了不要让大助发现自己正在紧张,她继续动笔,低声说道:
「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坐过来这里吧…」
「这里?」
「就是我的前面、前方,FRONT……这个花瓶我之前就画过了,画它挺无聊的。反正我正好想画画看人物,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儿呢?我很想挑战看看,若是画你这种人,我是会先画完呢?还是先把笔折断?」
大助沉默了一会儿。没多久,带著几分犹豫回答道:
「我等一下还有事情…所以,顶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神啊,我又想稍微感谢您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有这么多时间。你等等,我去拿新的画布过来。」
利菜从椅子起身,也没回头看大助,迳自走向准备室。利菜急忙地在不让大助看见她的情况下,幸运地找到一张空白的画布。
当她从准备室出来之後,大助已经俐落地收拾好花瓶跟水果了。平常总是给人傻呼呼的感觉的他,这点倒是令利菜相当意外。
「你…你怎么这样…这些事情让我做就好了啊……」
[这点小事无妨吧?何况,立花同学看起来不太舒服。」
大助微笑说道。
利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一语不发地坐回椅子上。她忽然想起诗歌的脸,如果换成她的话,这时候应该会很坦率地道谢吧……
「你到那里去……不用刻意保持不动,就随意坐著吧!」
「像这样吗?」
大助依照利菜的指示,坐在利菜看过来斜前方的位置,摆好姿势。
利菜静静地在画布上挥舞铅笔,自己的手灵活得让人吃惊。画出大致上的轮廓後,接著照脸部、脖子、肩膀的顺序逐一勾勒出少年的体格。
当利菜认真地画著图的时候,她发现大助脸上的OK绷增加了两块。但重点是大助异於平常的气息,更吸引了利菜的目光•不论成绩、运动能力、外貌、个性,所有地方都毫无特色,在班上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他,今天却散发著一股奇妙的…远离尘世的感觉。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没错,就跟利菜在几个月前看过的独特神情一样。
利菜动笔的速度自然加快起来,她很想清楚地画下大助的身影。像现在眼前的他,才是吸引到利菜的少年。
[...其实呢...]
大助突然开口了。利菜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从开始动笔以来,还没有讲过半句话。
「其实呢,我是来学校找找看立花同学的画。既然你说是美术老师擅自帮你送去参赛的,我就想•搞不好还在美术教室里……我记得之前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奸像还没有完成。」
「根本就不会完成。」
[咦?」
「那是我回忆小时候看到的景色,所画出来的东西。平常也不可能在美术教室画风景画吧?我不过是将记忆中的影像重现,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完成的一天?」
「……原来是这样子。」
大助笑了。
「不过,我还是很想看看。当我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体会到某种感受,而我想再次回想那时候所带来的感觉……」
利菜盯著大助的侧脸,突然察觉到大功心里有烦恼。她虽然不知道大助在烦恼什么,但想必是发生某件事情,而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她在几个月前,看到他露出同样表情的时候,正好也是他在烦恼著某些事情吧?
「那只是一幅烂画。」
「我是不懂画,但至少我不觉得那是一幅烂画。立花同学的画,可以给予欣赏画的人某种东西。既然你得奖了,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画的人明明就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搞不好,你只是感受到某种错觉罢了。」
「我很坚持,不管是作者,或是其他人怎么反对,我都依然如此觉得。」
「你真是个乐天的家伙。」
话说到这里,两人又安静地埋首於工作中。大助一动也不动地贯彻模特儿的工作,利菜则是让他的身影在画布上成形。虽然安静,对利菜来说,却是很久没有真实感受到的温暖体验。一旦她开口,就会不小心跟大助唱反调;所以对利菜来说,像这样安静地,待在只有两个人空间的时光,那瞬间是非常可贵的。她的画笔与她的态度相反,忠实地将她的情感表现在画布上。
也不知道当模特儿的大助是怎么想的,但这一个小时的时光,却流逝得比利菜想像中还快得多。当大助抬头望向时钟的时候,利菜也放下铅笔。
[...我从之前就这么觉得…」
大助说道,不知不觉间,他的神情变得格外冷静。
「你还是别太替附虫者说话比较好•这样子,会连立花同学都被怀疑是附虫者的。」
大助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但他却在利菜开口之前,转过身去。
「总之,回家路上要小心,我只想讲这个.先走了。」
大助丢下这句话,迅速离开美术教室。
留下来的利菜紧咬嘴唇,站在原地不动•
刚才好不容易能够正常说话…结果全都泡汤了。不只这样,利菜觉得她的态度,摆明就像承认自己是附虫者,
但她实在难以忍受。虽然,终於能够稍微直率一点地跟大助说话了…谁叫大助冒出对附虫者有偏差观念的话,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可是,大助会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现在这个国家的人,绝大多数都跟大助一样。
尽管如此,利菜还是不希望大助如此看待附虫者,她不希望大助用这种眼光看待自己。
——我也想感受立花同学眼中看到的世界。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早已立定的决心,却因为大助的一句话而动摇,她从未预料自己会因为这种情况,而再度对活下去这件事情产生执著。
画布上面纤细地印著,让人难以想像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的肖像画,线条虽然有些凌乱,
柔和的笔触却与利菜平常的风格大相迳庭。她甚至怀疑这幅画究竟是不是自己画的。
真不该画的。正在後悔的利菜耳中,传来敲门声。
「打…打扰了•」
走进美术教室的,是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物。利菜不禁张大双眼。
「诗歌……?」
「太好了,果然来这里是对的。」
诗歌身穿利菜借她的大衣,用围巾挡住半张脸,走了进来。
「为什么诗歌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下午要跟男朋友见面吗?」
「我刚好经过这里,就进来看看了。因为我想看看利菜画图的样子..何况也还有时间,另外...那不是我男朋友...]
诗歌露出有点腼腆的笑容.
[而且跟---同一间学校的话,我也想来看看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夷?]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7:0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没事。」
利菜瞧见赶忙摇头的诗歌,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虽然没有这种经验,但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弟妹替自己送来忘记带的东西吧?虽然很高兴,却又有种奇妙的害臊感。
「只是,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了……你有没有碰到一位一脸幸福模样的男生?他刚刚才离开。」
「没有,我没遇到人呢……」
诗歌瞥见放在利菜面前的画板,眼神为之一亮。她摆出小孩子看到糖果一般的表情,直盯著利菜的脸瞧。
「这幅画是利菜画的?我可以看吗?」
「可以啊,画得不是很好就是了……」
正当利菜点头的时候,美术教室的门无预警地开启了。
「咦……?」
正打算欣赏绘画的诗歌,吓得回过头来。
一群外型毫不统一的男女们出现,戴著各种动物白面具的他们
看著吃惊不已的诗歌,反倒让利菜又露出苦笑来。
「我来介绍,他们是(虫羽)的成员。昨晚我有跟你解释过(虫羽)是什么了吧?其实这里是我们的据点,在很多层面上,学校都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瓢虫……她是谁?」
戴著狼面具的高个子男性,用警戒的口吻问道•
「我的朋友。就先叫她(小雪)吧!这孩子虽然也是附虫者,但尚未决定加入(虫羽)].
