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巧入阴阳 第二章 巧遇香风
鬼眼和鬼手,显然是刚从外面走到简楼里面来,一进门就听到了前面那人所说的话,因此当鬼眼开口打断的时候,他们两个正一左一右地站在简楼的一边。飞龙所坐的位置,正在简楼的另一边,而且是面对着外面,所以当他听到鬼眼说话的声音时,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
不过他无须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连鬼眼鬼手两人脸上那种阴沉沉的表情,飞龙几乎都可以从感应中察觉得出来。
鬼眼和鬼手其实并没有见过飞龙的真正长相,但是飞龙自己心里反倒是虚虚的,因此当简楼里的所有客人都转头瞧着说话的鬼眼和鬼手时,飞龙反而是静静地没敢乱动一下。
飞龙自己以为这个算是很聪明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心思精敏,眼力非常的鬼眼暗中注意了起来。
只是现在飞龙身上,怪里怪气地穿着一些四不像的衣服,鬼眼虽然在心中觉得这人的举动反常,给人一种怪异莫测的感觉,但是也没想到他就是偷溜出来凑热闹的那个宝贝宗主。
之前在食楼里高谈阔论的那个大胡子,一下子见到了九幽鬼灵派的人,猛古丁地在这儿出现,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但是他也不是个生性会认输的人,因此在鬼眼冷冷地说完话之后,便即嘿嘿地怪笑说道:“原来是九幽派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的鬼眼啊,听说尊驾在这一次来参加邪宗大会时,居然和后面那个鬼手,和贵宗比较有名气的鬼哭和鬼铃同列了个什么九幽四卫,变成了宗主的贴身弟子……实是令人有些意外,难道是贵宗宗主在吸化他人功力之时,你也分得了些好处不成?否则怎地会这么一下子就露脸啦?”
鬼眼的双目之中隐隐爆起了晶莹的绿光,还没有什么动作,身旁的鬼手已是沉哼一声,身形倏闪,嘶啦一响轻震中,噗噗噗地三十六掌斜然抖来,对准了那个大胡子猛地劈到。
密密的手影之中,气蕴内敛,虽然裂风的声响密密地闷震着,但是却半点没有引起任何太大的空气波动,所有层层的气劲,都被紧紧地压束在掌影之中,不露一丝。
凭这一击,明眼人立刻就可以看出,鬼手束劲收力的娴熟,显然是到了可以称做高手的境界。
那个大胡子眼中立即露出警戒,双掌并指侧翻二十四次,叭叭叭地甩出了一片片宛如蝴蝶般的掌影,而且在翻飞的掌影中,带起了莹莹的朦朦青气,就好像在氤氲的晨露中出现了许多只翩翩的掌蝶那般。
两力相交,鬼手掌气透出,黑色的幽冥阴气蓬然遇阻而起,呼啦啦地带着一百四十四重潜劲,滚滚冲去。
鬼手这一招劲内震而外不发,虽然看起来气势腾烈,但是外荡而出的劲力并不多,因此只发出了嗤嗤嗤地轻微破力声,连他自己的衣袂都只有轻轻地飘了几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太惊人的声势。
但是那个大胡子的掌力,看起来当也不弱,但是却没料到鬼手这一掌就是三十六层密密连击,而且一百四十四重全是阴劲,虽然外表没有什么太大的破风厉响,声势好像不怎么足够,但是他在乍接之下,掌招斜换一十二次,内气转了将近二十一转,居然还是无法完全化消鬼手这一记的攻击,整个人被暗劲往后侧直推得猛退不已。
在他的身后,恰巧有位个子小小的客人,见到这个大胡子竟往自己这里斜退冲来,虽然连忙闪躲,却也下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来得及躲过,被他一撞之下,竟往飞龙坐着的地方侧倒了过来。
那个大胡子藉这一撞缓冲,立即沉马立桩,脚跟陷入了厚厚的地板有三寸之多,在他连连化消鬼手后劲的同时,被他挤靠在腿弯的两张板凳,受暗力所冲,竟像是被人拽了一脚那般地碎裂开来,往后飞得老远。
在食楼里的众人见到鬼手这瞧来不怎么有威势的一击,居然会有这么连绵的后劲,不由得都在心中暗暗吃惊。
而就在这个时候,飞龙察觉了有点不对。
之前那个在他桌上侧倒过来的那人,压在他的桌边上头,看起来像是被那个大胡子给撞得身不由己,往这边倒来。
但是飞龙立刻就察觉了这位个子小小的人,体内气劲立即外滑下沉,将外来的推力给巧妙地化卸了开去,照理而言是不应该还被撞得立脚不稳,往自己这里倒来的。
正在弄不清楚他在做什么,飞龙马上就发现这人所压的桌边,正放着自己的那个包袱,而这个小个子的家伙,在这种令人难以察觉的姿势里,已是将手迅速地从包袱的空隙中伸了进去。
当他作势撑起身子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从被撞倒的姿势中站稳了身子,但是飞龙知道包袱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在这一瞬间被这个小个子的家伙拿走了,而现在放在包袱里的,只剩下一团团的棉絮。
这个包袱外观上瞧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就只不过是被一个倒楣撞到的人给轻轻压了一下而已,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包袱虽然还是蓬蓬的,但里面早就变成了轻轻一挤,就能握在手掌里的轻盈棉絮。
这个小个子的家伙,连望也没有望向飞龙一眼,只是很慌张的转头望着鬼手和那个大胡子,一副好像“老子真是倒楣,碰上了这种无妄之灾”的表情,就准备溜走。
飞龙虽然觉得非常有趣,但是也不能让他把包袱里的东西就这么偷天换日地拿去,那些可是睬睬的贴身换洗衣物,要是弄掉了飞龙可不晓得要再去哪里找。
更何况还有飞龙的面具,要是被别人给偷去,飞龙可就头大了。
所以飞龙就在位子上站了起来,单手一伸,就扣住了那个正要溜之大吉的家伙肘弯,轻轻一拨,就让那人本来抽身外离的身子,转了一个圈,竟在飞龙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当那个小偷身子外抽之际,只觉得肘弯一紧、自己体内的气机立起反击,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外崩的气机陡然失去了平衡,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只是气机外冲回旋,就像是挥了个棒子,却没有打中目标那般,身不由己地转了一个圈,等他定下神后,才骇然发现自己不但没有赶紧离开现场,居然还在那个衣服穿得不伦不类的怪人身边定定地坐了下来。
然后那个怪家伙就把一张大脸伸了过来,对着他嘻嘻笑道:“你这一手挺有意思的,不过包袱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可不能被你就这么拿走……”
虽然见到大胡子在交手一招中已是明显落了下风,但是鬼眼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模样,只是更加阴沉地盯着那个大胡子说道:“你们毒瘟宗的人,看来嘴巴上乱放臭屁的工夫,也没有逊于仁义府的朋友多少,大约是比手底下的真工夫相差不止一两截了……”
这时旁边那位看起来很是平凡的男人,立刻就拱手说道:“鬼眼护卫,咱们仁义府可没有得罪你们呀……别这么冲着我们来吧?”
另外一个脸上有着病容的那人,见到鬼手一招就让毒瘟宗的门下立身不稳,心中虽也暗暗吃惊,表面上则是有气无力地转头向着鬼眼鬼手说道:“鬼眼老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七伤派已是摆明和黑羽魔巫宗一起,打算来向你们宗主吸化神魔讨一讨本派两位长老被杀的血债,你们如果等不及了,也可以由我们这些弟子们先来和你们好好算算,这么抽冷子动手,可也没什么意思……”
话才说完,旁边的那个仁义府的弟子,立刻就又拱手道:“没错没错,将军未动,卒子先行,就先由弟子辈们接个头,也好让门中的长辈有个底子,不过这儿的人多拥挤,手脚可能有些施展不开,如果诸位真的想别别苗头,倒是寻另外一个地方才好施展。”
鬼眼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个毒瘟宗和七伤派的门下,嘴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既然有种在这里乱放话,就有种跟着我们过来……”
说完他就和鬼手同时转身,往楼外而去。
那位毒瘟宗的大胡子,之前交手落了个难看,心中虽然吃惊于鬼手的功力修为,显然并非弱者,但时势逼身,便也不甘示弱,立即就脸色沉凝地说道:“妈的鬼手,要见真章,连个招呼也不打,这是什么规炬?”
说完就隐隐在暗中戒备,身子跟着七伤派的那人一起随鬼眼鬼手走出食楼,嘴里却还是对着四周看热闹的人咕哝骂道:“这个鬼眼和鬼手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也不过就是九幽派最下的弟子,居然这就变成了宗主护卫,抖了起来?竟然抽冷子找上了我们头上,这算是他们倒楣……”
当他们四个人都出楼而去后,食楼里有些好事的人,也赶紧跟着他们四个人的后面打算去瞧场热闹,一转眼间食楼里八成的人倒去了一半。
飞龙很清楚地知道那个毒瘟宗和七伤派的门下,功力修为是比不上现在的鬼眼与鬼手的,所以倒也没有担心,更没有跟着出去瞧热闹,反而是对着坐在旁边的那人嘻嘻笑了起来,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是碰上了什么老朋友。
这个人的个子算得上是瘦小的,连眼睛鼻子都是给人一种细细小小的感觉,长相也算得上是清秀,不过却称不上俊逸。
他的年纪瞧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衫,浑身上下除了个子比较瘦小了一些,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虽然他的面目可以算得上清秀,但是却给人一种很虽记住他面目特征的感觉,就是那种见了面有点印象,但却总让人记不起在哪儿见过的那种感觉。
飞龙知道当鬼眼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这人已经至少试了数十种的运气方式,打算站起身来,脱离飞龙压在他肩膀上的右手控制。
当之前这个穿着特异的怪人对着小个子一说完话,这个小个子家伙心中立即一沉,明白了自己这回可是撞着了眼力犀利的克星,马上就想站起来逃跑。
不料坐在旁边的这个怪人一只手轻按着自己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用什么力量般地轻松,但是任凭自己怎么想要直腰站起来,却总是觉得劲力无法平衡,宛如施不上什么力气那般,无法动弹。
他的心中骇然地明白,这个怪家伙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儿并没有透来太多的劲力,只是他轻压的动作就是这么恰巧地按在他准备站起来的连续动作中,最关键的一处力道上,把他的势子给轻轻按了回去,让他整个起身的动作与劲道,就这么整个地放空。
他体内的气机不断连续地变化着,刹那间已经试了六十三种运身站起的角度,但却总是在运劲站起来的前一瞬间,被这个恐怖的怪家伙给抢先了一步,轻轻地又把他压在椅子上。
“呵,你体内真气的震荡变化速度可真是称得上精细快捷的了……短短的时间内,转了六十三种运劲角度,换了十四个施力的部位……这种迅速变换角度的真元特性,难怪可以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就把我包袱里的东西给拿走了……”飞龙眼中透出一种隐隐流动的芒光,就这么地对着那个被逮个正着的家伙嘻嘻地笑着说道:“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被飞龙的话骇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无奈又被飞龙的手给轻轻地按了回去,心中震惊于这个怪人对于自己体内气机的了然,被他这么一问,不由得就有点张口结舌地回答道:“小的叫擦肘儿,前辈神眼,前辈大量,可别跟我们这种晚辈太过计较……小的线上失风,从出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这么捏得实打实的……一飞龙听得愣了一下:“擦肘儿?这算是个什么样的名宇?”
那个叫擦肘儿的人,有点尴尬地说道:“呃呃……这个这个……擦肘儿的意思是说,只要和我擦个肘儿,你的就变成了我的……呃呃……这个当然是有点开玩笑的……遇着了像前辈这样亮眼的人,‘擦肘儿’大约就只能叫‘瘸腿儿’了……”
飞龙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会变成‘瘸腿儿’呢?”
擦时儿苦着脸儿说道:“碰上了前辈,小的擦肘失风,被前辈逮个正着,还好前辈肚大量大,没跟小的计较,只在小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只能一瘸一瘸地走回家去,岂不是就叫‘瘸腿儿’了?”
飞龙听得哈哈大笑,拍了拍擦肘儿的肩膀说道:“有趣有趣,不过我也不会踹你的,你这种手法和真气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对我颇为重要,遗失了会很麻烦,就是送了你又有什么关系?”
飞龙把旁边的那个包袱拿了过来,很郑重地放在桌下腿上,又伸手拍了拍擦肘儿的肩膀说道:“所以擦肘儿还是擦肘儿,不会变成瘸腿儿的,你放心吧,我还得谢谢你教了我这一招呢……”
擦肘儿听到这个怪人的说法:心中总算是比较安定了下来,也不再暗中运劲,而且这个怪人拍着他的肩膀时,虽然他体内运气暗聚,准备一有变化就马上反击,但是从这个怪人没有运上真力的手掌看来,他似乎是真的没把擦肘儿在他身上开线下手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擦肘儿总算是比较放下心了。
擦肘儿可在心里清楚地知道,今天碰上的这个高人,别的不说,就说他一眼就看破了自己手法的敏锐眼力,和举手之间,就弄得自己连走都走不了的手段,再加上不可思议地,连他体内的气机变化都宛如观照掌纹那般地清楚,就可以让擦肘儿明白,这位高人绝对不是他所能够应付得了的。
修练他们这一门的,除了手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眼力,擦肘儿瞒过这个怪怪高人的手法功力不够,但是认清自己份量的眼力却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怪人明明知道包袱里的东西已经被他给换走了,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很重视这个包袱的模样,让擦肘儿有点搞不大懂……
难道他是在等着看我有什么表示?
擦肘儿想到这里,为了表示诚意,连忙伸手到怀里去,准备把包袱里的东西原物奉还,同时口中还很诚恳地说道:“前辈……既然前辈慧眼识破了小的手法,小的也没什么话说,除了甘拜下风,自动认输之外,前辈的东西原物奉还……而且除此之外……”
擦肘儿说着的话还没说完,伸进怀里的那只手,却已是有点抽不出来了。
他愣着眼,张着嘴,好下容易才把伸进怀里的手拿出来,却见到他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团放开手来,会扩张得很大的特制棉絮。
擦肘儿这下可真的有点傻眼了。
这这这……这不是他方才趁着身子压住包袱的那—瞬问,掏走了里面的东西,并且也同时趁机塞进包袱里去的“偷天换日絮”吗?
怎么这会儿居然又会从自己身上掏出来?
之前包袱里被他暗中取来的东西呢?
擦肘儿还在那里发愣,那个怪怪的大怪人已经是又露出了嘻嘻的笑容,对着擦肘儿说道:“我就说要谢谢你教了我这一手嘛……”
擦时儿突然站起了身子,对着飞龙深深的一揖说道:“弟子是本门盗宗第一百七十四代二叠袖弟子擦肘儿,有眼不识泰山,竟在本门前辈身上开线动手,实属大不敬之举,弟子在此赔罪,并恭问长辈袖中几叠?”
飞龙看到擦肘儿边低声说着话,边双手轻抖,把自己布衫的衣袖叠在腕上,飞龙才注意到他的两个袖子里,还有两个袖子,是叠了两叠的怪设计。
飞龙望了望躬身的擦肘儿,又举手望了望自己肘上那因为太短,只有刚过手肘的宽袖,不由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回答道:“我可不是你们门中的什么长辈,你瞧,你还有两叠袖子,我这个可连一叠都说不上,只能算半叠……”
“半叠?”擦肘儿一下子听得有点糊涂,好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飞龙的意思,连忙摇着头儿,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长辈可别开弟子的玩笑,如果长辈不是本门中人,怎么也会本门秘传的‘袖底乾坤移’的奥妙手法?而且高明到连弟子也在忽略下没有注意到?又把包袱里的东西给移了回去?”
飞龙听着擦肘儿也不晓得是在对着他说,还是在喃喃自语的话音,有点哭笑不得地又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我不是你们门中的什么长辈,擦肘儿你可别认错了。”
擦肘儿有点狐疑地望了望眼前的这个大怪人,还是有点不相信地说道:“前辈如果不是本宗的长辈,又怎么会这种‘袖底乾坤移’的手法?”
孰料飞龙居然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有什么难的?方才我瞧你作了一遍,又压住你肩头,了解了你的气机特性,只要掌握住这种诀窍,照着做一下也就是了……就是这样而已喽……”
擦肘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有点回神地对着那个怪人说道:“前辈……前辈的意思是说……是说……”
飞龙又对着擦肘儿嘻嘻笑了笑,拍拍腿上的包袱说道:“全凭熟练的动作,我作起来也许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只要里面牵涉到真元气机的变化,或是以运气调元为主的技巧,在我看来都不会很难的,反而是那些用不上真元变化,却主在熟能生巧的动作,我作来会比较生硬些,所以当我第一次作这种从包袱里拿东西出来,再塞东西进去的动作时,就得放在桌下腿上来做,让你被桌子挡着瞧不见,否则你大概就会察觉到不对了……”
擦肘儿依然是惊讶得有点结巴地说道:“前辈……前辈的意思是……是从我这儿学到这种手法?”
飞龙又耸了耸肩说道:“是呀……是呀……我不是这么说了么?”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擦肘儿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没什么难的,其实我的手法也比不上你的……我只有在气机的灵敏迅速上比你强上一些而已……”飞龙兴致勃勃地解释着:“当我拍着你的肩膀时,你全身的气机感应都放在你的肩膀上,对于怀里的感应相对的就比较弱了些,因此我可以在拍着你肩膀的同时,以快速振动的气机,将我的东西从你的怀里拿出来,而也正因为你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而且眼睛也正往上瞧着我,所以当我的动作快到某一个程度时,你就很难单凭触觉发现到我的动作……这不就是你的意思吗?”
擦肘儿听着飞龙仔细的解释: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这个大怪人说得好像挺容易,但是这种气机感应的细微变化,又岂是一般的修真所能了解与想像的?
所以擦肘儿只能坐在那里半信半疑地望着身边的这个怪之又怪的大怪人,好像在看一个长了六只手的大头鬼。
这个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人喜欢把衣服这么个穿法的?
“我的东西已经自己拿回来,所以也不用你还了,不过你方才的话里好像还有什么其他事是不是?”飞龙还是嘻嘻地说道。
擦肘儿点了点头:“没错,前辈应该听说过,盗宗的门下在施展盗技的时候,只要被人高明识破,就得变成这人的奴才,无论这人交待什么事情,即使是陪上了性命,也得做到,表示对这人的尊敬之意,所以前辈……”
飞龙听了之后,又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很好,也不要什么奴才,你们的这个规炬就不用了吧……”
擦肘儿偷偷地细望着眼前的这位怪人,心中还是无法确定他真的不是门中的什么隐名的长辈,只觉得这个人虽然穿着怪异像个疯子,但是双眸之中,却流露出一种让人很难怀疑的坦诚,不由得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以小的现在对前辈的感觉,从前辈这种难以理解的力量看来,小的确实也没有什么资格来做前辈的奴才的,只是这个规矩是小的门中例律,小的也不敢违背……除非是前辈交待下来什么事情,让小的去办,否则小的就得跟在前辈的身边……不得远离。”
飞龙听得愣了愣,觉得这个什么盗宗的规矩真的是很怪异。
“你们派中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矩?”飞龙问道。
“门中向来就是这么做的,至于这样的规矩是怎么来的,小的也不大明了……”
擦肘儿回答。
“那如果我要你去办一件事,但是那件事却是你永远也做不到的呢?例如说我要你把太阳拿下来,吞进你的肚子里……那你怎么办?”飞龙又嘻嘻地问道。
擦肘儿脸色有点不大自然,在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很有可能会被刁难的感觉,连忙回答道:“前辈,这个可千万别开玩笑,如果前辈真的出了这么个难题,小的大约就只有两个结果了……”
“哪两个结果?”飞笼又问。
“一个就是等太阳真的掉下来,接着小的赶紧去捡来吞进肚里,然后就壮烈地烧死。另一个就是小的承认小的作不到,在前辈的面前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谢罪!”
“哎哟,这么你可不就活不成了?”飞龙听得有点吓了一跳,这个什么盗宗,像是对他们那种规矩还挺重视的。
擦肘儿又苦了一张脸:“前辈,所以小的请前辈千万别说那种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也好让擦肘儿能多喘几口气。”
“可是我现在真的并不需要什么奴才,那又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转换一下的?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四处瞧瞧,你要跟着我可不大好哩……”飞龙又说道。
他的心思简单,也没有想到要是他真的以难以目见的速度溜走,擦肘儿想跟也无从跟起。
“别的办法不是没有,在小的已经成为前辈奴仆的这段期间,也可以由我们门中更高段的高手出来,从前辈身上盗去一样东西,再以交还这样东西,作为换回小的自由身的条件。”擦肘儿回答。
“还要来打我东西的主意吗?”飞龙皱了皱眉头:“你们的门派里的规矩可真是让我搞不懂……”
擦肘儿正要说话,突然旁边有两个人也在他们的这一桌坐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个人语音轻柔地说道:“这位兄弟,方才听到你跟食楼里的人说,你是阴阳和合派的门下,请问兄弟你是那一位师叔的弟子?”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旁边的香香风风里的香香,而且她在走过来说话的时候,细细的手掌也和之前飞龙对擦肘儿那般,轻轻地在飞龙的肩膀上拍了拍。
别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飞龙却在香香拍他肩膀的那一瞬间,察觉了从她的手心之中,忽然传来了两股不会很明显,但是却足以引起一般修真的元气自然反应的真气潜劲。
香香的这两股真气并不会很强,尤其是潜劲暗传,劲道的方位又飘怱不定,但是飞龙依然可以在当下立即就知道了这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郎,练的正是纯正无比的紫阳赤阴真气。
阳刚的紫阳真气内蕴,阴柔的赤阴和劲外探,而且又是用这种飘移的取力方式,飞龙从之前自阴阳神晶中所获得的讯息,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外貌柔柔,还带着一阵淡淡香气的女郎,正在用一种阴阳宗特有的方式,对自己体内的元劲作真气探路。
同时香香口里所说的话,也提醒了飞龙的处理方式。
如果依照他自己的元气力量反馈,香香立刻就会像之前的阴阳六仙那般,因为气机互相牵引的关系,让她的元气神念,完全无法抵挡飞龙的真元趋势。
但是香香的话,却是提醒了飞龙这一点。
如果他不想节外生枝,最好还是把自己元气的反应收束一下,别引起香香本身真元太大的共震才好。
所以飞龙气随念动,立即就收束得严严密密的,不额外露出一丝一毫。而且他的真气在瞬间倏转,化成了一种类似阴阳和合派“阴阳和合真气”的振动特性,以比香香弱上许多的程度,与香香暗探而来的潜劲接触。
香香从感觉上,立刻就发现了这个衣服穿得怪怪的怪人,体内的真气质性确实是本派的“阴阳和合真气”,轻拍的手掌立即收回,真劲后撤,在等待飞龙回答的同时对着师妹风风点了点头。
风风见到香香示意这人确实是本派的弟子之后,也跟着在坐下的同时说道:“这位师弟面生的很,大约是比较少见面的十二仙师叔那儿的弟子吧?不知道你是在那一位师叔座下?”
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擦肘儿,见到了两位女郎的说话,精敏的眼光及灵快的脑袋,立刻就想到了“阴阳和合派”之前宗主紫柔的南柔宫中,还颇有名气的温柔香风四女。
听说温温和柔柔二人随着种胎一战,就和其他的弟子们失去了踪迹。
所以阴阳和合派之中,这般气质,以及会这么说话的,大约就只剩下四女中的香香与风风两位了。
不过她们两位所问的话意,却让擦肘儿有点搞不懂。
他擦肘儿虽然和这位怪怪的家伙接触不久,但是擦肘儿的眼力可是敏锐的很。
以这人能够轻易识破他盗宗宗主三位徒儿之首,擦肘儿的手法,以及毫不费力就制得他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加上居然还能在片刻之内,以他们派中独有的手法,把东西从他怀里神下知鬼不觉地弄回去,这种惊人的手段看来,这个人虽然怪里怪气的,但是绝对是宗主或是长老等的级数,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是什么阴阳十二仙的门下弟子!
不过以这种程度的高手,香香和风风又怎么会不认识?
难道其实这个怪人并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假扮成阴阳和合派的门下?
擦肘儿心思极为细腻,这一分析就把飞龙的情形抓了个七八成。
他马上就猜想这位怪人显然有所为而来,自己最好还是别乱开口,也免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旁边的飞龙反倒没有擦肘儿的脑筋这么快,也不认识香香和风风,不知道她们二人正是与他所寻找的紫柔最亲近的人。此时被香香和风风这么地猛然一问,一下子倒也想不出该说是谁的门下弟子,只得暂时找个话题地说道:“是呀,你说的没错……嗯,你的身上好香呀,闻起来和一般的女孩子很不一样……”
香香身在阴阳和合派,当然知道派中的那些男人是个什么德性,所以听到飞龙这么说话,倒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这是来自紫烟坪一种仙草的香气,你对香气这么注意,难道是拈香姬师叔的弟子?”
飞龙含含糊糊地思思地应答着作出“你说的没错”的表情,又问着风风说道:“你的身上怎么比较没有这种香味?”
下料风风这时突然瞪起了双眼,对着飞龙说道:“听着,你既然是本宗的弟子,我们就是宗主座下的南柔宫四女,她是香香,我是风风,也就是你的师姊!你先别把勾引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既然你是拈香师叔的弟子,就该听过我们四宫和你们十二仙的关系,你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飞龙对风风语气强硬的回答很感意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不由得就呐呐地说道:“你们是我的师姊吗?我叫阴阳飞龙,你们也可以叫我飞龙……”
风风噘了噘嘴:“什么你们我们的?要叫香师姊和风师姊,拈香师叔算是还不怎么和我们四宫对立的,不然我就敲你的脑袋!飞龙就飞龙,还什么阴阳飞龙?你的阴阳和合真气才修了多久?居然就敢自称叫阴阳飞龙?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穿的?
不男不女,不伦下类,听说拈香师叔对男人还很挑的,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一个怪眙?”
“啊……这个这个……呃……这个衣服是……那个那个……”飞龙被风风的一阵教训,可真是有点傻眼了,只是愣在那里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你呢?”风风转头望了望坐在旁边的擦肘儿,也作势在他的肩头上轻拍地说道:“你也是本派的弟子吗?”
擦肘儿自从方才被飞龙一只手,这么轻轻一压,就弄得他气劲无从着力,感觉之别扭不舒服,实是难以言喻,这时又看到风风白生生的一只手又要往他肩上落下,不由就本能地吃了一惊,肩膀一沉,躯体一让,闪过了风风的手掌,同时口中立即连忙说道:“小的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两位姑娘可别认错了……”
风风右手拍了一个空,耳中听到擦肘儿的话,拍空的手立即错掌曲指,劲力瞬间由柔转刚,雪白的手掌边缘立即变得铁硬,并且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晕,斜插擦肘儿因为闪让而露出的腋下空隙,同时指端聚力绷地弹出了四道暗劲,却是冲向了擦肘儿的大腿,而当手中的动作不停时,嘴里也冷笑着说道:“你这位老兄闪得挺快,一点也不像方才被撞倒般的笨拙嘛……”
擦肘儿见风风举手之间,就弄出了这么多的花样,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左肘轻拾,肘尖就对准了风风插来的右掌寸关要脉,同时肘势不变,手腕外甩,大袖噗啦啦地翻起,袖中的掌指反抽间连续弹动二十次,在霎眼问把风风射来的指劲给一弹一弹地生生削偏了去,让风风弹出的四条指劲射移了开,从擦肘儿的大腿旁边带起咻地闪然淡芒一现,然后就嘟嘟嘟嘟地在木制的地板上穿了四个小洞。
“袖底乾坤?”风风插去的手掌,被擦肘儿抬起的肘尖封住了去路,倒也不敢妄进,便即收手冷冷地说道:“原来尊驾是盗宗的高手,看尊驾翻袖间能反指弹偏本姑娘的紫阳劲,想来应该是贵宗年青一代颇有名气的擦畔拂‘三动’之一,不晓得本姑娘有没有猜错?”
擦肘儿瞥眼见了地板上那四个深深的小洞,想到风风这样娇滴滴女郎,不料素手轻挥之下,竟有这样的威力,不由得心中暗惊,耳中又听到她嘴里所说的话,可见得眼力也一样高明,因此虽然他的心神依旧戒备不敢松弛,但是脸上可就只好无奈地苦笑着说道:“风风姑娘好眼力,小的正是三动中最不成材的老大,擦肘儿……”
旁边的香香这时也轻轻地开口说道:“原来是擦肘兄,老兄会在此处出现,难道是看上了哪个下手的对象?瞧来又不知道是谁得失货了……”
擦肘儿听着香香的话,目前还不知道那个怪怪的,叫“飞龙”的前辈,是在心里有着什么打算,所以也不敢太乱说什么话,只好支支吾吾地依然苦笑着。
风风既然已经看破了这位个子瘦小的人是谁,便也将提起的真元散去,出手的威胁顷刻间消失无踪:“擦肘儿你怎么会坐在这儿?难道你和我们这位衣服乱穿的丢人师弟是认识的朋友?”
飞龙这时连忙接口说道:“是呀,你们……不不不……两位师姊没来之前,他还教了我一手他们派里的‘袖底乾坤’手法呢……”
风风当然知道盗宗最着名的,就是盗法技击合一的“袖底乾坤”,故而她压根就不相信擦肘儿会把这种师门的重大秘技,在这里教给这个瞧起来笨头笨脑的师弟,还以为他是听了之前自己认出盗宗的“袖底乾坤”,因此就在这儿跟着胡说一通,所以她就又瞪了飞龙一眼说道:“什么袖底乾坤?你不懂就别这么乱七八糟地混说一通,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
飞龙被风风训得莫名其妙,只好摸了摸头,很无辜地说道:“风风师姊,我可没有胡说,这是擦肘儿之前自己说的,不信师姊问问他……”
擦肘儿可想不出来这位令人莫测高深的飞龙怪怪前辈,脑袋里头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是正确,只好嗯嗯啊啊地在那里尴尬地苦笑着……
香香和风风把擦肘儿的尴尬态度看在眼里,都认为这个从未见过,有点傻头傻脑的呆师弟,既然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显然方才真有这么回事,只是这个擦肘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竟然会说这样的谎来哄这个笨师弟,现时见在两位女郎面前瞒不过了,才会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
这个连衣服都穿得不伦不类的师弟,瞧来真是有些呆气,连这样的谎话,也会去相信,很显然的,他必定是刚被拈香姬引渡到门下还没有多久的新进弟子。
不过即使擦肘儿教这位飞龙师弟的,绝对不是他们派中重要的技法“袖底乾坤”,但从师弟的反应看来,必定还是有教他一些东西的。
“擦肘兄既然会指点我们师弟一些功诀,想来和我们这位师弟大约是有不错的情谊了?”香香很自然地这么说着。
飞龙在一旁正要张嘴说话,不料风风立刻就拦着他说道:“香姊不是和你说话,你就别插嘴!”
飞龙被风风这么一拦,不由得就噢了一声,缩了缩头,没再敢把话讲出口。
哇!这位“师姊”好凶呀,看起来柔柔的,怎么一开口就完全不一样了?
飞龙暗中思忖着,没料到那位风风师姊,居然还伸出手指,敲了飞龙一个脑袋说道:“我们派里在这次的邪宗大会,必然会碰上大麻烦,阴姥姥早就下了禁行令,除非必要,否则别在大会场里现身,想来你入道不久,一定是偷偷溜出来,想到大会场这儿来瞧瞧热闹的,是不是?”
飞龙听了猛然吃了一惊,不由得就有点像是被逮个正着的小偷般呐呐地说道:“哇呀!这个这个……师姊……师姊怎么会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瞧热闹的?”
风风又杏眼圆睁地瞪了飞龙一眼说道:“废话,瞧你这个样子,用脚来想也知道……”
飞龙可听不懂风风的反话,还很认真地低头注意起风风裙内穿着鹿皮小蛮靴的双脚,嘴里还喃喃地自言自语着:“用脚来想也能知道这个?师姊的脚儿可太聪明了吧……”
风风听了这个笨瓜师弟自言自语的话,只觉得肚子里真有点哭笑不得,忽然又见到他低着头猛瞧着自己裙下的双脚,不由得连忙收脚拉裙,避开他的视线,同时又伸手在飞龙的脑袋上敲了一记:“瞧什么?”
风风说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忍不住有些脸红了起来。
飞龙被这位师姊在脑袋上连敲了两记,实在是弄得他有点糊里糊涂,倒也不大敢再乱看得罪风风,只好乖乖的闭着嘴巴,在位子上正襟危坐着。
飞龙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是猛对着擦肘儿眨着眼睛,希望他能明白地告诉这两位师姊,他跟自己的感情好得要死,所以想邀他一起去会场继续瞧热闹,也好让这两位师姊快快离去。
不料他正在那儿眨着眼睛,却正巧又被风风给瞧个正着,立即又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个家伙,眼睛这么贼兮兮地乱眨着作什么?”
飞龙有点慌张地摸着脑袋,咦咦唔唔地果然不敢再乱眨眼了。
擦肘儿在旁边看了半天,实在不明白这位怪怪的飞龙前辈在搞什么东西,更弄不清楚他这么地眨着眼睛是什么意思,只好边望着他的表情,边试探着地说道:“这个这个……嗯……说到小的我和这位飞龙先生的情谊嘛……也说不上是深啦……喔……
啊……嗯……不对……有一点深?啊……不对?…很深?……噢……是了……很深……咳咳……没错……很深……”
擦肘儿边看着飞龙的表情,边像是在那儿玩着猜谜般地说着,心中只觉得叫苦不迭。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东西?”风风看在眼里,有点生气地说道。
擦肘儿苦笑着摊了摊手:“这么着吧,小的我说句实话,就是飞龙先生如果是叫我去把太阳取下来,吞进肚子里,小的我也只有先吃它两桶冰块,然后照做……这么说的话,两位姑娘觉得是深还是不深呢?”
“一下阴阳飞龙,一下又飞龙先生,你这个家伙看来入门不久,怎的这么会想东想西的搞些怪名字?你到底入道多久了?”风风指着飞龙,又是一阵教训。
“啥?入道?什么是入道?”飞龙还是有些茫然地问道。
“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指你进入我们真人界多久了?有几年了?”风风还是很生气地问道。
“进入真人界吗?”飞龙恍然地说道:“啊?几年?呃……没有耶……大概几个月吧?这样算不算是稍微短了一点?”
“几个月?”风风总算是弄明白了,却不由得又是一阵好气兼好笑:“你你你……你这个家伙给我听好,听牛肚师叔来和我们会合时说,他们这次在路上受人暗算,十二仙里就去了快一半,派里实力太弱,连拈香师叔都被旱魃木魈给暗算身亡了,现在派中局势紧张,你还有空在这里阴阳飞龙先生地乱吹名号耍宝?”
这时另一旁的香香也总算了解这个有点傻气的飞龙是怎么回事了,便即拍了拍风风的手儿说道:“师妹你莫这么凶,飞龙师弟原来是才刚入门,拈香师叔就受暗算身亡,很多事情不了解也是应该的,你看他连一件派中制式的衣服都没一件,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既然拈香师叔已经故去,就让他归入我们南柔宫吧,以后再好好教他不就行了么……”
风风听了师姊香香的话,好气兼好笑的心里,气倒也无形中消了不少,只剩下让人会在肚子里笑掉大牙的怜意,只得对着香香回答说道:“十二仙的弟子,我们一向并不归入四宫之中,因为以前师父总是会考虑再三,不愿接受,听说四师叔的东嫣宫,还把意马关给列入了引渡新修的首要考验之中,弄得遣散了一部份新修……香姊你看他这个有点傻气的模样行吗?”