利菜语毕,推了在双方之间不知所措的诗歌一把。
「喏,诗歌,你约会要迟到罗!为了解除之前的误会,还是快点去吧]
「恩…可是,那个……」
诗歌一脸担心地看著利菜的脸,
「你们又要做危险的事了吗?」
「没问题啦!大家只是要去野餐一下而已。不用担心.你就好好享受跟男朋友的约会吧!]
「就…就说不是男朋友了嘛……」
诗歌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後,还是依照利菜所说.往出口前进。正当她在途中回过头来,想开口说话的时候……
「甜心,晚饭前要回家喔!」
利菜抛出一个飞吻,堵住诗歌的话。诗歌虽然满脸担忧,但也因此总算能够「恩,好.」地应允之後离去。
[没关系吗?她应该不会是特环的监视者...]
利菜冷冷地回瞪伙伴所投射而来的怀疑目光,他们看到原本还露出开朗笑容的少女,竟然散发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全部都闭上了嘴.
「她是我的朋友。」
「抱…抱歉……」
「知道就好。」
看见利菜转怒为笑後,伙伴们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开始讨论吧!毕竟,时间所剩不多了。」
利菜环顾一片安静的(虫羽)成员们,开口说道:
「正如已经联络各位的事项指出,特环终於开始行动了。我们(虫羽)的据点接二连三遭到袭击...想必是从很久之前就被监视了。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办法——」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7:44 | 显示全部楼层
3.02 诗歌 Part5
当诗歌来到碰面地点时,大助已经出现了.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没有发现诗歌的大助侧脸,有种在钻牛角尖的感觉。他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就很神奇地给人一种判若两人的印象•虽然大助在诗歌面前总是很开朗,但是那个在人潮之中沉思的少年,却散发著一股孤独感。
诗歌犹豫著是否该打断大助的思绪,担心他或许正在生气。讲电话的时候,虽然勉强能正常交谈,一旦要见面了,却感到有些害怕——先化解误会吧!一切都得从这里开始。
「诗歌!」
大助毫不迟疑地走近,反而让诗歌感到困惑。
「那…那个……昨天很抱歉,其实……」
「没关系啦!」
「……咦?」
「诗歌今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昨天你奸像有什么烦恼似的,我很担心……我还以为,说不定再也见不到面了…一这么想,我就觉得•很不安。所以你今天只是肯来,我就觉得非常安心了,啊哈哈!」
大助的笑容透露著毫不虚伪的欢欣之情。
[....]
诗歌胸口充满温暖的热度。这股暖流伴随著轻微的疼痛扩散开来,让诗歌很自然地敞开笑容。在来到这里之前,她想到的许多话语,都有如融化一般从脑海中消失。
对不超,谢谢你——诗歌知道,如果说出来这些话来,大助便会顾虑到她的心情,所以只在心中默念。
今天一天,就照利菜所说,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吧!这么一来,也可以奸奸跟大助道别了——
「我也觉得,能跟大助见面真好。」
诗歌打从心底说出这句话後,大助的脸当场涨红了起来。原本以为他因为害羞而低下了头,却又猛然抬头,以视线示意人潮的另一端,说道:
「今天前面的游乐园有游行,我从很久以前就很期待了.要不要去看看?」
[恩!]
诗歌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而行。
明天就是圣诞夜,街上到处都挂著精美的圣诞饰品。尽管刺眼的太阳高挂天空,十二月的空气依旧寒冷。走在充满灿烂装饰的街道上,甚至会让人有种身处在冰凉的花式蛋糕上的错觉。随处可听见的圣诞音乐也穿插在人群之中。
「仔细想想,我们好像没有好好讲过话呢!」
「是吗?我觉得去看电影那天聊了不少耶……」
「啊啊,那一天啊……其实我当时很紧张呢!因为才刚跟诗歌见面…何况,我又很少有机会跟女孩子单独说话。」
「这么一说,我应该也算是吧…过去都没有什么跟男生讲话的经验……」
说到这里,让诗歌想到…自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与那位以防风眼镜遮住面孔的少年,所共享的快乐回忆。那应该也算是「跟男孩子单独说话」吧?
大助看到诗歌的样子,露出有点复杂的表情。
「原来你有过经验了……也是啦,诗歌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不…不是的•虽然说过话,但也只讲了一下下……我想对方一定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诗歌一边说,一边才想到,自己何必这么拚命的解释?
「没有把诗歌当一回事?那家伙还真是没眼光!要是我在场的话,说不定会找他理论。」
要是大助跟(郭公)争执起来,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大助,但是他一定很快就会吵输了。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大助适合跟人吵架。
诗歌觉得大助跟(郭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大助虽然总是很稳重,却也会像昨天或方才那样,表现出让人意外的一面;而(郭公)虽然话不多,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却会不经意地表现出体贴的地方。诗歌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完全相反,不可能会有交集出现。
「总之,我绝对无法跟那家伙好好相处。」
确实,连诗歌也难以想像大助跟(郭公)相谈甚欢的情景。她觉得大助不高兴的表情非常有趣,不禁偷笑了起来。
[幹嘛啦,沒什麼好笑的吧?」
「對.對不起,但我就是覺得很好笑..」
「哼!啊,看到了!就是那裡,樱架遊樂園!」
大助手指的方向,有一座刻著遊樂園名字的大型拱門。入口附近眾集了大批人潮,應該都是应该都是来观赏今天的游行。後方天空有施放过烟火的痕迹,几团烟雾飘浮在天空•
诗歌拾起头来——
[...]
突然,诗歌全身失去力气,她的膝盖瞬间无力,意识也迅速离她远去。
诗歌瞪大眼睛。
怎么会……根本就还没有使用多少力量啊……!
尽管诗歌焦急,意识却越来越混浊,思绪仿佛失去立足点一般坠落,过去的记忆犹如播放走马灯般重现•
戴著圆形墨镜的女性、接二连三袭击过来的防风眼镜人们;虽然举枪对著自己,却迟迟无法扣下扳机的(郭公);还有昨天刚见面的少女,利菜——
不……我不想再忘记了……!