香香微笑着说道:“以前师父之所以会不愿意接受十二仙转介而来的弟子,是因为他们原来的习气和我们不大一样,而且恐怕很难改变得过来,可是风风你看飞龙师弟,入门才几个月,赤子之心依然未变,方才我测了一下他的真气程度,可也很不错的,显然他也是个很有根器的修真,才能在几个月里有这样的成就,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可以的,我以前也曾经听过四师叔私下说过,只要能过意马关,就可以进她的东嫣宫,所以如果因为现在师父不在,飞龙师弟无法进南柔宫的话,至少到东嫣宫是不成问题的,意马关比较看重稳定心旌,而不是比较修为的深浅,所以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风风又转眼望了望正襟危坐在那里的飞龙,看他那副明明穿得怪里怪气,却又做出正经规炬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从他这个师弟的表现看起来,确实可以肯定必然是刚入道的雏修,他说的入道才“几个月”的话,可以相信绝对不是谎话,而且她和师姊香香一样,虽然只有和他接触短短的一会儿,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总能深刻地感受到他那宛如白纸般的纯真。
师父紫柔所居的南柔宫,宫下十四位弟子,修练的就是那种纯真的返朴之气。
而这个有点傻傻的飞龙师弟,她们两人都可以看出他心性之纯粹,简直就是修她们这一门的纯金朴玉,这样的人,如果被十二仙那边给吸收过去,绝对是她们二人现在所不愿意见到的。
想到这里,香香和风风不由得对那位引他入门的拈香姬,现在已经不在了的事实,觉得有些庆幸起来。
派中失去了师父指导的修真,一向就是统归由宗主的南柔宫再重新派到任何一位长老级的座下继续修习,所以飞龙师弟归于四宫之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里,风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中忽然觉得像是放下了个什么东西那般,隐隐地高兴了起来,于是就对着香香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们的事……”
香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对着一旁的擦肘儿说道:“擦肘兄,飞龙师弟既然遇上了我们姊妹俩人,我们就不能再任由他到处乱跑,得带他回派中的宿处,所以不管你和飞龙师弟有什么情谊,可能也得暂时分开一阵子了,擦肘兄和飞龙师弟还有什么事吗?”
擦肘儿当然知道香香说这话的意思,倒也很识相地明白该怎么做,便即对着两位女郎一拱手,同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小的也就不再搅扰诸位,这就告辞。”
说完又转头对着苦着脸的飞龙说道:“飞龙先生,小的所说的话一定维持诺言,现在小的也必须先回到本宗宿处,向宗主报明小的今天遇见的事件经过,然后就会开始履行本宗的规炬,因此就先和飞龙先生暂别吧……”
擦肘儿所说的话,当然里面有不少关窍,是只有飞龙听得懂什么意思,旁边的两位女郎是不明白的。
当他把回报宗主,然后就来找飞龙执行奴仆之职的意思表达完,就起身拱手?迅速地走出了食楼。
“飞龙师弟,你干嘛苦着一张脸?难道不高兴遇到了我们这两位师姊?你到底还想干嘛?”
风风见到飞龙的脸上,就是一副小孩子还没玩够,就被大人给抓了回去的模样,不由得就在肚子里偷笑,脸上却是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着飞龙。
“我……我……这个……这个……”飞龙还是期期艾艾地说着。
香香见到飞笼一副很怕风风又敲他脑袋的模样,忍不住就拍了拍他的手,很温柔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跟师姊们可别太拘束……”
飞龙很下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两位师姊,说实话,我还好想在会场四处多玩一会儿呢……”
风风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早就知道你这家伙脑袋在想什么啦……”
飞龙大奇地说道:“风风师姊这也知道?难道又是用脚儿想的吗?”
他话说完,又低头瞧起风风的裙下起来。
风风见他又往自己的脚儿瞧来,不由得脸上再次染起晕红,以指推了推飞龙低下来的脑袋娇瞠道:“你放正经点,别这么色眯眯地乱瞧……”
香香微笑着说道:“风风你这话可说错了,师弟是心地纯洁,被你说的话给蒙住了,哪里有色眯眯的意思?”
风风微红着脸儿说道:“真没见过这么呆的呆子……”
香香望了望飞龙期盼的眼光,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于是就对着风风说道:“算了,他初次入道,难免会对这样的场合感到好奇……其实如果不是派中出了这么些事,师父已经不在,十二仙那边又一直想争夺宗主之位,在内有人准备夺权,在外有宗派要为了种胎之战对我们兴师问罪,情势对我们而言,可以说是紧绷之至的话,想来我们自己也会对这样的场合很有兴趣去凑凑热闹的……”
风风听了香香的话,也很有同感地说道:“香姊说的确是实情……那香姊准备怎么办?”
香香又望了飞龙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就带着他再逛一会儿吧,好不容易遇着了九幽四卫中的鬼眼和鬼手,却没有时间向他们打听打听,如果实在没有再遇到九幽鬼灵派的弟子,我们也就只好算了。”
飞龙听到了香香的话,本来想要脱口问她找九幽鬼灵派的人,是准备向他们打听什么事,以现在他这个宗主来说,总算可说对九幽鬼灵派有了些了解,如果他知道她们想打听什么,说不定可以告诉她们一些事情。
下过后来他又想到,现在他没有戴上面具,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的,可不适合让她们知道他就是九幽鬼灵派的宗主,而且要是他这么一说,香香和风风不再让他到会场玩儿的话,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飞龙不由得就把想说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横竖他也想到阴阳和合派那儿去瞧瞧,看看紫柔她们的宗派都有些什么人,只要他注意一点,莫要露出了他就是鬼符的马脚,应该是能够发现阴阳和合派想知道九幽鬼灵派一些什么讯息的。
到时候他再想个办法,以恰当的方式来告诉她们,不就行了吗?
然而飞龙却没有想到,以他现在的阅历,是不是真的能够知道怎么样的方式,才是叫做“恰当”,可实在是没把握的很哩。
所以他也就安安心心地,跟着香香和风风,一起走出了这个食楼。
香香和风风二人,因为牛肚仙人等人,在向宗派里现在暂行代理宗主之职的阴姥姥报到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现在新任的九幽鬼灵派宗主,似乎可以说是阴阳和合派某个隐名的前辈祖师,他们非常确定这位鬼符宗主,必定是与本派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且其功力之强大深厚,据阴阳六仙等人的说法,是到达了一种“无法测度”的等级。
无法测度的等级?
阴阳六仙所有六个人,都同时肯定地对这位九幽宗主的功力修为,下了如此令人难以相信的结论。
他们的话,立即就引起了所有阴阳和合派上下众人的注意与重视。
阴阳六仙可不是没有一点声名的修真,相反的,他们其中每一位,都可以说得上是颇有修为的知名修真。
以他们这样的修为,虽然还称不上是绝对的顶尖高手修真,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还没入流的修真。
连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出“无法测度”这样的话,就可以想像得到,那位新任九幽宗主——鬼符祖师的功力程度,绝对不是等闲地高而已。
香香和风风也都明白,这次北霜宫里一直不理她们宫内宫外之事的“清冷仙子阁”七位也颇有名气的散修仙子,似乎也受到了紫柔宗主,和云梦、玄霜、艳嫣等四人,在种胎之战中横死的刺激,加上她们也察觉到了阴阳和合派,在这次的邪宗大会之上,必然会遇上举派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她们七人也第一次地同时出了阁外,与阴阳和合派的众人同行,准备在阴阳和合派陷入危机之时,能够尽上一份力量。
清冷仙子阁的七位散修,是青鸾、率鹤、清凉、玲珑、朦胧、枢棱以及心魔宗的冰心魔女等七位散修仙子。
除了冰心魔女是属于八魔中实力颇强的心魔宗所隶之外,其他的六位女修,都是很有些名气的着名散修,合起来,确实就是一股没有任何宗派可以轻视的力量,绝对是真的对阴阳和合派非常有帮助的。
其实别的不说,以现在紫柔等人猝死,阴阳和合派中的阴阳十二仙,本来就以十二仙中的孽龙化形带头,联合了另两位长老,三阴太师与六阳鸠婆,准备要压迫代理宗主阴姥姥,交出全派的掌控权。
如果不是清冷仙子阁里七位仙子力挺阴姥姥,恐怕阴阳和合派的控制权早就易位了。
谁也没有料到,阴阳十二仙中十一仙的九幽之行,居然会阴沟里翻船,折损了五位大将,弄得阴阳十二仙现在了只剩下七仙,实力大损,也同时使得孽龙化形等人的夺权行动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也正是因为阴阳和合派内部现在正处在这种动荡内争的状态,外部又在邪宗大会必然会面临各派压力的紧张情势之下,突然由阴阳六仙送来了这么一个关于九幽宗主的讯息,马上就使得派中所有的人注意起来。
清冷仙子阁的七位仙子,一向都对派中的阴阳十二仙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当阴阳六仙说出“无法测度”这种话的时候,七位仙子都不怎么相信。
可是九幽鬼灵派听说已经取消了他们长久以来的四系之分,真正地统合在新任宗主鬼符祖师的指挥之下,这就有些让七位仙子及阴阳和合派其他众人惊讶了。
九幽鬼灵派又叫做四方鬼灵派,派中裂成四系,彼此内斗,是真人界每一个修真都知道的事。
这位鬼符宗主,别的先不去论,光看这一份把派中四系完全统合的手段,就可以明白这位九幽宗主,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其心智之深沉,驭人之巧妙,必然是让人不可轻视的。
不过这里面最奇妙的,是阴阳和合派的阴阳六仙,居然在被问到这位九幽宗主的心机手段如何厉害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脸露无法形容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所以这个九幽新任宗主,到底是什么底细,和阴阳和合派到底有什么关系,都是阴阳和合派中所有的其他诸人,所急欲探听的。
以阴姥姥这边而言,清冶阁的七位仙子,都认为阴阳六仙之所以会表现出这种说不清楚的模样,是不愿意告诉她们而已,并非是没有讯息。
也就是在这样的认知下,阴姥姥才会派南柔宫中算是最见得过世面的香香和风风,到大会场里来,瞧瞧能不能遇到九幽鬼灵派的弟子,也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边,探听到一点消息。
这就是香香和风风,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
当香香和风风,带着她们的“师弟”飞龙,刚踏出食楼之时,香香就对着风风说道:“方才我们应该跟着鬼眼和鬼手他们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和他们说说话,后来因为师弟而有了耽搁,现在我们要找到他们在哪里可有点不大容易呢……一飞龙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插口说道:“两位师姊如果想找他们的话,可以在会场东边找到……”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晓得,会场外的宿处就是按照东西南北四方真人界来划分的……”风风回过头来,并没有特别怎么生气,反而有些和颜悦色地对着飞龙说道:“不只是九幽鬼灵派,即便是我们自己阴阳和合派,也都是被分配到东边的宿处的。
阴姥姥早就准备去见见那位九幽宗主了,只是在正式投见之前,希望我们能够先期获得一些消息,不管怎么样,也好在心里先有个底……”
飞龙一听就知道他指明现在鬼眼和鬼手所在之处的话,被风风误会成他指的是九幽鬼灵派的宿处。
他正想进一步说明的时候,突然从空中响起了一种轰轰隆隆的沉郁怪响。
那种隆隆的音震,听起来就像是在远处的某个地方,正雷雨交加地下起狂暴的阵雨,而现在他们的所在之处,却没有一点要变天的迹象,只能倾听着远处某个地方天气骤变怒雷狂震的那种感觉。
那种沉郁的声音,本来很隐约,接着却越来越清楚,隆隆的震声由远而近,由隐而显,立即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咦?这是什么声音?”香香风风两人,和场中其他的人一样,都有些困惑地望着天空,不知道这种隆隆的巨响是从哪里传来的。
飞龙在这轰轰的响音一入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见到香香和风风两人脸上有些惊疑的表情,就张嘴想要告诉她们这是什么。
不过就在他准备说明的时候,食楼上已经有人叫了出来:“战飞龟及战巨龟……这是战具宗的战飞龟以及战巨龟的声音……”
飞龙听了那人的叫声,就知道这个人必定也是在以前见过战飞龟或是战巨龟的修真,因此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认出是什么东西所发出的“没错没错……我以前也曾经在战具宗经过的地方,听过这种宛如暴雷的巨响……一定就是他们最着名的战斗兵器,战飞龟或是战巨龟……”
“是了是了……这一定是战具宗的战斗器械,才会弄出这么巨大的响音……”
“飞行九天,风雷俱动……这个战具宗的战飞龟,都还没见到是个什么模样,威势已经是这样吓人了……真的看到了的话,还下知道是怎样惊人哩……”
“可以见到的,既然他们已经来了,还怕看不到他们的战飞龟和战巨龟么?”
从周遭人们的私语声,飞龙知道这里面大部份的人都是没有见过战具宗的战飞龟和战巨龟的。
他也很清楚地明白,只要是见过战飞龟的人,大概想把那种震天的威势忘记,恐怕也是很难的。
所以不用飞龙再多加解释,香香和风风耳中也听见了会场中那些人的高声议论,风风立即就对着香香说道:“听说战具宗的战飞龟,飞行之间,风雷远播,看这个模样,好像是真的呢……只是不晓得这着名的人造兵械,是生得怎么一个模样……”
“风风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你没瞧见云端已出现了三个小点吗?”香香边素手遮额,边指着天空露出的三点黑影说道。
风风听了香香的话,立即也和周遭正在向空中指指点点的人们一样,往空中望去。
在蔚蓝的天空里,横跨的白云中,果然有三个黑影开始从云中破流而出,并且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才没眨几次眼的时间,已经很明显地可以看见三辆战飞龟的巨大轮廓。
随着三辆战飞龟的越来越接近,空中隆隆的爆音,也更加的响彻云霄,场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见车侧的火管,正不停地喷发着滚滚的气烟……
“老天,这就是战飞龟么?怎的长得这个模样?瞧起来还真的顶像只黑色的大龟……”
“没错,俺这回可是长了不少见识,连五大飞车都瞧着了两辆……”
“哪儿有?不是这才出现排第五的战具宗战飞龟么?”
“兄弟你没逛着?东边广场那儿还有九幽派的九鬼飞辇哩……整架车都是骨头,瞧起来阴森森的……妈的九幽鬼灵常和死人打交道,连辆宗主的车子都弄得阴风煞厉的……”
三辆战飞龟在周遭众人的指点议论中,从空中射火喷流地往会场的西侧降落了下来,因为飞龟战车所引起的震音响彻全场,所以三车一下到地面上,立即就吸引了至少一半的人密密麻麻地往其降落的地方挤去,都想近一点去瞧瞧这人力制成的巨型战争器械。
当三辆战飞龟火熄气停,震耳的响音消失之后,众人才注意到地面并没有从战飞龟的安静落地,恢复原先的平稳,反而因为战飞龟怒吼的火响消失,察觉到地面正在一抖又一抖地轻微撼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战飞龟停息了下来,地皮反而还在震动?”
“老兄,这不是战飞龟引起的……你瞧西边?那个瞧来比三辆战飞龟还要更大,简直就像座小山的黑忽忽家伙……地皮轻晃就是因为那只铁皮怪物……”
在会场的众人,这才发现之前大伙儿都直着脖子往空中望,只顾着瞧看三辆战飞龟从空中带着滚滚烟气火芒,飞抵现场落地,竟没注意到西边的远处,约十数里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比巨大的战飞龟还要大上五六倍的超级铁皮怪物。
“娘的娃娃,那个超大家伙是什么呀?”
“兄弟没见过?那玩意儿就是战具宗号称第一超级战器的‘战巨龟’!”
那个被一些人指出就是战具宗“战巨龟”的超大怪物,从会场这里望去,就像是个刚停下休息的钢铁巨兽,正仆伏在地面之上,而因为它的体积极大,比起已经是较九鬼飞辇还大的战飞龟,更要再大上五六倍,虽然此时已经是停止了移动,地面的微震也同时消失,依然可以从远远的距离中,感受到它压迫性的凶暴气势,宛如一只远古神秘的神话铁兽。
每个人都伸头遥望着那远远停下的战巨龟,在耀眼的近午阳光照射下,即使是远在会场这儿的人,还是可以看得到战巨龟一些平亮钢面的刺眼反光。
它就停在那里,像是个由钢铁造成的小山丘。
飞龙虽然距离战具宗的战巨龟很有点遥远,但是他精敏的双眼迅速地调整着眼睛的焦距,依然是宛如面前地将战巨龟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这个战巨龟的外形,和战飞龟有点类似,成八角形的圆身,有些像个巨大的铁盒。而且这个铁盒的背部,隆起了两个二刚一后的高塔,就像战飞龟背上的铁塔那般,只不过在战巨龟背上的这两个高塔,比战飞龟背上的铁塔要来得更大而且更高。
如果说现在停在那里的战巨龟,是一只缩脚坐在地上的骆驼的话,那么那两个高塔就像是这只铁骆驼的驼峰。
另外还有一点差别的是,之前的战飞龟,车侧在巨大的铁管,排得像个井字,这个战巨龟却不是这样。
战巨龟的车侧上下四方,都有许多密密排成好几排的闪亮铁管,前八后八,左八右八,看起就像背着许多钢铁排管的双峰大乌龟!
在战巨龟的前方,还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喷口,飞龙估计这个喷口,几乎有一般人这么高,喷口外目前是以一层螺旋状的钢铁绞片封住,瞧不出这个大洞是作什么用的,而且在这个大喷口的左右两边,也有两个大约小上一半的喷口,同样也是螺旋钢片封口,同样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只不过战巨龟前方的这一大两小三个喷口,让这辆战巨龟更像是一只有眼有口的大怪物!
正当飞龙好奇无比,瞧得有趣时,突然风风拉了拉他的手肘说道:“呆师弟,走啦!你瞧傻了呀?隔得这么远,你能瞧出什么东西?”
飞龙连忙跟上已经开始走远的香香和风风:“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在前面急步走着的香香回过头来,对着飞龙微笑回答:“方才你没有听见吗?九幽鬼灵派的宗主坐车九鬼飞辇,停在会场的东边让同修们观看,他们一定也有人在那里的……”
飞龙明白了香香的意思之后,心里可就有点慌了。
现在他虽然是这样穿得不伦不类的,但是可没有把握会下会被九幽鬼灵派的人给认出来,下由得就有点不情愿地问道:“师姊,我们能不能不去呀?其他地方可能会比较更有意思一点……”
风风伸手拉住了飞龙的手臂,以一种瞠然的语气说道:“你就想去玩,咱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而且话叉说回来,九鬼飞辇也是真人界大大有名的五大飞车之一,你也一样可以去看看,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
飞龙听了风风的话,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九鬼飞辇我坐都坐过了,还有什么好长长见识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对着香香和风风说出来,因此飞龙只好被风风拉着,往会场的东边走去。
飞龙穿在身上的,是一件睬睬的外袍,并不是九幽派的宗派袍服,只不过披在飞龙的身上,是嫌小了一些,袖口大约只有刚刚盖住飞龙的手肘,风风这一拉,本来挂在飞龙臂上的包袱立刻就压到了风风的手上,风风回头望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个包袱是哪儿找来的?怎么布边还有绣着花儿?瞧起来像是女孩子用的?难道是从拈香师叔那儿弄来的么?”
飞龙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顺水推舟地说道:“嗯……啊…是呀,没错……”
风风又反手抓在飞龙的包袱上头,秀眉依然轻皱着说道:“瞧你披着这些衣服,下面还弄了件裙子,不伦不类的,又背着个女孩子用的包袱,看起来更是别扭,包袱儿还是我替你拿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外头偷腥办事,办到一半,顺手就不辨男女地捞起衣服逃跑还是怎地?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飞龙对风风的动作,也没有想得太多,就松手让风风把包袱给取去挂在臂上,他心想横竖自己就在风风的旁边,倒也不用担心和他自己拿有什么下同,如果太在意不让她取去包袱,反而会引起她对这个包袱的注意,更会增加许多麻烦。倒是对于风风后面问起的话,飞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嗯嗯啊啊地含糊着。
风风睨了这个大个子师弟一眼,她自己是阴阳和合派的宗主弟子,以为这个师弟之所以会弄成这副模样,大约是在会场上碰到了那一位女修,在交合时出了些意外,才会变成这般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也就并不多问,只是在心中决定如果要让这个有点傻气的师弟归入四宫之中,可得看紧一点,别让他这么四处乱来。
飞龙和这两位“师姊”,很快就到了东边的广场。
飞龙已经看到他的九鬼飞辇,正静静地停在一边,四周还有鬼哭和鬼铃在那儿守着。
飞龙心中暗叫不妙,这下可有点糟了,鬼哭和鬼铃都是见过他取下面具之后长相的人,这下和他们如果对上了盘儿,可不就当场穿帮?
想到这里,飞龙心里有点急了……
真的没办法,只好先一步地开溜了。
香香和风风可不管这些,还是一味地往九鬼飞辇那儿走去。
飞龙正在那儿想不出什么办法,情况紧急的时候,九鬼飞辇里头居然又钻出了两个人。
飞龙已经不用拿眼睛去看,就知道事情更加地不妙了。
从飞辇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睬睬和盼盼!
飞龙已经差点忍不住要拔腿开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溜到了飞龙身边,哇地一声,倒真吓了飞龙一跳。
香香风风也随着这一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就是之前和飞龙在赌台上下注的归萱萱。
“你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四处找你找得要死!”归萱萱抓着飞龙的手臂,嘟着嘴儿说话,一副顶生气的模样……
飞龙本来也只见过这个归萱萱一面,但是这时火势已经快要烧着屁股了,不由得就反手握住了归萱萱的两只小手儿,很高兴叫道:“哎呀哎呀,我也是找了你好久,这下我终于找到你了……行了,那我们这就去其他地方玩儿吧……”
飞龙说完,就想拉着归萱萱往另外一边走去,不料香香和风风一伸手拉住了这就想溜掉的飞龙说道:“师弟你干什么?这位小姑娘是谁呀?”
归萱萱大眼睛往香香和风风的脸上溜了一下,嘻嘻地笑着说道:“两位姊姊好呀,我叫归萱萱,两位姊姊呢?”
香香和风风见到这个小女孩模样挺天真可爱,也就笑着回答:“小姑娘,我们是香香和风风,你和我们飞龙师弟认识吗?”
归萱萱的眼睛又望了望身上像是有只跳蚤在咬的飞龙一眼,还是嘻嘻地笑着说道:“认识呀,飞龙师弟不就是他吗?”
归萱萱说完,就指了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飞龙。
风风这时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萱萱小妹子和我们飞龙师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归萱萱眨了眨眼睛:“我们嘛?我们认识好久了……”
香香听了就也问道:“很久了吗?你们是认识很久了吗?飞龙师弟是你的朋友吗?”
归萱萱又望了望有些意外的飞龙,噗嗤一笑地说道:“香香姊姊你说他呀?他不是我的朋友……”
她说话的时候还猛摇着头,连飞龙听了都是大感意外地愣住了。
归萱萱伸手挽着飞龙的手臂,一副很亲腻的模样,转头又对着香香和风风说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老公!”
第十三卷 巧入阴阳 第三章 九幽采讯
飞龙听了归萱萱这个小女孩的话,不由得也有点傻眼了。香香和风风则是大吃一惊,一下子也像是说不出什么话般,彼此望了望,然後又一齐笑了起来。
这个小女孩才多大?居然就拉著一个大个儿的,胡披著两件女人衣服的怪家伙说是她老公?
老公这种称呼,是世俗界夫妇间的腻称,这个小女娃用这种话来叫人,真让人怀疑她小小的年纪,是不是真的明白这个称呼的意思。
风风在笑了一阵之後,就板起了脸孔,对著飞龙说道:“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这位小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龙自己也被这位让人伤透脑筋的小女孩归萱萱给弄得糊里糊涂,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妙,也不晓得她是什么用意,只好张著嘴巴思思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归萱萱对著香香和风风说道:“两位姊姊,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去办办,方才我老公在赌台那儿和我玩得多高兴,谁知道一转眼他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我可得问问他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哩,等姊姊忙活完了,我再和姊姊们好好说说话儿,姊姊们看好不好?”
香香被归萱萱一言提醒,就转头见到了九幽派那两位清秀长发的女弟子,正和旁边守护飞辇的男弟子刚说完话,看样子就是一副快要走开的模样,便即对著飞龙说道:“师弟先和这位小妹子谈谈,我和风风先去九幽派那儿探探,待会儿就来……一说完就和风风往九鬼飞辇那儿一起走了过去。
飞龙这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著归萱萱说道:“还好……还好……可多亏了你来,不然可要穿帮了……”
归萱萱又活活地睨了飞龙一眼:“穿帮?什么东西穿帮?”
飞龙悚然警觉,差点就把“把我给认出来”的话,说溜了出来,连忙闭上嘴,瞪了归萱萱一眼说道:“你这小妹妹怎么说得满天谎话,什么我认识你很久了?什么我是你老公?乱扯这些是做什么呀?”
归萱萱咭地笑了出来,一点也不在乎地说道:“你这家伙太不懂得感谢了,明明就不愿意跟她们走,怎么我这么帮你还怪我扯谎?”
飞龙愣了愣,心想她说得倒也不错,於是就点了点头说道:“你帮我的忙我很谢谢,不过怎么还要这么乱扯一通?”
归萱萱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那般地垮下了脸,带著一点幽幽的语气说道:“你这人好没见识,一个人在专心著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要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有猛地让他吓一跳,才能让他暂时转移注意,不是我这么说,这两位姊姊哪里会停下来?”
飞龙看这个古怪的小女孩,居然这么一下就露出了饱受委屈的模样,而且说得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她方才说出令人大出意外的话,别说是香香和风风了,连飞龙都生生地吓了一大跳,下由得觉得自己方才对她说话稍微大声了些,让她感觉受了委屈,自己简直就是个专门欺压弱小的大坏蛋,忍不住就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连忙对著归萱萱陪笑著说道:“原来是这样呀,萱萱别生气嘛,是我脑袋不灵光,没想到这些……”
这位古灵精怪的萱萱,见到飞龙嘻皮笑脸地陪笑模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幽幽地低下了头,从大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清泪,同时还语带抽咽地说道:“是呀,我这么帮你,你还说我乱扯谎话?不了解我的苦心……”
飞龙可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当下就觉得脑袋一个变得比三个大,马上就手足无措了起来:“是是是……萱萱你先别哭嘛……是我不对……我是个大笨蛋……哇呀你能不能先别哭呀……”
不料萱萱居然哇地一声越哭越大声,还一边断续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帮你……那我就哭大声点……让她们九幽派的人全都过来……”
飞龙听得大吃一惊:心里可就有点慌了,连忙拱手作揖地道:“哎呀哎呀……我的小萱萱,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呀……不然我可得跑了……”
萱萱听了飞龙的话,哭声倏然就停了下来,瞪著飞龙说道:“行!我下哭,那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飞龙望著萱萱挂著泪珠的小脸,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可别再哭了吧?”
萱萱还含著眼泪的双眼,居然这就嘻嘻地笑了起来,又伸手拉著飞龙说道:“得,那你可别忘了呀?”
飞龙望著萱萱的脸儿,愣愣地道:“你这位小姑娘可真是奇了,又哭又笑的,简直比那个八面水晶翻得还快……”
萱萱突然插起了腰,对著飞龙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这就又要来数落老娘啦?”
一个小姑娘竟然自称老娘,飞龙再怎么生嫩,也不由得噗地笑道:“你的年纪叉不大,怎么叫老娘呢?我算是不会说话的了,看来你的程度比我还差呢……”
萱萱瞪起了双眼叉道:“咦?你还敢笑我不会说话?信不信我再把所有的人给哭过来?”
飞龙一听,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连忙又陪著笑脸说道:“哎呀哎呀,亲爱的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再哭了……”
萱萱这时又突然咭咭地笑了起来,拉著飞龙的手儿说道:“好吧,那我就下哭了,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几件事儿……”
飞龙知道自己显然是有点惹不起这个小姑娘,连忙就回答道:“可以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萱萱眨著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飞龙抓了抓头:“咦?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叫飞龙,本来也叫阴阳飞龙,不过那个风风师姊好像不大赞同我这个名字……”
萱萱听了又插起腰来:“名字就是名字,哪里还有在乎别人赞不赞同的?显然你是骗人的……”
飞龙慌得连忙摇手说道:“这个这个……我可没有骗你呀……我说的是实话嘛……”
萱萱察言观色,当然知道这个有点呆气的大个子大概是很不会说谎话的,便又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吗?”
“我见过你的,只不过你没看到我而已……”飞龙回答。
“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萱萱又问。
“就是你和之前那位八残门门人动手的时候喽,你不是说你是杀魔宗的归萱萱吗?”飞龙很老实地回答道。
萱萱听了飞龙的话,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那个八残门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家伙耳朵居然这么尖。
不过她即使是对著八残门那位将死的门人,说的话也是有真有假,所以她就咭咭地笑著说道:“那你认为我是不是杀魔宗的人呢?”
飞龙愣愣地摇著头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杀魔宗的人……”
萱萱立刻就明白了这位飞龙师弟,显然是刚入真人界不久,於是就又说道:“我用的那一剑,正是杀魔宗秘传的‘穿心必杀’,除了这宗绝技之外,普天之下,想把修练八残门‘断脉神功’的人,一剑破去他们八残脉气,绝命当场的,大约是很难找到其他的了……”
飞龙还是愣愣地望著萱萱,觉得这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小女孩,像是懂得很多的样子。
“所以我是杀魔宗的人,你懂了吧?”萱萱又问。
飞龙点了点头,不大明白她干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一点。
“我再问你,”萱萱的眼睛一转,又继续问道:“真元火鼎能够隔绝任何真气探测,素为众所周知,你怎么会知道那个石毛八面晶,会开出白色的那一面?”
飞龙耸耸肩说道:“我又不是用真气探测的……”
“那你是用什么探测的?”萱萱紧问著。
飞龙想了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名词让这个小姑娘明白,只好说道:“我是用一种神念感应来探测的……”
“神念感应?那是什么东西?是一种秘法吗?”萱萱又问。
飞龙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一种秘法,只是以我的观察,好像这种感应只有我会而已,其他一般的人像是不大明白这种作用的……”
董萱听得还是不大了解:“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那一宗派的特殊秘法吗?”
飞龙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个法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连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呢……”
萱萱确定了飞龙的回答,不由得吃惊地瞪著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一样。
真人界所有的宗派,从人道开始,所修习的任何法门,一般来说,都是各个宗派历经了多少漫长的岁月,所逐渐慢慢累积起来的。所以通常真人界的修真们,顺序而修,渐练渐凝,突破多少困难,多少瓶颈,还得天资因缘俱足,才能有那么一些飞升天间的机会,在这种情形下,所有的修真之人,汲汲於专练的法门尤自有所不足,哪里还会有这种能力另创蹊径,建立起一个和之前所练的法门完全不同的全新修练系统?所以通常各宗派一个法门的形成,都下会是一个修真就能够做到的成果。而是必须要历经多少人的惨痛经验,才能够让一个新的修练门径逐渐地成形。
而这也是为什么萱萱明白了飞龙的意思之後,会吃惊得几乎无法相信的原因。
并且还有另外一点,就算飞龙所说的是真的奸了,像这种能够创出新法的修真,必然都是见闻阅历都已是丰富到了极点,而且本身的修练成就也是已经到了极点的著名前辈修真,才有可能做得到的。
现在站在萱萱面前,这位有点呆气的飞龙,看起来有哪一个地方像是这样的修真?
萱萱把飞龙从头瞧到了脚,再从脚瞧到了头,实在找下出半点像是那种能够开创出另一条法门的绝世高人。
“你说的这个话,是把我当成了和你一样的傻瓜吗?我才问你一个问题,你这家伙就用鬼扯来回答?”萱萱叉把腰插了起来说道。
飞龙一听,就只能叹了口长气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一点没有欺骗你的地方,刚才我也说过了,据我的观察,一般的人好像并不能像我这样明白这种神念感应的作用,因此有时候解释了半天,也还是白费力气的……”
萱萱观其言,察其神,虽然飞龙所说的话,照理而言必然是极为不可能的事,实在很难让她相信。
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坦诚与真挚,却又是让萱萱找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
要说这个飞龙说谎装蒜的本领,能够把这么一个大谎说得这么真诚,她同样的也是很难相信。
这种矛盾的情形,让一向脑筋伶俐的萱萱,也不禁有些糊涂了起来。
她充满狐疑地望著飞龙,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只好恨恨地瞪了飞龙一眼说道:“得,现在我明明知道有些不对,但是还没有办法确定是哪里不对,等我想通了再来问你……”
飞龙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随时问我都是一样的……”
“好吧,这个就先不说了,你再告诉我,你真的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吗?”萱萱又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飞龙这一次更是嘻嘻地对著萱萱说道:“阴阳和合派的所有功法,我大约都知道明白一些的,你说我这样是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
萱萱这回又把眼睛给瞪了起来说道:“好呀,你也跟本姑娘来这一套?还下快说?”话还没讲完,萱萱已是伸指往飞龙的手臂捏去。
飞龙看到了她的动作,本来还没有在意,但是就在她即将捏到他手上的时候,突然淡光一闪,竟就这么毫无徵兆地朝飞龙的手臂斩下。
她的这个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动作,实在是让飞龙陡地吓了一跳。
好在是飞龙的眼睛先瞥见了萱萱的剑光,同时他的皮肤也立刻感觉到了锋利的剑气,因此萱萱的剑光斩下时,飞龙的手臂,已是用一种眼睛无法收摄的速度,抽离了原来的位置。
剑锋暗闪,却没有著肉的反馈感觉,这一点让突出狠手的萱萱也大出意料之外。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她也没想到居然还会一剑斩了个空。
“我说萱萱妹妹,你先别这么凶吧?这就要拿剑砍我了?”飞龙在闪过了萱萱手中利剑的攻击之後,也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萱萱对於这个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怪人,动作之迅速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还无法伤到他分毫,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吃惊,可是表面上依然是笑容吟吟地说道:“我哪里凶了?只不过是表达一下对你这家伙油嘴滑舌的不满而已喽……”
还没等飞龙有什么反应,萱萱已是紧接著对飞龙正经八百地说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要帮我的忙喔,可别忘了……”
萱萱的话方说完,就对著飞龙嘻嘻一笑,然後转身一溜烟地躲进了人群之中,转眼失去了踪影。
对於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倏忽而来,倏怱而去,连飞龙也不禁有些愣愣地傻了。
望著她溜去的方向,飞龙不由得苦笑著摇了摇头:“这位小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她弄得糊里糊涂的?”