诗歌再也不想放弃曾经一度失去的梦想。她不想再回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追求;仅只活著,只是在「那座城市」呼吸著的生活。她找回了梦想,并且发现无可取代的宝贵事物——
「……歌!诗歌!」
大助的叫喊回响在意识回复的诗歌耳里。
诗歌惊讶地拾起头来,发现差点晕倒的自己,手臂被大助扶著,并支撑自己站住。看来只是短暂地失去意识而已。
「对……对不起,我有点头晕……」
诗歌含笑带过,并站起身来。她知道周遭的人,正一脸狐疑地看著他们。
「头晕……总觉得不是这么单纯,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
「真…真的没关系!我想只是贫血而已,我血压偏低嘛……」
诗歌拚命辩解,就算去了医院也於事无补。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拥有高度精密情报网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发现她现在的位置。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要避免。
大助盯著诗歌的脸.立刻抓住她的手脱队.
「大…大助!」
「你的脸色真的很糟,今天的行程先取消吧!起码找个地方休息..]
「拜托……!拜托你,大助!」
诗歌拚命抵抗,大助回过头来看著她。
就在此时,诗歌发现飞在大助头上的小小白虫。
那是诗歌的(虫)——白色萤火虫。
萤火虫亮红了眼,悠然地俯视著诗歌,简直就像在等待她的意志完全屈服。
还没——
诗歌强烈地祈祷之後,萤火虫停下动作。
再给我一点时间——
诗歌再一次更强烈地祈愿,萤火虫眼中的光辉渐渐黯淡,白色虫子总算软弱地振翅飞离.
第一次,诗歌对自己视线中的(虫)产生挑战意图。
我决定了,既然你这么想吃,那就让你尽量吃吧…不过——
「诗歌……」
大助一脸困惑,诗歌却紧咬著嘴,迎向大助的目光。
诗歌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究竟会变得怎么样。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这是短暂而珍贵的时间。也就因为是如此的珍贵,她才更想多跟大助相处。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与大助奸好道别了。
诗歌如此认为。
——不过,可别以为能轻易吃尽我的梦想。我绝对不会死心,绝对不会再放弃自己的梦想!
「拜托……」
大助注视诗歌认真的表情,沉默不语。
「我已经决定,今天都要跟大助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
大助叹了口气,放开诗歌的手。很明显地放不下心,以如同父母叮嘱孩子般的口吻说道
「相对的,今天不要搭乘游乐设施…欣赏一下游行就好了,可以吗?」
[...嗯,谢谢。」
诗歌转忧为喜,大助则是害羞地别开目光,
两人回到人群中排队,一时之间,双方都安静地等待队伍移动。
诗歌偷瞄了大助的侧脸…她在想,说不定大助对自己的任性还在生气。不过.大助却突然握住诗歌的手。
诗歌虽然很惊讶,大助却直盯著诗歌说道:
「这样子,就算可能会倒下,也不会出事了•」
「……恩。]
诗歌点点头,也握住大助的手。
温暖的热流,缓缓地染遍因冷空气而冰冷的双手。大助的心跳,似乎也经由手掌传递过来。
早已遗失多年,充满舒适的安心感,满满地围绕在诗歌心胸
诗歌突然想问大助•
「思……大助,大助的梦想是什么?」
大助沉默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就好了”的想法?会想成为某种人、想做某些事吗?是否有将来的希望呢?」
诗歌目不转睛地看著大助问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大助承受诗歌的目光,沉默片刻之後,小声地说著:
「我……想要自己的容身之处。」
毫无虚假…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话吐露而出。
「因为被父母抛弃了……所以,我想找到自己的归宿,这就是我的梦想。」
诗歌睁大双眼。
「这就是……大助的梦想……?」
有点意外,不过——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我才….
诗歌终於理解…为何打从初次见面,自己就被大助吸引的理由了。
回想起四年前,与名为(郭公)的少年见面时,所产生的相同情感。
与拥有相同梦想的对象相遇的喜悦。
或许,诗歌在与(郭公)相遇的时候、与大助相遇的时候,都在内心深处察觉到这两位少年,是跟自己有著同样梦想的人吧?
就像从满是沙粒的沙滩中寻获美丽的宝石,想紧紧珍惜它的感觉。再也不想放手的心情,非但没有消失,还与日遽增。只要这份心情支撑著诗歌,就足以让她待在这里——
能跟大助相遇,真好——
当诗歌待在大助的身边时,一直这么觉得。
两个人总算抵达游乐园人口。大助从大衣里面掏出系著缎带的信封
从信封中取出两张票.让工作人员看过•
「入场券是朋友给我的。」
大助微笑说道。原本牵著的手,在他拿票出来的时候放开了。
「是这样喔……那得跟那个人道谢才行。」
诗歌也笑著。进入游乐园之後,彼此都因为找不到理由,而无法再次牵手。
游乐园的腹地,被大量人潮填满,
毕竟是假日,带著小朋友出游的父母亲跟情侣,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尽情在游乐园内游玩,
「哇啊……」
诗歌不禁发出赞叹,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这么多人了。就算不想,也会因为期待与欢欣而感到兴奋。
大助回头望著两个人刚穿过的大门。
「文迪与欢乐伙伴们的圣诞游行…啊,最盛大的游行是明天举办,今天只能算是前戏吧…」
所谓的文迪,是这座游乐园——樱架游乐园的吉祥物角色。外观是只一边眼睛有著黑眼圈的狼,让人有点不知道它到底是可怕还是可笑。原本狼在游乐园演出活动中,总是扮演著「坏人」的角色,但这只文迪竟意外地受到不少游客喜爱。甚至有许多电视节目前来采访,最近还有来自远方看它的游客。
游乐园中响起宏亮的喇叭声,
「好棒,好棒喔……」
演奏著各式各样乐器的布偶,从眼睛闪闪发亮的诗歌面前走过。
文迪打了对手蓝色狐狸的脑袋一拳後,拔腿就跑。
蓝狐狸虽然火大地追上去,却绊到脚,夸张地跌了个狗吃屎。观众们发出笑声•
突然,奇妙集团後方出现巨大声响。
是烟火,布娃娃们全都惊讶地跌倒在地。
「啊哈哈!」
诗歌笑著拍手。
「比想像中的更花俏呢!」
「嗯……真棒!」
「听说明天晚上会更棒,奸像会开出游行花车喔!」
「喔喔……真想看呢……」
「那就来看啊!」
大助这么一说,让诗歌回头看向他•大助似乎有点紧张,却很清楚明白地说道:
「明天再来玩吧…然後,再两个人一起欣赏游行。」
该怎么办——
诗歌胸口出现以往从未有过的痛楚,在胸前交握的手,不禁越握越用力。
原本决定是最後一次与大助见面,诗歌才认为今天要充分玩个痛快,最後好好向他道别。
但是,已经不行了。
涌上胸口的情感无法压抑。
我还是想跟大助在一起——
[...嗯。」
诗歌眼中噙著泪水,确实地点头•
大助的表情瞬间笑开了。
「那,明天在这里等吧!明天五点.在游乐园入口碰面!]
「嗯,说好了。」
诗歌微笑著,并点头应允。她一想到现在的幸福可以延续到明天.胸口便涌起阵阵欣喜。
但是下一秒——
[...!]
诗歌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全身好似被电到一般僵直不动。
大助的背後,瞬间出现意想不到的人物。
对方虽然跟四年前不同,改穿著一件漆黑色大衣,然而诗歌不可能认错。因为在梦中,她已经看过对方太多次了。
在圆形的墨镜後方,那位女性确实笑了.
诗歌赶紧跑了出去,在人潮之中,朝著大衣女性的位置狂奔而去。
「诗歌?你怎么突然……!」
诗歌虽然听到大助吃惊的声音,却没有停下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在这里……!
诗歌来到女性方才所在的位置,环视周遭。
「!」
她发现长大衣女性就在远方,在人潮中穿梭奔驰。
诗歌再度朝那个方向追去。
「诗歌!」
紧咬嘴唇,诗歌忽视大助叫住她的声音•看来回头又得跟大助道歉了
诗歌无论如何都不想追丢。
那是造成所有事情开端的人。
让诗歌每次见到大助都会很难过的元凶。
——喂,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梦想啊?
对方於四年前的疑问,在脑中鲜明浮现。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暴食)……!」
诗歌必须跟把自己变成附虫者的罪魁祸首--(暴食)见面。见到她之後,有太多事情得向她问清楚•
为什么要把诗歌变成附虫者——
四年前,诗歌在逃避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的时候,一直想著这个问题。而数天前,当她从缺陷者的状态复苏过来之後,也同样回想著•
为什么……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变成附虫者?(虫)到底是什么?无论如何,她都要问清楚。
诗歌推开路人,拚命奔跑著。
在她穿过大马路的时候,终於发现漆黑色的长大衣混在人潮之中.
「等……」
话才说到一半,诗歌便住口了。
不是•
虽然一样穿著漆黑色的长大衣,但这个人不是(暴食).
几名男女悠然地朝这里接近,他们全都穿著漆黑色长大衣.以熟悉的防风眼镜遮住面容。
怎么会——
诗歌被恐惧贯穿全身。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四年前,一直追杀著诗歌的组织。
诗歌觉得,好像跟眼前这些人对上视线了。
被发现了——?
诗歌转身,朝别的方向逃开。
她穿过点著闪亮灯光的摩天轮旁边.冲进许多店家座落的大道上,并猛然从卖著大量纪念品的商店前面奔跑而过。
奔离旋转咖啡杯旁边之後,笔直地越过通道中央•路上行人都一脸讶异地回头观看诗歌,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不能再犹豫了。
得快点从这座游乐园——从这座城市离开。再这样下去,会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抓走。要是这样,就会跟四年前一样——
我不要……!
诗歌一边跑、一边在心中喊道。
她想起在「隔离设施」的这四年,自己犹如空壳一般的模样。
而今找回曾经一度放弃的梦想,也跟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人们相遇了。
立花利菜说过诗歌是她的朋友,她会担心诗歌的安危
利菜已经是诗歌无可取代的挚友了。
以及名叫药屋大助的少年。
诗歌不经意地咬紧嘴唇。
大助说过,要再带她来这座游乐园看一次游行的,
并接受诗歌。虽然才刚认识不久
诗歌多少知道圣诞夜是个特别的日子,在这么特别的日子里,大助愿意让诗歌待在他身边•
——我不想忘记!
诗歌并不想忘记这几天之中,所遇到的重要人们。
她并没有打算一战,就算真的必须对决,她大概也不会输。但是,如果在这里开战,就会牵连到周遭毫无关系的人们。
诗歌的(虫)在种种意义层面上来说,都是很特别的。
诗歌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虫)虽然在某种程度之内,可以对它下达命令,但是(虫)只有在保护诗歌的生命安全时,才会发挥所有能力。只要诗歌有生命危险,(虫)便会不顾她的意思,擅自行动。
而更可怕的一件事,就是只要进行战斗行为,诗歌就会失去梦想。一旦开战,诗歌的(虫)便会毫无止境地持续使用力量。这么一来,连诗歌自己也不敢肯定,是否会再度丧失思考能力。
何况,这次若再度昏厥,可能真的就永远无法醒来了——
一阵焦灼突然袭向诗歌…曾经的形单影只让她惶恐不安。她希望有人能够陪伴自己——一阵温暖触感的记忆,在如此祈愿的诗歌手中涌现。
「不…不行,大助他……」
诗歌紧咬双唇,拚命地想将大助的面容从脑海中抹去。
现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战斗员正聚集到这座游乐园。然後.虽然不知道理由为何.(原始三只)之一的(暴食)似乎也在这里。
再也不能跟大助见面了…就算彼此来不及道别,但也真的是最後一次见面了…
诗歌只能这么想,两个人牵手时感受到的幸福与安心,鲜明地烙印在内心深处,曾经一度刻划完成的幸福痕迹,变成侵袭胸口,几近窒息的压迫感。
诗歌停下脚步。因为刚才是不加思索地逃跑,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再度返回人潮众多的游乐园腹地内。
「……大助……」
诗歌小声呢喃。
突然间,一个人握住她的手腕.
「诗歌,你没事吗?」
一边说著,一边握住诗歌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药屋大助。
大助拉著吓傻的诗歌,跑了起来。
「好,来这边,快点。」
两人跑过客潮来往不断的表演节目会场旁边,越过架在人工河流上的桥梁,然後一边拨开人潮、一边前进,终於来到一扇巨大的门扉面前。在门的另一端,有著宽广的树林,看来是兼作丛林迷宫的娱乐设施。
[....]