飞龙知道自己对很多的事都搞不大懂,但是这位萱萱小姑娘的反应,更是让他摸不著头脑。
这样的人,还真让人伤脑筋哩。
飞龙从方才到现在,虽然一直在和萱萱小姑娘说著话,但是他的感应却是丝毫也没有放松,依旧是紧紧地注意著香香和风风的一举一动,因此虽然飞龙没有跟著她们一起到九鬼飞辇那儿,但是却对於她们现在的情形完全明了的。
香香和风风一见到九鬼飞辇,就彼此边走边低声谈了起来:“老天,这个就是九幽派的宗主所坐的辇车?”风风有点惊讶地道。
“应该是吧……”香香轻声轻语地回答。
“真亏了他们是怎么弄的,到哪儿去找这么多的骨头?”风风望著那通由骨骸所组成的车身说道。
“听说九幽派的这辆飞辇,是由非常特别的骨骼所组成,真人界就只有这么独一无二的一辆而已……”香香也边走边目不转睛地看著那辆巍峨的车辇。
“特别的骨骼?骨头就是骨头,我怎么瞧不出这些密密的骨头有什么特别的?只觉得这么一辆车,让人心里可像是压了块石头般,有些不大舒服哩,看著都有些骇人了,更别提还要坐到里面……”风风心有所感地说道。
“九幽鬼灵派本来就是以阴魂煞魄作为他们修练的基础,当然有我们不了解的一套,而且这次听牛肚师叔说起,九幽新宗换人,整个门派上下都另有一番气象,和以前截然不同,咱们待会儿说话的时候可得留意著点……”香香又细心地叮嘱著。
“香姊放心,风风知道的……”风风停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说道:“四方鬼灵派一向都是分裂四系,彼此互相倾辄,实在没想到那个鬼符宗主,居然会有这种神通,把长久对抗的四系给全部整合为一,咱们派里如果也能统合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好哩……”
香香听了风风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感叹地微喟一声,轻轻地回答:“先别说这些了,那两位长发的女郎已经注意到我们,注意说话……”
在这个同时,香香已是紧接著对注意到她们两人走近时,望过来的睬睬笑道:“这位妹子请了,我们姊妹是阴阳和合派,南柔宫的香香和风风,请教妹子是九幽门下么?”
睬睬还没有说话,旁边也注意到香香风风二人接近的鬼铃已是接口说道:“原来是南柔宫温柔香风中的香风二妹,我等正是九幽门下,本人兄弟是宗主座下四卫中的鬼铃鬼哭,这两位是宗主的高足睬睬和盼盼,香姑娘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听人说起贵宗独一无二的宗主飞辇,在这儿停放,让真人界的朋友们一长见识,因此就和师妹一起来瞧瞧……这辆辇车都是由骨头所组成的吗?”
香香继续很客气地问道。
“不错,宗主的这辆飞辇,通由超过一万根以上的灵骨所组成,其中骨脉气路相连,浑如天成,真元贯入,立即就均匀散於整个车身,其设计的巧妙,实是精妙得令人赞叹……”鬼铃点著头,很和善地说明著。
“真谢谢鬼铃师兄的详加解释,实在让我们姊妹对飞辇的构造惊奇不已……”风风在一旁也跟著说道:“可是这个骨建飞辇,外头瞧起来气势可真有些骇人,真不知道坐在里面会是什么感觉哩……”
睬睬旁边的盼盼听到风风这么问,当然明白她的疑问,也是以前她还没有坐过飞辇时候的疑问,於是就笑著对风风说道:“风师姊这么想,一定是认为里面坐起来也有些让人不舒服了……”
风风连忙说道:“盼盼师妹可别怪我这么乱想,这巨大的飞辇瞧起来可真是有些气势骇人呢……”
盼盼又笑著解释说道:“这也难怪风师姊会这么感觉,因为盼盼在还没有坐过飞辇之前,也是这么想著的……”
风风又接著问道:“难道里面的感觉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盼盼摇了摇头:“辇车里面,又宽敞又舒服,连根骨头都见不著,尤其是在空中飞行之际,万里晴空,飘渺的云气,和缩得小小的地面,都尽在眼底,可真有说不出的奇妙写意呢……”
一边的鬼铃则是呵呵地笑著说道:“睬睬盼盼你们坐在里面可是舒服得很,却不知扛著飞辇飞行的,还是我们这四个家伙哩……”
盼盼听得有些脸红:“鬼铃师兄说得是,盼盼倒忘了师兄们的辛苦哩……”
鬼铃还是微笑著回答:“哈哈,开玩笑的,盼盼你别太在意,我们四个其实并不辛苦,而且这也是我们练功的项目,能够为宗主抬辇,实在是对咱们兄弟四人的恩典哩……”
“鬼铃师兄是在逗你的,盼盼……”另一边的鬼哭也在这时说道:“抬辇而飞时,我们周身的气机运行,也都是正在运转圆融的当儿,别看你们两个是坐在里面,你们可不见得比咱们要来得舒畅痛快哩……”
香香听得鬼铃这么说,心中暗惊,她从来也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练功的方式。
“真的吗?”盼盼有些惊奇地说道:“原来是宗主教了师兄们这种修练的法子,真可惜我们姊妹的功力不能和师兄们比拟,不然盼盼也可以学著抬辇而飞,试试是什么感觉……”
鬼哭又以一种听起来很有些哭音的语气说道:“盼盼放心吧,你们是宗主的嫡传弟子,宗主一定会有他的安排的,我们兄弟四人,也不过就是因为是要替宗主抬辇,所以宗主才会传下这种法子,可不见得是适合所有的人……”
鬼铃这时也哈哈笑道:“抬辇飞行可是我们四兄弟的差儿,盼盼你想要来抢这事儿可不行……”
香香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请教鬼铃鬼哭两位师兄,这个飞辇如此巨大,两位师兄居然还能够抬辇而飞,想来两位师兄的修为功力必定是高得惊人了……”
鬼铃以手指了指後面的飞辇回答道:“香姑娘这可就想左了,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整辆辇车骨脉互通,浑如一体,真气一贯入,就会均匀地散於全车,所以虽然车辇的体积像是顶大,们是要论起满贯真气之时的重量,那就说不上是很重了……”
风风非常惊奇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这飞辇的设计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果然是神妙得很哩……”
香香这时问上了主题:“听我们派中的牛肚师叔说,贵派的宗主,很有可能是我们派中的前辈祖师,因此和鬼铃鬼哭两位师兄,和睬睬盼盼两位师妹,说起来不算是外人,所以我们才会冒昧地问了这么多问题,还请师兄师妹们别太见怪……”
鬼铃点了点头说道:“香姑娘说的对,依我看贵派阴阳诸仙等前辈,对我们宗主的态度,大约是不会错的,既然是自己人,也就不用说什么见怪的话了……”
鬼铃的话其实已经证实了牛肚仙人等在派中时,所传达讯息的正确性,於是香香就又进一步地问道:“既然宗主是我们派中的前辈祖师,睬睬盼盼两位师妹又是祖师的高徒,说不定我们姊妹对於派中的功法有什么不了解的,还能够向两位师妹请教呢……”
听了香香的话,盼盼马上就摇了摇头说道:“香师姊你这么问可就问错人了,我们姊妹对自己派中的功法都只有一知半解,更别说对你们阴阳和合派的功诀了,如果你问我,我可是一点也没概念的。”
香香故意笑著继续说道:“盼盼师妹可别客气呢,既然是自己人,就该互相帮忙喽,宗主既然是我们的祖师,当然是对我们派中的功诀非常熟悉的,而且妹子又是宗主的高足,哪里有一点都不晓得我们派中功诀的道理?”
盼盼还是摇著头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姊姊,在遇见阴阳诸仙等前辈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宗主会和阴阳和合派有任何关系的,若不是阴阳和合派的诸位前辈都一致地说宗主是你们的什么前辈祖师,我们根本就是想都没想过的。”
这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睬睬,也点著头说道:“盼盼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遇到了阴阳诸仙等前辈,我们也都没想到宗主竟然会和阴阳和合派有这么深的关系。”
香香听到睬睬盼盼这么回答,又看到鬼铃和鬼哭在旁边也都是一副非常同意的模样,心中觉得很有些意外。
如果睬睬盼盼说的没有错,那么这个九幽宗主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岂不是凭空突然冒出来的?
她们身为鬼符宗主的徒儿,如果她们的师父和阴阳和合派真的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她们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
香香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打算再问些问题,睬睬已经接口说道:“其实香师姊和风师姊,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何不直接去问问我们宗主?”
香香点著头说道:“当我们派中的人,听到牛肚师叔的报告之後,早就想由我们代理宗主职务的阴姥姥护法,正式来拜见贵派宗主的……我们姊妹的职级太低,直接就这么地去见宗主,可是件大大失礼的事儿呢……”
鬼铃这时突然笑著说道:“香姑娘和风姑娘想先了解一下我们宗主,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因为我们这些人都知道,宗主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显然是非常密切,所以我们才会很没有顾忌地告诉你们这些事儿……”
香香很感谢地点了点头:“香香和风风很感激鬼铃鬼哭两位师兄和睬睬盼盼师妹们的体谅……”
鬼铃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会这样是因为我们知道,宗主一定是和阴阳和合派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所以我们倒是真的把两位当成了自己人,因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我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如果香姑娘还想知道些什么,睬睬说得没错,你们还不如直接去问问我们宗主……”
香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鬼铃师兄说的是,不过我们的身份……”
“这一点香姑娘大可不用考虑……”鬼哭又幽幽地说道:“我们现在的这位宗主,可是半点不在乎这个的,等香姑娘见著了我们的宗主,就会明白了……”
香香和风风互望了一眼,还没回答,盼盼已是接著说道:“鬼哭师兄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这位宗主,可是一点也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对所有的人都是很好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儿去问他,他一定会非常详细地告诉你的……”
从睬睬和鬼铃的回答中,香香与风风当然明白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来探询他们宗主讯息的用意,但是让她们无法理了的是,九幽派的这四位弟子,不但没有任何敌对或者是提防的意思,甚至还告诉她,真的想知道什么的话,还不如直接去问他们宗主。
他们的这种反应,当然是有些出乎香香和风风的意料之外。
这也就是说,很明显的,九幽鬼灵派的人,真的是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看待,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本来是要来探探他们宗主的一些讯息,也好决定在阴姥姥正式拜见他们宗主时,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没想到他们居然建议她想知道什么,乾脆直接去问宗主本人。
香香和风风这时面对这样的建议,实在也只有发愣的份。
“两位也许会觉得我们这样的建议有些奇怪……”睬睬面露微笑地对著香香和风风两人说道:“不过如果你们真的见著了我们宗主,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样地说了……”
从他们这些弟子的反应中,香香和风风都很难想像他们的那位九幽宗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当他们提到那种扛著偌大的飞辇,还能藉机修练的怪功法时,香香和风风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这四位弟子,对於宗主修为功诀的全心拜服,绝对是到了毫无疑虑的地步。
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那位九幽宗主,是如此地心悦诚服。
但是当他们居然建议香香和风风,想知道什么,尽管自己去问宗王的反应中,却又让二人感觉不到任何一点这个九幽宗主身为宗主的威严与煞气。
一个举派都顺服的宗主,怎么会连一点威严的感觉都没有?
相反的,香香从他们的那种奇特的建议中,能够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种非常明显的亲密。
这种亲密的感觉,就像是她们温柔香风四姝,之前和紫柔宗主间的那种关系。
只是这种亲密的感觉,一向是只有她们和宗主之间才会有,绝对不会全派所有的弟子,都会对宗主有这种感觉的。
但是从鬼哭鬼铃,睬睬盼盼四人的反应中,香香竟然觉得,这种应该是很少有的感受,在九幽派中倒像是挺普遍的样子。
所以,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不但能打破长久以来分裂四方的鬼灵派系,而且还能在弟子辈中有这种影响力?
香香这么想著想著,实在是有些迷惑了。
虽然他们都是建议说直接去问问宗主,但是在香香和风风的观念中,实在还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么真的去见九幽宗主,这种宗派的正式拜见,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由代理宗主的阴姥姥护法来做,才算是较为恰当的。
不过她却没想到,九幽派实在是没有把和阴阳和合派见面的事,当成是一件正式的事件。
因为在他们的感觉中,实已把阴阳和合派当成了很亲密的宗派。
无论再怎么说,抢宗之时,如果不是阴阳和合派的阴阳九仙,临时倒戈,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的变化产生。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九幽派的人都没有把阴姥姥的前来拜会,太当成是两派宗主的初次正式接触。
同时也由於他们的态度已经是这样坦白,让香香想要继续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这个这个……”香香终於还是有些为难地说道:“虽然我们对宗主是还有些不了解的地方,但是就这么冒昧地直接去问……我们实在是……实在是……”
睬睬很体谅地说道:“我们明白香师姊心中在为难什么,不过这也难怪,等香师姊真的见过了宗主,自然就会有所感觉了。”
香香点了点头,知道大概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新的消息,便也对著众人裣衽为礼说道:“既然是这样,香香和风风,还是回报本派的阴姥姥,请她老人家尽早前来请见贵派的宗主吧……我们姊妹就此告辞,希望不久就能够和诸位师兄师妹们再次相见,那时还请师兄师妹们多多指教……”
鬼铃鬼哭和睬睬盼盼,也同时含笑回礼,盼盼还很热切地说道:“盼盼也希望能快点和香风两位姊姊再次见面呢,相信到了那时很多事情两位姊姊就会明白的……”
香香风风同时颔首,便即转身走了开去。
睬睬望著两人走远的身影,对著盼盼说道:“盼盼,你有没有看到那位风风师姊,在肩上背著的那个包袱?”
“有呀,那个包袱怎么啦?”盼盼有点茫然地问道。
“从包袱的颜色看起来,倒是和我们的很有些接近呢……”睬睬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个包袱并不是什么特殊之物,因此倒也没有起什么怀疑。
风风在见到飞龙的时候,就对著他招了招手,飞龙连忙走了过去。
“从他们这些弟子的反应看起来,这位九幽宗主实在有点让人莫测高深……”香香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说道。
“莫测高深?香姊这话怎么说呢?我看他们像是对那位宗主很顺服,而那位宗主又对他们不错罢了,怎么叫莫测高深呢?”风风边回答著香香的话,边转头对著飞龙说道:“咦?那个小姑娘呢?跑到哪里去了?”
“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是我总感觉不只这样……”香香边说著,也边向飞龙说道:“你和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会说你是她的老公?”
飞龙耸了耸肩说道:“其实我和那个小姑娘一点也不熟,只有在赌台上和她说过一句话而已,还帮著她赢了一场呢,她看起来生性就挺皮的,动不动就会伸出剑儿来和人玩要,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说是要干嘛,大概是想和我玩儿什么游戏吧……”
风风一话对两头:“香姊说不只这样是什么意思?你还看出了什么吗?……师弟我可警告你呀,既然进了我们这一派,有些规矩可得让你明白,我们派中虽然不禁交合修练,但是这种修练是双方都有阴阳气机时,彼此提升功力的正经事儿,可不是像吸日夺月派那种以夺取别人真元为主的采补之术,拈香师叔也许不会跟你说这些,但是我们四宫可是和他们十二仙不同,对这点是绝对坚持的,所以你也得警醒一点,别犯了我们的禁忌……那个小姑娘根基不同,别乱打什么王意……要修练也要找自己派中同修,才能让功法发挥最大的效果……”
“别的不提,你没有听见他们说的吗?连他们宗主的弟子,在之前都不晓得他们宗主和我们派中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们宗主刻意隐瞒,那就是这里面还有些曲折……”香香也转头对著飞龙说道:“我们四宫和阴阳十二仙是不一样的,有些要求也比他们严格多了,这是之前宗主最坚持的,所以你风师姊说的,可不能打折扣的,你可得注意别犯了我们的禁忌……本派虽然列名邪宗,但是我们四宫和其他护法的要求却是截然不同的……”
飞龙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阴阳和合派之所以会被列为邪派,大概就是有些人对於阴阳和合的要旨有些弄偏了……”
正在话分两头的香香和风风,听见这位“师弟”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都同时惊讶地望住了他,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风风当然不相信凭著他进门才几个月的时间,居然会有这种体会。
“怎么了,师姊觉得我这么说错了吗?”飞龙抓了抓头说道:“从我了解阴阳功诀之後,就总有这种感觉,上次又见到虎贲他们施起大法,和我之前的了解很不一样,我就察觉出这里面是有了些偏差……”
香香和风风听飞龙这么说,当然没想到那时虎贲等人正在同运大法,准备算计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祖师,还以为是虎贲也教了他一些东西,而且是和拈香姬说的不同,因此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是香香和风风误会他的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风风自以为弄清楚了其中的关系,笑著说道:“那你可就得有些心里准备了,我们四宫所教的是紫阳赤阴诀,和你之前学的阴阳和合诀可是非常不同的……而且除此之外,我们对於戒律的执行,也比毫无规范约束的十二仙严峻多了,绝对禁止那种乱找别人的采补行为……师弟你明白吗?”
飞龙听了之後,也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风风师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练这种阴阳和合术的人,是以阴阳气机互相提升护持,来增进自己的修为,和吸日夺月派的那种以抽吸他人真元的方式是不同的,所以如果想要练得好,就得注意这一点,不然修练的方向就会变质?”
香香有些意外飞龙的领悟,不由得很高兴地拍了拍飞龙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师弟的悟性可真算是派中仅见的了……”
风风也惊讶地道:“咦?你这家伙瞧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没想到还真的对这种真元修练的关窍反应挺快,挺聪明的嘛……”
飞龙对阴阳功诀的了解,当然是香香风风所想像不到的,只不过飞龙自己所观察到的体会,被二人表示了肯定,也不由得如同个孩子般地高兴,便喜孜孜地对著二人说道:“我真的明白哩,师姊更进一步的意思就是说,以後要阴阳交合修练的话,最好就是找像两位师姊这样的人,不要去外头乱找些没有概念的外人……”
飞龙的这话一出,香香风风立刻忍不住脸儿同时唰地红了起来。
香香和风风虽然并不禁阴阳合修,宗派更是不但不禁止,还很鼓励门下寻找固定的修道伴侣,但是她们两人却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固定的修练伴侣。
四宫之中,虽然也并不禁彼此阴阳交台修练,但是自从紫柔由阴阳神晶中悟到了“紫阳赤阴诀”,修练的方式产生了和之前比较起来,非常明显的改变,在气机未凝之前,反而并不鼓励冒然修练阴阳互调的功法,避免真元牵欲,一发而废,反倒会折损下少元气,一直要到真元有了某种程度的基础,才会允许习练紫阳赤阴真气的弟子进一步修习阴阳交合之道。
也正因为这样,在四宫之中,有习练阴阳交合之道的人,反而都是有固定道侣的人,和阴阳十二仙那边的乱交模式截然不同。
这里面除了对阴阳交合观念的下一样之外,在四宫这边,是把阴阳修练当成是一种非常深奥的,由肉体到精神都在追求和谐同振的玄妙之道,所以都是以一种非常审慎的态度来面对。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从精神到肉体,於交合修练中的每个过程,都是必须要非常熟悉,知道怎么互相配合的人,才能够真正做到於阴阳修练中全面提升修为功力,这绝对不是随便另外再找一个对象,就能够做得到的。
每当修练的对象另换一人,就必须从头开始,自了解中培养互动,於互动中重新熟悉对方所有的一切,等於是重头开始修练。之前所有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默契,等於是全部白费。
也正因为这样,如果修练阴阳和合之道的人,一直不停地换著不一样的新人,就等於一直废弃之前所好不容易走过的道路,重复在原地打转,和那些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长久配合,互相了解,运作合谐的伴侣比起来,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笨事了。
因此,非常讽刺的是,在四宫之中,那些从紫柔开始,才算是比较导回阴阳宗正统的真正阴阳和合派门人里,每个人都是很自然而然地只有一个固定的修道伴侣,那种到处乱交的情形,根本是从未出现过的。
这种类似一夫一妻的固定伴侣模式,在这些精研阴阳交合之道的人眼中,才是最好的方式。
真人界没有俗世的婚姻制度,但是在阴阳和合派的四宫之中,反而自然而然地趋向了这种固定伴侣的方式。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在一起不仅仅只为了在一起而已,更是一起携手探索更玄奥的生命之道。
所以对他们而言,要他们放弃原来的伴侣,另外去找别人,实在是一件最愚蠢的笨事,是为所有人所不取也。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对於伴侣的选择,更是奇严无比,不适合的绝对不会列成共修的道侣。
而这也是为什么香香和风风,虽然不禁阴阳合修,但是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固定道侣的原因。
所以飞龙的这个不知轻重的话一说出来,即使是四宫众徒之首,温柔香风四妹的香香与风风,也不由得霞染双颊,弄了个满脸晕红。
香香和风风也没有生气,只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这个有些傻里傻气的师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们的心中就像被拨动了什么琴弦那般,有一股非常异样的滋味。
风风立刻就红著脸儿,啐了飞龙一口说道:“你这家伙满脑子就是这个?在你的紫阳赤阴气机还没立稳之前,想和谁阴阳交合都不行!你还是乖乖地把功诀练好了再说……”
风风虽然很明显地叱责了飞龙,但是连她也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话里,可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飞龙见风风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头地说道:“风风师姊,这个可不就是你之前的意思吗?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被飞龙这么一反问,风风的脸儿更红,却又想不出该怎么让心中的羞窘稍微遮掩一下,只好跺了跺脚,又瞪了这个傻瓜师弟一眼。
一旁的香香虽然也是红晕著双颊,但是她却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位有些呆气的师弟会这么说,心中也只不过是一片纯真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好连忙收拾起心中的悸动,拉住了飞龙的手儿,语气温柔地说道:“师弟,你说的原则上是没有错的,不过风师姊方才的提醒也是非常重要,修练我们这一门的人,根基的气机未稳前,是不大适合就习练阴阳交合术的,因为这么一来,未稳的根基容易动摇,如果真元因此而泄,那可就白费了许多工夫了……况且你之前既然是由拈香师叔所引进,入门的真元修练就是以‘阴阳和合真气’为主,方才我测试你的气机时,也发现你虽然入门只有几个月,但是气机的反应居然非常不弱,似乎是已经练了好些年的模样,可见得你的天份实在是极好。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四宫的修诀和四位护法,或者是十二仙的修诀有些不同,我们练的是紫阳赤阴真气,和你之前练的阴阳和合真气不大一样,因此你的修练还得重头来过,这是你要先明白的……”
飞龙差点就脱口说出“哈哈,我其实本来就有紫阳赤阴真气的,方才你的感应是我故意哄你的”这样的话,好在他连忙临时把话给吞了回去,表情一下子给弄得怪异无比。
好险好险,如果我真的就把那些话给说出来,香香师姊先不说,风风师姊一定会更生气,说不定就更不愿意和我“交合”一下了……
香香望著飞龙脸上古怪无比的表情:心中以为他是听到修练得重头来过的话,非常难过所致,不由得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儿说道:“重头来过也没关系,依我看,照你的聪明天份,练起紫阳赤阴真气,一定也是进步很快的……”
香香这话说得实是有些安慰成份,因为虽然她不晓得飞龙如何才进门几个月,就能有如此不错的真气反应,但是要说他的聪明天份,直到现在她看来看去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个师弟有时候看起来钝得就像个傻瓜,但是有时候却又像是悟性奇佳,所以连香香风风也弄不清楚他到底算是聪明还是呆笨了。
一旁风风心中的羞窘,总算是因为香香的打岔,稍微消淡了些,这时听得香香赞他聪明,不由得噗嗤一声笑道:“香姊说得是,想来凭师弟的聪慧敏锐,必定会进步神速的……”
飞龙听二人都说他聪敏,也很高兴地对著香香说道:“香师姊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就达到你说的根基稳固,可以交合的程度,那时我就找香师姊来习练习练……”
飞龙心中暗忖,这时倒不好马上就表现出他气机厚实的程度,也免得她们怪他哄骗而生气,不跟他交合那岂不是大糟?
是了,他就隔段时间再告诉她们,他的修练突飞猛进,一下子就到了气机稳固,可以交合的程度了,这样岂不是大妙?
只不过这段时间得要多久?
三天应该够了吧?
飞龙想到这里,下由得就开心地嘻嘻笑了出来。
香香之前听到飞龙竟又当面说出要找自己当作修练伴侣的话,本来还忍得住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不料这个莽撞至极的师弟,说完话之後,又贼眼溜溜地瞧著自己,还不怀好意地嘻嘻笑了起来,终於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儿,有些薄嗔地白了飞龙一眼说道:“师弟你别这么样笑得就像只黄鼠狼好不好?修练之路可是很严肃的,像你这样轻忽,怎么会有大成就?”
飞龙愣了愣,赶紧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口水,有些不懂的说道:“修道不是顶好玩的吗?难道一定要很严肃才能有大成就?”
风风在一旁这时也插口说道:“当然啦,不然像你这样嘻皮笑脸,满脑子色欲,怎么能成大器?”
飞龙又愣了愣,抓了抓头说道:“是这样吗?那成大器可太累了,我不大合适,我还是成个小器就行了,成小器可能就比较有意思些……”
风风听了飞龙的话,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还有人立志成小器的?像你这么没出息,还想一次找我和香姊两个人当你的道侣?你到底有没有概念呀?”
风风的话刚说完,才发现自己一时竟也说得太快,有些溜了嘴,只好连忙假装很生气地哼了好几声……
飞龙想了又想,还是不大明白立志成个小器有什么不好,於是只好又抓了抓脑袋。
一旁的香香见飞龙真的是一副很认真想,但是因为智力不足,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的模样,实在也思量不透这个傻师弟怎么这种事也捉摸不通,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师弟你别想了,什么小器大器的先放到旁边,师姊问你件事儿……”
飞龙听香香说可以不用想了,立刻就把那让人伤脑筋的小器大器丢到了脑後,恢复了笑容说道:“香师姊你想问我什么?”
香香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带著淡淡的温柔笑容说道:“你希望师姊成为你的修道伴侣吗?”
“修道伴侣?”飞龙又有点摸不著头脑了:“什么叫做修道伴侣?”
香香望了旁边的风风一眼,微红著脸儿说道:“就是和你一起互修阴阳交合之道,同探生命玄奥的人……”
飞龙听了喜形於色地立刻回答道:“当然希望啦,我从有意识以来,总也是想找个女性来试试阴阳交合之道的,只不过我的运气像是很有些问题,一直弄到了现在也还没有能够真的试试呢,香师姊愿意和我交合修练一下吗?”
香香听了飞龙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种阴阳修练的事,被这个傻大个儿说出来,总是很有些让人难以承受,於是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师姊明白你是一个心性纯净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方才你说你到现在也还没有和女性试过,是真的吗?连拈香师叔也没有吗?”
飞龙摇了摇头回答:“是呀,没有的,连拈香师叔也没有的……”
“这怎么可能?拈香师叔练的可是锁阳术,是很类似吸日夺月派的采补术,怎么会放过你这个傻家伙?”风风在一旁也很惊奇地道。
飞龙後面所说的话,是和风风同时出口,加上风风的音量又比较大些,以致於香香和风风都没注意到飞龙也跟著叫“拈香师叔”的语声。
“这也是有可能的,”香香想了想回答道:“飞龙师弟之前可能真的是半点真元都没有,所以拈香师叔才会乾脆把他收归门下,等他真元的修练有了些成就,再对他下手……”
风风也想了想,觉得好像也只剩下这个理由,便也对著香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香香回过头来,又对著飞龙继续说道:“师姊虽然是见你没有多久,但是连师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像是有一种隐隐牵引的力量,让我明白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师姊也是很喜欢你的,不过要说到阴阳交合可还太早了点,我们四宫的人,要选择修练的伴侣,可和十二仙他们那种野合不一样,除了讲究功行相当之外,还要‘质性行愿’四者都相合,才能够算是比较有机会变成道侣的。後面‘四合缘’的先不谈,你现在初入门,连紫阳赤阴真气都还没有开始修习,现在是不能跟你习练交合术的,等你的功行有了些根基,我们再来谈谈後面的‘四合缘’是否具足,然後再决定要不要试著成为道侣,你说好不好?”
飞龙心中大喜,连连点头,同时心里还在想著:三天的“修练期”好像太久了,我看一天也就够了吧?
“另外有一点,也得告诉你……”香香还是语气很温柔地对著飞龙说道:“天生万物,诸生平等,在我们人类来说,每个人的元气程度,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们阴阳之理,就是认为一男一女,应该是最有机会发挥阴阳台修功法的最佳效果,每个人的精元有限,一男多女,或者是多女一男,在修练的气机上,总是会很容易失去平衡的,小者修练失衡,元气分施,不容易达到真正修练的效果,大者精气涣散,疲而无功,反而容易产生弊害,因此你如果要找修练的伴侣,最好还是只找一位,把修练的精气集中在彼此身上,比较容易奏功……”
香香说到这里,风风已是忍不住插嘴说道:“香姊,师弟都还没开始习练紫阳赤阴诀,现在就和他谈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香香哑然失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也有点糊涂了,风风说得是,这些还是以後再跟他说吧……”
飞龙这时,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望著前方,像是非常惊奇地盯视著。
在这段期间,香香和风风加上一个飞龙,虽然嘴里互相在彼此说著话,但是三人的脚下可是没有停下,一直是朝著香香在引领的方向行进著。
当香香最後说完话的时候,飞龙已经注意到前方的状况有些特别了。
在他们三人前面大约四五十步的地方,有几颗石头和一些小树。
那几颗石头有大有小,没有一个固定的尺寸,大的有大到约两三人合抱这么大,小的也有小到拳头那般小的,参参差差,和一般路边常见的情形并没有什么两样。
树儿倒大部份只有手臂般粗细的小树,也是参参差差,这边一颗,那里一株,好像也和一般路边常看到的野树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景物都并下是什么特殊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在这看似正常的东西後头,却很明显地有些怪异。
那些小树和石头虽然只是静静地停在那儿,似乎它们之前就是这个样子,以後也会继续这个样子那般。
在沉静的景象下,却是有种郁郁的隐然压力,无影无形地透罩过来。
这种感觉,有非常大的一部份,是来自於小树石头之间,反常地布漫著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
照理而言,现在已是止午时光,阳光艳艳地高挂在中天,所有地面上的雾气湿露,都应该已经被强烈的阳光给晒得蒸发净尽才对。
可是那树问石上,却偏偏依然还是初曦漫起的山岚般,宛如一件广大的轻纱,就这样轻轻地揽著这片地域,下愿放手。
这种情形,也使得香香、风风和飞龙三人,从所站的地方,却没有办法看清楚这块区域中有多少树影石块。
因为白色的岚雾朦朦胧胧,稍微後面一点的树形石廓,也跟著变得模糊起来。
飞龙敏锐无比的感应,已经在第一眼见到那个看似平常的树石区域时,感受到了在那依然空旷的地域,却是纵横交叉了至少六千条的无形力线。
这种力线的质性极其强劲,而力线的密度又是如此细密,使得受午日所照的地面水气,往上升到了大约两人高度,就被力线所封,无法继续往上逸散,只得在线网上积滚,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高阳下白岚飘浮的怪异景象。
飞龙细细地观察著力线分布的角度,和其中那种强绷刚烈的质性,很快他就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阴阳宗四大阵势中的“东艳极阳阵”!
东艳极阳阵在四大阵中,质性最为刚暴易动,每一根力线都会引来主枢阵眼的六元极阳,威力之刚猛,可以说是四阵之首。
飞龙对於这个奇阵的了解,原来只有在阴阳神晶的讯息而已,没想到,这会儿竟会在这里亲眼见到,让他不由得立刻就兴奋起来。
咦?这个阵的布设,像是和他所了解的,由阴阳宗“阴阳界主”所立下的布阵要诀,有些很不一样的地方?
飞龙在这一霎眼的时间里,已经发现了这个极阳阵,至少有一百二十二条的力线设偏了方位,尤其里面还有十七个力点根本定错阵眼了。
除了这个之外,此阵之中,至少还有七个重要的力网延伸没有撒出,使得这个威力强大的阵势平白多了七个空隙破绽。
这个布阵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设?
阴阳界主的原来设计,已是几乎极尽天工,连飞龙都找不出什么破绽,为什么这个布阵的人不好好照诀而立阵?
弄了这些空隙破绽出来,是有什么其他的含意吗?
飞龙想著想著,不由得站在那里呆住了。
“这个地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吧?”风风见飞龙一看到了极阳阵的阵口,就停下来傻傻地呆望著,不由得也有些佩服这个呆师弟的眼力,竟一眼就瞧出布阵之处的肃杀之气有些不对,还立即停下脚步,细心地观察著。
她当然是没想到飞龙已经在这一会儿的工夫瞧出了什么,所以只是这么地问了个笼统的问题。
不料她的话,在飞龙听起来,倒有点像是在考他,是否明白为什么要弄出这七个破绽来那般,飞龙一听之後,又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可就难了,我怎么瞧也瞧不出问题在哪儿,真是太奇怪了……”
风风又是噗嗤一笑,用指头点了点飞龙的脑袋说道:“就不信你瞧得出来什么东西,不过你能瞧出不对,也算是不容易了,一般修真稍差一点的,眼力还说不定不如你呢……”
香香这时也笑著说道:“风风你也莫这么喜欢笑师弟,以前我们被师父带到阵中时,你还不小心引动了极阳,一个霹雳轰然炸来,把你的脸色都给吓白了……那时你可没有师弟的这份眼力呢……”
风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著香香说道:“哎呀,师姊,这种事怎么当著师弟面前给抖露了出来?这样以後我岂不是不好管教他了么?有些阵中的把戏可就没得逗他玩儿了呢……”
“什么把戏不把戏的,你怎么把师弟给当成小狗小猫了呀?”香香还是笑道。
飞龙站在那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七个空隙是什么把戏呀,看来有空还真得向风风师姊请教请教……
“师弟,你待会儿可得注意我们走的路径,该转弯的地方记得别转错,尤其几个我提醒你特别注意的地方,更是一步都不能踩差,否则引动阵威,那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儿哩……”香香说完,就领头朝著阵中走去。
香香虽然已经叮嘱过了,风风却还是怕飞龙冒冒失失的有了什么闪失,便轻轻握住了飞龙的大手,跟在香香後面往阵中走去。
飞龙眨着眼睛,实在想不出她们为什么这般小心翼翼。
这个阵势从一出现那七个破绽之後,威力网大大地打了个折扣,已经至少有三条路径可以安全地通过这个大阵,而丝毫不会引动任何阵威,所以还这么小心翼翼地做什么?
飞龙的心中尽管有著这些疑问,但是他从清醒以来,也许懂得还不是很多,但是至少他已经学会了有些时候,还是多瞧少说,以免出错。
所以尽管心中不大明白,但还是乖乖地跟在风风的身後,亦步亦趋地穿越了雾气弥漫的阵区。
当他们三个人走出了阵区之後,眼前的景象陡地一清,接著就看到了阵後一个和九幽鬼灵派很类似的楼院。
看来这里大概就是阴阳和合派的宿处了,方才的那个阵势,大概也是他们来了之後,才临时设立起来的。
出了极阳阵之後,香香就快步地往楼院中厢走去,同时也回头对著风风说道:“风风,你先带著师弟到我们南柔宫门下那儿去,把他安顿好了之後,就赶紧过来,我先到阴姥姥那儿去了……”
风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跟著香香到中厢楼院,她拉著飞龙的手儿并没有放开,就往中厢南侧的楼房那儿走去。
南边的这一个楼院,大约有三层横楼,每一个横楼约有四五十步宽,平均分成了四个房间。
风风知道这十二个房间中,有十间是住满了她们南柔宫的二十个门下,十男十女,都是道侣。
这二十个人,可以说是她们南柔宫的主力了。
在这十二个房间里,只有楼下的左右两侧是空著没有人住的,因此风风就带著飞龙,往其中的一问走去,想暂时把飞龙给安顿在那里。
正当二人走著走著时,突然从楼廊外的简园里,传来了呼唤的声音:“风师姊,你们回来了吗?可有探到什么讯息?”
轻脆的语音刚完,已有两个人紧步地从简园里闪了过来。
这两个女郎,都是穿著一身如纱般的白衣,其中一位高额大眼,眉目艳丽中带著一些精悍,长发垂拢在左肩,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条素色丝带轻轻系著,除了那种娟秀中少有的精悍之气外,还透著一股倔强的性质。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被风风拉在身後的飞龙,立刻就“咦!”地一声,指著飞龙说道:“风师姊,这个人是谁?”