诗歌的视线一角,瞥见一位注视这里微笑的人。
那个人戴著圆形墨镜,一副觉得很有趣似地望向这里
「大助……等一下……!」
「两张成人票。」
大助不知何时掏出干元钞票递给售票员。拿到票之後,紧抓著诗歌的手,强行进入大门内。
走过长满青苔的栈桥之後,一只巨大的鳄鱼从前方的水池面上浮超,并摆动满布锐利尖牙的下颚,发出机械声音说道:
[或许勇敢,也或许无知的访问者啊!首先,让你们选择命运吧!要选择充满光亮的右边道路?还是阴森漆黑的左边道路——』
话还没听完,大助就迳自往左边的通路走去。
头上传来奇怪的鸟鸣声,两人在阴暗森林里步行著。走没多久之後,便来到一个随处可见明亮光点的奇妙空间。漂浮在未知树林上的光点,正是尾部闪烁萤光的萤火虫。
大助也不给诗歌欣赏神秘景象的时间,直接走出步道,继续拨开人造树丛向前进。
「大…大助……」
「走到这里,应该就没关系了吧?」
大助走到比步道高一点,可以一览密林的位置之後,终於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的脸上现著笑容。
手被放开之後,诗歌无言地伫立原地。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夸张的进展。
「虽然我不知道诗歌想逃避什么。但到这里,应该就没有人会来了。」
「大…大助,为什么……」
「我不禁想起我们最初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我也是把诗歌强行带到空地去呢
面对大助这番莫名的发言,诗歌闷不作声。
诗歌不可能忘记。他们两个人正好就像现在这样,逃避穷追不舍的车站人员。
当时的诗歌混乱到,完全不了解自己是如何从缺陷者的状态重新站起来,又为什么会找大助说话。虽然很混乱——但是还满开心的•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被站员追赶的原因吧?我看到诗歌之後,想都没想就按下紧急停车按钮,让电车停下来。」
诗歌现在更是是哑口无言了。
没想到,大助竟然做出这种事…难道眼前的少年只是看起来乖巧,其实是个很冲动的人?
大助笑了,并倚著树干仰头叹息。
「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啊!我脑筋本来就不好了,我不知道要跟诗歌见面的话,该怎么做才比较好。但在当时,总觉得自己依稀肯定一件事--再这样下去,或许就再也见不到诗歌了……也因为明白这是最後的机会,身体就擅自作主地动了起来。」
大助转头看著诗歌。
「那时候……我发现诗歌,而诗歌也看著我。瞬间,我心中有一个开关被打开,而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停下电车•跳上月台了。」
诗歌无法面对大助的眼睛,低头不语…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深刻感受…要是让大助知道到自己被追杀的事实,那将会让他多么的绝望。
「我也……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下车了……因为想见大助……」
第一眼看到对方的瞬间,诗歌心中的感情苏醒。原因虽然不明
但原本不可能再度醒来的自己却重生了。在那之後,她知道自己的(虫)也复活了。她不是以一位普通少女的身分,而是再度以附虫者的身分,找回自己的梦想。
「可…可是,我……」
诗歌後退几步,
她毫无疑问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盯上…同时,不知为何,好像也被(暴食)注意著。她根本无法预料自己何时会拖累大助•诗歌的理性警告著她,要尽早远离眼前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一句话,却让诗歌停下了脚步。
「能够再次跟诗歌见面,真好。」
「……!」
一股热流温暖了眼眸,凝成泪滴…诗歌勉强维持住的理性,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从在公园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诗歌好像在害怕什么…
大助咬住嘴唇。
「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介意,因为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见诗歌
不过,我不知道诗歌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跟我说说看,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
想立刻跟大助坦白一切的冲动,紧紧揪住诗歌胸口。
她才开口,就犹豫了。
只有这件事情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把大助——也就是眼前的少年,牵扯进诗歌目前遭遇到的危险状况中,诗歌最不想让大助知道自己是附虫者的事情,不想让他感到害怕。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
这股相互挣扎抵触的煎熬感折磨著诗歌,让她几乎崩溃。或许发疯,或者死去都比现在乐得轻松。诗歌不想伤害大助,也不想被大助讨厌,可是……
奸想在一起——
眼泪…终於从诗歌的眼角滑落。
「我……我……」
无所适从的她,只能哭。
彷佛迷途的孩子,没有可以依循的方向...也分不清光明的道路在哪…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看著这样的诗歌,大助也很难过。
「我该……怎么办才好?」
少年的嗓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迷惘。
[我完全不知到该如何是好。我想帮助诗歌,希望你能够发自内心地微笑。另外,这是我任性的要求…我想待在你的身边。但我知道,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会伤害你。我搞不懂究竟是否应该都比现在还留在你身边…一直很迷惘,却又因为这样而逼迫了你……我只是……」
大助轻声说道:
「只是想跟诗歌在一起啊……」
诗歌不断地流下眼泪,无法注视眼前的少年。找不著出路的孩子,却在漫无目的的旁徨路途中.遇到相同境遇的孩子…她有著如此奇妙的感慨。
為什麼..
突然冒出一個疑問。
為什麼這個少年如此為詩歌著想?為什麼會擁有跟自己同樣的夢想?
一如四年前遇見的少年。他的舉止雖然堅毅、無可動搖,詩歌卻明白他的內心正迷惘著。
詩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痛,緊咬雙脣。這股痛楚嚴重到讓她當場感到暈厥,然而她卻本能地抗拒著.
「大助……」
诗歌走近少年。
但是,彼此却无法有所接触。
毫无预警的爆炸声响起,将两人眼前的森林炸飞。
隔绝外头的墙壁粉碎,明亮的日光射破黑暗。
接著,又是一场爆炸引发•因为爆风吹袭而护住脸的诗歌和大助.眼前出现一道人影。
那个人站在荒凉的密林之中,好似窥视什么一般地看著迷宫外头。旁边有一个既不是昆虫、也不是动物的凶恶身影。
那个人以白色面具遮住面容,甩了甩一头长发。
「什…什么?」
大助从烟尘之中探出头来。
白面具人物因为这个声音,也发现到诗歌和大助的存在。对方相当吃惊地回过头来。
他看到诗歌和大助站在一起,像是冻僵一般一动也不动•对方虽然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想必是很吃惊吧?
至於,说到瞠目结舌这点,诗歌也是一样的。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混乱。
她发现白面具人物的视线,从自己转移到大助身上。不知为何,对方看著少年的时间,似乎比较长。
紧接著下一秒,利菜的嘴角浮现笑容。那似乎是觉得可笑到难以忍受的自嘲。
猛然间,诗歌了解到一件事。
针对诗歌的刺客之所以来得这么迅速,便意味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已经来到这座游乐园了吧?他们已经跟利菜率领的反抗军开战了。
利菜的(虫)虽然朝外面飞去,却伴随著冲击声.悲惨地被打回密林里面,看来,她一次对付相当多的敌人,明显地处於劣势。
「附……」
大助看到带著巨大瓢虫的少女,发出恐慌的声音。
「附虫者……!」
那声音让利菜跟诗歌都感到颤栗。
「诗歌,我们快逃!」
大助慌忙地抓住诗歌的手臂。
但是,诗歌却毫无动静,
「诗歌!你在做什么?要是不快点逃离这里……」
大助似乎相当害怕眼前的怪物,这也不怪了他。大助以非常焦急的神色催促诗歌。
灼热的痛楚贯穿诗歌胸口。
如果大助看到诗歌的(虫),也会露出与现在相同的表情吗……?
利菜看著动也不动的诗歌,张开双唇…
——你在干什么?快逃啊!
她似乎是这么说•然而,诗歌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这段期间,利菜的(虫)承受密集炮火的攻击,陷入苦战。每当(虫)受伤,利菜便很痛苦地扭曲表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伙伴走散了,没有任何人掩护利菜•
巨大瓢虫的躯体又被打到丛林的树干上。利菜按住胸口,身体一阵晃动。
「诗歌!」
大助拉著诗歌的手•
利菜又望向这里,动了动嘴巴。诗歌清楚地感应到少女无言的话语。
——就算再也见不到男朋友也没关系吗?
诗歌的表情冻住了。
没错,利菜说得对•当然是快点逃比较好。
心中有股声音悄悄说道•
利菜一定不会有事的,利菜很强,不管应付多少敌人
要是诗歌不跑,就会被大助知道一切真相。
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光是想到就痛彻心肺。要是一切真相大白,就表示诗歌再也不能跟大助见面了。
——我不要这样!
诗歌闭上眼睛,跑了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17: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3•03 THE OTHERS
利菜面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三名战斗员,陷入苦战。
从利菜率领的(虫羽)来到这座游乐园,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
她们之所以会来到樱架游乐园,是因为情报来源的「协助者」指出,(冬萤)来到这里了。
而在之前收到各地区的(虫羽)据点,接二连三遭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偷袭情报的利菜.便毫不犹豫命令樱架市的伙伴们出动。无论如何,都要在(虫羽)受到致命打击之前,先得到张王牌才行,
但是,利菜的打算彻底遭到推翻。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们,已经混进游乐园的游客里面,埋伏利菜等人。
这完全是个陷阱。
当利菜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们遭受偷袭,利菜很快地与同伴走散。
「可恶……!」
在人工水池里面,利菜让自己的(虫)放出冲击波。
伫立在池畔的防风眼镜人们,各自命令自己的(虫)貌似长脚蜻蜓的(虫)全身发红,倒头栽地,用自己的头部撞击水面,立刻扬超一阵高温蒸汽,抵销冲击波。
以厚重装甲覆盖全身的巨大潮虫缩起身子,在水面上连跳带滚地逼近利菜。利菜被水池绊住行动,只能驱使瓢虫来当盾牌。
「呜!」
瓢虫承受这道有如卡车冲撞般的冲击而摇晃不已,利菜胸口产生激烈痛觉。
一只有著八对翅膀的飞虫从天而降,附著在因为承受潮虫攻击後,失去平衡的瓢虫背上.并从身体流出绿色的体液。接著,一股恶臭包围周遭,瓢虫身上发出阵阵浓烟•
瓢虫张开翅膀,使出比方才更强力的冲击波,将潮虫和飞虫弹开。
但似乎没有给予它们致命的伤害•三只(虫)虽然受伤,却又立刻摆出包围利菜的阵势。
利菜咋舌…一个转身,从冰冷的池子里面跳开,全速冲过造林地。她听得见追杀她的敌人的脚步声,还有(虫)的振翅声从背後传来。
要是可以使出全力开打,早就收拾掉这些家伙了……!
利菜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抱怨,
利菜的力量所剩无几。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现在的她必须尽可能储备力量。
但是,利菜心中的一个声音喃喃道。
——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想逃避作战的理由,真的是为了储备力量吗?是为了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一战?为了拯救失去容身之处的附虫者们吗?
敌人从身後迫近的气息,紧贴著利菜背部。
不是——利菜内心深处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不用别人提醒,利菜自己很清楚。现在之所以拚命逃跑的理由,其实是因为害怕。
害怕…她非常惧怕自己的心,正一点一滴地遭到侵蚀。在她的心中,一股被(虫)食尽梦想而死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乾脆死了算了——利菜过去好几次这么希望过。当被父亲关在家里的时候、被(虫)啃食梦境,差点昏倒的时候、差点被无法诉诸的孤独感击垮的时候…利菜总是如此恳求著。
直到昨天为止,利菜觉得自己随时丧命都无所谓。她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也有理由让她抛弃性命。她必须为了和自己同样因为毫无道理的境遇,而受伤的附虫者们找到容身之处。为了这个目的,利菜丝毫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遭遇。
但是,一位少年的身影,充斥在利菜现在的脑海中。
为什么——?
类似愤怒的情绪从胸口涌超•
——我也想感受立花同学看到的世界。
为什么到现在还说这种话?过去从来都没有认真讲过半句话!我虽然一直注意著药屋…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我,不是吗?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出那种话!
就算在森林中奔驰,利菜满脑子都是咒骂大助的怨言。
明明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少爷,明明就是个没被别人讨厌过的乖宝宝,为什么要来千涉我啊?
为什么可以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可以……可以……对我这种人……说出那种话……
都是你害我变得会害怕的啦…… •
想活下去——有生以来,利菜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虽然最初只是小小的想法,现在却已经膨胀到足以崩溃她的内心了。
「……呜!」
利菜的(虫)被潮虫撞飞,她无法忍受胸口的剧痛而跌倒。
三只(虫)扑向倒在地上的利菜。
利菜驱使的瓢虫,好不容易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起身。如果是到昨天为止的利菜.一定会凭著一股怒气站起来,然而现在的她却做不到这点。
亲临恐惧的利菜脑中,浮现的依然是对大助的抱怨。
都是你害我变得这么胆小的啦——
异形怪物们正对著利菜张牙舞爪,就在此一瞬间,情况突然产生剧烈变化。
阴暗的森林里面,出现一道足以震破耳膜的咆哮声•
「……呜呜!」
利菜跟防风眼镜的人们都皱起眉头,捣住耳朵。
发出咆哮的,是利菜的(虫)。有如巨大岩石般的瓢虫,无数只眼睛闪耀著深红色光辉,震动著身躯。它张开如同墙壁一般巨大的双翅,再度仰天长啸。
接著,冲击波风暴扫过造林地。
「呀啊!」
过於强大的破坏力,连宿主利菜也一并吹走。利菜的背部往树干上撞个正著,让她瞬间无法呼吸。
瓢虫狂暴的举动依然没有停歇,原本以为它想继续挥动卷起风暴的庞然双翅,它却一口咬住方才被冲击波整个翻倒的蜻蜓。庞大的瓢虫根本不管周遭的状况,它张开巨大的口器。来不及逃跑的蜻蜓,瞬間成為瓢蟲的食物.