“追梦儿,你别这么凶霸霸地好不好?”风风见到了这两个女郎,显然也是很熟的人,只见风风对著追梦儿笑著骂道。
另外的那个女郎,淡淡的眉儿,眯眯的眼睛,浅笑的酒涡,头上斜挽著个慵妃髻,浑身露著一种甜甜懒懒的味道。
这位女郎只是看了飞龙一眼,倒没有问他是什么人,反而是对著风风说道:“风师姊,我快被追梦儿烦死了,她老是在说阴姥姥既然要派人出去探问消息,怎么不派她去,还硬拉著我来这里等你们,就是一副虽然没有出去,但是第一个知道些消息也是好的模样……”
那位追梦儿一听,就很不服地说道:“忆梦儿,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如果你不是也想知道风师姊她们探了什么消息回来,怎么还会和我到这儿来?”
那位懒懒的忆梦儿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追梦儿一缠起人来,有几个受得了?
我虽然懒,却也不得不乾脆和你来一赵,还比较清静一点呢……”
风风听了哈哈笑道:“算了吧,追梦儿,你的性子谁不晓得?忆梦儿的懒谁不晓得?也下用在这儿多说什么了……”
追梦儿连忙转换话题说道:“风姊,你还没说呢,这个大个子是谁呀?”
风风一抽手,把飞龙拉到了前面:二逗是拈香师叔收了才几个月的门下,叫飞龙,嗯……师弟,你还不快叫两位师姊?”
飞龙愣了愣,怎么这就叉两个师姊冒出来了?
心中这么想,嘴里可不敢怠慢:“呃……这个这个……两位师姊,我是飞龙……”
追梦儿把飞龙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子,突然拍了拍飞龙的头说道:“师弟乖,我是追梦师姊,再叫一遍我听听看……”
还没等飞龙再叫一遏,追梦儿已是转过头对著风风说道:“风姊,你找来的这个师弟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哩……”
正要叫“追梦师姊”的飞龙,听著就有些傻了。
怎么这位师姊也说我呆咧?
“你这家伙别一见面就欺侮师弟,看你那个样子,好像是在叫什么一样,哪个不被你吓呆了?”风风噗嗤地笑道:“他不是我找来的,你没听见我说的吗?他是拈香师叔的门下,这次出去被我们碰上的,大约是在发出禁令前溜出去的……”
一边的忆梦儿,眉头轻皱地说道:“十二仙那边的弟子,风姊把他带到这儿来做什么?我们不是和他们一向很少往来的吗?”
“飞龙师弟的个性纯朴,又是刚入门中,什么都不晓得,香姊和我都认为他归到我们四宫之中反而还比较适合他,免得又多个走岔路的门人……”风风又解释著说道。
追梦儿喔了一声,又对著飞龙说道:“喂,师弟,你还没叫我呢……”
飞龙连忙对著追梦儿拱手说道:“是是是……呃……这个……追梦师姊……”
“嗯,很好,你叫我有什么事?”追梦儿对著飞龙的行礼摆了摆手道。“呃?啊?我?这个这个……”飞龙被追梦儿这么一问,立即就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只好呃呃啊啊地像个傻瓜。
追梦儿忍下住格格笑道:“风姊,你说他很纯朴吗?怎么我看来看去,总觉得他还是呆气比较多点?”
飞龙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就点头同意地道:“追梦师姊说得对,我从懂事到现在,倒真的是说我呆的人,比说我纯朴的人,要多多了……”
追梦儿听了飞龙的话,格格格地笑弯了腰,指著他说道:“哈哈哈,没错吧?我是下是很厉害?一眼就瞧出你很呆?”
飞龙很认真地想了想,只得抓了抓头回答道:“这个我倒不晓得,因为通常会说我呆的人,都是讲没几句话就说我呆了哩……这样说来,好像你们一样厉害呢……”
追梦儿笑得抱起了肚子,连风风和忆梦儿都忍俊不住,咭咭咭地笑成了一团。
飞龙可不明白他说的实话,怎么会让她们笑成这个样子,只好抓著脑袋也跟著呵呵呵地傻笑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声音从她们的後面传来:“你们三个丫头,是吃了失心药啦,笑成这个样子?”
三位女郎听到了这个沉亮的声音,倒也并不惊奇,追梦儿还回过头来对著说话的那人道:“阳公公,你老人家可得来瞧瞧,这个小师弟好玩得紧呢……”
风风伸手拉了飞龙的衣袖,悄悄地说道:“这是我们的护法阳公公,你还不快叫?”
飞龙赶紧叉对著那人拱手说道:“阳公公……”
这位叫做阳公公的人,身穿著一件宽宽的福寿袍,个子有些矮,和高大的飞龙比较起来,大约只到他的胸腋。
脸色红红润润的,一点皱纹也没有,两颊有些胖眫的,衬得他的脸下半部比上半部要大上许多,两只眼睛倒是精光闪烁,让人不敢逼视。
他的个儿不高,腰下倒是系了两只颇粗长的三锋利刃,乍看之下,很容易让人以为他老人家是左右都拄著根拐杖似的。
“阳公公,”风风在对著那位矮老人行礼的时候,开口说道:“这位师弟就是……”
“我已经知道啦,你们三个女娃娃声音这么大,聋子才会听不到……”
阳公公在说话的同时,边注视著飞龙,边伸手朝他肩臂搭来,同时口中还呵呵地说著:“你就是拈香姬新收的门下吗?”
虽然阳公公的话听起来是在给飞龙一个问题,但是谁都听得出来,这位老先生好像也并不期望飞龙回答。
当他两只睛光四射的眼睛,盯在飞龙身上的时候,飞龙就发现这位老先生的阴阳和合真气修为还真是不错,竟透过眼窍,将气机朝飞龙的身上缠来。
同时搭来的那只手,外皮丰绷而起,微微而颤,一看就晓得这只手有点问题。
第十三卷 巧入阴阳 第四章 阴阳要旨
阴阳和合派这位阳公公护法对着飞龙伸来的这只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很热络的拍拍飞龙而己,但是现场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飞龙,都知道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么回事。飞龙在一见到那位阳公公伸来的手掌时,立刻就发现他的气机内蕴,含而不发,阴阳和合真气几乎从肩部直透到了指端,而且隐藏在他的皮肩底下,以致于虽然只是轻轻地拍来,但是被衣袖遮住的整只手臂表面微微轻颤,气机滚动,威势暗凝。
飞龙既然已经在之前香香探测时,表现出了只具备轻微气机的模样,这时倒也不好有些什么改变,便即封锁周身经脉,将所有的真元压缩得丝毫不泄,一样只是留下淡淡的,极似阴阳和合真气的气机振动。
阳公公手指粗短的手掌,一搭到飞龙的肩臂,潜劲传来,十六股隐藏的气机就在瞬间透过了飞龙身体里面的主要经脉,飞龙的身体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掌猛然推来那般,呼地往后飞出,哗啦啦地撞进了楼廊外的简园中。
风风就像是事先知道飞龙的身子会往外飞出那般,同时掠身往简园之中窜去,飞龙才刚撞成唏哩哗啦地一团,风风已经伸手把他的身体给扶了起来。
“下回见到阳公公可莫靠得太近喔……”风风低声对着飞龙说道:“他老人家最喜欢用这种方式考较门下的修为进境,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小于才刚进门几个月?”阳公公还是站在楼廊里,对着飞龙嘻嘻地招了招手:“我看不是吧?他虽然阴阳真气的基础不强,但是周身经脉通透,这倒是有些奇了,难道拈香姬真的运气凭好,找到了这么个浑金朴玉不成?”
飞龙虽然是趺得唏哩哗啦的,但是一点事儿也没有,所以倒也不觉得怎么样,见到阳公公站在那里招手叫他过去,立刻连忙走回到了楼廊之中。
“阳公公,几个月大约是不会错的,风风想应该是没问题,他也是这般告诉我们,阳公公,你瞧他像是个会说谎的人么?”风风也跟着回到了楼廊说道。
阳公公精亮的眼睛又瞥了瞥飞龙:“我从方才看到现在,这个小子老实倒是挺老实,说谎话大约是不行的,既然是拈香姬引入的门下,根质器性又极佳,归到了七仙哪儿,反而耽误了这块材料,还是并进四宫里好些,日后他一定会有很好的成就的。
只不过风风你也找个像样的衣服给他穿穿,这么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像个什么样子……
在旁边的追梦儿听了阳公公的话,很好奇地又问道:“阳公公,这个师弟的根器很好吗?怎么我瞧他有些傻傻的,瞧不出好在哪里?”
阳公公对着追梦儿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自己都还没修练出个什么大成绩,怎么这就会看人根器啦?”
追梦儿不大服气地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呀,从方才到现在,我瞧他也没有什么特别聪明的地方嘛……”
阳公公伸手指了指飞龙说道:“你别看他和人应对也许不是那么伶俐,但是方才我以气机探测,他体内确实有些阴阳和合真气,所以他说是拈香姬的门下,应该也不会错的,而且方才我也说过了,他的气机虽然不强,但是他体内的经脉却是极为和谐通达,这种奇特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我还是可以肯定,如果他开始习练你们四宫的紫阳赤阴真诀,进境绝对是会比你们快上许多倍的……”
追梦儿听得有些惊讶,却是更加地不服气:“哪儿有这种事?追梦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修练之道,如何会有这种捷径?”
阳公公又哈哈地笑道:“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呢,这种情形并不是什么捷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出现的现象,对这样的人,应该是老天特别给与的奇异礼物罢了,在我们真人界,通常把这种特别适合修练的人,叫做‘先天修道胎’,所以你别以为他拙于应对,就真的以为他生性笨钝,真要说起对于修练之诀的玄奥体会,你们十二梦女,十个也比不上他一个。”
对于一向在派中精于考核相鉴的阳公公,居然会对这个傻头傻脑的新进师弟,有这么高的评价,实是在场的三位女郎所料想不到的。在听了阳公公的话之后,三人都不由得回眼对着飞龙细细瞧了起来。
肩上披了件有些小的女袍,腰中露出了质料很细的黑色绸服,脚下则是一幅女裙,人高马大的,头脸上还沾了不少方才跌进园中的碎叶,形象之怪异狼狈,实在令人难以连想到什么得天独厚,根器聪慧,前途光明这种字眼。
你可以说他是个怪人,也可以说他是个异类,甚至可以说他是个疯子,但是就是怎么也没法子认为他是真人界极难听说到的“先天修道胎”。
三位女郎,又上上下下地瞧了飞龙好几眼,追梦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以一种怀疑的语气对着飞龙说道:“喂,飞龙师弟,你是什么先天修道胎吗?”
飞龙被三位女郎瞧来瞧去的,只觉得浑身别扭,听见追梦儿这么一问,只好摊了摊手说道:“呃……这个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晓得耶……”
阳公公笑骂道:“追梦丫头你是怎么说话的?哪有这般问人的?”
追梦儿皱了皱鼻子,回答道:“当然啦,现在只有他在这里,不这么问还怎么问?”
阳公公拍了拍手,对着三女和飞龙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别在这儿穷搅和了,风风你先带着这小子去安顿一下,把他那身怪衣服换换,我得去找姥姥谈谈,这小于如果真的是先天修道胎,最好还是归到四宫下头好些……”
三女听到阳公公这么一说,便也应了声是,在阳公公转身离去的时候,风风已是拉着飞龙进到了靠边儿的一个厢房。
追梦儿和忆梦儿,显然对这位新来的师弟非常好奇,也跟着进了厢房。
这家伙明明怎么看都有些呆里呆气的,如何会是什么阳公公口中说的“先天修道胎”?
这个厢房其实只是让人休息的地方,空间没有多大,里面的布置也简单得很,只有一把椅子,一个简单的木床,外加上一个打坐用的蒲团,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什么其他的摆设都没有。
追梦儿一进到房中,就往那仅有的椅子上一坐,对着风风说道:“风姊,他如果要归进我们四宫之中,是要放在那一宫?”
风风心中当然是希望这位师弟是归入她们南柔宫,但是嘴上倒也不好这么说,便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可不晓得,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姥姥现在是代理宗主,还得由她来决定才是……”
追梦儿又嘻嘻地说道:“这个师弟虽然有些呆气,但是倒挺有趣的,让他归到我们西梦宫好不好?”
风风边整理着房内,边摇着头道:“你这丫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站在门边的忆梦儿淡淡的说道:“四宫之中,南柔还有香姊和风姊,西梦也还有我们八梦女,北霜有清冷仙子阁的七位仙子和四雁,实力算是留得最多,东嫣那儿虽然人也很多,但是嫡系弟子已是一个不剩,八卫十八姑都失去了踪迹,反而变成了力量最薄弱的一宫。”
追梦儿不同意地说道:“师弟又不是什么功力高强的修真,还得分到最弱的东嫣宫去支援,他既然是先天胎,当然是该留在嫡系弟子比较多的那一宫才对啦,这样修练也多些切磋的人嘛……”
忆梦儿又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们八梦女都还没有到能够引带新进修真的程度,所以算起来,他还是留在南柔宫里,跟着香风二姊最适合了?”
这个房中的东西极少,风风稍微整清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此时笑着对追梦儿和忆梦儿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夹缠,也别在这儿瞎猜,横竖等姥姥分派再说,如果你们真的没事可干,去帮师弟找件派里正式场合穿的阴阳袍来。”
追梦儿伸手比了比飞龙的高度说道:“师弟的身材这么高大,派里恐怕没有弟子的阴阳袍能让他穿的……”
忆梦儿想了想,拍了一下手儿说道:“弟子辈里没有,十二仙那儿可就有了,虎贲师叔和淫羊师叔的身材也不矮,把他们的阴阳袍弄来不就得了?反正他们现在大约也已经是用不上了……”
风风听了大喜说道:“还是忆梦儿行,你虽然是懒了点,脑筋动得可快,不过虎贲和淫羊两位师叔,还是虎贲师叔的身材高些,你就先去把他的阴阳袍拿来给师弟试试好了……”
忆梦儿嘻嘻笑道:“风姊都知道妹子生性疏懒了,怎么还叫我去拿?这种事儿当然是追梦儿去最适合了哩……虎贲的那三个弟子喜欢疯言疯语的,我可懒得和他们纠缠,追梦儿他们可就不大敢乱开口,所以还是追梦儿你去一趟吧……”
追梦儿本来不大乐意,不过她也知道忆梦儿说的确是实情,而且谁叫这个法子是忆梦儿先想到的,只好二话不说,只应了声就转身走出了厢房。
忆梦儿又仔细地打量了飞龙一眼,嘴儿却是对着风风说道:“风姊,方才阳公公说的话,风姊信不信?”
“什么话?”风风一下子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就是师弟是那个什么先天修道胎的话呀……”忆梦儿说明着:“阳公公不是说师弟对我们修练的诀法,会远比我们要更有慧根吗?风姊觉得信吗?”
风风歪着头想了会儿,回答道:“这个嘛,说实话,我可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忆梦儿听了也点点头道:“我也不大相信,所以风姊,你说我们来试试师弟是不是对修练的功诀真的很有悟性好不好?”
风风不大明了地又问道:“这种东西要怎么试?在姥姥正式把他归进四宫之一以前,他总还算是十二仙他们那边的弟子,有些功诀可不适合让他先知道的……”
忆梦儿想想也是,便又说道:“那不然我们就问他一些阴阳和合派十二仙也晓得的功诀好了,这总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风风摇了摇头:“既然是十二仙都知道的功诀,师弟可不见得不知道呀……”
忆梦儿又想想,确实是如此,忍不住就对着飞龙问道:“师弟,你倒底对于本派的功诀,知道得多不多?”
飞龙被这么一问,倒也一下说不出什么明确答案,只好抓了抓头回答道:“忆梦师姊,我也不晓得耶,我只知道阴阳之诀,我是真的晓得一些,但是这些是不是算多,我可不敢说呢……”
忆梦儿又望了风风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念道:“夫阴阳者,天地变化之自趋也,原始浑沌,一而非一,非有非无,非无亦非无无,玄妙至极,盖尽一切,不可言道,其性无上无下,无内无外,无左无右,无偏无倚,原生之太极也,终生之太极也,原生终生,唯太极耳,是谓无变无化,纯粹单一,殆无交运之玄,是尔妙化之无由生也。然浑沌之初生,受缘所动,因是而流,极性必先生之,是谓阴阳之极旨也,故尔修阴阳者,非修阴阳矣……”
忆梦儿随口背到了这里,停了下来,对着飞龙问道:“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飞龙点了点头道:“师姊不是才念出来了吗?阴阳极旨嘛。”
忆梦儿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念的是阴阳极旨的开卷破题文,整篇六章,这是第一章的起头,你……师姊问你,你明白了多少?”
忆梦儿会这么问,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篇“阴阳极旨”,是每一个初入派中的新修,都一定会念的诀旨,忆梦儿拿这个来考飞龙,倒也没有那些十二仙们不该知道的顾忌。
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这个“阴阳极旨”,虽然是每个派中的门下都念过,可是这通篇六章的文字中,都是极为晦涩难懂的叙述,所以要说到真正的了解,恐怕举派之中也没有几个人明白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忆梦儿会拿这个来考较飞龙的原因。
阳公公说他的根质极佳,那么就问问他对这个阴阳极旨了解了多少,不就很明白了么?
风风当然晓得忆梦儿的意思:心中也觉得这个题目很不错,至少绝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这篇阴阳极旨作为题目,也有两个大问题。
第一就是,这个极旨的意思实在太过晦涩,连她自己是以前是紫柔宗主最接近的弟子,都不见得能参透这个极旨的意思了,更何况飞龙这个进门才只有几个月的门人?
所以就算是飞龙不了解极旨的含意,可不见得就是他的根器不好,因为如果这么说的话,举派的弟子岂不是都没有个资质够的人?这是第一个有问题的地方。
第二就是,因为她自己和亿梦儿,都是不明白阴阳极旨真正涵意的人,所以就算是飞龙真的了解极旨的含意,她和忆梦儿,又怎么判断他说的对或不对?
所以,无论飞龙对这个阴阳极旨,回答明白或是不明白,都是有些问题的。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忆梦儿拿这个题目来考飞龙师弟,可就算不上是个聪明的决定了。
不过风风并没有因为这些因素困扰太久,因为那个看起来有些傻气的飞龙师弟,露出一副有些不懂忆梦儿问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的表情说道:“忆梦师姊说的明白多少,指的是什么?”
忆梦儿没好气地说道:“我也拜托你一下,连这个也不懂?我看就别说什么阴阳要旨了……”
飞龙又伸手抓了抓头,一副依旧是很困惑的表情:“忆梦师姊,我可没有骗你呀,这个‘阴阳要旨’又没有什么很难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才会不晓得师姊问我明白了多少,指的是什么……”
忆梦儿和风风听了飞龙的回答,差点跌倒,忆梦儿连忙问道:“你你你……等等,等等,你方才的意思是说……意思是说……”
风风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阴阳要旨’一点都不难懂,你完全都明白它说的内容?”
飞龙点了点头,有些困惑地问道:“师姊们不是也都知道阴阳要旨的内容吗?方才忆梦师姊不是还背了一段……”
风风和忆梦儿相对互望了一眼,苦笑了笑,这个师弟的回答实在是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
听他如此地说法,这个派中素以隐晦难明的“阴阳要旨”,瞧来也比童书没有难上多少,只要派中的人能够念得出来,好像就应该很明白书中的意思了……
风风心中暗忖,这下可好,忆梦儿想考人家,如今可不是反被人给考了回来?
接下来她们应该怎么考较他要旨中的内容?
风风可是清楚的很,阴阳要旨她是从头到尾不甚了了,就算是想要考人,也是不知道从何考起的……
她明白忆梦儿一定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的。
偏偏飞龙见到两人古怪的表情,像是还怕两人不相信般,很正经地说道:“虽然我接触到这个要旨没有多久,但是因为要旨里面的内容实在极为简单,所以我在第一次听到时,就了解得差不多了……两位师姊如果不信,尽管问些问题来考考我吧!”
风风听到飞龙这么一说,差点就想在他脑袋槌上一拳……
你这家伙这么说,岂不是故意刁难本姑娘?
风风瞪了飞龙一眼,又看见他坦白真诚的模样,倒真有些被他弄迷糊了。
这小于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
风风忍不住又望了忆梦儿一眼,只见到她也是满脸的狐疑,显然也没有比她清楚到哪里去。
“这么着好了……”忆梦儿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也不知道该问这位师弟什么问题,只好笼统地说道:“你既然认为这个‘阴阳要旨’没有什么难以明白的地方,那么你就把里面的内容简单地说来听听,让师姊瞧瞧是不是真的没错……”
飞龙点了点头,又问道:“阴阳要旨共有六篇,是把那种‘极性先生,流动乃成’的概念,分成了‘始象物,生人真’,六个层次逐个说明,师姊是要我先说哪一层?”
亿梦儿摆了摆手:“随便都可以啦,不然你就先把第一章说来听听好了……”
飞龙得了肯定的答案,便即清了清喉咙说道:“这个第一章,是比较不容易掌握实际意思的,因为开卷就是先从宇宙浑沌的状态谈起,所以得要多用些比喻,才会较为容易明白,否则很可能就会陷进那意思不是很清楚的文字里头去……”
忆梦儿和风风听飞龙这么一说,才发现他所说的“陷进文字里去”,岂不就正是她们两个,以及大部份的师门兄弟姊妹们之前一直到现在的状况?
忆梦儿倒也不好说她就是陷入文字中的一个,只是催着飞龙说道:“这些我们明白了,你还是快点归入正题吧……”
“是的师姊……第一章说的就是宇宙浑沌之初,是没有阴,没有阳,没有上,没有下,也没有什么内外左右等的区别的,有的就是一个原始的一而已。其实这么说也不大正确,因为有了一,就会有无,所以也不大对,原始浑沌,是连有和无的区分都没有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忆梦儿和风风都不由得有些迷茫地问道。
“师姊这么说是考我了……哈哈……严格说原始浑沌是不能算一个世界的,充其量,只能勉强叫做‘太极状态’,那是一个我们现在的思滤所无法想像的状态,没有时间,没有世界,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浑沌……也正因为是我们所无法想像的一种状态,所以要旨中才会说‘玄妙至极,盖尽一切,不可言道’,连想像都无法想像,因此当然是想说清楚也做不到的了……”飞龙望着风风及忆梦儿两人,继续说道:“在这种状态下,所有的东西也就没有所谓的动或者是不动,因为都融合在一起了……如果浑沌一直维持这样,当然就不会有任何变化了,所以浑沌以这种状态,存在了无法形容的一阵子……”
“什么叫无法形容的一阵子?”风风问道。
“因为在浑沌状态下,时间也并不存在,所以无法用任何现在形容时间的方式来形容它,因此只好叫它是‘无法形容的一阵子’了……”飞龙嘻嘻地笑道:“如果浑沌一直这样下去,不但是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的什么三间九界也全部不会出现的,我们也全都会留在浑沌之中……但是在那种浑沌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很特殊的变化,这种变化目前还无法去探寻从何而来,但是不管怎么说,浑沌中的这种变化却是一定出现过的,而也正因为这么一种玄奇到无法探究的变化,才导致了我们现在所有世界的产生……换句话说,所有现在有形无形的一切,都是从那个变化里衍生出来的……”
“什么变化这么神?”忆梦儿也不由得追问道。
“这种变化就是,在那本来融合一切的浑沌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东西,叫做‘极性’,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阴阳’。”飞龙说道。
“极性?阴阳?”风风和忆梦儿异口同声地重覆着说道。
飞龙点了点头:“是的,就因为在那本来融合为一的浑沌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种特性,就是‘阴阳相对极性’,于是所有的一切,就开始成形了,直到现在,这种极性造成了我们现在所知以及所未知的所有一切……”
忆梦儿和风风都同时在眼中现出一种无法理解的光芒:“等等,你说的那种什么‘阴阳相对极性’,怎么会变成我们现在的世界?”
“不是我们现在的世界,而是所有现在己知未知的所有世界……”飞龙强调道:“让我举个例子来说,也许比较能解释得清楚些……两位师姊,如果我们在一块极平极平的铁板上,倒一桶水,这水会变成怎么样?”
“如果这块铁板够大,当然会形成一滩水渍啦……”风风想也不想地回答。
“一点也没错,风师姊……如果这块铁板够大,就会在上面形成一滩水渍……”
飞龙点着头继续说道:“那么等这滩水渍的扩散停下来之后,这水还会怎么样?”
这回换忆梦儿答道:“那还怎么样,当然就不动啦……直到乾了为止喽……”
“浑沌大概是不会乾的,不过它的状态就是这样,在所有一切都融合为一的情形下,是不会有任何流动产生的……”飞龙笑着继续说道:“可是师姊,如果今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把那块本来极为平滑的铁板一角,稍为提高了一些,那么原来不动的那滩水会怎么样呢?”
“废话,当然是就会往比较低的那一边流过去啦……”风风顺口就说道。
在她话刚说完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中一动,像是有个长久未通的地方突然地选了开来。
“正是这样,师姊们,当浑沌原本融合的统一,出现了极性这种东西,就有了相对,就有了阴阳,也同时就有了流动……一种元气流动的现象就出现了……就像那本来平整的铁板,突然出现了一种极性,叫做‘高低’,于是本来不动的水就开始流动那样,浑沌之初是如何的情形,我们虽然无法想像,但是我们却可以肯定,所有的根源推到最后,一定会回归到这种极性的产生,没有这种浑沌太极初分阴阳极性的变化,所有一切都无法出现。而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如此复杂的世界存在,那么就可以推论出,也许我们不了解浑沌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们却能确定阴阳极性的出现,是必定发生过的……”飞龙意识流入了极沉极深的神秘之中,双眼不由得浮现出隐约的滚滚紫红光芒,也同时好像将风风及忆梦儿两人的心神,牵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玄奥境界:“芳香的花朵,青翠的大树,巍峨的崇山,深广的大海,昨天前天,今天明天,青冥万里,跨空纳界,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起自于浑沌之初,那微而又微,玄而又玄,渺无法测,妙不可言,阴阳相对的极性!”
在飞龙牵引的语音带领之下,风风和忆梦儿二人的心念,好似化入了那远古远古再远古的遥远往昔,接触到了世界之初,宇宙之始的浑沌玄妙,体会到了奥秘的核在那种透然的颖悟之中,风风和忆梦儿竟然都有一种乍接根源,冲激得她们有些头晕目眩的震撼感受。
“有了阴阳相对的那种极性出现,元气能量的流动就开始彼此相混相交,让极性越来越复杂,而同样的,因为极性的复杂,也使得浑沌元气流动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流动的速度也就更快,但也同时使得极性更复杂……如此这般,到了某种超级的程度,浑沌的状态终于有了巨大的变化,就这么太极、两仪、八卦地,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地化生下去,宇宙的起源,世界的发端,于焉出现……”飞龙的眼光倏然收聚:“而这所有一切,都是源自于浑沌中的‘阴阳初生’!”
飞龙说到这里,语音嘎然而止,只留下悠悠的玄秘,在空中回荡。
“这就是阴阳要旨中,第一章所说的内容,两位师姊看我说的是不是没错?”飞龙见到风风和忆梦儿在他说完后,依然呆呆地愣在那儿,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心神飞到了什么遥远的地方那般,不言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风风和忆梦儿被飞龙的语音惊醒,像是从一个悠远无法想像中的世界拉回了现实般,彼此都是骇然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两女真是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这个本来还以为有些呆气的师弟,谈起修道的神妙,竟然会让二人产生如此惊人的冲激。
在这段时间中,这位师弟已是完全变了样。
他再也不是那个傻里傻气,证人忍俊不住的呆子了。
而是变成了一位洞悉玄妙奥秘,无法测度的指导宗师。
他所带领的,是如此眩人的神奇妙道。
他所显示的,是如此直接的深刻感受。
他所展现的,是如此无边的精微智慧。
这一切的一切,哪里还是那个有点懵懂,又有点冒失,可是偏又让人心生好感的傻傻师弟?
风风和忆梦儿虽然神志被飞龙的语音唤了回来,但是心中那种复杂至极,震撼难平的情绪,却是依旧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看着站在面前,纯挚眼眸关心地望向二人的飞龙,风风和忆梦儿同时摇了摇头,就像是透过这样的动作,就能把之前那种呆呆师弟的感觉叫回来那般。
“两位师姊是怎么了?”飞龙关心地问着:“看你们气机振颤的模样,倒像是这才第一次明白了阴阳根源的道理似的……”
风风望着飞龙:心中的悸动过了许久,才稍稍地平复了下来,在听到飞龙的问话之后,勉强笑道:“哪里的事?你别太多心了,我们本来就是这样呀……”
忆梦儿也在这时恢复了大部份的心神,连忙也跟着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在听你说明要旨时,估量着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此不留意闪了些神而已啦……”
飞龙还是有点困惑地望着两人,又抓了抓头,实在有些弄不懂这两位师姊是在想些什么。
“两位师姊,那你们快告诉我,方才我说的阴阳要旨意义,有没有说对?”飞龙又问道。
“呃……算你对吧……”忆梦儿红着脸儿说道:“下次我们有空,再来问问你其他的五章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风风正想也说些什么话时,之前去帮飞龙找制式阴阳袍的追梦儿已走进房。追梦儿的人才进门,嘴里就已大声地说道:“风姊忆梦儿,我已经把虎贲的衣服拿来了,快给师弟试试吧,虎贲的那三个弟子可真是欺人太甚,气死我了……”
追梦儿话才说完,就发现风风和忆梦儿两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刚经历了什么令人惊讶至极的事件那般,便即好奇地问道:“咦?你们两个怎么啦?为何脸上一副怪怪的模样?”
风风当然不好在这个时候提起方才的事,便马上接过追梦儿手上的阴阳袍,边关切地问道:“我们没有什么,你方才去拿阴阳袍的时候,难道有什么事吗?莫非三虎还敢拦你?”
追梦儿一听到风风问起,倒也没有继续去注意二人那怪怪的表情,立即气愤地说道:“拦我倒是没有,既然虎贲已逝,他的东西给其他的人使用,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们说的话,让人忍不住生气……”
“他们说了什么?”忆梦儿这时也不禁问道。
“他们的师父虎贲才由牛肚仙人传来死讯,竟然就自作主张的要并到孽龙化形师叔那儿去了,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经过他们禀报孽龙师叔,归入他门下的请求之后,已蒙孽龙师叔恩准,列于座下……”追梦儿还是一副很愤慨地模样说道。
风风听了追梦儿的话,也皱起了眉头说道:“虎贲暴亡,其下的弟子照理说该由宗主统一按照弟子的属性,重新配在门中的长辈座下,继续修练的吗?现在姥姥都还没有作出什么指示,怎么他们就自己擅自主张,要列入孽龙师叔之下?”
追梦儿闻言立刻就说道:“风姊说得是,我也曾经以方才风姊说的话来责问他们……”
“那他们怎么说?”忆梦儿问道。
追梦儿看起来更是气愤:“他们居然说,横竖咱们阴阳和合派,不久便会由孽龙师叔登上正式宗主之位,所以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
风风一听,也立即就火冒三丈地说道:“这三个家伙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种话?他们还有把姥姥这个代理宗主放在眼里吗?”
“说得就是……”追梦儿杏眼中满布着怒气:“如果不是阳公公急着叫我回来,我几乎忍不住就要当场和他们三个家伙翻脸了呢……”
一旁的亿梦儿,这时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还好阳公公把你叫了回来,不然事情可不好收拾呢……”
追梦儿有点幸幸然地瞪了忆梦儿一眼:“怎么不好收拾?他们这种气焰,简直就是对姥姥不敬至极,难道我还怕了他们吗?”
(图档缺191-192页)
些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讨呢……”
风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把手中检查过的阴阳袍递给了飞龙,然后就和追梦儿与忆梦儿往门外走去:“师弟你先把这件大袍披上看看是不是适合,换好了我瞧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得到姥姥那儿去一下,你就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巴……
飞龙应了声是,等三女都出去外面时,飞龙马上就把披在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脱了下来。
这三个女郎之前都没有见过飞龙,所以倒是不怕她们有认出他就是鬼符的可能,即使是他身上穿着的九鬼外袍,在把胸前的那个九鬼标记往怀里折叠起来之后,从外面也已经看不出和一般的衣袍有些什么不同了。
不过那件要给他穿的阴阳袍,衣襟腋下,密密的排扣,让他有些傻了眼。
老天,这样的衣服,是该怎么穿?
飞龙想来想去,不得已,还是只好蹭到了门边,对着外头轻轻地叫道:“风师姊,风师姊……”
风风的声音立刻就从门外传了进来:“怎么?穿好了吗?”
随着风风的话音说完,那三个女郎已进到了门内。
“咦?怎么还没穿哪?”追梦儿惊讶地说道。
“这个这个……三位师姊,这衣服我倒是不大会穿呢……”飞龙有些尴尬地说道。
风风和追梦忆梦三女,间言都噗嗤地笑出声来,还是风风边走过去边格格地笑道:“看来我们这位宝贝师弟,在入真人界之前,大约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呢……”
在风风说话间,追梦儿和亿梦儿,也一起帮忙为飞龙着衣。
三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虽然虎贲已经是派中体型最为高大的一位修真,不过和飞龙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不但是整件阴阳袍穿在飞龙身上,依旧显得有些小了点,连襟内腋下的密扣线钮,都拉搭不上,就是差了一小段。
追梦儿在屡拉不上把结之后,不由得就对着飞龙笑骂说道:“你这个家伙没事吃得这么高大做什么?这衣服可是够大的了,没想到对你还是太小……”
忆梦儿试了几次可就懒得再试了,摊了摊手儿说道:“我瞧这件衣服还是别穿了吧,师弟里头的这件黑袍,也就顶好的了嘛,真搞不懂干什么在外面还套着这些不伦不类的女人衣裙……我瞧你真是有些毛病呢……”
对于忆梦儿的指责,飞龙也只好闷着不吭声。
总不能告诉她说,他之所以要在外头乱披着那些衣服,是因为怕被九幽派的人认出他是谁吧?