飞虫当场被咬去半边身体,而在其后方的一位防风眼睛人,也如同被电到般颤抖著身子。他的伙伴急忙远离瓢虫.
「怎.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擅自..」
利菜突然全身无力地跪倒在地,她知道自己的心、自己的梦想,正极速地被瓢虫啃食著。
闪耀的眼睛盯著利菜。
[...!]
利菜縮起身子,呆愣地跪在原地.一直到方才还受到她支配的《蟲》,現在已經完全照著自己的意志行動。
要被吃了——在这个预感贯穿利菜的瞬间,又再度发生剧烈的变化。
瓢虫瞪视利菜的火红眼睛逐渐失去光辉。彷佛电力耗尽的玩具,动作也变得安稳下来。
在三个附虫者与一位缺陷者的注视之下,瓢虫完全恢复到暴动之前的状况;而利菜体内.那股精神被强行夺走的感觉也消失了。
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利菜无法理解现状,茫然伫立在原地。但是她马上恢复意识,并朝森林里面狂奔。
「……(七星),跟…跟我来!」
瓢虫乖巧地服从命令,尾随正在逃跑的利菜身後。
防风眼镜人们想起自己的任务,也开始追踪利菜。虽然遇到意料之外的状况.但那也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虫)不听我的命令?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感到不安,但现在的利菜也只能逃跑。她在太阳光被遮蔽的空间内奋力向前奔驰。
利菜原以为总算能够离开造林地,高大树木构成的丛林地带却阻挡在眼前,她命(七星)打破分隔用的栅栏。
不料,潮虫从刚踏入丛林的利菜背後偷袭。她与急忙挺身防卫的瓢虫,一起被撞回密林。
「呜……可恶……!」
利菜打算回头反击,却瞪大了眼睛。除了潮虫和飞虫之外.又有好几只(虫)出现在眼前.正迎面扑上•
「不…不要——!」
瓢虫挡在因为惧怕而动弹不得的利菜面前。为了保护无法动弹的主人,它张开双翅,以冲击波击飞其他(虫)群。

利菜突然觉得自己有够没出息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到昨天为止还没有这么瞻小的,应该是更坚强的啊…
利菜其实很清楚理由为何。
都是那家伙害的!一切都是他……!
当利菜咬牙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惊讶的叫声:
「什…什么?」
利菜回过头去,映人眼帘的,是难以置信的光景。
[…咦……?」
利菜完全忘记自己处於何等状况之中,呆立现场。因为太过於讶异
一片空白,错愕到连疑问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眼前有一对情侣,应该正在享受游乐设施吧?这点可以理解。
但是,问题在於那两个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利菜首先望向少女,她知道少女是谁。尽管只是昨天才刚见过面的外人,却是令利菜不可思议地感到熟识的娇小少女。少女名叫杏本诗歌•
……OK,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早上,你说要出门跟男朋友去约会,而显得很高兴呢!我看到你的样子还真有点羡慕。
接著,利菜缓慢地将眼神转向对面的少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利菜呆滞的脑中,浮现两人说过的话。
我还有事情——
他不是男朋友——
——断断续续的情报,在利菜的记忆中漂亮地衔接起来
[…哈哈…」
利菜发出乾笑。
整件事情可笑到难以忍受,笑意不断涌现,完全停不下来。一切都太可笑,太难以忍受了。
大助一时兴起说的话让利菜很高兴。总之,她非常高兴,高兴到一直到刚才都还在烦恼•但不论利菜怎么烦恼,就是找不出答案,她被迫得在生死之间做一个选择。到底有什么好烦恼?这种事情没有意义,完全就没有意义啊!
我变弱了吗?不,我没有变!
利菜用力地紧咬牙根,甚至差点咬碎牙齿.同时
——一滴透明的水珠由白色面具的空洞外落下。
我没有变,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我都没有任何可以重视的事物!
「全都……去死吧……!」
利菜拾起头的同时,身旁的瓢虫也冲进敌阵之中。没有战术可言,这只是单纯的猛攻罢了。
「呜!]
而瓢虫理所当然地遭受反击,又被打飞回来。但是,利菜嘴角却扬起笑容,瓢虫也振起巨大的双翅。
毫不留情的大爆炸吞没好几只(虫),它们无力抵抗这不同层级的破坏力,当场轰个粉碎。
利菜突然感到意识蒙胧,但是她依然强颜欢笑。
「我要带你们所有人一起上路……!」
利菜甚至已经忘记当初来这座游乐园的目的。虽然他们毫无疑问是被算计了,但毕竟还是会想见见可能可以拯救附虫者们的(冬萤)。不过,已经太迟了…现在的利菜,满脑子只想著要与眼前的敌人一决胜负。
目前,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战斗人员数目,已经超过十人了。但是,利菜也不再有丝毫犹豫和恐惧。
她面向还不打算逃跑的诗歌,动动嘴巴,不发出声音说道:
快逃啊!
然後自己在心中补充:
我不会有事的。我的梦想…或许就要在这里告一段落了•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所以……你快逃。快点逃走,去追求幸福吧!
利菜自己也觉得很奇妙,她这份想法是非常真诚的。并不是在消遣诗歌,而是打从心底,毫不做作地这么认为。利菜——还有诗歌也一样,她们彼此都苦得够多了,就算有其中一个人享受到幸福,也不应该遭到责难。
利菜承受敌人数次的攻击之後,跪倒在地。除了身体上的疲劳之外,精神状况也已经快达到极限了。要是再使用几次全力攻击的话,想必她就会完蛋了。
利菜往旁边一看,发现诗歌还没逃走•她感到气愤,发出无言的警讯。
就算再也不能跟药屋——再也见不到男朋友也没关系吗?
诗歌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这句话果然奏效。
利菜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之後,听见一个声音。
「对不起……!」
利菜苦笑。
傻瓜,要是说这种话,不就会被他知道,我们互相认识了吗?
但是,这样一来,利菜就无所牵挂,也不会再迷惘了,其实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们两个挺合适的呢!总是有点畏缩的诗歌,和意外强韧的大助•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今後一定可以好好地交往下去。
几只(虫)飞越瓢虫头顶,朝利菜袭击而来•
利菜抬头盯著它们,愣愣地思考著:
直接被它们干掉,似乎也不错——
但就在此时,周遭充满温暖的白色光芒。
「……!」
利菜惊讶地睁大双眼,她对这道神奇的光芒有印象。但却不应该是出现在这里的玩意儿。
她回头一看,看到自己害怕瞧见的景象。
「混帐东西……」
她唠叨道。
「……利菜,对不起。」
适合短发的娇小少女微笑说道。少女身边飘著一只体长约一公尺的白色萤火虫,周遭有闪亮的纯白雪花飘动著。
这是利菜第一次看到诗歌的(虫)
「萤火虫……」
利菜突然想起,原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战斗员,但是却中途倒戈到(虫羽)阵营来的间谍(蝉蝉)曾经说过的话•
--听说(冬萤)的(虫)是白色的萤火虫,感觉上好像不怎么强呢!