风风又试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没有办法将钮结系上,而如果不管里面的话,背紧胸松,看起来实在也没有比之前的模样高明到哪里去,最后终于放弃,采纳了忆梦儿的建议,让飞龙穿着原先里面的那件黑袍。
“下回师姊帮你想个办法再弄件更大的衣服好了,目前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风风摇了摇头说道。
飞龙其实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是一点也不计较的,听了风风的话之后,也就立即点头同意了。
“我们三个现在就要去见姥姥了,你待在房间里休息休息,可别又溜出来四处乱逛喔,很多师兄师姊们都在修练习气,你莫要吵着了他们……”
三人把话都吩咐完了,便又再次地走出了门外。
当飞龙自己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时,不由得有些发起呆来了。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想要溜出来玩玩的,如今却是阴错阳差地跑到了紫柔她们所属的阴阳和合派休宿之处。
对于阴阳和合派,他总是有着一丝好奇与关怀。
原因当然不是别的,正是紫柔她们。
他从以前所得来的讯息中,知道紫柔以前就是阴阳和合派的宗主。
不过现在的阴阳和合派中,紫柔她们当然是已经不在了,所以飞龙对于现在的阴阳和合派,是完全陌生的。
但是自从在九幽派中遇见了阴阳诸仙,却又勾起了飞龙意识的深层,对于阴阳和合派的一份眷恋。
他毕竟是紫柔她们所招引而来的,而紫柔她们毕竟是阴阳和合派的人。
所以在飞龙的心中,有意无意间,总把自己当成了阴阳和合派的一员。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遇见了香香和风风二妹之后,不知不觉地跟她们在一起的原因。
不过从他跟着香香风风到现在,飞龙觉得现在的阴阳和合派,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困难那般,所以当风风和追梦儿忆梦儿三人往之前的中厢楼院走去时,飞龙已经是坐在房中,神念感应却像是化成了一波水纹那般,开始慢慢地往四周散开。
风风等三人走进了位于中厢楼房,一个还算是挺大的屋于。
在这个屋子的四周,有十二位很明显是阴阳和合派的弟子,都依照方位潜藏着,就像是在警戒着什么那般。
当风风三人经过时,其中一个警哨男子,在潜藏的位置上对着风风说道:“风师姊,你可来啦,方才阳公公还来问你们到了没呢……”
风风像是知道那个人的位置般,对着那位男警哨笑着说道:“阳公公这么急着做什么?香香己经先去见姥姥了,而且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嘛……”
风风和警哨打完招呼,便即登入厢楼之中,往第一进的大厅走去,沿路遇到至少三四个也像是在担任着警戒任务的哨卡,每一个人见着了风风,都催促她快些进去。
风风等三人还没进到大厅,在门外就听到里面有些哄哄的说话声。
“姥姥,风风、追梦儿和忆梦儿来了……”风风轻轻地对着门中提高了些音量说道。
全由枣木劈成的大门呀地打了开来,香香把头探了出来说道:“你到底是和飞龙师弟搞什么?怎的迟了这么许久?”
香香本来没有什么意思的话,听在风风的耳里,却是不知怎的耳根微红,只得轻轻地回答:“遇到了追梦儿、忆梦儿和阳公公,有了些耽搁……”
香香把风风她们三人让进了厅中,边把厅门关上,边又说道:“阳公公已经来了,他老人家一来就说什么师弟很有可能是什么‘先天修道胎’,这是怎么回事?”
风风还没回答,大厅之中坐在上首的阳公公已经呵呵地笑着说道:“本公公的习惯香香你还不知道吗?被我遇着了那个傻小子,我怎么会不摔他一下?哈哈哈……”
这个大厅,是邪宗大会为来参与的宗派,所准备的议事厅,说空间是够得上算大的,议桌议椅,茶盏笔墨,一应俱全,算得上是设备蛮周到的。
现在聚在厅中的人数,不下十几个人,都正朝着刚到的风风三人望来。
在大厅正上座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银发闪亮,身材丰满得有些微胖的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她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一点皱纹也没有,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就是一幅非常和气的模样。
唯一稍有不同的,就是这位老太大的两个眼睛,也和阳公公一样,在微眯之中,偶尔有明亮的精光闪耀,让人比较容易从她身上温柔的和善中,感觉到一丝精悍的特性。
这一位当然就是现今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四大护法里面的阴姥姥了。
她身上穿着的是阴阳和合派最常见的制式阴阳袍,除了让人觉得她有些矮胖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特色。
配上她那红润如婴孩般的脸蛋,最显眼的反而是她那梳成老太髻的银亮头发了。
这时她听了阳公公说的话,便也呵呵地笑道:“老阳的鬼习惯就是这样,弄得弟子辈们遇着他就躲得远远的……不过听他说,那个飞龙本来是拈香姬的门下?”
香香和风风点了点头:“是的,姥姥,而且像是引渡到本门里才只有几个月而已……”
阴姥姥又道:“阳老直说那个孩子器性特殊,似乎有些像是身具先天胎的特性,你们看怎么样?”
风风望了香香一眼,又点了点头说道:“风风是不大明白阳公公所说的先天修道胎是什么样子,但是以风风的感觉,飞龙师弟是有些地方和我们非常不一样的……”
阴姥姥又接着问道:“你说的不一样是指的什么?”
“在方才来这儿见姥姥之前,我们那儿有发生一件事……风风不晓得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看得出飞龙师弟是否如公公所说的先天修道胎……”风风想了想之后,便又继续说道。
“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阴姥姥旁边的阳公公连忙问道。
风风清了清嗓子:“之前风风和追梦儿忆梦儿,听阳公公说飞龙师弟很有可能是什么先天修道胎,本来还有些弄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打算问个问题来考考飞龙师弟……”
阳公公当然也明白风风的个性,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觉得很有趣地笑道:“好呀,我说的话你们不肯相信,所以风丫头倒也考起师弟来了……”
风风的脸上一红,连忙又接着说道:“公公可别笑我,风风是听姥姥问起我们觉得师弟的质性怎么样,所以才把这件事儿说出来给姥姥参考参考……”
阴姥姥也在这个时候横了阳公公一眼道:“你这个老家伙就是喜欢玩这一套,除了你自己之外,弟子们谁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先别插嘴,风风她们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好好听风风说下去……”
阳公公哈哈一笑,耸了耸肩,还朝风风挤了挤眼睛,没有再说话。
“飞龙师弟的功力还浅,不过阳公公之前也说了,对于飞龙师弟的悟道特性,说不定我们举派之中也没有人可以比得上……”风风说到这儿就稍微停了一下。
现在大厅之中,除了阴姥姥,阳公公,以及之前的香香之外,几乎是阴阳和合派四宫中仅存的二代弟子都到齐了。
南柔宫当然就是香香和风风二人,西梦宫加上了后来到的追梦儿和忆梦儿,云梦座下,十二梦女中除了随云梦失去下落的“灵巧如幻”四女之外,余下的八女都在。而北霜宫除了四雁之外,连清冷仙子阁的六位仙子都在座。
本来清冷仙子阁还有一位冰心魔女,不过为了邪宗大会,她已经先回去她自己之前的宗派心魔宗里去了,所以并未到场。
在这些人中,只知道阳公公一来,就说他发现新进的门下之中,有一位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先天修道胎,语气之中颇为兴奋。
因为阳公公的叙述不是非常清楚,所以本来她们还没有特别去注意。
然而此刻从风风的转述之中,才知道原来阳公公对那位新进的门下,竟是具备如此评价。
阳公公虽然生性戏谑,喜欢和门下开开玩笑,不过他对真气探测的能力一向都颇为精准,很少出错,通常把哪一位弟子这么一摔一担,这位弟子的程度如何,大约都可以抓个十之八九。
所以虽然他有这种怪癖好,但是倒有不少弟子还是愿意被他摔一摔,然后再从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确实进境如何的。
只是大家也都没想到,对于这一位大部份的人都没见过的飞龙小师弟,阳公公居然会认为其资质在派中是无人能及的……
尤其是同为弟子辈,又没见过飞龙的六梦女和北霜四雁,更是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打算听听风风是想了个什么法子来测试这位师弟的资质。
“飞龙师弟的气基甚浅,这是没什么好测的,而一个人修道的资质是该怎么个测法,风风和那时也在场的忆梦儿可是一点也不晓得……”风风接着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忆梦儿想到,既是试试他的资质根器,那么何不用本派的一些功诀来试试飞龙师弟的悟性如何,岂不是就可以大概明白了?”
“风师姊,”坐在追梦女后头的一位剪着及肩的短发,看起来很俐落的女郎突然说道:“那位师弟既然是拈香师叔所引渡,应该就算是七仙师叔们那边的人,师姊如果用我们四宫之中的功诀来试,似乎是不大恰当吧?”
风风对着那位短发女郎点了点头说道:“素梦儿说的不错,这一点也是我和忆梦儿商量过,难以决定是不是要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后来还是忆梦儿脑筋转得快,问了飞龙师弟一篇本派的秘典……”
阴姥姥哦了一声:“忆梦儿是问了哪一篇?”
忆梦儿这时才开口说道:“姥姥,忆梦儿问飞龙师弟的,是本派的‘阴阳要旨’这一篇……”
阳公公一听,立刻就摇了摇头说道:“这篇要旨虽然是本派之人所必修的秘典,不过稍微晦涩了点,像是问得不大好吧?”
阴姥姥瞪了阳公公一眼说道:“既然风风提这件事出来,就表示显然有些异常的情形发生了,你还是先听她们的吧……”
风风这时也对着阴姥姥点了点头说道:“姥姥说得不错,飞龙师弟也是知道这要旨的,所以等忆梦儿背了开头一段之后,他不但说他非常明白,甚至还表示这本要旨说得都很简单呢……”
阳公公又忍不住瞪了瞪眼:“刚捧一下他就飞上天啦?口气这么大?八成是吹牛的吧?”
“风风也不明白,所以才在这儿把这件事提出来,也把师弟对阴阳要旨所做的诠释,向姥姥公公,以及清冷阁的诸位师叔们叙述一下,请长辈根据这个来评估评估,看看师弟说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风风又轻摇着螓首说道。
阴姥姥听得颇感有趣:“呵呵,这孩子倒也有意思,竟然还能对阴阳要旨做出诠释?那么风风你就把他怎么解释的说给我们听听吧……”
风风点了点头,就把飞龙之前对于宇宙世界之始,阴阳相对极性的解释,重覆地说了一遍。
风风在来这儿之前,才在飞龙的神念引带,对于这种宇宙诸界万物,阴阳相对起源的玄奥概念,有了全新而又深刻的体会,那根源初通的感受,还依然在她的心中回荡未散,虽然现在说明的人由飞龙变成了风风,她依然能够很轻易地掌握住极性概念的精义。
当风风的叙述完毕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露出一种初识一切根源的恍然神色,即使连正座上的阴姥姥和阳公公也不例外。
在这种恍然之后,众人才想到这种玄妙的体会,居然是由一位初入门中没有几个月的新进弟子所提出来的,不由得都在脸上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厅中所有的人,都沉默安静了好一阵子,竟无人可以立即说话。
“风风……这……这就是那孩子对于阴阳要旨的说明?”最后还是阴姥姥首先开口问道。
风风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飞龙师弟对于阴阳要旨的体会……说实话,风风知道‘阴阳要旨’的时间在弟子辈中大概只比温温、柔柔、香香三位师姊少一些而已,可是风风从来也没有想到,所有一切的开始,竟然是从这个最根源的关键上起源……”
阴姥姥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是你们了,即使是姥姥我,接触这个阴阳要旨的时间,派中大约是无人能及的……可是以文揣义,要旨中的每一字,每一句,我也是滚瓜拦熟的……可是,再怎么样,对于文中所说的一切,从来也是只有一种模糊的认知,绝对没有如飞龙所合释的这般清楚明确的……”
阴姥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头对旁边的阳公公说道:“看来知道与记得所有文字,和神念意识真正地了解明白文字的意思,确实是有段距离的……我们空自记了这些晦涩的文字如许之久,说到对于其中精义的体会,倒还不如飞龙这个进门没有几个月的孩子……”
阳公公这时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哈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明白啦……哈哈哈……我得去找找他……”
他红润的脸上,满布着兴奋,整个人就准备往外冲去。
阴姥姥见他如此模样,立刻就知道阳公公想要做什么,马上聚气沉声说道:“阳公公,你这老家伙想要干什么?”
阳公公耳中听到阴姥姥沉沉的语音突入心中,才有点惊醒地摇了摇头,像是恢复了神志般地安静了下来,煞住已经要往外冲去的身子:“老天,迷惑了许久的满眼朦胧,终于在这时拨云见日,这这这……这实在太令人想不到了……”
阴姥姥见阳公公恢复了原来的摸样,依旧轻轻地叱责说道:“你就是这样,老沉不住气……”
阳公公听了阴姥姥的话,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是兴奋地直搓着手,呵呵笑着。
这时一旁的风风才又有些疑惑地说道:“姥姥,听阳公公这么说……师弟对于阴阳要旨的解释,大约是没有什么错谬的地方了?”
阴姥姥脸露微笑地点了点头,阳公公却是呵呵说道:“风丫头,这小子的解释,不仅是没有错谬,还一语切入了要旨的精髓,厘清了我们多少疑问……根源初清,让我们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下子清楚了……”
风风听得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那阳公公方才还急着去找飞龙做什么?”
阳公公没有说话,坐在阴姥姥另外一边的六位清冷仙子阁的仙子中,一位穿着严整微宽青色女修衫,长得灵秀白净的女郎已经叹了口气,替阳公公回答说道:“风风,阳公公有许多根源的疑问,都在你转述的说明中得到了解答,但是旧问题解决了,更进一步的新疑问又接着出现,阳公公心中一急,才会立刻想去找贵派的那位弟子继续……继续讨论……”
这位女郎本来想要说的是“继续请教”,不过这种体会,是来自于一位才初入门中几个月的最资浅门下弟子,说“请教”实在是太过奇怪,因此只好改口换成了“讨论”这种说法来替代。
风风听了那位女郎的解释,恍然而悟:“青鸾师叔,风风明白了……风风在刚听到飞龙师弟说明的时候,好像也有这种感觉呢……只是风风不大晓得怎么会这样而己……虽然我在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通明了,不过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大改变呢……”
这次那位穿着青衫的青鸾仙子没有回答,反而是旁边另一位穿着水蓝色衣裙,修眉如剑,清艳的面貌轮廓比一般人要来得深上许多的女郎替青鸾仙子回答道:“风风,那是你的领悟还没有到贯通内外的程度,才会觉得没有什么大改变……”
风风有些迷惑地问道:“枢棱师叔,你的意思是说……”
那位容貌轮廓极深的枢棱仙子微喟地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听你说到贵派的阴阳要旨,虽然我们在清冷仙子阁中已经修练了许久,但是对于贵派的秘典要旨,因为从未接触过,所以可以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听你方才的一番精要阐述,连我们这些派外的姊妹们,也都受益匪浅,解开了我们许多对于浑沌根源起始的迷惑……修道的体会,立即就更上了一层……”
坐在风风旁边的香香,很惊讶地问道:“枢棱师叔,我也是刚才听到风风的转述,心中隐约有些感觉,但是怎么没有像枢棱师叔说的这种感受?只觉得隐约像是清楚了些什么,不过好像有些地方更不明了了……而且六位师叔们一向都在清冷阁中修练,并没有接触我们派中的功诀,怎么也能够得到益处呢?”
枢棱仙子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后来所出现的不明了,并不是原先不存在,而是根源未清,还没有显现出来让你察觉到罢了,只不过是因为现在你对浑沌起始的概念已经有了,所以那些后面的问题才会浮现出来而己,这是好现象,可别太轻忽了这种感觉……因为我们修练的时日比较久些,因此体会自然比你要来得深入……而且风风方才所说的要旨精义,牵涉到的是浑沌的根源,也就是宇宙运行变化的最基本原则,这种层次的精妙,是没有什么门派之分的,所有宗流虽然又多又复杂,但总是都源自浑沌,因此彼此都是相通甚至可以说是相同的……顶多只有词称不同而已,真正要产生差距,那是属于后来的变化衍生部份了……”
枢棱仙子的话方说完,阴姥姥已是笑着补充说道:“真是谢谢枢棱点化她们这些弟子……你们这些孩子,修练未通,竟像是有些看轻了这要旨精义的重要性?你们要知道,所有一切变化都是源自于此,阴阳要旨通篇六章,从浑沌根源开始说起,一直闻述到现象、物质、生命、人身、修真等六个层次,每一个层次都是从那种阳阴极性先出现,接着的流动变化才随后产生的现象当作起始动力,是一切玄妙衍生的最根本原则。我们虽然都是在修精练元,追求飞升,是属于六章中的最后一章,可是你们却不要忘记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起源于第一章的浑沌极性。如果初始就能够明白要旨,到了后面当然就水到渠成了……方才阳公公初源一弄清楚,立即连带着明白了多少关窍?甚至连对自身的真气质性,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体会与了解……其间彼此环环相连,一扣接一扣,其影响之宽广深远,等于是全身内外重新涤清一遍,又岂是你们现在所能够想像的……”
青鸾仙子以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我真想瞧瞧那位飞龙师弟到底是怎生地一位人物,怎地世间会有如此悟性之人……而且方才若不是阴姥姥喝阻了阳公公,恐怕我也要赶紧去见见这位天纵奇才了……听他浑沌初始的说明,实在恨不得立即再听听接下来的五层,他又是怎么说的……”
枢棱仙子轻抿樱唇地笑道:“鸾姊难道是想加入阴阳和合派了吗?”
青鸾仙子还没回答,另一位身穿黑衣,身形瘦长,若不是紧身的描金黑甲还能够看出她微微隆起的胸膛,实在很容易让人误认是男性的女修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是鸾妹子了,连我率鹤都忍不住想加进他们阴阳和合派了呢……”
率鹤仙子身子细长,连容貌也是一样细细长长的,加上她头上的秀发挽成叠髻,更显出一股浓浓的清瞿气质。
清冷仙子阁的六位仙子,都是颇有名气的散修,在紫柔的师父,阴阳云妃时期,就曾经想把她们六人邀入派中。
可是她们六人一方面秉性孤傲冷僻,另一方面之前阴阳十二仙已经陆续表达了愿意加入阴阳和合派的意思,反而让她们不愿意加入了。
不过她们虽然没有答应加入阴阳和合派,却同意苦心扩展宗派实力的阴阳云妃,留在北霜宫中的清冷仙子阁里隔绝清修,直到现在。
阴阳云妃就在这段期间中,还是偶尔会邀请六位仙子加入,却总是为六仙子中为首的率鹤仙子所婉拒,直到后来阴阳云妃前往太玄原始神魔洞一去不回后,北霜宫由玄霜主理,才算是没有人对她们提出加入的请求。
阴姥姥实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一向坚持不加入阴阳和合派的率鹤仙子,竟然会表达出有些想加入的意思。
不过阴姥姥是个谨慎的人,知道率鹤仙子会有这种改变,实在还是受到了方才风风那番转述的影响,所以她很小心地把这一点表示放在心上,对于稍待之后的打算总算是多了些把握,但是表面却也不好太莽撞地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笑道:“如果六位仙子都愿意加入我们,给这些弟子们一些指导,扶已经元气大伤的阴阳和合派一把,那可就太好了……”
率鹤仙子清瞿的秀脸上微微而笑,轻轻地说道:“这些事儿我们再说,依率鹤看来,现在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呢,姥姥说是不是?”
阴姥姥点头同意地说道:“这就是我方才阻止阳公公就这么莽撞地跑去找飞龙的原因,我听他说,孽龙那儿像是已经摆出了要把我给挤下代理宗主的意思……”
风风一听,顿时想起了之前追梦儿所说的话,还没开口,追梦儿已是抢着说道:“姥姥,孽龙师叔可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阴姥姥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别这么天真,在我们邪宗里,哪里有什么应不应该?只看有没有这个实力而己,孽龙想当宗主,早在阴阳云妃宗王入洞后,就已经是很明显的了,如今姥姥我也只不过是代理宗主而已,他当然是更积极地想要争取宗主的位置了……”
追梦儿又振振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乾脆就请姥姥正式作我们的宗主吧,这样孽龙师叔可就没有什么好争了吧?”
阴姥姥又叹了口气说道:“先不说姥姥我对这个宗主之位,实在是揣摩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担任,就算是真的想照你说的话做,也是不行的……”
“为什么会不行?”追梦儿又问。
“要正式接任宗主,得要有宗主神晶……”阴姥姥很无奈地说道:“如果没有宗主神晶,只能够代理宗主,是不能正式接任宗主的……”
阴姥姥的话一说完,追梦儿就只能闭上嘴巴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阴阳和合派的宗主神晶,已经随着紫柔宗主,不知道下落何方了,这么看起来,想正式接任宗主当然就无法做到了。
风风这时也说道:“孽龙师叔那儿虽然有阴阳六仙和三阴太师、六阳鸠婆两位护法支持,我们这里也有清冷仙子阁的六位师叔,实力也不会输给他,孽龙师叔怎么就敢这么不把姥姥放在眼里?”
阳公公这时已是代替阴姥姥回答道:“风风,这帐可不是这么算的,清冷仙子阁的六位仙子,在我们派里只算是客卿身份,可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阴阳和合派,并不能真正算是我们派里的人。如果真的要这么算的话,孽龙那家伙显然在派外还有一批势力,岂不是只要把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人找来,我们就得把代理宗主的位置乖乖地让出去了?若不是以前阴阳云妃宗主已经数次正式邀请了六位仙子,只要六位仙子愿意加入,随时都能在开典祭告祖师之后,正式成为我们派中之人的话,恐怕孽龙早就引来他的势力了。”
风风听了阳公公的话之后,也就不再作声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的关节,难怪阴阳七仙中的老大孽龙化形敢这么不把阴姥姥放在眼里了。
阴姥姥轻轻咳了声,有些忧虑地说道:“孽龙还只是我们自己派中内部的问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还是我们自己的事。现在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次马上就要开始的邪宗大会。”
她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大家都注意地倾听着,便即继续说道:“这次的邪宗大会,主要针对的,就是据说秉性凶残,功力无边的蛟头魔人。自从种胎之战,引来这个异界魔物之后,邪宗里的东方飞虎楼被灭门,正派里的东方界柱守护宗门,四君子神居也跟着被减门,而且所有参与种胎之战的正邪修真,除了事先发觉不对而溜走的人之外,全部不知下落,生死末卜……”
“姥姥,这不就是我们会办这个邪宗大会的目的吗?怎么会是我们的危机呢?”香香不解地问道。
“没有这么简单的……”阴姥姥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阴阳和合派也算是这次邪宗大会的主邀宗派之一,但是我上次去参加那十一个具名宗派的聚会时,其他的十个宗派就已经在质问我们为什么要私下擅施种胎大法,才会招来如此凶物……那时候十派虽然没有明指什么,但是要我们在邪宗大会时给一个交待的意思,却已经是很明显了。而且大会的所有筹划事宜,十派都刻意把我们排除在外,等于是空具了一个主邀的名字而已,那种敌意已是不用再多说了……”
“既然如此,”追梦儿很不平地说道:“那我们还挂着名字干什么?何不乾脆退出?”
“办事情可不能这么莽撞,追梦儿……”阴姥姥又说道:“虽然十派把我们排挤在外,不过其他的宗派可不一定明白,如果想对我们怎么样,还是得考虑考虑其他十派的态度的……这对我们依然是一种保护……”
风风立刻又问:“既是这样,那十派还把我们列在其中作什么?”
阳公公这时回答道:“风丫头,因为邪宗大会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对付蛟头魔人,而我们又是把蛟头魔人招来的宗派,如果我们没有参加,岂不是少了许多能够克制蛟头魔人的说服力?”
“我们能够克住蛟头魔人吗?”风风又问。
阳公公这时也只能苦笑:“我们连自己派里的孽龙都克制不了了,又怎么能够克制在转眼间歼灭整个宗派的蛟头魔人?”
风风这时也不禁有些愣了:“那我们怎么办?”
阴姥姥这时才很严肃地说道:“在这个内外交煎,生死存亡的开头,我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以我代理宗主的身份,向六位仙子,正式邀约,请你们成为我阴阳和合派正式的一员……”
阴姥姥此话一出,所有阴阳和合派的人,都同时转眼望向坐在那儿的六位女修。
现在的这个时机,对阴阳和合派而言,实在是最糟糕的。
不但即将面对邪宗大会中整个邪派联合而来的敌意,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引起邪宗的联合围剿,灭派之危顷刻即至,即使是在派中内部,也还有阴阳诸仙老大孽龙无形的分裂与倾轧,局势之糟难以言喻。
没想到阴姥姥竟然就是选在这个时候,对清冷阁的六位仙子提出了邀请入派的请求。
如果六位女修在这种情形下拒绝,势必就是一个立即离开的局面。
果真如此,阴阳和合派阴姥姥这一系,立即孤力难支,陷进了更难以抵挡的危险状态。
算来算去,四宫方面实在是只有阴姥姥和阳公公两人在死撑着而己。
因此当阴姥姥一问完,所有四宫的弟子们几乎连呼吸都停了,只是以无比期盼的眼光望着那六位清冷孤傲的女郎。
六仙子中为首的率鹤仙子,秀目环视着阴阳和合派所有在场弟子一圈之后,微笑着开口说道:“当初云妃宗主想邀我们加入贵派,一则我们六人生性孤僻,而且对这种男女合修的道法没有什么兴趣,二则是我们对云妃宗主所找的阴阳诸仙,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也不愿意和他们沾上任何关系……”
香香风风、八梦女和北霜四雁等十四位弟子辈的门人,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人心中暗觉失望了。
不料率鹤仙子又继续说道:“可是如今阴阳和合派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危境,我们六姊妹也在事先商量过了,就算姥姥没有提,我们也会主动向姥姥请求的……”
风风忍不住跳了起来说道:“率鹤师叔的意思是……”
“我们姊妹六人,愿意加入阴阳和合派,和大家一起共同渡过这些可能导致灭派的危机……”率鹤仙子清瞿的脸上还是露着微笑。
所有弟子都爆起了一声欢呼,连阴姥姥和阳公公都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师叔们一定会答应的……这下子可就变成真的师叔们了……”风风高兴得雀跃不己。
追梦儿也连连拍手说道:“太好啦,太好啦……我们这下可就真的多了六位师叔啦……”
大厅之中,一团欢愉,连纯以神念感应的飞龙,都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现在才明白,阴阳和合派原来已经是遇到了如此复杂的危局。
飞龙在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帮着阴阳和合派,渡过这些危机。
就在这个他也跟着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从阴阳和合派密议的大厅之中,有一丝潜伏的神念,飞快地从厅中退缩了回去。
飞龙这一下可真的有些意外。
从他有意识以来,可以说是除了他自己和那蛟头魔人之外,极少见过也能够像他们那般,将神念感应如此纯熟而且具体调动应用的人。
看来看去,好像只碰过一个自称是真佛宗“神蕴空”的人,具备这种将神念驱动,化为波束的力量。
除此之外,飞龙再也没有碰见过有人会这种特殊至极的功法。
直到现在!
那一丝缩回的神念,显然是在飞龙神念感应扩散之前,就潜藏在大厅之中的。
那神念的波动是如此隐晦,如此静密,以致于连飞龙在感应波束轻轻摄入大厅之时,都没有察觉到。
就光看这一点,便足以让飞龙感到无比惊讶了。
显然这是一位虚空凝意,神念驱动的练神高手!
飞龙瞬间聚元散波,跟在那丝退缩而回的神念之后,紧紧追摄而去……
第十四卷 凤阴魔宗 第一章 有女牵引
当阴阳和合派的阴姥姥及四宫门下,都正在为了清冷阁的七位仙子,愿意加入阴阳和合派,和全派一起共渡危机的时候,飞龙忽然发现在那防守严密的议事厅里,有一溜隐密探测的神念隐晦至极地缩退回去,如果不是飞龙非常熟悉神念的层次运作,换个大厅中的其他人,绝对是无法察觉到他们这次秘密的议事,会被人以这种极难想像的方式给暗中探测了去。飞龙在发现到这一点隐密的神念之时,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探人隐密”的观念,也并没有觉得阴阳和合派的议事有什么好守秘的,因此说句实在话,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或是想到这个偷探的人会对阴阳和合派有什么损害。
毕竟他自己不也正在做这种事?
他之所以会在发现这丝隐匿的神念踪迹之后,立刻调动感应追踪而去,其实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好奇。
因为他发现,这个神念的振动层次,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是一种在一般的人类神念之外的层次。
他的模式,很难一下子说得明白。
那是一种有点像人,但是飞龙却清楚得知道,绝对和一般人类神念振动截然不同的层次。
可是说不是人的神念,飞龙却又很明确地察觉到和人类极为近似的波动。
别的不说,就光这种像人又不像人,说不是人又和人类非常接近的神念特性,就让飞龙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所以飞龙也毫不犹豫地,将感应紧紧地锁在那丝神念的尾端,顺着他缩回的方向伸探过去。
接下来,又是一件出乎飞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丝神念,居然在惊鸿一现之后,突然地消失了。
飞龙不由得大感意外。
他的神念追摄模式,即使是连木魈和旱魃这种天生的敏锐异物,都没有办法逃过飞龙这种前所未有的神念追摄了,没想到现在在这儿,就出现了这么一种奇特的现象。
在飞龙的感觉当中,他隐隐地觉得方才当他将神念感应放摄过去的时候,似乎是被那丝隐晦的神念给发现了……
会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在他神念感应波束锁来的那一瞬间,也同时发现了飞龙,而且还以一种极为隐蔽的方式把自己的踪迹给藏匿了起来?
这真是飞龙除了遇见蛟头魔人之外,所从未出现过的现象。
飞龙在讶异之下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这是谁?难道又是蛟头魔人?
当飞龙这样的推测一出现时,他马上就自己把这样的推测给否定掉了。
从那丝神念的特性与强度看来,绝对不是能力可以和飞龙相较的蛟头魔人。
如果是蛟头魔人潜伏在侧,飞龙现在一定就不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那是一个很明显地没有料到自己的探测行动,会被人察觉,而且还跟在尾巴上衔迹追来,然后才突然将自己的神念振动隐蔽起来的人或者是兽。
飞龙知道自己虽然还不能够确定那丝神念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很确定他已经是在另一个层次中,和某一种精熟虚空练神的高手展开了一场没有其他人察觉的神念追逐。
飞龙小心地维持着每瞬间超过一百次的神念跳变,同时细密而又敏锐地注意着阴阳和合派周围一百五十里内,每一丝异常的神念波动状态。
他相信如果再被他察觉到之前那丝神念的形迹,绝对不会被他这么轻易地就闪过了飞龙神念的追踪。
可惜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波动现象了。
咦?难道就这么一下子,这个人竟然跑出了一百五十里之外?
飞龙下禁在心中问着自己。
不多久,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假设。
之前的那个探测神念,虽然是很隐晦,很难发现,那是因为这丝神念的振动和人类看起来很相似,但是实际上却是大有不同,一般的修真,想要探测这种振动,是很困难的。“所以这丝神念虽然隐晦,但是并没有什么跳变现象。
加上在消失之前,神念的状态平静无波,并不像是灌注了大量意念,在瞬间强化了波束的力量,以俾神念可以跳脱出侦侧的模样。
看起来,倒好像是回到了神念的原点,因而自然消失了的样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
难道这丝神念是来自阴阳和合派里面的人?
飞龙想到这里,不由得就开始扩大波束的范围,在眨眼问将神念感应罩住了所有在阴阳和合派范围中的人……
嗯,阴阳和合派这一次可真的出动了不少人,南柔宫有十人,加香香和风风两人,共有十二人,而西梦宫则是到了八位梦女,玄霜宫则是六位清冷阁的仙女,加上四雁共十人,而在东边的东嫣宫,则是约有二十人,但是说到功力则都是属于初进的修真,并没有什较高的人。
这五十位,加上阴姥姥和阳公公,合计五十二人,都在阴阳和合派的这四合楼中的中、西、南三面。
而另一边的东、北两面,则很明显地可以分辨得出来是另外一批人。
之所以能够这么明显地区分出来,是因为那一边,也是大伙儿聚集了起来,在北面的楼中也像是在商议着什么那般。
当飞龙想要将神念渗进另一边聚集着的北楼之中时,飞龙突然就发现从那计有两层双楼的北院,所有外缘的空中,密密地布起了范围极为广大的神念罩网。
这层神念罩网,在与飞龙的神念感应波小作轻触时,飞龙就感觉好像听到劈哩叭啦的电闪声那般,密密的神念波束连续暴冲而来。
飞龙的神念顿缩,闪过了那冲来的意念攻击。
很明显的,是躲在里面的人发现了飞龙这个突然而又强大的意念侵入者。
对方的敌意显然已是非常明确。
飞龙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看样子这位仁兄是不欢迎飞龙的。
而且从这攻击的强度看来,这人绝对也是一个不可轻忽的对手。
怎么在阴阳和合派中,会有这种凝练虚空神念的高人?
飞龙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知道如果想要弄清楚,就一定要透过神念强化到某种程度,然后再硬破开对方布在北楼周围的神念防护网。
下然的话,就是要把神念的振动,调到对方的神念层无法探及的超高层次。
然后再偷偷的渗入。
但是飞龙对于自己是不是要这么做,有些难以决定。
因为毕竟对方已经表达了很明确不欢迎飞龙的敌意……
正当飞龙还在那儿犹豫不决时,又发现了另一件叫人意外的事。
飞龙所在房间的木门,突然“呀”地一声,开了半扇,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地溜了进来。
居然是之前让飞龙有些头大的归萱萱。
“喂!你在干嘛?快醒醒……”归萱萱一进门就对着飞龙轻轻地叫着。
飞龙这时终于决定还是先将深具敌意的北楼放在一边,便把散去的神念收回,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儿不是阴阳和合派休息的地方吗?”
萱萱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
飞龙愣了愣:“你不是说你是杀魔宗的人吗?”
萱萱又挤了挤眼睛:“是杀魔宗的人就不能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吗?”
她的这话一说,飞龙马上又愣了愣。
嘿,小姑娘说得倒是一点也没错,是杀魔宗的人,难道就不能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吗?飞龙自己在心里嘀咕着。
飞龙会有这种想法,当然是因为刚接触真人界并不够久,很多东西还没有搞得非常清楚。
于是他听了只能搔搔头说道:“你说的倒也是……”
萱萱睁着亮眼望着飞龙又道:“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做什么?”飞龙有点莫名其妙地说道:“我现在可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哩!我在这儿岂不是正常的很?”
萱萱嘻嘻一笑:“你这话只能去骗骗香香和风风那两个傻丫头,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你绝对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嗯……很有可能是九幽鬼灵派的……”
飞龙听了萱萱的话,立即就被她骇了一跳。
“咦?你怎么……你怎么会这么说?”飞龙差点把“你怎么知道”的话脱口说了出来,好在现在多少有了些见识,连忙结结巴巴地改正了过来说道。
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我什么时候露了马脚?
萱萱又睁着大眼睛瞪了飞龙一眼:“本姑奶奶神通广大,当然知道啦……”
听她说话的语意,根本就是猜出了飞龙本来差点溜口的话,所以才这么地回答着。
飞龙这下可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可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怪怪的小女孩,怎么会这么厉害,一猜就着。
“好啦好啦,我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你快点跟着我走吧……”萱萱说着,就一把捞住飞龙的手臂,转头准备往外走。
不料她伸手一拉之下,就像是拉到了一座山那般,飞龙的身子连动都没动:
“萱萱,你要去哪里?先说清楚行不行呀?”
萱萱拉了两下,飞龙的身子竟然不动分毫,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
她这两下可是施了许多奥妙,前一下的轻扯看来虽然简单,其实内含了至少七八种不同角度的牵扯力量,同时手腕微转,方位斜带,连扯带甩,力量奇大无比。
后一下轻扯,双脚微斜,隐隐对准飞龙所立之处的地下三尺,从脚底崩出了多重挑引的潜劲,打算从地底下泄掉飞龙立马的支撑力量,上拉下牵,去基移身,动作虽然简单,但是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扯,内含的玄妙极为精微,别说是一个人了,那种牵扯的力量之大之妙,恐怕连一只大狗熊都会被萱萱的这一扯给扯得翻两个跟斗。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上面的这一扯宛如扯在一座铁山之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了也是丝毫不动,下面泄入地面的潜劲,却恰好相反,虚虚空空,完全抓不到他沉马的劲力。
心中虽然吃惊,萱萱嘴里还是轻轻地嘟着说道:“咦?你之前不是答应要帮我的忙吗?怎么你要要赖呀?”
飞龙被她这么一说,想起了之前和她说的话,不由得就愣了愣说道:“帮你的忙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啦,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要帮的是什么忙吧?而且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而是九幽鬼灵派的人?”