利菜惊觉,这位少女就是她们正在寻找的……
打算袭击利菜的(虫)们,碰到白色雪花便停止了动作。
[坏掉吧…』
诗歌清澈的话语,响遍纯白色光芒包围住的空间。
『只要稍微……』
啪嘎!一声,某种如同东西破裂的声音震荡鼓膜。
触碰到白色雪花的(虫)的身体,出现巨大的裂痕。
(虫)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空间。
『只要稍微……』
少女的声音渗透寂静的密林。
(虫)的身体再度出现裂痕,喷出绿色体液。《蟲》因為痛苦而不斷掙扎,身為宿主的防風眼鏡人們也壓住胸口,痛苦的蜷縮起來。
利菜一邊傻傻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一邊想起《蟬蟬》那些話的後續。

不过,任何东西碰到(冬萤)的雪都会坏掉喔!这能力也太犯规了吧?
白光消失,诗歌回头看看後面•
大助呆然地伫立在荒凉的森林中。
诗歌露出乎稳的笑容。
[..再见。」
留下这句话,转身背向少年。
利菜和诗歌肩并肩跑开了。
「你真的是个大傻瓜……」
利菜注视著跑在旁边的诗歌说道。短发少女早已哭花了睑
[...诗歌,谢谢你救了我…」
诗歌在利菜身旁不断哭泣。
肥王制作
4.00 THE OTHERS
第二学期的结业式,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在教室发完成绩单之後,第二学期最後的钟声响遍校园。
一起获得解放的学生们轻吐气息,校舍内充满拉动座椅的声音。
利菜一边从椅子上起身,一边瞥向窗边一角•
原本总是坐著一位毫无特徵的少年座位,今天却空荡荡的。据导师所说.他似乎没有请假.
利菜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安静地定出教室。
她提著书包,走在连接隔壁校舍的走廊上。登上楼梯之後,走向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比其他问教室更老旧的门板上,挂著写有「美术教室」字样的门牌•
利菜走近教室之後,才发现教室的门半开著。
她从走廊偷偷瞄了里面一下,里头有位少年正面对一张画布。
是药屋大助。
穿著便服的大助,正注视著利菜的画,他看著的不是昨天画的大助人像,是约莫一个月前,
画到一半就放弃的风景画。
那是利菜追寻记忆中的风景所画成的画。没有海、也没有山,那是一幅很平凡、随处可见的街道风景。
利菜小时候,为了回避老是乱发脾气的父亲,与总是哭泣著的母亲,而不断绘画。那是从关闭她的房间窗户外,所看到的夕阳景象。
从充满讨厌声音的家中看到的橘色街道,在利菜眼中,看起来就像是非常幸福的另一个世界•那鲜艳的橘红色,好似把街道的空气也染红一般——
[....]
利菜坐在走廊上成堆的画材上面,她怀抱书包,注视教室里盯着画看的少年,就像过去,第一次看到大助一样.
大助一动也不动,只是欣赏利菜的画,他的侧脸,果然跟平常的他完全不同.
那时候,大助微笑了,是利菜过去从未看过的直率笑容。这时候才想起,那个笑容跟诗歌的笑容或许有点相似,那是忍受著什么、接受了什么,但还是可以笑开来的笑容。
这次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当利菜这么想的时候,大助开口了。
「上次你也是像这样从後面偷看吗?立花同学。」
回过头来的大助脸上,挂著一如往常的笑容。
「……差不多吧!」
利菜站起身,走进美术教室。
「你在混什么啊?怎么连结业典礼也没有来参加?今天可是圣诞夜呢!你不用去约会吗?可怜的孩子。」
利菜说完话後,便陷入一股自我厌恶之中。
我真是个讨人厌的女生……自己明明就很清楚原因……
然而少年的回答却令人意外。
「我有约啊!所以到约定时间之前,才要打发时间。」
利菜目瞪口呆地说道:
「……你一直这样看著画,在打发时间?」
「是啊…」
大助的语气很僵硬。与其说他在迷惘.看起来更像是强忍心中的迷惘。
利菜喃喃说道:
「逊毙了。」
[……话说,立花同学为什么还在学校?]
大助也许生气了吧?他压低著声音说道。

「我也还有事情。」
「什么事?」
「联系未来的重要工作,我可以为此而死喔!」
利菜以带著玩笑意味的口吻说完之後,大助叹了口气
「哼,你才逊呢…」
利菜不悦地瞪向少年。
[为什么?]
[为了将来而死,不就是放弃自己了吗?这样子怎么可能会帅?这不过就是自我满足的愚蠢行径罢了,因为你放弃活下去了,」
「你说什么……」
利菜感到一股怒气街上来,以强硬的口气反问:
「你这种人又懂什么?那我问你,你想说你不怕死吗?」
「不怕啊…因为比起死,还有更让人害怕的东西•」
大助眼神笔直地望向利菜.
利菜忽然想起,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台词。是她可恨的敌人说过的同样话语。
「更害旧的东西……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
大助斩钉截铁拒绝,让利菜相当不悦。
两个人无言地站在原地。利菜根本没有料到可以像这样,再次跟大助一起共度时光。大助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眼前的画,利菜则不时偷瞄少年的侧脸。当利菜注视少年侧脸的同时,她的心中便有一点点带著热度的感觉苏醒过来——
我说药屋啊——
大助在利菜开口之前,先喃喃说道:
「我认为只要还活著,总有一天会有办法的……一
大助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那是利菜过去看过,让她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年产生兴趣的笑容。
「那个时候,当我看到这幅画时,就想到这件事情。只要还活著,或许就有实现梦想的一天。所以我——」
大助的笑容突然一沉。
「不过,看来好像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在这里犹豫……就算我还想见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好好跟她说话。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不要遇到她就好了……]
利菜以为大助哭了,但其实不然。他脸上表露出来的,是愤怒的表情。想必他无法原谅害怕诗歌的自己吧?或者是在诅咒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命运呢?
利菜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瞬间冷静下来,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人的本能会让自己远离未知的存在,而利菜正是人类会本能性畏惧的附虫者。
「沒錯,就算活著,也根本就沒有好事..」
利菜的呢喃,空虛地融入在寂靜的美術教室後,消失了。
那是利菜與同班同學藥屋大助最後一次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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