萱萱咭咭地笑了出来:“要你帮的忙一下子说不清楚,你跟着我走就对啦……
干脆这么着,我告诉你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阴阳和合派而是九幽鬼灵派的人,然后你就跟我到一个地方去,这样行下行?”
飞龙歪着脑袋想了想,便即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想阴阳和合派现在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事,就跟你去其他地方玩玩也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方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哩……”
“行啦行啦……”萱萱毫下犹豫地就说:“我之所以会明白你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有三个原因……”
“哪三个原因?”飞龙听到居然还有三个原因,忍不住连忙问道。
“第一就是阴阳和合派我可熟得很,从来也没听过有你这号人物……”萱萱眨着眼睛说道。
飞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对阴阳和合派熟的人又不是只有你,还不是一样认为我是阴阳和合派的人?你没有听说过吗?我可是拈香姬新收的弟子呢……”
萱萱噗嗤一笑说道:“那是对阴阳十二仙门下不了解的才会这么说,可是我偏偏就对十二仙了解得很呢……你知道我叫拈香姬什么?”
“什么?”飞龙愣愣地问道。
“我叫她姊姊……”萱萱又嘻嘻笑道:“我是她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门下有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飞龙听了,不由得怔住了。
这才是老虎面前龇牙,可是龇错了对象啦!
飞龙不由得尴尬地抓了抓头,还没说什么,萱萱已是格格笑道:“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却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太相信他们的真气探测了,别说是你了,就算她们遇着的是我,恐怕还得把我认做她们的小师妹哩……”
飞龙听得立即拍手说道:“哈哈,这可被我听出毛病来了吧?你还说你是阴阳和合派的人?这句话就说溜了嘴了吧?哈哈哈……”
“好神气呀?我什么时候说我是阴阳和合派的人?”萱萱挤了挤鼻子说道。
飞龙不由得又愣了。
他这时才想起来,之前萱萱是问他怎么知道她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却也没有说她就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哩……
飞龙只好又抓了抓头说道:“那你又为什么会猜我是九幽鬼灵派的人呢?”
萱萱耸了耸小巧的肩膀说道:“这个更简单啦,你忘了吗?之前你被香香风风拉着要去见九幽鬼灵派的人时,还是我突然冒出去解了你的危的?”
飞龙点了点头:“是呀……不过你又怎么……”
“那时候看你慌张的模样,就像是怕见了什么熟人,把你给认出来的样子,即便是傻瓜,也该猜得出你和九幽鬼灵派必然是有些关系的喽……”萱萱还是咭咭地对着飞龙笑道。
飞龙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我好像很多地方都露了不少马脚呢……”
萱萱撇了撇嘴说道:“其实也没这么严重,那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绝对不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当然就看你有不少地方没顾虑到,不过人就是这样,当香香和风风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是她们的人时,就不会去注意到这些。而且那时她们的注意力是放在九幽鬼灵派那儿,也不是放在你身上,所以就会很相信你说的话啦……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飞龙很好奇地问道:“那是哪个?”
萱萱望着飞龙,微微笑道:“最主要的,是她们非常“希望”你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听从当然很多的想法就会往那儿偏去啦……”
飞龙听得若有所悟,想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萱萱说道:“嘿,真瞧不出来,萱萱小妹子居然也懂这种神念趋向的微妙作用哩……”
萱萱对着飞龙皱鼻说道:“我懂得可多着呢……现在别谈这么多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嘛?”
飞龙见问,只好摊了摊手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得和你一起去一趟啦……”
萱萱高兴地挽起飞龙的手臂就准备往外走。
飞龙正要踏出第一步,突然发现萱萱挽着他的秀腕下,嗤啦地亮起了一抹淡淡的入冷光。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像是高兴得很的萱萱,居然就这么一下,往飞龙胁下刺出十九剑!
飞龙可真着实地吓了一跳,不但意外之至,双方之间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简直就让人完全无法防备。
飞龙紧急之下,准备踏出的步伐立即加速踢出,整个身子顺势唰地前窜三丈,其速度之快,就像是眨眼失去了踪迹那般,使得由下往上斜挑勾来的十九剑,就这么生生地划了个空。
只不过飞龙这一下的前窜,连门都来不及开,就这么蓬啦啦地连门带板地撞了出去,而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粉碎的门板整个碎成了细细的碎片,冲飞到了外面十几丈外。
萱萱十拿九稳的十九剑,居然还是落空,不由得心中暗惊这人的速度,停了一下,才飞身而出,对着还在那里发愣的飞龙说道:“拉你不动,本姑娘就不信砍你不动……快走啦……已经惊动坐息的人了……”
萱萱的身形连续不停,话还没说完,人已走远。
飞龙连忙满头雾水地紧跟在后。
这个萱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魔宗的人就是这样的吗?
看来这一路上可得注意一点,不然可真是有点受不了她……
当萱萱到达阴阳和合派外围的护阵之时,她就停下了身子,对着紧跟在后面的飞龙说道:“这是什么阵你知道吗?”
飞龙点了点头:“当然啦,北冰极阴阵嘛……”
萱萱有点意外地回头望了飞龙一眼:“咦?不错嘛,看来你对阴阳和合派的玩意儿知道不少呢……”
飞龙笑了笑:“我也不晓得我知道的算是多还是少……”
“那你懂得出阵的唯一方法吗?”萱萱又问。
飞龙摇了摇头:“这个阵也和我来之前的东艳极阳阵一样,没有布得完全,所以出阵的方法不只一种,我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种……”
萱萱的眼腈亮了亮:“没有布完全?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飞龙抬手指了指前面石丘间散着缕缕冰烟的一片平地说道:“这个阵里面,本来应该有六千六百条牵动力线,连到六百六十个冰阴晶气,原本确实应该是只有一条通路的,可是现在这个阵中,有大约九十五个阵角设得方位有些偏移,连带得使得四百七十条的牵动力线无法成形,同时也让这个阵的防护网至少有十三个漏洞……因此除了这个阵本身预设的那条通路之外,又多了两条空隙里的走道。”
萱萱听得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飞龙耸了耸肩:“你如果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可以试给你瞧瞧……”
萱萱又格格地笑道:“这可不大聪明呢,我的飞龙哥哥,冰极阴阵的威力和东艳极阳阵的极阳很有得拼,你这一引动阵威,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们现在正在这里?现在这个阵设成了自转方位,我知道的那条通道才有用,等到阴阳和合派的人来到,阵势变化有人主控,原先的通道就会立即消失,我们可就出不去了……如果她们来的时候,我们正走到一半,正好被困在里头……那时岂不是很没面子?”
飞龙摇了摇头说道:“那你一定没见过这个阵阵威起动的模样,北冰阵以阴杀为主,和东艳阵的极阳轰放,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方式,除非她们现在就有人在阵眼附近,不然威力内敛,不会外传的……但是你后来说的也没错,如果我们走到一半,有人将阵眼转开,通道说不定马上就变成死路……所以如果你要求保险的话,倒是走另外两条引力间隙的通道安全一些……”
萱萱有点狐疑地问道:“另外两条通道就比较没有危险吗?如果走到一半有人来改变阵眼,难道你说的通道就不会消失吗?”
“是的,没错,”飞龙点了点头:“因为在布阵之初,就已经有些地方设角偏移,使得牵引力线没有办法产生,之后不管主阵的人,再怎么反转、逆转、顺转、侧转,无论怎么变化,设角偏移的力线还是不会出现的,因此我说的那两个通道一样还是不会消失的……除非主阵的人再将阵势停顿下来,然后出阵将那些之前设偏的位角调正,那两条通道才会消失,不然空隙永远也是空隙……”
萱萱听飞龙说得煞有其事,本来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的认知,也不由得起了些动摇……
然而即便是如此,萱萱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这个瞧来有些高深莫测,又有些浅薄可笑的神秘男人,居然会对阴阳和合派的四大阵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不信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胡吹的……”
飞龙望着萱萱很坦诚地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不信我可以试给你瞧瞧的……你说的通道,是不是从前面这个小石柱左边两步开始入阵?”
萱萱有些意外地说道:“哟,真被你蒙着了?没错,就是从那儿入阵的……”
飞龙又点了点头笑道:“你注意着点,我现在就试给你瞧瞧……”
他的话说完,就伸手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单指一划,就像是变魔术那般,喀嚓地切下了一块约有半个人大小的石块。.萱萱瞧他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一未运气,二未作势,那本来约有二人那般高,石色深青黝黑的坚硬石头,居然被他像切豆腐那般地切下了一大块,不由得心中暗暗震动。
将一块石头切开来,对真人界修为有素的真人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稍微有点修练的人,也是大约可以勉强作到的。
可是飞龙的模样,难在随手轻轻一划,半人般大小的青石就被这么地切了开来,那种漫不在意的模样,就让人有些莫测高深了。
尤其他的手指尖端,一无气冲,二未现芒,什么异状都没有,这就更令人难以理解,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把这坚硬的石块给切了下来的?
萱萱见到飞龙把那石块切下来之后,就拿在手上,明明是重不下数百斤的石块,在他手上却好像是绵花做的那般,完全让人无法感受到那石块本身应该有的重量感。
飞龙好似拿着一片树叶般地举起那一方半人大的石块,回头对着萱萱笑了笑,用嘴呶了呶阵中的某个方位,意思好像是说,你瞧着呀,我这就要试试阵威给你看了。
飞龙才刚作出这种表情,萱萱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是肘臂抬起,弹手就把那块石头给掷了出去。
萱萱一望之下,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妙。
这家伙真的是莽撞得可以,也不看看现在他们正打算悄悄地溜出阴阳和合派,竞真的就这样抛出了偌大的青石块,引发了阵威,惊动了来人,可不是一件聪明人会去做的事……
那块青石,一离开飞龙的手中,好像马上就恢复了它原本应该具备的重量,带着呼呼的声势,飞快地落向了阵中的空地。
一种奇特的情景,就在这一刹那出现。
本来空空荡荡的空地,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那块大青石的落地,结果怪异的是,当那块大青石呼地飞掠过空荡的空中时,居然像是牵动了好几条透明的绳线那般,在石块周围嗤嗤地露出了微红的赤光。
那一条一条密密地赤光,就像是因为石块的撞入,才由透明转成红芒那般,劈哩劈啦地拉显了出来。
那种情形,就有点像是,在空中本来密布着完全看不到的隐藏暗线,结果因为这块石头突然穿过了这些暗线穿插的空间,就突然扯动了本来看不见的隐线,嗤嗤地冒出了微微的线形红光。
那些显露出来的红芒,在微响中闪然往阵势的四边飞去,速度之快,只在人们的眼中留下了一抹残影。
接着从阵势的周围,又响起了几声闷闷的爆音,声势沉而不显,并没有多惊人。
不过紧接着下一瞬间,就有七八条深红明亮的强芒从四周划过阵中的空间,咻咻嗤嗤地一闪而至,齐往正要落下地面的青石飞射而来,即刻就击中青石之上。
当第一道红芒击中青石时,那块约有半人高的青石立即在瞬间冻结,整个石面就这么一下于在轻微的裂裂细响中,由内到外,透出了一层薄霜。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的红芒叉连续噗噗噗地击中石身,那一块本来非常坚固的青石,终于经不住急速的冻结,哗啦啦地在空中碎成了满天的冰层,像是起了一阵小小的雹雨那般,劈哩叭啦地落到了青石块本来会掉落的地方。
从飞龙抬手将石块投出,那方青石也不过就是在空中轻划一下,引起的细微红光一闪而去,明亮的赤芒一闪而来,落地时那青石块居然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碎裂的冰石层。
其间的迅速眨眼即过,实在让人毫无反应的时间。
萱萱果然是从未见过赤阴冰极阵的威势,在此时方才亲眼目睹,这个阵威之快之强,连她也不由得有些变了颜色。
坚硬无比的青石都在转眼间变成了一地碎冰,就更不用说人类的血肉之躯落进了阵中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瞧见了吧?在这个阵中,如果一不小心牵动到了任何一条力线,马上就会引来冰极晶芒……”站在那里的飞龙轻轻地说道:“就算是一击之下,没有将来犯的敌人当场格毙,只要敌人还继续在阵中,这种冰阴芒气就会起动连续攻击,直打到敌人无法承受为止……”
萱萱有点变色的脸庞还是望着前方不那一地碎石冰层:“如果有人一牵动阵威之后,马上就闪开,岂不是就可以躲过方才的那些红芒了?一“这恐怕很难了……”飞龙摇了摇头:“如果有人真的闪得开,那也会继续牵动到其他的隐藏力线,所以只会引来更多的冰极晶芒……”
飞龙的话一说完,萱萱就知道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为了闪避袭来的红芒,势必会牵动到更多的隐线,最后的结果就是越弄越糟。
她一向都是依着阵位的出入方式,通过阴阳和合派围在周围的这四个奇阵,其实并下了解阴阳和合派这著名四大阵的力量,此时经过飞龙这么大胆地试了一试,才明白护派之阵,果然是威力非比一般。如果她下是熟谙门户,恐怕也下知道该怎么通过这些护派的阵势。
正在想着,飞龙的声音叉清清地传来:“你现在知道了?如果没有从你方才说的那个门户出入阵中,就会引发这个冰极阵的阵威……”
他的眼睛还是定定地望着萱萱,又继续说道:“可是由于这个设阵人最初有些地方的阵角设偏了,所以就露出了一些破绽,我现在就从另一个地方进入阵中,你看看会不会引动阵威……”
飞龙说完,就从他身边的一棵小树旁边走入了阵势之内。
萱萱只见他高大的身形,在那块空地上左穿右转,完全和她所明白的出入门户截然不同。
在满心的惊讶中,那个神秘的飞龙尽自在那儿移来移去,却是一点也没有引发之前青石落地前的那种惊人阵威。
显然他之前所说的话,已经透过行动,加以明确地证实了。
萱萱晶亮的眼睛直盯着飞龙:心中的疑惑如山般重叠而起。
飞龙走到了阵势的中间,转过身来对着萱萱摊摊手说道:“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呢,一些也没有胡吹的意思……”
萱萱正想答话,突然从阵势中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娇脆却又冷森的语音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本姑娘却是有些不信呢……”
萱萱一听到这个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就吃了一惊。
这下可糟了,阴阳和合派的人已是现身主持阵威,只要她一偏转方位,萱萱还想轻易地从原来的门户出阵而去,绝对就没这么容易了。
心中正这么想着,萱萱瞥眼间,见到原来飞龙所站的地方,竟然已经失去了他那高大的身形,不由得又吃了一惊,连忙也从她原本知道的阵势门户飞身而入。
不料阴阳和合派暗中赶来的那人,动作也不慢,说话的同时已经转移了原来的门户,阵势中的隐藏力线倏然偏移交错,使得原本的门户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萱萱和身飞入,立刻如之前飞龙丢出的那个石块般,嗤嗤两声轻响,萱萱眼角就瞥见了两溜隐隐的红芒一闪而逝,正骇然,从阵势的两边,已是嘶啦啦地射来了两道赤亮的烈芒,一左一右地对准了自己飞闪而到!
萱萱连忙缩身弓背,双手猛然往外乍翻,袖中嗡地现出了两溜冷电,精元集中,对准飞来的两芒红光弹去。
一连串密密的裂裂轻响哔哔剥剥地传出,萱萱这左右两剑虽然看似简单,其实内中隐含的力道高达六百二十层,所有潜劲全部采取斜崩外弹的角度,一与飞来的赤阴晶芒相交,劈哩叭啦地炸起了宛如电火般的明亮红色细芒,丝丝往两边外窜出去,就像在萱萱的两边爆起一连串的红火流光。
那两溜红芒后劲连续,直撞来了两百五十层冰极生烟的红气,虽然受到萱萱强大力量的外引崩散,依旧连连而来,以致于在萱萱身边爆起的红光流电,嗤啦啦地响了一阵子才芒消气散,只留下缕缕冻气冰烟在她的身旁旋绕不停。
萱萱飞入的身形不停,才刚从两边的攻击中喘了口气,前面阵势的远方,又是嘶啦连响,同时飞闪起四溜红光,唰然往自己正面长射而来。
萱萱心惊之中,连忙双臂再翻,手中的双剑嗡然弹成四片莹亮的冶光,照准飞来的四溜赤光呼噜噜地放去,不料才将真元泄出,身形的左右及下方已是唰地窜进了另外四溜赤芒。
骇然之下,萱萱猛地缩腿翻身,打算先闪过这逼到身前的突兀攻击。
突然她觉得翻转的身后衣领一紧,整个身子就像是往后飞出般,被人拎住猛然拉了过去。
萱萱的眼尾最后还看见了四溜红芒同时击中到了一块儿,劈哩叭啦地红芒碎光外溅而起,冰冻的气崩使得空气中的水份嘶啦嘶啦地化成了白烟,然后变成晶莹的冰远的珠,哗啦地落了下去。
萱萱真气反运,想化掉从后面拎住她衣领的拉扯力量,翻身稳形。
可惜后面的那人拉扯的力量变化多端,总是比萱萱快上了那么一步,让她反运的真气还没来得及抓准力道运劲翻身,就又被扯得东晃西歪,使不上力。
萱萱被这股大力拎着,身不由己地甩来甩去,晃上晃下了好一会儿,才有点眼冒金星的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将体内浮荡的真气稳了下来,突然迎面唰地闪来八道红芒,让心神初定的萱萱陡然就吓了一跳,举手就待应变……
这时旁边倏地伸来了一只大手,把萱萱的正要举起的双臂拦住:“别这么紧张,这些冰芒打不到我们身上的……”
萱萱转眼一看,就见到了飞龙站在她的身边,正睁着纯亮的双眼望着她嘻嘻直笑。
红芒突然强闪暴亮,却如同飞龙所说的那般,八道赤光唰然从二人的头上侧方一掠而过,劈哩叭啦地炸在后方,所有飞起的砂石碎草,都在瞬间冻成了冰晶,呼哩呼啦地势声惊人。
阵外又是嗡嗡一声连响,马上就嗤啦啦地闪起了满天红光,十二道冰芒连续从八方齐来,目标都对准了阵中的飞龙与萱萱……
萱萱一看到这种威势,又本能地想要起身闪避,却还是被飞龙握住了手臂,低头对着她说:“别乱跑呀,这儿正是阵法力线的空隙,放心吧,她们打不到我们的……”
飞龙的语音虽然很低,但是萱萱却觉得其中像是充满了令人心安的镇定力量,让她一个要起身的动作及时停了下来。
十二个角度同时射来的冰芒,又是劈叭劈叭地崩碎了开来,可就是擦着飞龙与萱萱所在之处飞过,在附近爆得满天碎冰散芒,一个也没有击中他们二人。
飞龙见萱萱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便即转身对着左方约有三四十步外的一个直竖起来约有两三人高的墨绿色大石堆说道:“两位师姊,你们不用再调动冰极晶气来打我们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冰晶是打不到我们的……”
任何阵势,主阵的阵眼控制者,位置都应该是极隐秘的,萱萱实在看不出来飞龙是怎么会确定主阵的人,就是在那个墨绿色大石堆后面。
这个家伙实在是神秘到了极点……
就在萱萱还在那儿转着眼珠子的时候,没想到墨绿色大石头后,竟然真的传出了一阵清脆而又沉沉冶冷的语音:“你们两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擅自侵入本派的住宿休息之处?”
这个声音虽然也是脆脆地,不过比起方才第一次说话的那位姑娘,显得还要更沉更冷一些,由此可见飞龙说有两位姑娘,确实是没有错的。
飞龙和萱萱一听石后传来的话,马上就知道她们两人显然是刚到没有多久,还未弄清楚他和萱萱是要出阵去,可不是入阵来……
经过了这么一阵连轰,显然阴阳和合派的那两位主阵的人,也自奇怪怎么会连轰了这么一阵,飞龙和萱萱还是好好地站在那儿连动都没动,所以才会搭腔说话。
“请问两位北雁的师姊,叫什么名字?”飞龙没有正面回答石后之人的问话,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就继续这么问着。
石后的人静默了一阵子,突然从石堆上面露出了两个隐约的人影。
其中一个额头很高,长得一副瓜子脸的清丽女郎,年纪看起来约有三十左右,目光清冷的遥望着飞龙,依旧还是沉沉地说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北霜四雁之二?”
飞龙耸了耸肩:“我是飞龙,你们四人从议事厅出来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两人会直接跑到这儿来罢了……”
另一位鼻子很挺,眼睛很深,看起来也大约是二十八、九岁的女郎,显然对飞龙的话有些吃惊,急急说道:“飞龙?那一位飞龙?是阳公公说的那位飞龙师弟吗?”
飞龙高兴地说道:“是呀是呀,我就是阳公公说的那个飞龙啦,两位师姊别误会我是外头跑进来的人……”
那位高鼻深眼的女郎显然像是放下心般地松了一口气:“我是寒雁,她是冰雁,你怎么会跑到极阴阵里面去了?当心一下不注意,连头带脚地被冻成了碎冰呢……”
“原来是寒雁冰雁两位师姊……”飞龙对两位女郎招了招手,不伦不类地打着招呼:“两位师姊放心,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正是阵中牵动的力线空隙,冰晶极阴是打不到我的……”
那位额头很高,语气沉沦的冰雁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口气倒是大得很……极阴阵阴杀威力强大无伦,怎么会有什么空隙?”
飞龙愣了愣,随即说道:“冰雁师姊,我说的可是实话,方才你们不是也试过许多次了吗?”
寒雁这时也对着冰雁说道:“四妹,看起来他说的有些道理,不管是不是阵势真的有了什么破绽,方才我们引动了那么许多冰芒,一个也没击中他也是事实……”
冰雁心中想了想,寒雁说的话也是无法否认的,便即沉默了下来。
“你现在还在那里做什么?我们马上就把阵轮变化停下……”寒雁这时又对着飞龙说道。
飞龙心中不由得暗暗叫糟,现在他正要和萱萱溜出去,如果被寒雁冰雁一责问起来,肯定会增加不少麻烦……
于是他就伸手拉起萱萱的小手,对着远处又隐人大石堆后头的寒雁冰雁二人说道:“两位师姊,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和这位小姑娘去办办,师姊们就替我向香风两位师姊说一下吧……”
他的话一说完,抽腿就往阵外掠去,眨眼问已是失去了飞龙的踪迹……
“喂喂喂……那可不行,你这样就是未获准私自外出,现在姥姥已经下令……”
寒雁从石后伸出了头,却已是不见了飞龙的踪影,说了一半的话,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伸出头来了望着的寒雁有点生气地说道。
“三姊,我看这小子的行动有些怪怪地,凭他一个刚进门的人,怎么会对本派的阴极阵如此熟悉?”冰雁东瞧西瞧地找不到飞龙的踪迹,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看来我们还是赶快去报告姥姥吧……”寒雁也是被飞龙弄得满头雾水,便即对着冰雁说道。
当飞龙把萱萱带出了阵外,就把她的手儿放开说道:“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赶快这就走吧,不然等一会儿她们追出来,我可不好应付呢……”
萱萱从方才旁观到现在,像是对面前的这位神秘人物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闻言之后,就同时起步在前面带路,并且还转过头对着紧跟在旁边的飞龙说道:“你混进阴阳和合派,是打算干什么?”
飞龙有些惊讶地回望着萱萱:“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混进阴阳和合派,打算要干什么的?”
萱萱嗤地说道:“当然啦,不然你跑到阴阳和合派,难道只是想在那儿瞧瞧而已吗?”
不料飞龙居然点了点头:“你果然是很聪明呢,我到阴阳和合派中,正是到那儿去瞧瞧而已……”
萱萱侧头瞪了飞龙一眼,却见到他一脸真诚,双眼中更是坦白地露出很佩服她心思聪明的样子,不由得缩回了打算臭骂他一顿的话,心中实是被他弄得有些迷糊。
如果他不是说谎,那么怎可能会有这种事?
有哪样的人,会费尽心思,溜进一个宗派中,目的只是为了在里面瞧瞧而已?
当萱萱心中还在弄不清楚时,飞龙已是对着她问道:“那你是阴阳和合派的什么人?怎么也会跑到了阴阳和合派里面?”
萱萱对着飞龙眨了眨眼:“我是到里面去找你的呀,你忘了吗?”
飞龙摇了摇头:“我因为对阴阳和合派本来就有些了解,所以能够明白阴阳和合派设在外面的四个阵势原理,但是这种内容却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之前你会明白阴极阵的出入门户,一定是对阴阳和合派有了某种程度的熟悉,才能够如此,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得到的,所以你二正是和阴阳和合派有些关系……”
萱萱也下正面回答飞龙的问话,只是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那你何不猜猜我和阴阳和合派有些什么关系?”
飞龙听了萱萱的回答,倒是很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对着萱萱说道:“我想你是阴阳和合派里,十二仙那边的关系,是不是?”
萱萱心中震动,表面上却是嘻嘻地一笑:“不告诉你……”
从认识这个神秘的飞龙到现在,萱萱已经观察到了这个飞龙身上,有些像孩子般的纯真个性,于是便故意不把自己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说明清楚。
如果是其他的修真,对于萱萱和阴阳和合派这种隐晦的关系,绝对是想要弄个明明白白的。
不过偏偏这个飞龙,对于这一点居然像是没什么太在乎的模样,听了萱萱的回答,只是耸了耸肩就不在继续追问下去了。
这么一来,反倒是萱萱对这个在赌台上初遇的神秘飞龙,引起了无比的兴趣,只觉得他的身上,充满了许许多多的谜团,像个磁石般地把她的注意力给吸住了。
“喂!”萱萱反而忍不住问起了飞龙:“你……你真的叫飞龙吗?没有其他的名字吗?”
飞龙愣了愣:“我从有意识以来,就是用这个名字呀,不然我还能叫什么?”
“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萱萱又盯着飞龙的脸庞问道。
飞龙听了萱萱的问话,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迷茫的神情:“我从哪里来的?咳咳……说实话,这个我可真的是不知道呢……你晓得你从哪儿来的吗?”
“我从哪里来的?当然是从我娘肚子里来的啦……”萱萱用一句废话掩饰自己的出身后,连忙就又说道:“难不成你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飞龙不由得就想起清醒以后,见到地上那怪异的石洞,还有那种自己就是从那儿出来的奇特感觉……
“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瞧你脑袋可能真的有些问题喔……”萱萱不了解为什么一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话,也会让这个怪家伙沉思至此,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你问我的这些问题都好难呀……”飞龙搔了搔头:“我都有点想不通呢……”
萱萱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难在哪儿,真是被他弄得更糊里糊涂了。
“算了算了,你如果下想告诉我你的出身就算了,不过你选择装傻的地方也太奇怪了吧?”萱萱很自然地把飞龙的这种迷惑反应,归纳成是一种避免她继续问下去的方法:心中不由有些生气。
“萱萱小姑娘,我可没有骗你呀……我……咦?”飞龙突然望着前方,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
萱萱被飞龙的表情所引,尽力地往前探看,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忍不住就轻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前面有什么?”
飞龙低头对着萱萱说道:“我好像有个朋友碰上了点麻烦……就在阴阳和合派另一边西梦幻相阵的入口处……咦?怎么鬼眼也跑到这儿来了?”
萱萱还没有说什么话,飞龙已是对着她急急说道:“萱萱,我得先绕到那儿去瞧瞧……”
话才刚说完,萱萱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飞龙已是身躯倾斜,双脚离地,嘶然往旁斜飞了开去。
飞龙已是运起了驭气飞行术,萱萱只好也立刻骤提真元,闭上了嘴巴,紧跟在飞龙的身后飞行了起来。
飞龙见萱萱已是跟在后面,便也不好太过加速,免得她追赶不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低飞前窜,宛如两只急窜的猛禽!
萱萱本来听飞龙说前面有变,还以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下料这一飞之势,大片的树林石问,流水草坪一片片地从身下泄过,好一阵子还没到地头。
相隔得这么远?这家伙是怎么察觉到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萱萱忍不住已想问问他到底还有多远,正在啄磨着驭气飞行时,要怎么开口出声时,居然就瞧见前面飞行的飞龙,竟回头对着自己说道:“小心点呀,前面有东西……”
满心惊讶的萱萱正想不透这家伙怎么在驭气的同时还能说话,突然前面下方响起一声吱吱尖啸,接着哗啦啦一阵破风声,有个小小的,淡淡的,又有些灰灰的暗影,已飞射到萱萱的面前!
她骤惊之下,连忙侧身翻倒,整个飞行路线往斜下方急偏而去,同时举掌就往那小小的暗影猛斩而去。
那个宛如手掌般大小的灰影,虽然体积不是很大,然而破空飞来的速度却是极为惊人,同时响起的吱吱尖啸,更是又细又亮,刺人耳膜……
萱萱一掌斩出,立刻就发觉不对,那只飞窜的灰影所发出的尖啸,显然另有作用,竟在黑影的前端逼起了密密地六股尖锐气劲,紧而叉紧,快而叉快地缠旋飞出。
在这几乎是由尖厉的音波束起的怪异旋劲之后,才是那看起来一点不起眼的小小灰影。
萱萱心中马上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斩出的手掌倏然撤回,却又在撤回的同时撒起了十二道弯弯的剑芒,反而比手斩出去的风劲还要快速地截住了那个灰影前方飞钻而来的奇特旋劲。
“死阿蝠!是我呀……”萱萱在尖声叫唤中,弯弯的剑芒已经与灰影的旋劲相冲,蓬啦啦地窜起了片片的猛烈芒气,嗤嗤地刮气声密密响起,几乎压过了她叫喊的语音。
小小的灰影在快速的撞击下被弯弯的剑芒引偏了方向,倒像是个被反弹开的灰球那般,咻地就往侧后方飞射过去。
萱萱也被这个灰影急速的冲撞震得十二道弯芒闪晃不定,几乎险些就被这么一下给冲到了地面上,连忙吸气定形,缩身反翻,就在整个身体即将撞上一块河边巨石时,萱萱身躯突展,整个一双秀气的脚底,已踏在那块巨石之上。
从灰影那儿透劲传来的十八股旋力,就这么被萱萱在脚底和巨石接触的瞬间,倾泄到了石身之中。
旋力立刻透石而过,宛如人高的石头就这么哗啦啦地碎成了三十六块。
萱萱这一式借力引力,施用之巧,实可以算得上是少见的了。
所以当她轻巧地跳落到地面上时,有个声音已是赞叹传来:“好个萱萱,这一式“因缘如风透身过”,法足诀巧,看来连正派“牵引宗”的人,也不见得能使得这么纯熟呢……”
萱萱耳中听到了这人的声音,便也转身对着那人说道:“母王叔叔可别说得太好呢,你没看到之前我还差点被阿蝠给一撞撞到地上去了?”
之前说话的那人,是个很瘦很瘦,宛如竹竿般干枯的人。
也因为他太瘦了,所以让他整个脸颊都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根本是连一丝肉都瞧不见,就像是个薄皮包骨的骷髅般。
偏偏他的皮肤又像墨水一般的厘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不但就像是个骷髅,而且还是被烧成焦黑的骷髅!
他的身上穿件黑底彩丝绣肋的长衫,在两肋上用彩线绣着一对五色斑烂的蝙蝠,转动问蠕蠕而飘,好像活的那般。
这位萱萱口中的“母王叔叔”,此时又呵呵地笑道:“也真弄不懂你小小年纪,怎么身上会藏着这许多活儿,如果不是你现在露上了一手,连我也不晓得正派“牵引宗”的绝技,居然你也会……”
毒王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生得却是高头大马,和瘦骨如柴的毒王恰成对比。
而且这人一身水蓝色的金龙滚边大氅袍,水蓝色的高底靴,水蓝色的眼眸,连腮下密密的胡子,都是水蓝色的。
这人此时也像是很同意毒王的说法那般,点着头说道:“没错没错,如果不是她师父来头太硬,对于自己的功法来源又最忌讳别人谈及,我海王尊者实在也很想探探这个小妮子到底会些什么玩意儿呢……”
萱萱正想对着这位“海王尊者”说些话,突然空中吱吱尖响,一条灰线从上往下飞窜而至,紧接着又是一阵啪啦啦的拍翅声,一只飞禽已是倒挂在毒王尊者平举的手肘之下。
这只差不多只有手掌般大小的飞禽,不是别的,正是一只浑身灰毛如鼠,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蝠蝠。
这只鳊蝠乍看之下,下但尺寸不大,模样也和其他的蝙蝠差下乡,完全瞧不出有何不同。
可是当这只蝙蝠倒挂在毒王一边宽袖,一边扎臂平举的手臂下方时,还对着那边的萱萱龇着牙吱吱地叫了两声,薄翅舒张地扑了两扑,终于让人看到了这只小蝙蝠的特异之处。
肉膜般的蝠翅展开时,竟然是每一边两翅相叠,左右共有四只翅膀!
同时龇牙尖叫时,蝠口大张,也看见了它宛如毒蛇般的上下尖齿,居然长得快超过它的小小脑袋。然后当它合起蝠嘴的时候,才发现这只蝙蝠的尖牙竟是整个露在外面的。
“这只阿蝠方才撞了我一下,现在好像还在怪我呢……”萱萱望着毒王臂下那只小小的四翅蝙蝠,嘻嘻地对着它做着鬼脸说道。
“掌痕蝠是我们玄灵万兽洞的四大神兽之一,不会这么小气的,它是在向你道歉呢……你说是不是呀阿蝠?”毒王说到最后,已是转头对着臂下的鳊蝠说起话来了,好像那只怪怪的“掌痕蝠”真的听得懂人言那般。
毒王的话才说完,四翅掌痕蝠竟也对着萱萱又叫了两声,宛似在回应着主人的说法那般。
旁边的海王尊者又呵呵笑道:“这“掌痕蝠”应该是在后来认出你的,萱萱,不然它的毒蝠气早就跟着叫声一起喷出来了……”
萱萱这时突然对着海王尊者说道:“海王叔叔,你都已经在这儿了,三眼狻猊呢?难道它没有跟来吗?”
“它怎么会没有来?方才就是它和掌痕蝠去拦截你和你的那个朋友的……”海王尊者这时也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这次倒有些怪了,怎地一直没听到三眼儿的声音?莫不是你那个朋友这么不经冲,被三眼儿一掌给打挂了吧?”
萱萱嗤地一笑道:“这怎么可能,我那个朋友功力连我也莫测高深,别是三眼儿被他给制住了呢……”
海王尊者哈哈笑道:“别开玩笑了,三眼儿哪儿会这么容易被制住?”
此时挂在毒王尊者臂下的掌痕蝠,像是在回应海王尊者的话那般,噗啦啦地就冲天而起,往后面嘶然如一条灰线地飞去。
毒王、海王和萱萱,连忙也跟着起身尾随。
飞龙在海王尊者的三眼狻猊对着他飞冲而来的时候,已是早有准备。
这只三眼狻猊,浑身金黄,体长约有三丈,比一般人的体型还要大上两三倍,宛如一只巨型的雄狮般,充满了狂野的爆炸劲力。
这只生相奇特的远古神兽狻猊,脑上生着三只眼睛,也是黄澄澄的,透出一股凶悍无伦的狂霸气势,和它对眼相望时,胆气弱些的恐怕马上就会软脚了。
而且这只狻猊颈上的火鬃,不但像火焰般的通红,连形状都是宛如火焰那般,不停地往外散放着烈烈的焰尾红光,哔哔剥剥地热浪惊人。
用个比较简单的说法,这只狻猊,颈部的环型鬃毛,根本就是一圈烈焰翻滚伸缩的火球!
虽然三眼狻猊不像掌痕蝠那般在背上有翅膀,不过这只火狻猊,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般,从地面上往空一窜,居然在空中像是有块透明的地板那般停在空中,然后觑准飞龙飞行的身影,蹬腿伸体,呼啦啦地就朝着飞龙急冲了过来……
巨大的身躯,带动鬣鬣的风声,其劲势之强,实属惊人。
不料飞龙在空中滑行的身躯突然毫无征兆地往下一沉,像是陡然坠落向地面那般,就从飞窜而来的狻猊身下交错而过,同时传来飞龙轻轻的语音:
“现在可没空跟你玩呢,我得先去瞧瞧鬼眼和擦肘儿哩……”
飞龙的身形在突然下沉之后,马上就斜斜弯了个方向,往前继续前飞而去。
三眼狻猊扑了个空,反应也是奇速无比,竟然就像是在空中踏着了一面无形的气墙那般,整个巨大的身躯猛然缩弓起来,接著令人意外地翻身就往飞龙闪过的身形叉再次的飞窜而来,就像是个弹力很好的球儿,被空中透明的墙给猛地反弹了回来一般。
飞龙立刻就察觉了三眼火狻猊,颈部如焰般的红鬃,在空中凝气反震的特性,不由得“咦”地一声,身躯后翻,即刻就变成了倒退飞行,速度虽然下变,但是他的正面已经对向了从后面暴扑而来的三眼狻猊巨大的兽躯。
三眼后猊扑来的身子越来越大,就在它即要张爪抓向飞龙的那一瞬间,飞龙飞退的身形突然嗤地一响,速度急拉而起,立刻就和后面接近的三眼狻猊扯远了距离。
三眼狻猊显然没有料到就快要追到的这个怪家伙,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快速,巨大的脑袋也不由愣了一下……
“大猫儿,要追到我还差一点呢……”飞龙对着刹间被丢在后面的三眼狻猊嘻嘻地笑着。
飞龙此时的速度很明显地已经超过了三眼狻猊飞窜的速度,不过那只巨大的神兽,在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之后,也是毫下死心,叉弹身往飞龙追来。
而且它的动作还不只这样,在它再一次紧追飞窜的同时,脑袋上的三只眼睛突然由黄转红,然后颈圈的火鬃突然劈哩叭啦暴响起来,像是正在燃烧着什么东西那般。
接着,从三眼狻猊那突然转旺的火焰长鬃,猛然“轰”地一响,竟喷出了一道又长又亮,又粗又红的赤色强芒,对准还在那儿朝三眼狻猊嘻笑的飞龙,当头射去。
飞龙倒是被三眼殁猊突然放出的这种气芒给吓了一跳,赤色的芒光才刚入眼,速度迅捷到无法形容的神念感应已经瞬间分析了其中的质性,不由得也摇了摇头赞叹道:“大自然造物,有时真是让人神奇得想都想不到……”
飞龙在感叹的同时,只手朝外竖起切出,一面锋锐至极,却又薄得难以目见的利气,“嗤”地一声就正正地切在三眼狻猊射来的那道粗红气芒中央。
但听嘶啦啦地一阵连响,浑厚的赤芒就这么被飞龙薄而又薄的锋面给削竹般地割成左右两条,使得本来直射的气芒往两侧裂飞开去。
薄锋锐劲在破开气芒之后,依旧飞切不停,直往紧追而来的三眼狻猊兜头斩去。
三眼狻猊敏锐的本能立即察觉到面前直切而来的锋劲,绝对不是它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狂吼一声,就往旁一滚,想要闪躲。
可惜的是飞切而来的那面薄刀般的锐气,不但本身速度比风行还要迅急,再加上三眼狻猊自己前窜的力道也是极强,虽然三眼狻猊的反应绝对不算慢,却依旧还是无法完全躲过那个怪人弹来的这一面如刀锐锋,眼看着就正正地切中了三眼狻猊宽厚的前肩背上!
三眼狻猊闪得过头却闪不过肩,只好怒吼一声,等着锋面过体,把自己的身躯给切成两半……
不料锐劲及身,突然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三眼狻猊动了动肩头,又愣愣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被如此锐利的锋劲切中,怎么自己的肩背没有裂成两半……
回眼望向前方,但见那个怪人的身子越变越小,同时还传来他嘻嘻的语声:
“大猫儿你先别这么凶,这个锋劲是我向两个朋友体内的怪脉轮学来的……等我瞧完了这边,有空再来和你玩儿……”
在毒王海王和萱萱所处之地后方约四五十里的地方,正有四五条人影,在空中此来彼往的互相攻拒着。
九幽鬼灵派的鬼眼赫然也在里面,同时和他一起的,还有之前飞龙遇到的那个盗宗擦肘儿。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同时并肩和另外雨个巨大的巨人搏斗着……
飞龙之前所看到的金甲战神宗的门下,应该是他所见过最为高大的体型。
无论是黄金战主,还是四大战王,甚至是门下的金甲战士,每个人都比一般的人要高上两个头,和体型高大的飞龙相比,亦毫不逊色。
可是现在和鬼眼与擦肘儿争斗的那两位,别的先下去说,就光看二人的身材,就足以令人气势大馁。
正在争斗的两个巨人,加上旁边观看的两个巨人,每个都比飞龙还要再高上两个头的超级雄伟身材!
连飞龙这样的高度,都还只到他们肩头而已。
这四个巨人都是长发披肩,在额头戴了一个金色的环箍,额上箍头是一个四肢同时大张的金刚雕塑。
同时这四人身上穿着的,都是紧东的青色劲装,却叉在手腕及脚踝的部位戴着四个很宽叉很亮的金色护腕及护踝,身后披着同色青底背绣怒目金刚的长披风,在栘动间宽大的披风飘飘而起,简直就像面大旗,雄浑而又狂野的气势滚滚而出。
然而尽管如此,这四人有一个地方,倒是颇让人意外的。
一般像这样身材的巨人,面貌总是怒目凶睛,满脸横肉,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打哆嗉的多。
可是这四位巨人,两男两女,却并非这种气质。
无论是现在正和鬼眼与擦肘儿交手的两位男巨人,抑或是站在旁边的两位女巨人,却都是眉目清秀,俊逸多娇,不但长得极为漂亮,连身材也是男的熊腰虎背,女的凹凸有致,宛如天神天女般的俊俏。
鬼眼和擦肘儿与那两位男巨人交手,攻势翻飞,身形下停,忽左忽右的煞是好看,不过飞龙一眼就看出,尽管鬼眼闪身间绿烟漫漫,每一弹手都是嗤嗤乱响,无论是鬼灵煞气或是间杂在其中的鬼灵火,都是威势惊人,烟气四溢。而擦肘儿则是身形移动间宽大的复叠大袖噗哩噗啦地猛响不停,著名的“袖底乾坤”一挥掌就是哗啦啦的一大片……
可是两人的所有攻势,到了那两位金刚般的俊秀男子身前,就这么生生地消失了所有威势,就好像在两个巨人的身边,有个无形的圆罩,把鬼眼与擦肘儿的所有攻击,全都给排除化消了那般,让两人威力不小的攻势,完全失去了作用……
其中一位男巨人举手往擦肘儿串串斩来的三十二掌,倏然拍去,让擦肘儿的这三十二掌劈哩叭啦地立即气散崩消,只留下几十个小小的风旋卷着往四方而去时,他已是开口以一种清亮的语音说道:“擦肘儿,你已是连续攻击了三十式,一式也不能破入本人“小都天金刚罩”之内,还不死心吗?”
擦肘儿身形侧闪,抖手翻袖,又是噗啦啦地二十九掌,往说话的那人左胁攻去,同时嘴里也有些气愤地说道:“夜溟金刚,我和你们罗刹金刚宗又没有什么过节,为何一见到我们就这般相逼?”
那个“夜溟金刚”,长得颇为俊秀,剑眉星目的,闻言只是左手斜斜一拍,又把擦肘儿这侧来的二十九掌给蓬然拍散,同时呵呵笑道:“之前我们听到你擦肘儿和这位九幽鬼灵派的鬼眼老兄,提到了什么黑天禽派,而且还在阴阳和合派的附近鬼头鬼脑的,盗宗一向都喜欢作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回是不晓得在动些什么鬼脑筋吧?”
在夜溟的话音方说完,另一边的那位男巨人,则是举手竖掌,崩散了鬼眼嗤啦啦放来的十二枚鬼灵火,蓬然爆起的绿火飞窜四射,而且就在火光刚起的时候,立即像是遇着了水气那般,滋滋连响,并且随即火熄光灭,消失在空气之中。
那人有着一头比女性还要柔顺光滑的长长头发,眉目挑俏,唇红齿白,俊美异常,然而虽然如此,他举掌之间,却是呼呼连响,威势之强猛,比另外一位夜溟金刚尤有过之。
“我们本来也不想管你们的闲事,只不过听你们提到了黑天禽派,就忍不住把你们拦下来问问……只要你们两位好好说说,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们的……”那位比夜溟还要再俊秀三分,举手之间的威势却也比夜溟猛上三分的巨人,边将鬼眼的攻击正正打散,边还沉沉地说道。
鬼眼双目之中莹然发亮,显然运起的功法已到了某一种程度,他敏锐的双眼,清楚地察觉到对手每一掌都是蓄满了极浑厚的气劲,把他所放出去的煞气攻击和鬼灵火,在初初接触的时候,就以沉实的潜劲给锁束封住,让鬼灵火的威力还没发挥出来,就被这人强大的气劲给压制住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宛如鬼灵火被滋滋浇熄的异象。
这样程度的对手,已经不是鬼眼所能够对付得来的。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飘忽的身形是采取游斗的姿态,稍沾即走,从不在一个地点方位停留太久。
“夜漭金刚……”鬼眼在霎眼问闪了三个位置,口中有些气愤地说道:“黑天禽派是派人来找我们宗主的……再怎么样也是我们和他们的事,和罗刹金刚宗有什么关系?难道夜漭前辈不晓得这般探问,是真人界宗派的大忌?”
这位夜漭金刚,个性显然是比另一位夜溟金刚要冲上许多,每劈出一掌,小都天金刚罩的威力都是隐隐外泄,遥遥罩向鬼眼,也使得鬼眼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太久,以免金刚罩的力量锁住了他的身形。
夜漭确是比另外一位夜溟更要来得暴猛一些,听了鬼眼的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双掌微圈,扩大的角度还是紧跟着不断移动身形的鬼眼,同时沉沉说道:“什么忌不忌的?尊驾最好少用在我们身上……你们说要见识本派的神功,现在已经见着了?如果自认不敌,最好乖乖地把你们和黑天禽派的关系说说清楚……他们去找你们九幽鬼灵派,又准备干什么……否则别说我们四大金刚都在这儿,就光是咱们夜溟夜漭两个,就够让你们两位吃下了兜着走的了……”
擦肘儿一听,那位夜漭金刚已经是把话说得越来越僵,显然是准备出重手制服他们二人了,连忙在抖手十六掌正冲向夜溟下腹的同时,急急说道:“两位两位,原来你们是和黑天禽派有过节”…这可不干我们盗宗的事,你们也不用这么把我擦肘儿也算在里面吧?”
夜溟对擦肘儿的这十六掌连看都不看,只是右掌下压,层层的气劲就把他送来的十六掌给压得气碎劲散,并且还对着擦肘儿露齿一笑道:“你这家伙在阴阳和合派的附近鬼鬼祟祟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擦肘儿袍袖翻飞,左右开弓又是哗啦啦的二十四聿送出,接着身形侧闪,立即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口中连忙说道:“我在这儿是想找一位刚认识的朋友,和九幽鬼灵派的这位朋友只是凑巧碰上了而已……攀谈之下才明白这位鬼眼似乎也是来找我的那位朋友……和两位金刚大哥关心的事儿可没有什么纠葛……”
夜溟还没有回答什么话,另两位一直站在旁边的女巨人已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夜溟夜漭……你们太罗嗦了点吧?和这两个家伙哪有这许多话扯?干脆加把劲拿下来,想问什么还怕问不到?”
说话的那位女巨人,长眉修修,瞳中煞气隐露,虽然是长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不过身材实在太高,再加上眼中的悍然之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狂野的蛮劲。
“夜妲,你别看这两个人像是被夜溟和夜漭的小都天金刚罩逼得团团乱转……”另一位也是一样清丽高大,不过眼神却透出另一种柔和朦胧的女金刚吃吃地笑着说道:“其实这两个家伙滑溜得很,虽然无法破入金刚罩的神威,但却是时时闪移,恰能避过罩威所及之处呢……夜溟和夜漭想一下子把这两个家伙擒住,恐怕还不大容易哩……”
场中一直在牵转小都天金刚罩封锁方位的夜溟金刚,听了另外那位巨人女郎的话,就接着呵呵笑道:“夜姒说的没错,这二人虽然不能破我金刚罩,但是眼力却是非凡,罩东他就溜西,罩上他就躲下,可真是挺滑溜的哩……
第十四卷 凤阴魔宗 第二章 盗宗反制
那位眼神比较柔和的夜姒,这时又吃吃笑着接话道:“这个擦肘儿是盗宗宗主座下“擦胖拂”三动之首,盗宗叉一向以眼力能观隐秘宝物著称,所以看得出夜溟的金刚罩罩威所在,还算是说得过去……倒是另外这一位鬼眼,听说以前只是九幽鬼灵派的一个下级弟子,现在被他们宗主给拉成了四卫之一,居然也能看得出夜漭的金刚罩威力方位,这就有些让人想不到了……”另一位夜妲撇了撇嘴说道:“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夜漭你到底是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就换我来……”
夜漭听了夜妲的话,显然怒气已是暗生,连眼中的光芒都转成了内缩的状态,双手合圈,就在这个虚圈起来的圆中嗤嗤异响突然大起,鬼眼立即就看出了目前的态势和方才已是截然不同。
那位夜妲女金刚的话,已刺激到夜漭金刚,他准备使出绝招了。
夜漭的双手从合圈中猛然外翻,随着他双掌的拍击,一圈又一圈淡青色的圆气波动重重往闪栘的鬼眼身上罩去,在那圈圈的气层中隐隐地传来嗡嗡的气震声,威势之怪异令人心惊。
鬼眼当然知道罗刹金刚宗著名的四大金刚功力,并不是自己所能够挡得下来的,于是也不硬接,只身形闪动中,躲过了那一圈一圈淡青色速度并下很快的气圈。
夜漭在双掌外翻之后,即刻回手撤收,然后叉对准移动中的鬼眼身形,呼啦啦地再次外翻而出,又是一圈一圈的气波环环罩来,密集的气层依旧散出了嗡嗡异响……
鬼眼还没来得及还手,后续气圈又直直罩来,只得再次侧身闪避……
就这样一个打,一个闪,鬼眼渐渐察觉不对。
夜漭放出来的气圈,速度虽然称不上很快,但是层层相叠,环环相连,一圈一圈淡青色的气罩就像是吹出来的气泡那般,并不立刻就消失,还是在空中停留着,眼尖的鬼眼甚至可以看得到劲力沿着图形层层颤动,发出了嗡嗡嗡的沉沉怪声。
鬼眼连连闪动,夜漭则是连连放出这种淡青色的气圈,不一会儿两人交手的空间中,已是布满了密密重重的淡青色气圈。
随着气圈越放越多,鬼眼再次闪移的空间就相对地变得越来越小了。
因此夜漭在最后放出的两轮气圈时,鬼眼几乎已是避无可避,差点就被罩个正着。
“哈哈,你再滑溜吧?这下可没有空间再让你躲了吧?”夜漭俊秀的眼光中,含着一股说不出的狞厉,同时双掌再圈,准备放出鬼眼已是无法闪避的重重气圈。
鬼眼当然明白他已没有空间闪移了,便即站稳身形,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垂袖,全身真元提起,准备和夜漭下一波的攻击正面对抗……
夜漭大暍一声,气音四溢,双手宛如重压般地微微轻颤,对准鬼眼罩下,手心之中嗡嗡连响,圈圈层层淡青气罩重重叠起,竟也引得周围停留的气圈同时震动:….鬼眼也是丝毫不甘示弱,双袖之中窜起一溜一溜的飞旋绿芒,像是被什么大力给挤成密密的一团,在嗤嗤异响中对准夜漭的双掌放出……
这下子双方已没有了闪移的余地,终于拼到了正面对峙的时刻。
旁边的夜坦和夜姒两位女金刚,嘴角忍不住浮起了微笑。
这位鬼灵派的鬼眼,虽然功力很不错,尤其眼力的敏锐,更是出乎罗刹金刚宗诸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依然还没有到能够和夜漭金刚正面对抗的地步。
当那一圈一圈的金刚罩力压向了鬼眼,他大概只剩下全身骨架尽折的份了……
就在两气即将相接的瞬间,鬼眼突然觉得身后一紧,就像是有个人,套了根绳子在他的腰上,同时以一种他几乎无法抵挡的巨大力量,猛力一扯,把他整个人给扯得往后飞了起来……
照理而言,鬼眼现在的位置,应该已经被夜漭金刚放出的圈圈淡青色金刚力罩,给挤得没有地方闪躲,连退都没有地方退才对的。
可是鬼眼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往后猛拉时,却好像是穿过了许多个力罩气泡般,劈叭劈叭啦地引起一连串暴响……
然后鬼眼在飞退的身形中,就看到沿着他拉后的周围,本来阻住他退路的所有力圈,都变得像真正的气泡那般,宛如被什么隐形的利针所剠,淡青色的力环震颤间崩然碎裂,在空中散起了细细的青色芒沫。
鬼眼被那股力量拉得破出了夜漭金刚的金刚罩力围堵,霎眼间已脱身到后方约有二十步的地方,愣愣地站在那儿。
其实不止鬼眼愣住了,在场罗刹金刚宗的四大金刚,加上那位盗宗的擦肘儿,都被鬼眼这出人意外的状况给弄得呆住了。
然后鬼眼就看到在他的前方五尺之处,出现了一个稀薄的影子……
那条人影才刚出现在鬼眼的眼瞳之中,立即就嘶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
这个身形对鬼眼而言是如此熟悉,虽然宗主袍服还只是见到背面,但是鬼眼已经知道是谁把他从围困的金刚罩力中拉脱出来了。
“宗主……弟子总算是找到你了……”鬼眼忍不住语气激动地说道。
鬼眼的这话,立刻就让在场的四大金刚和之前的那位擦肘儿,在为鬼眼能脱出重围的惊讶中,再添上一层震动。
四大金刚当然没想到这位出手暗援鬼眼的高手,居然会是九幽宗主。
四金刚虽然是罗刹金刚宗里有数的“三罗刹四金刚”,七大高手之一,但是方才所遇到的怪异现象,可是他们从未遇见过的。
以九幽宗主之尊,将鬼眼拉出险境,本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让四金刚心惊的,是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法,把围住鬼眼的金刚罩力破去,而且还把这么大的一个人给拉出重围?
四金刚在回想之前鬼眼被扯脱金刚罩威的经过时,依然是半点找不出什么线索。
像这样毫无痕迹的手段,实在让四金刚完全无法估计出这位乍然如幽灵般现身的九幽宗主,到底功力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罗刹金刚宗的四大金刚,尽管是满心的惊异与震动,不过却比不上那一边也停手的盗宗擦肘儿。
当擦肘儿听到鬼眼叫出“宗主”这个名称时,擦肘儿只能张大了嘴巴,直直地呆在那儿了。
宗主?这个之前还披着不伦不类女袍的怪怪家伙,居然是九幽派听说一举破去长久四系分裂状态,功力程度神秘无比的鬼符宗王?
这怎么可能呢?他之前不是还和阴阳和合派南柔四女中的香香和风风混在一起吗?
如何这一会儿就变成了九幽派的一宗之主?
难道他之前这么做,是有些什么其他的用意?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宗之主的身份呀,如何会用这样的方式?
擦肘儿愣愣地想着,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
鬼眼正满心激动地想再说话时,飞龙已转过身来,伸手阻住他的开口:“以你现在的功力,虽然比起以前有很大的进步,但是和那个夜漭比起来,恐怕还是比他不上的……”
飞龙在转身对着鬼眼说话的时候,已是把九鬼宗主袍折在襟内的九鬼标记给翻了出来,既然鬼符都已经把他的身份叫出来了,再这么折着大约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鬼眼在飞龙转过身之时,本来还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时候,飞笼并没有戴着鬼符一向戴着的修罗面具,所以他在乍见之时,还真是有些出他意料。
尤其,这个人的面目,出乎鬼眼想像中的年轻,看起来反倒还比较像是鬼眼的师弟,实是让鬼眼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对他恩重如山的宗主,竟是这般模样。
不过鬼眼的惊讶也只是一下子而已,毕竟他是明白这位宗主其实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鬼符祖师。
当他听到了飞龙所说的话之后,有些困窘地低下了头回答说道:“弟子无能,有愧宗主的栽培……”
飞龙对着鬼眼微微一笑:“这有什么愧?不如他就是不如他,顶多日后多加些功夫,多找些窍门,也未必就不能赶上他……”
鬼眼听了还是有些下好意思地说道:“弟子功力确实不如他,真是有点替宗主丢脸了……”
飞龙耸了耸肩膀说道:“他的什么小都天金刚罩,诀窍看起来是在收劲束力,你的那位对手真元外放太猛,并不合金刚罩的质性,只要再进一层,他就会陷入很难突破的瓶颈之中,你则是进步速度正在逐渐加快,过些时候,赶上他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鬼眼心中有些惊讶,四大金刚可不是普通的人物,在罗刹金刚宗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鬼眼怎么会有可能赶得上?
不过鬼眼又深知这位莫测的宗主,一向坦白直率,他相信这位宗主的话,比他相信他自己都还要再强上三分,如果宗主真的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鬼眼也不由得在心中兴奋了起来:“弟子明白了,俗话说,死力猛出不如找对门路,在宗主指点之下,弟子相信一定可以赶上夜漭金刚现在功力修为的……”
飞龙高兴地拍了拍鬼眼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话,身后将力圈收回的夜漭金刚已是忍不住哼了哼道:“听说九幽派近日已是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四系分裂,原本我还颇为惊讶九幽宗主的神通广大,没想到现在一见,别的先不去说,贵派自吹自擂的功夫倒也少见得很……”
夜漭这话一说出来,飞龙自己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反而是另外三个金刚,夜溟夜妲和夜姒,都在心中大吃一惊。
面对能将九幽鬼灵派长久分裂状态一举统合,而且方才不着任何痕迹,就破去了夜漭围住鬼眼金刚罩圈的九幽宗主,夜漭金刚这一番已经辱及宗主的狂话,实在是说得莽撞之至。
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要和九幽鬼灵派翻开脸来。
虽然罗刹金刚宗势力强大,而九幽鬼灵派反倒没有这么大的声势,不过九幽派会如此实是因为派中四系倾轧,拉低了九幽派的力量,如今九幽全宗已在这个怪人手下统合了起来,实力如何现在还不知道,在此当儿树下这样的敌人,实在是最愚蠢的行为。
因此夜溟立刻就对着夜漭叱道:“夜漭,面对九幽宗主,岂能如此无礼?这话岂是你说得的?”
他的话一说完,就在原处和夜妲夜姒,同时向飞龙拱手为礼说道:“罗刹金刚宗四金刚见过九幽宗主,夜漭说话冒失,冲撞宗主之处还请见谅……”
夜漭在其他三人都拱手为礼的时候,也勉强地举手意思了一下,听了夜溟的话,就有些不舒服地说道:“我可没有说错,鬼眼只是九幽派一个没没无闻的下级弟子,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被他给赶上,我夜漭长久的修练,岂不是都练到驴背上去了?”
夜溟对着夜漭摇了摇头说道:“你在这个上面挑什么眼?不会用心想想我的话吗?”
夜溟愣了愣,还没想到夜溟会这么说的用意,飞龙已是点了点头接口道:“你们四位金刚,我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本宗的这位鬼眼,如果各位见过他几天前和现在的差别,大约就不会诧异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夜漭这时又忍不住撇了撇嘴:“就算贵宗的这位鬼眼弟子进步得再神速好了,本金刚也不是在这儿踏步哩……”
飞龙又摇了摇头:“你错了,夜漭,只要你的功力再进一层,不但是踏步,还会有倒退的可能呢……”
另一位爆性子的夜妲,听到了这里,也不由得有些气不过地说道:“九幽宗主,贵派的宗法我们并不晓得有哪些神妙,同样的九幽宗主对我们罗刹金刚宗的功诀又了解多少?如何敢做出这样的预测?”
夜妲的话已经牵到了罗刹金刚宗的宗派声誉,所以连夜溟也闭上了嘴,打算听听这个奇怪至极的九幽宗主怎么说明。
飞龙咳了咳说道:“对于罗刹金刚宗的功诀,我当然是没有了解多少,不过我方才看到夜漭放出的那个叫什么小都天金刚罩的气圈,如果按照气性的定势,这个金刚罩应该是以收劲束力的特点为主,才能真正发挥气圈间彼此牵缠,互为环扣的神妙作用。如果夜漭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方才我放出真元潜力,将鬼眼摄来的时候,就将牵动所有互连的层层气圈,甚至还会同时顺势跟着锁罩而来,这样势必会增加我不少麻烦的,可是方才你们大家都看到了,我虽然是破了十六个气圈,把鬼眼从罩中摄退,其他的气圈并没有跟着追来,反而是被夜漭给收了回去。”
四大金刚听了飞龙的这番话,俱都不由得有些愣了。
这个神秘的九幽宗主嘴里说是对罗刹金刚宗的功诀没有了解多少,可是他所说的每个字,却又都正巧切到了小都天金刚罩的最关键要点上,这是四大金刚心中清楚地明白的。
这怎么会呢?九幽派的宗主,怎么会如此明了本派的大法?
四大金刚还在骇然中震动着,飞龙又继续说道:“夜漭金刚老兄所放出来的气圈,劲力滚动间太过外放,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淡淡的青色气痕,这种偏差看起来好像不大,但是却大大地降低了气圈与气圈之间,彼此互相牵动的配合程度……我想你们的这个小都天金刚罩,练到最后,一定是要练到无形无影,劲力收得丝毫不露,气圈中此牵彼连,陷于一而动全体,让人家完全无法防范,被力圈捆得死死的,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罗刹金刚宗的这四大金刚,听到这里,背上已是渗出了冷汗。
老天,小都天金刚罩最后就是要化有形于无形,收百圈于一圈,青气外露,正是小都天金刚罩错练的征兆之一。
错练征兆的意思就是,如果再继续这么练下去,最后一定会出现重大的错误,小则徒费功力,重新练起,大则气机偏差,走火入魔,如果这么看的话,这位九幽宗主前面说的,夜漭再练下去就会出现瓶颈,不但是在原地踏步,甚至还有倒退的可能……
这话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的……
可是可是,这些关窍,这位九幽宗主却又是怎么知道的?
两位女金刚中目光比较柔和一些的夜姒,甚王在心中怀疑这位九幽宗主和自己的师门罗刹金刚宗,很可能是有些什么关连了。
否则焉有这么了解本派秘法的可能?
她闪眼细细地观察着这位身材也很高大的九幽宗主,但见他的双眸之中,一片坦然,很明显的,之前夜漭那一番冒犯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一丝一毫在心上。
夜姒也不禁为这人的胸襟所震撼。
邪派各宗,都是随兴狂放的人,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动辄就可以大起干戈,只求一个痛快,要说到胸襟气度,可实在是谈也谈不上的。
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他所有的言谈举止,都如此地不同?
在四金刚的满心震骇中,对于飞龙能够说出这么一番出人意表的分析,比较没有那么惊讶的,除了鬼眼之外,大约就是站在旁边的擦肘儿了。
对于这位怪怪的宗主,那种令人骇然的手段,擦肘儿之前已经算是见识过了。
连他们派中秘传的“袖底乾坤移”手法,都在被他见过一次之后,就能如法泡制地用在自己身上了,能够一眼就瞧出罗刹金刚宗著名“小都天金刚罩”有些什么奥妙,好像也比较没有那么令人惊讶了。
只不过擦肘儿这么想,罗刹金刚宗的这四位金刚可没有这种心理准备。
所以他们四人都只得在眼中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彼此面面相觑,连话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宗…宗主……”夜溟好不容易恢复了镇定,语音却有些结巴:“九幽宗主和我们派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关系?”
飞龙听了夜溟的话,反倒有些愣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是问什么,不过我以前没有遇见过罗刹金刚宗的人……”
对于飞龙的回答,四位金刚都显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九幽宗主的这个意思……是说……是说……”夜漭这时候也不敢再有些什么冒失的举动了:“意思是说……宗主的这一番话,是见了方才我所放的气圈,才临时观察出来的体会?”
飞龙点了点头:“是呀,我以前可没见过小都天金刚罩这种功法的……”
夜漭简直无法相信地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夜漭还在那儿自言自语般地咕哝着时,四金刚的身后传来噗嗤地一声娇笑:
“四位师叔,更不可能的,是这位神秘又怪异的九幽宗主,还是我帮你们找来的帮手呢……”
这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把飞龙引出阴阳和合派的小姑娘萱萱。
和她一起现身的,还有之前玄灵万兽洞的毒王尊者、海王尊者,和他们两个身边的掌痕蝠与三眼狻猊两只神兽。
掌痕蝠和之前一样,倒挂在毒王尊者平举的劲扎臂下,三眼接猊则是跟在海乇尊者的身后。
这些人兽之中,飞龙只和三眼狻猊正式打过照面,所以当他们现身时,飞龙就对着三眼狻猊嘻嘻笑了一下。
三眼狻猊的那三只眼睛瞪了飞龙一眼,喉咙中发出了咕咕的怪响。
从四金刚见到这些人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应该都是一齐来的,因此彼此虽然并没有打招呼,不过神色间却都是很熟悉的模样。
夜溟转头望了萱萱一眼,显然他也是认得这位同样神秘无比的小姑娘,也没有质问什么,就微微笑道:“萱萱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萱萱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夜溟师叔你想的那个意思……”
四金刚听了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彼此互望了一眼,夜妲也格格地笑道:“如果真的有九幽派愿意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夜漭也振奋地笑道:“说得没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萱萱你可是为我们找来了最好的帮手呢……”
可是这时候旁边的夜姒倒是说话了:“萱萱你可知道,方才我们曾经听九幽鬼灵派的这位鬼眼兄弟说起,提到之前黑天禽派还曾经派人来找九幽宗主前辈呢……”
夜姒说话时的眼光,就像是另外有着什么含意,而且正透过这种隐然的方式提醒着萱萱那般。
夜溟夜漭夜姐三人,听了夜姒的话,同时都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飞龙,眼神中的喜悦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不少。
萱萱这时则是看起来毫不在意地对着飞龙笑道:“喂!我的大宗主,黑天禽派的人找你要干嘛呀?”
她语气中的称谓与亲腻,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吃惊。
※※※
以九幽鬼灵派宗主之尊,又兼挟着一手散去鬼灵四系,短短时间内就把分裂的九幽派整个统合在其麾下的气势,对于这样一个让宗派完全改头换面的一宗之主,真人界中有谁不在心中极感意外?同时又暗暗钦服?
这样的一个人,萱萱居然就像是在叫一个她的玩伴那般,岂不是让人对她和九幽宗主之间的关系,感到无比的好奇?
这里面,恐怕就只有鬼眼一个人,能够比较深入地了解,他们这位宗主,是多么地坦率真诚,平易近人了。
飞龙对于萱萱的称呼,就像完全不在乎那般地耸了耸肩膀:“我又不在派中,怎么会知道黑天禽派来找我是打算作什么?”
这时候一边的鬼眼也淡淡地开口说道:“一个黑天禽派来找我们宗主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在本派抵达大会场报宗叙位之后,或明或暗,派人来找我们宗主的,可真是不在少数呢……”
其他在场的人听了鬼眼的话,虽然心中极为好奇,但也没有在表面上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萱萱依旧是很有兴趣地问道:“真的吗?大会不是希望在开始之前,宗主级的人少露面吗?有哪些宗派想偷偷地来找我们的宗主大哥呀?”
飞龙听了鬼眼的话,反倒自己先抓了抓脑袋说道:“有很多吗?我怎么只知道一个蛊虫宗而已?”
鬼眼苦笑地说道:“宗主,那是因为您在应蛊虫宗红蛊捻头之请,离开之后就没有回到派中的休息之处,否则宗主就会明白了……”
“是这样的吗?”飞龙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偷溜出来,连忙问道:“都是谁在找我呢?”
鬼眼迟疑了一下,望了周围拉长了耳朵的那些人一眼。
飞龙微微一笑:“说吧,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们也算是认识的朋友了。”
一边正聚精会神的毒王尊者和海王尊者,闻言都有些愣了:“九幽宗主前辈,我们两个都还没向宗主告礼问安呢……”
“你们不是在往这儿来之前,就已经说了吗?”飞龙嘻嘻一笑,指了指毒王和海王二人说道:“你是毒王尊者,你是海王尊者,你们的宗派是叫玄灵万兽洞,这一只是掌痕蝠,那一只是三眼狻猊,不是吗?”
海王耸者呵呵笑道:“九幽宗主前辈见多识广,瞧着我们旁边的这两个玄灵异兽,大约也不难猜出我们的来历了……”
毒王尊者正点着头表示同意,不料飞龙已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从来也不晓得你们的名号……”
海王尊者和毒王尊者立时一脸尴尬,连忙掩饰着说道:“那宗主前辈是怎么知道我们雨人的贱名呢?”
飞龙伸手指了指萱萱说道:“不就是你们来这儿之前,和萱萱所说的话喽……”
毒王和海王心中有点惊讶,也不晓得这个九幽宗主说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还亏在场所有的人都拉长了耳朵,想听听鬼眼说出来有哪些宗派找过他九幽派,不料耳朵最长的,大约就是这位九幽宗主莫属了。
毒王与海王也有些被弄糊涂了,只得连连干咳,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比较恰当。
飞龙转头对着鬼眼继续说道:“有哪些人找我?”
鬼眼立即恭谨地答道:“从宗主去赴蛊虫宗之约以后,又陆续有吸日夺月派、邪不死派、阴阳和合派、战具宗、金甲战神宗、凤阴魔宗、贝锦派以及黑天禽派等八派,都派了人来,表明了想见宗主的意思……”
在场所有的人,听了鬼眼说出来的这么一大串,不由得都有些呆了。
这些宗派都等不及要在邪宗大会开始之前,先和九幽派的宗主见面,到底是要干什么?
怎么九幽派这次统合重以新的面目出现之后,会一变而成为如此热门的宗派?
在这样的想法之后,诸人又更以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待眼前这位举止谈吐,都有些怪里怪气的九幽宗主。
场中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有点摸不清这位九幽宗主的底。
“喂,我说九幽大宗主……”最后还是萱萱打破了沉默说道:“原来你真的这么宝贝呀?之前也不先跟我说,骗得我团团转的……简直该戳个一百剑才是。”
飞龙转过头对着萱萱嘻嘻笑道:“我哪里有骗你?”
萱萱还是睁着眼睛有些生气地说道:“怎么没有?你是九幽鬼灵派的宗主,也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是不是九幽鬼灵派的宗王,如果你真的问,我当然会说的喽……”
飞龙叉摊了摊手道。
萱萱心中暗忖这个家伙故意不说明身份,必然也是有着什么目的,便也跺着脚道:“反正不管有多少宗派来找你,你之前答应要帮我忙的话,可是不能不算数的……”
飞龙点厂点头说道:“当然啦,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海王尊者这时候突然插口说道:“其实萱萱想请宗主帮的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请宗主与我们玄灵万兽洞及罗刹金刚宗结盟,去向我们的一个叛徒算算帐而已……”
“算帐?”飞龙抓了抓头:“这事儿我可没做过,也不晓得会不会呢……要怎么做呢?”
诸人也没注意到飞龙话里那个没做过算帐这回事的真正意思,旁边的毒王尊者这时也连忙开口说道:“法不传六耳,这事儿现在先不急,等宗主抽个时间,我也请本派的宗主玄灵魁官,正式地来和九幽宗主前辈谈谈,也显得我们的诚意……”
“萱萱,你说的帮忙,就是指的这件事吗?”飞龙最后还是要获得萱萱的确认。
萱萱点了点头:“是呀,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飞龙哈哈笑道:“你放心吧,我能帮你,就一定尽力的……既然是这样,那么就看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就去了,这样行吗?”
萱萱点了点头,毒王与海王也连忙说道:“宗主前辈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和宗主前辈联络……”
飞龙也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鬼眼说道:“你不是在会场那儿看着我的飞辇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鬼眼闻言苦笑了笑:“宗主,方才弟子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弟子这趟正是要来这儿找寻宗主的……”
飞龙有些惊讶地问道:“咦?你怎么会知道到这儿来找我的?”
鬼眼的苦笑还是没变:“之前阴阳和合派有命他们派下香香和风风两位弟子来向我们探听宗主的讯息,在言谈间睬睬的眼尖,瞧见了风风手臂挽着个包袱,有些眼熟,后来等到她回到派中宿处去时,才发现她的包袱失踪了……”
一提到这个,飞龙就开始嗯嗯啊啊起来了,也不敢乱接腔,只是示意鬼眼继续往下说。
提到了包袱,飞龙才想起来,那个现在放着他鬼符面具的包袱,正被风风不知道拿到什么地方去了。
飞龙心中暗叫糟糕,这个鬼符面具要是被风风打开包袱瞧见了的话,可又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从遇到阴阳和合派的香香风风开始,一直到现在,事件连连,让飞龙一下子竟疏忽了他放在包袱里的鬼符面具。
鬼眼可不晓得飞龙的心中所想,还是继续地说道:“睬睬那时就认为她的包袱里面并没有放什么特别的东西,之所以会不见,一定是被宗主给取去了……”
飞龙更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还是不晓得该说什么,于是只好点了点头,要鬼眼继续。
“再加上我们这一次来,从阴阳和合派的诸仙身上,似乎宗主和阴阳和合派有些很密切的关系,睬睬就把之前见到风风姑娘拿着的那个很眼熟的包袱联想到一起,认为宗主很有可能是先到阴阳和合派那儿去了……”鬼眼说着,从宗主的表情上,他就猜出事情大约真的就像睬睬所推测的那样了。
飞龙到了这个时候,只得点了点头说道:“睬睬猜得没有错,我是先到了阴阳和合派那儿去瞧了瞧……”
“宗主现下既然已经从阴阳和合派里出来了,弟子大胆请问一下宗主,不知道是下是宗王在阴阳和合派中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鬼眼很谨慎地问道。
飞龙颔首说道:“我到阴阳和合派那儿去,也只不过是想瞧瞧而已,并没有什么事情的……鬼眼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鬼眼环顾了四周的其他人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宗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那么还请宗主回派中宿处一赵吧……睬睬和盼盼她们……她们现在出事了……”
飞龙听得心中吓了一跳,连忙就问:“睬睬和盼盼?她们怎么了?”
鬼眼轻咳了一声,叉继续说道:“自从睬睬认出了风风姑娘手里的那个包袱,很有可能是从宗主这儿转到她的手上去的之后,九姑就要六魂都出来到大会的会场这儿四处找找,看是不是能遇见宗主……不过睬睬和盼盼也想跟着来,于是就由弟子和鬼手二人,陪着睬睬和盼盼,想到会场中看看能不能寻着宗王,不料在路上突然遇上了凤阴魔宗的人暴起袭击,弟子无能,竟让凤阴魔宗的人将睬睬与盼盼给劫掳了去……同时还扬言劫去宗主的徒弟,是为了要请宗主出面将她们两人领回……弟子和鬼手只好立即分开,由鬼手回宗派去报讯,弟子则是赶到了阴阳和合派这儿……”
飞龙一听心中就大吃一惊,下由得就急急问道:“凤阴魔宗?她们把睬睬和盼盼抓去是要做什么?”
鬼眼连忙回答:“从他们所留下的讯息看来,弟子想应该是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没有错,凤阴魔宗的目的就是想请宗主到她们那儿去一趟……”
“她们想找我,直接来找我就好了,干嘛把睬睬和盼盼抓去?”飞龙在焦急中,很困惑地说道。
“宗主……”鬼眼又低声地说道:“从宗主离开派中宿处之后,凤阴魔宗已经派了至少三次的人来请见宗主,九姑长老都告诉来人宗主不在,很可能凤阴魔宗认为我们是在敷衍她们,所以才会派了她们宗内五音使中的三使,突然袭击,把睬睬和盼盼给掳了去,目的就是想逼使宗主出面……”
飞龙听到了这里,才算是搞清楚了凤阴魔宗的目的,不由得有些耽忧地说道:
“睬睬和盼盼不会怎么样吧?”
鬼眼点了点头说道:“弟子想这一点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因为凤阴魔宗的目的是想逼使宗主出面,想来应该是不会和睬睬盼盼两个弟子辈为难的……”
飞龙到现在还是搞不明白凤阴魔宗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找他,不过事已至此,不先到她们那儿去一趟,显然是不行的了,于是就对着鬼眼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到凤阴魔宗的宿处去吧……不过现在大会附近集结的人太多,倒是不大好找到凤阴魔宗的人呢……”
飞龙正说着,一边罗刹金刚宗的夜姒已是插口道:“九幽宗主前辈,凤阴魔宗是属于北方真人界,如果宗主想要找她们的宿处,往会场北方去应该就可以找到她们的。”
虽然鬼眼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过飞龙是个没有什么心机忌讳的人,所以从夜姒适时接口的情形看来,所有在场拉长了耳朵的人,其实也都听明白了九幽鬼灵派发生了什么事儿。
鬼眼这时也无暇去想太多,跟着说道:“关于这一点凤阴魔宗已经说了,她们五音使者都和宗主见过面,只要宗主往北方的位置一去,就会看到她们的人在那里等着,宗王绝对不会找不到的……”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到凤阴魔宗那儿去一趟吧……”
飞龙说完、就转身对着场中的其他人说道:“各位朋友,我现在有事必须先走了……”说着又对萱萱点了点头:“你想请我帮的忙,我一定尽力,只要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现在我得先回阴阳和合派去取我的包袱……”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擦肘儿,突然开口说道:“宗主,在宗王回阴阳和合派之前,有件事儿,擦肘儿必须先跟宗主说明一下……”
飞龙转眼望着擦肘儿道:“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办的好,你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擦肘儿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擦肘儿也知道自己的功力还没有到能帮宗主什么大忙的地方,只不过擦肘儿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喔,不然你说的是什么事?”飞龙又问。
“自从擦时儿有眼无珠,在宗主身上失手之后,擦肘儿依照门规,必须在往报宗派之后,立即执行自己身为仆役的承诺……”擦肘儿简要地说明着:“而因为此时正值邪宗大会即开之际,本派宗主及各长老虽然不习惯住在大会安排的宿处,不过也都潜藏在附近,所以擦肘儿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本派宗主,同时也向派中的长辈说明了擦肘儿失风的事……”
“那不是很好吗?倒也省得你四处乱跑了……”飞龙说道。
“宗主,这个这个……”擦肘儿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恐怕是有点不好的……”
“不好?怎么说?”飞龙又问。
“当擦肘儿向派中禀明失手之事后,擦肘儿的师父,也就是本派的宗主,以及派中的长老们,都因为邪宗大会在即,居然本派的弟子还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俱都非常愤怒,立即痛叱擦肘儿一顿,同时立即派出本派手法最精的一位长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宗王的包袱弄到手上,以免大会还没开始,擦肘儿就给本派先丢了一个大脸……”
飞龙听了还是愣愣地没有转过弯来:“你的意思是说……”
擦肘儿又详细地解释说道:“擦肘儿的意思是说,宗主回阴阳和合派去找的那个包袱,如果擦肘儿预测的没错,本派“不过时长老”已经动手的话,那么宗主的那个包袱大约是已经不在了……”
飞龙听得有些呆住了,这才想到之前擦肘儿所说,为了讨回门下失手所作出的奴仆诺言,盗宗门内会派出高手,再次对之前门下失手的那个对象下手,以期交换失手门下的自由。
飞龙不由得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的宗派不会这么快就动手的吧?”
擦肘儿叹了口气说道:“本派盗宗,除了擦肘儿的师父是四叠宗主之外,另外只有两位三叠长老,一个是师伯“不过时”,一个是师叔“难保夕”,难保夕的意思,就是他要动手的东西,很难保得过晚,而不过时的意思,当然就是说他想动手的东西,很难保得过一个时辰……而这次本派宗主派出来找场的,正是这位不过时长老……”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位师伯,已经动手把我的那个包袱给拿走了?”
飞龙为了确定,又这么重复地问了一遍。
擦肘儿又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宗主的功力是擦肘儿所难以预测,可是擦肘儿的这位师伯,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是我们派中花样最多的一位长老,遇上了宗主,本来连擦肘儿也不晓得不过时师伯能不能得手的……然而现在包袱已经不在宗主的手上,显然在这个时候下手,是会比包袱在宗主手上时简单多了……所以擦肘儿猜想,不过时师伯应该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很久没有说话的萱萱,这时也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个宗派的规炬,没有说一定要从门下失手的那个对象身上盗取物品的吗?而且东西一旦换了人,你们又怎么找得到是在哪个人的身上?”
擦肘儿无奈地说道:“刚开始一定会先以本来我们预计下手的东西为主的,不论这东西跑到哪里,我们也一定会把它先弄到手,表示无论如何,这东西也还是溜不出本派掌握之中的意思,等到东西到手,那个对象依然不肯拿这东西来和本派交换失手弟子的自由时,我们才会开始在这个对象身上继续下手……至于怎么找到那个包袱,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不过这是我们派中的秘密……恐怕也下方便公诸于世……”
飞龙听到这里,陡然想起之前这个擦肘儿曾经在失手之后,用袖中一个小纸包里的粉末,弹到了他的包袱之上,本来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用意,现在他才想起来,于是就在擦肘儿说完之后,接着问道:“你说的秘密,指的是你袖中的那个褐色的纸包吗?”
擦肘儿听了吓一大跳,没想到自己之前隐在袖中的动作,也会被这位宗主给看了出来,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从头到尾,他袖中的那个“失手粉”纸包,根本从未拿出衣袖里的暗袋过,顶多只以指甲划破纸皮,捏取失手粉来而已,他实在是想不透,这位神秘无比的飞龙宗主,如何能够宛如看透他的衣袖般,不但知道他袖中藏着的纸包,甚至连什么颜色的都知道……
想到这里,擦肘儿已是又惊讶又佩服,立即张口结舌地说道:“是……是……
宗主真是神人,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其他的人当然下明白飞龙说的那个什么褐色纸包,指的是什么奥妙,不过之前擦肘儿也说了,这是他们派中的秘密,并不方便透露,倒也下好再多追问些什么了。
飞龙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到阴阳和合派里去瞧瞧,于是便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各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再回到阴阳和合派里去看看,不管有没有找到我的包袱,我都会立即赶往凤阴魔宗去……我说要帮萱萱的事,也是必定会遵守承诺的,这点还请玄灵派毒王海王两位,和四位金刚放心吧……”
鬼眼这时突然急急说道:“宗主,是不是要弟子在这儿等候?”
飞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阴阳和合派转转,就要赶去凤阴魔宗休宿的地方,你就先回派里去吧……”
萱萱也开口问道:“既然你有事要办,那就快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回阴阳和合派?”
飞龙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用了,我们待会儿再见吧……诸位……我先走了……”
飞龙的话一说完,立即催动真元,整个人就像是个吹灭的灯火那般,嘶啦一声轻响,就这么生生地从原地失去了踪影。
在场的众人,除了鬼眼之外,都被飞龙这种前所末见的消逝方式,给骇得脸色大变。
毒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老天,九幽宗主这是什么身法?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原地消失不见了?”
萱萱没有说什么话,只不过她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那般,有些阴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漭金刚则是大声地叫了一声好:“这位前辈看来真是让人无法测度……我之前的态度,倒真是有些莽撞了……这会儿可真的是开了眼界……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玄灵万兽洞的毒王与海王,和萱萱与四大金刚,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儿,毒王海王便与四金刚向鬼眼擦肘儿打了个招呼,随即射空消失。
而萱萱反倒和飞龙一样,往阴阳和合派的方向又飞窜了回去。
擦肘儿对着鬼眼说明了他现在已是飞龙奴仆的身份,以及希望能和鬼眼同行,并且请他帮忙说服飞龙让他留下来的意思。
鬼眼不是飞龙,当然也不知道宗主是不是愿意收留这个擦肘儿,倒也不好立即表示反对,只是笑着对擦肘儿说道:“老兄,你所谓的主人,可是我们九幽派的宗主,使唤的人儿可是从来只有多没有少的,宗主留下留你,我也不晓得,我更不敢在宗主面前乱说什么,所以老兄想留在宗主身边,可得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擦肘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见过飞龙之后,总觉得这位看起来很神秘的宗主,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吸力,让擦肘儿非常想留在这位宗主的身边。
不过他能够确定的是,只要在这位宗主的身边,绝对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儿,可以让他大开眼界的……
更何况擦肘儿虽然遇见这位宗主的时间不长,但是在他的身上,擦肘儿已经感觉到充满了许许多多的玄奥,吸引着擦肘儿的好奇之心大起。
即使是身为奴仆,只要能够留在这位神秘宗主的身边,也绝对会有许多想像不到的好处的……
擦肘儿自己在心中这么暗忖着。
擦肘儿很清楚地知道,这位宗主看起来是那么样的和善纯洁,就算是他现在限于门规,必须变成他的奴仆,但是这位宽厚的宗主,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不管怎么样,现在紧跟着这位鬼眼,是一定不会错的。
于是就这样,鬼眼和擦肘儿也同时动身往九幽派的方向飞身而起了。
飞龙在身形消失的那一瞬间,几乎是立即就在最近的阴阳和合派西梦幻相阵的阵口出现,霎眼间已是感应渗透,找出了这个大阵之中的两个漏洞。
这个阵势也和之前的阳极与阴极阵很接近,布下的感应力线,都在绵密中有一些小小的疏露。
飞龙不大明白为什么阴阳和合派既然要布阵,怎么又偏偏露出了这些不应该存在的漏洞。
不过以现在的状态,这些漏洞显然让急着要通过的飞龙方便了不少。
飞龙在阵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运动真元,显现出来的身形立即唰然消失。
因为他所选择的这个阵中空隙,总共要弯二十一个弯角,所以他的身形,无法像在空间直接瞬间移动那般,快速到让人眼瞳完全无法收摄的地步。
因此飞龙在运起真元,飞速通过西梦幻相阵的时候,如果很注意的仔细观察,就可以在这片充满了绿草的草地上,看到一条淡淡的长长曲线闪然而逝。
但是再稍加注意,那条淡淡的长长曲线已经消失无踪了。
※※※
“咦?追梦儿,我好像看到阵里面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有个女性的声音在飞龙掠然而过之后,在阵眼的掩蔽下悄悄地透了出来。
“在哪儿?哪里?”追梦儿的声音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忆梦儿,我什么都没看到呢……”
“奇怪,我方才好像瞧见了有条像是淡淡长线的东西,在阵里闪了一下……”
忆梦儿又喃喃地说道。
“我看你是眼花了吧?幻相阵就是以隐晦的阵威,牵起入阵者六识之外的幻相,你别是受了阵势的影响吧?”追梦儿有点取笑地说道。
“我们现在都在阵眼之内,受禁制所保护,怎么会受到阵力的影响?”忆梦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辩说着。
“怎么不会?这个西梦阵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主控这个阵眼的,定力稍微不行的话,同样也会受到阵力的影响呢……”追梦儿又很理直气壮地说着:“平常也没有什么问题,今天从会议厅里出来之后,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心神总是定不大下来,我就老是觉得好像瞧见了飞龙师弟站在阵里呢……”
忆梦儿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迟疑地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方才我见到了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心里也觉得那个是飞龙师弟呢……”
追梦儿噗嗤地笑出声来说道:“得,那你大约也和我一样,想飞龙师弟想得眼儿都发花了……”
忆梦儿听了追梦儿说的话,有些瞠然地道:“拜托一下,追梦儿你别说得这么不堪行不行?什么想飞龙师弟想得眼儿都发花?听起来真是有点受不了……一“这有什么关系?想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害臊呀?我们可是阴阳和合派哩……”追梦儿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从入派以来,男修可也见过不少,但是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见过飞龙师弟之后,有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这种情形真让我伤透了脑筋,怎么想也想不出个道理来……”忆梦儿的话里透着很明显的困惑。
“说不定这和此次阴阳七仙里的那个牛肚师叔,说得语焉不详的什么气机牵引作用,很有些类似吧?毕竟飞龙师弟习的也是我们阴阳和合派的功诀,说不定真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形吧?”追梦儿的解释倒也简单得很。
“不对,你这种说法,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飞龙师弟就是飞龙师弟,怎么能和牛肚师叔说的那位九幽宗主比较?第二,派里同样修习我们阴阳和合派功诀的男修可也不少,尤其还有许多和我们一样同修紫阳赤阴诀的,为什么我对他们却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这种牵引作用?”忆梦儿口齿清晰地说道。
追梦儿显然也被忆梦儿的话给问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没好气地说道:
“本来就没什么的事儿,怎地你就偏想这么许多?难怪到现在都还没在派中找到修道的伴侣……”
“桥归桥,路归路:你怎么把这两码子事扯到一起?修道的伴侣那么好找的话,派里也不用设什么寻找修道伴侣的标准“四合缘”了。”忆梦儿很有些不服的说道。
“行啦行啦,是你有理,我总说不过你……我只是很坦然接受心里的感觉而已嘛,飞龙师弟我瞧着还觉得挺顺眼,觉得他挺有意思挺有趣的……所以心里常想起他而已。看来忆梦儿你这回大约也是和我一样喽……”追梦儿很坦率地说道。
“我……我虽然也是有一点和你一样……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好像还有些什么玄机在里面呢……”忆梦儿又说道。
追梦儿噗嗤一笑:“一样就一样,什么还“有一点”一样?心里头念着个喜欢的男人可是女人的天性和权利,最是自然不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忆梦儿的声音又辩说起来。
“好啦好啦,反正会想念师弟的,我猜也不只是我们两个而已……”追梦儿的语音中依然带着笑意。
忆梦儿停了一会儿,就像是追梦儿的话也触动了她的一些感觉那般,过了一阵子才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连我都感觉到了,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我们虽然在这儿会有些想念飞龙师弟,别的人不说,香姊和风姊二正是想得比我们还要厉害些的……你没注意到方才香姊和风姊听到有人在阵外传讯想进入我们派里时,马上就认定是飞龙师弟,跑得那般的急法?等到后来知道,原来是大会派了个人,来问问我们住在这里有些什么需要时,她们两个脸上失望的模样……”
忆梦儿没有什么惊奇的反应,显然也和追梦儿一样,注意到了香香和风风的异样,因此追梦儿就继续说道:“不过邪宗大会派来的这个人也真是有点可疑,借个南所居然也借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有个男弟子监视着他,直到他离去,说不定想暗中搞什么鬼呢,照我看来,姥姥的话一点也没错,这个邪宗大会对我们也没安着什么好心眼……”
她们两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竟也忘了之前见到那一闪而逝怪影子的事儿了。
飞龙心中记挂着收藏鬼符面具的那个包袱,因此通过阵势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往南面那个楼院瞬间飞掠而去,所以也没听到追梦儿后来所说关于大会派人来阴阳和合派中的事……
飞龙几乎在刚出阵的同时,就在眨眼问出现在南方楼院,旁边那个曾经被阳公公给摔到里面去的简单花园里。
尤其他所处的位置,是在扶疏的花树间,一个很隐晦的树影下。
当他收气敛劲,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飒然出现在树影中时,几乎真可说得上是半尘不起,丝毫未惊的。
就算是有个人睁着眼睛朝简园里瞧着,恐怕也很难会去注意到错纵的树影下,已经无声无息地多了个黑影。
当飞龙以感应定位,将身形在瞬间移入树下的暗影之中时,他从简园中往外一望,还真是吓了一跳。
因为真的有一个人,正眼睁睁地望着楼旁的简园里,就像是定定地在想着什么心事那般。
那个不是别人,正是他这次又跑回来要找的风风。
只不过她眼睛虽然望着简园之中,心里却像是在想着心事那般,根本就不像在看东西的模样,所以根本就没发现,在简园的树影下,已是无声无息多了个薄薄的暗影。
这时在她后面的那个房间里,传来了香香的声音:
“风风,进来坐息一下吧,你没听姥姥说的吗?不久邪宗大会就要开始了,虽然清冷阁的六位仙子已经立香案,祭祖师,以最简单的方式加入了我们阴阳和合派,不过现在的情势派里每个人都已经是很明白了,我们在邪宗大会上一定会遇到大危机的,你还是回来坐息一下,培养些体力吧……”
风风听了香香的话,对着简园微喟了一口气,转身进到了房中,把门关了起来,同时嘴里有些幽幽地说道:“香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方才坐息时,心里老是定不下来:心里一直在想着,飞龙师弟怎么这么不声不响地就溜走了?”
“你没听寒雁和冰雁报告姥姥时说的吗?他是和另一位小女孩儿在一起,说和她有些事儿要去办办……”香香的语意中,虽然是解释着风风所问的问题,但是风风也听得出来,很显然连香香自己,也对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的。
“那个小女孩是谁?是不是他之前在会场上遇见的那一位?本来我还以为那个小女孩是飞龙师弟心中还有阴阳诸仙那种胡乱交合错误观念时,在会场赌台上临时认识,打算采她元阴的鼎炉对象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呢……”风风又有些生气地说道。
香香叹了口气,也有些幽幽地说道:“你说的这个倒也是,还亏我为了导正他的修道认知,和他说了那么多阴阳修练的观念……”
“那个叫归萱萱的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很轻,但是显然也是不简单的人,竟然能够侵入到我们派中的阴极阵里……”风风又接着说道。
“这个我们现在还不晓得是那个归萱萱自己侵入阵中的,还是飞龙师弟带她进来的……”香香的说法显然是谨慎了许多。
“这又是另一件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透的事儿,如果飞龙师弟真的只是入门几个月,怎么会对阴极阵熟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拈香师叔之前就把出入的口诀告诉了他吗?”风风很困惑地说道。
“这一点寒雁和冰雁已经说过了,应该不是的,连她们这样熟悉阵势变化的人,听说阵位换了七八轮,冰阴晶芒射了十几二十发,怎么也打不到静静站在那儿的飞龙师弟,如果真的只是拈香师叔告诉了飞龙师弟阵法出入口诀的话,照理来说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的……”香香还是很清楚地分析着。
“难道会像阳公公所说的,飞龙有可能在接触了阵势之时,马上就触类旁通地明白了阴极阵的威力?”风风有些连自己也不相信地说道。
香香苦笑了笑:“风风,你莫以为阳公公这么说,他自己就真的这么认为了……阳公公自己说这个可能,恐怕是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的……”
“这话可是阳公公自己说的,怎么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风风很困惑地说道。
“阳公公会说出这样的解释,是因为当寒雁和冰雁把飞龙师弟又溜出阵外的事儿向阴姥姥回报时,阴姥姥马上就下达了追捕的命令,并且直觉地就认定飞龙师弟是别派对头,派到我们这里来潜伏的奸细,阳公公心里不相信飞龙师弟会是奸细,所以才扯这么一个不大可能的可能出来……你可别真的就认为阳公公自己就相信他说的这个说法,这纯粹只是在替飞龙师弟辩解而已……”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阳公公干嘛做这种事?”风风有些了解,但又有些困惑地问道。
香香停了一会儿,就反问风风道:“你凭心问问自己,你认为飞龙师弟是其他的对头门派或者是阴阳诸仙那儿,所派来我们这里的奸细吗?”
风风听了香香的问题,不由得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如果要找奸细,也不会找个这么呆里呆气的奸细吧?”
“是呀,你自己都不这么认为了,阳公公觉得飞龙师弟的这件事必然是另有隐情,他绝对不是奸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如果不是阳公公这么坚持的话,说下定姥姥真的就派人去追杀飞龙师弟了呢……哪里会有现在先暂时把他的事放到一旁,等有空再来弄个清楚的结果?”香香依然还是很清楚地分析着。
风风这时语气显得很懊恼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飞龙师弟并没有存心骗我们,只是这家伙显然有些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出来而已……真是可恶至极,等他回来了,我非得在他脑袋上敲出十七八个肿包不可……”
香香听了风风的话,也带着笑意说道:“等他回来,我就帮着你来敲他的脑袋……”
飞龙从身形移到简园中的树影下时,就立即把神念感应给放散了开去,眨眼间已是把整个楼中楼外,楼上楼下,都给检查了一遍,确实如擦肘儿所说,之前风风取去的那个睬睬的包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飞龙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连忙提动气机,本来笼罩住整个南楼的神念感应,立即波地一下,往四面八方,宛如水面上的涟漪那般,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
在感应波束的边缘宛如水纹般,嗤嗤嗤地透过不断扩大的范围内所有事物时,飞龙非常谨慎地细细体察着无处不及的波频所碰触到的每样东西,人体服饰,树间花下,屋角房梁,每个不管有没有可能藏放东西的角落……
在这么眨两三次眼的时间中,飞龙已是神念感应透及了整个外围四座阵势中,阴阳和合派里的所有空间,所有人物……不论是人是物,飞龙已经感应检查了至少超过六十五万波的讯息资料。
在这样细密而又极具穿透力的神念感应检查下,别说是那么大的一个包袱了,就算是一颗比较特别一点的小石头,都可以被飞龙现在正在急速运转的神念气机给瞬间分析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的风风,已经转身回到自己和香香的房中,甚至连门都关了起来。
否则她如果继续往简园之中注视,就会发现到在中间的一棵树影下,居然微微亮起了两道隐约紫红,滚动快速的强烈目光,质性之特异,令人骇然。
飞龙的模样就这么维持了一阵子之后,他几乎是已经以无处不到的神念波束,搜遍了阴阳和合派住宿之处,所有每一个最细微的角落。
然而,他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丝睬睬包袱的踪迹。
飞龙在树影下恢复正常之后,不但心中发慌而已,他简直就觉得自己的心正在往下沉。
南楼院住的是南柔宫和西梦宫的弟子,除了香香和风风之外,还有不少人都关在房里偷偷说着话,只有极少的几位在专心地坐息着。
没有包袱的踪迹。
西楼院住的是北霜和东嫣的弟子,也是一样,大部份的人都为了邪宗大会开始的时辰将近,心神都有些浮动,没有多少人在专心坐息。
没有包袱的踪迹。
中厢楼院,住的是阴阳和合派现在的代理宗主阴姥姥,阳公公,和六位清冷仙子阁的女修。
在这儿的几位功力很明显高出许多的修真,反倒是每个人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大会非常重视,都尽量把握每一刻的时间专心地坐息着,就是一副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变动的模样。
可是依然没有包袱的任何踪迹。
出乎飞龙的意料之外,当飞龙的神念感应,传到了原先遇到了那个神秘至极,有些像人,又有些不像人,怪异无比的凝虚练神高手的北方和东方时,飞龙原本打算这次要聚起强大神念硬破而入的神念波束,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波束如浪,瞬间就透过这两方的楼院之中。
令飞龙惊讶的是,偌大的两座楼院中,连半个人都没有。
原本以为应该在这里的阴阳六仙,也完全不见任何的踪迹。
这可未免太奇怪了吧?
照理说应该是在这里的阴阳六仙,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飞龙在困惑中,还是仔细地把两方的楼院搜查了一遍。
依然没有任何包袱的踪影。
飞龙最后在仔细检查高达数十万波的详尽讯息之后,终于确定擦肘儿说的话大约是没错了。
他放了九幽鬼灵派鬼符宗主那个四齿修罗王金属面具的包袱,真的已经不见了。
飞龙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已不由得在树下的阴影中,发起愣来了。
这下可是惨惨惨,惨到了极点了?
他失去了鬼符面具,该怎么办?
他还怎么再继续假扮鬼符下去?
如魅儿所说,虽然她的面貌,派中除了睬睬和盼盼之外,根本没有人见过,但是她是女儿身的这件事,却好像有不少长老已经察觉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飞龙势必已经无法再这么以真面目来面对派里所有的人。
因为这么一来的话,是必定穿帮无疑。
那他怎么办?岂下是完全无计可施了?
飞龙在简园中的树影下,左想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急得他抓耳搔腮,简直就像是一只在树下找不到地方上厕所的大猴子。
他终于放弃自己想办法了,神念调动间,把魅儿给唤醒了过来。
“魅儿魅儿,你快醒醒呀,这回可真的遇着大麻烦了……”
飞龙这时因为心急,送去的神念强大无比,把魅儿的神念,简直就像是硬抓的那般,从鬼旗中给立刻拉了出来……
魅儿的神念在瞬间凝聚,因为集力过猛,让她一下子竟有头昏眼花的感觉。
“飞龙主人……请主人的神念轻点……魅儿的脑袋有点胀得吃不消呢……”魅儿的神念在一阵急颤中连忙传来讯息。
“啊?是我太急了点……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我现在可真的头大了……”飞龙在调整了神念强度之后,还是很心焦地说道。
“主人,是遇着了什么事?”魅儿的神念好不容易恢复了原先的程度。
飞龙立即就把现在所碰到的问题,以最简要的方式,将讯息压缩成最短的神念,瞬间就送进了魅儿的意念之中。
魅儿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中,也不知道这位飞龙主人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自己在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飞龙主人现在所碰到的事。
魅儿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传来了她的讯息:“主人,为了冒充魅儿,可真是让主人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还得为这个因素伤透脑筋……这都是魅儿的错……”
“哎呀,你怎么还在说这些?别老是这么责备自己嘛,我听了可有些不大舒服呢……”飞龙见魅儿又在责怪自己,连忙就传讯打断了她的神念。
“是……既然主人听了不舒服,魅儿以后就不再说了……”魅儿柔顺地传来服从的讯息。
“这样最好啦,对于现在的状况,你的脑袋比我好,你说该怎么办?”飞龙还是急着想解决现在的问题。
“主人可千万别这么说,魅儿怎么跟主人相比呢……”魅儿有点惶恐地传讯道。
“这些就别计较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魅儿的神念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讯息道:“飞龙主人,您有没有想过,干脆从现在开始,就来演个失踪记,从此以飞龙主人的身份自由来去,也免得老是要这么假扮魅儿的,岂不是累了主人?”
飞龙想了一下,就摇着头道:“本来是可以的,不过现在的情形可有些不大一样了,我还得藉着你鬼符宗主的这个身份,来和阴阳和合派、邪不死派与吸日夺月派,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呢……”
魅儿很自然地就明白了是什么事,于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了她含有笑意的讯息:“主人别这么耽心,还是有法子的。”
飞龙的神念自然感应到魅儿的讯息中,很显然的她想到了个解决之道,于是连忙问道:“什么法子?”
第十四卷 凤阴魔宗 第三章 凤阴逼徒
“依照主人送来的讯息,这个包袱,应该就是由盗宗里的不过时老家伙,动手偷去的?”魅儿又传讯道。“如果擦肘儿说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的……”飞龙回答。
“主人,不过时把包袱取去,目的是什么?”魅儿的讯息里还是充满笑意。
“当然是用包袱来交换擦肘儿的自由啦……”
飞龙传讯回答之后,突然就跳了起来:“哎呀我倒是有些被急糊涂了……本来我就没有让擦肘儿变成我的什么奴仆的意思……既然是这样,岂不是赶快找到他们,把包袱交换回来就得了?”
魅儿的神念,在逐渐消失之中,最后传来了依旧清晰的神念讯息:“飞龙主人确实是因为太在意而有些疏忽了……”
飞龙等到魅儿的神念消失,身形也同时在简园中无声无息地不见了踪影,依旧是没有惊动到旁边树岩上的一草一叶。
当飞龙又再一次地以极高的速度通过西梦幻相阵时,这一次追梦儿和忆梦儿,根本连看都没有往场中看,所以也没有发现到那之前一闪而逝的长长曲线,又再重覆地出现了。
反而是隐藏在阵外一堆大石头后面的另一个人,在飞龙掠出阵外时,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那正是言词态度,都让飞龙头大不已的难缠小姑娘萱萱。
飞龙连想都没有多想一下,立即就拉高速度,在瞬间离开了出阵时的位置,上街到了上空的云气之中。
原本是想要趁机再次偷入阴阳和合派的萱萱,发现西梦幻相阵的门户一直不停地变动着,就知道这个阵现在显然是有人在驻守,便也不敢太妄进,只是耐心地在门户外的隐蔽之处等待,打算等飞龙出来。
然而就在飞龙的身形出阵之际,萱萱就发现在某个并不是她以为的阵势入口附近,突然有个薄薄的人形,就像是天边幻变的霞霓虹光那般,说明显不明显,说隐晦下隐晦地闪动了一下,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薄薄的人形,几乎连长相服饰都分辨不出来的人形,就立刻飒然消失了踪迹。
萱萱有点弄不清楚是自己真的看见了什么,还是在午时的强烈日光下,让她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察时,已经没有任何不一样的痕迹。
有些狐疑的萱萱,绝对没有想到,就在她头上空中缥缈的云气中,已经躲着正在偷笑的飞龙。
这个妮子难缠得很,我现在正有重要的事情,可别被她给盯上了,绝对是麻烦至极的。
飞龙躲在空中偷笑了一阵:心中就开始考虑,是要先去凤阴魔宗,还是先去找擦肘儿?
他在好像棉花一般,有点湿湿软软的云气中想了一会儿,就决定还是先到凤阴魔宗那儿去一趟。
虽然鬼符面具的事儿也很重要,不过一方面擦肘儿没有在这里,一方面凤阴魔宗正在等着他,再加上不管怎么说,睬睬和盼盼总是被人给劫掳了去,虽然鬼眼说看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对睬睬和盼盼怎么样,但是这种事可难说的很,说不定一个去晚厂,又发生了什么想像不到的变化,岂不是糟糕?
就急迫性来说,凤阴魔宗那儿应该是比较急迫一些的。
飞龙想到了这里,就调气侧身,在空中往北边的方位前进。
周围软绵绵的浮云,在他的气罩外层,随着他的飞行,像是黏黏的棉花糖那般,起了一层一层的气旋,看起来煞是好看。
飞龙在飞行的同时,也把感应往下放散,密切地注意着所有可疑的迹象。
尤其他的飞行高度,一直维持于云气在空中浮动的高度,几乎等于是一直在满眼迷蒙的白色水雾之中那般,当飞行经过流云特别厚重的地段时,差不多真的可以用“伸手难辨五指”的词句来形容。
也因为他飞行的路线,特别选在这么一个隐蔽飞行迹象的层次,所以如果有人站在地面上,往空中观察时,确实是完全感觉不到,竟然有人隐藏在看起来缥缈如烟的高空白云之内,急速飞行的。
而飞龙这时的神念感应状态,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他把他无处不在,无物不透的感应波束,给刻意集中在往下的方向,随着他身在空中的飞行前进,往下探测的神念,就像一个无形的大扫把那般,是那么范围广阔,却又那么钜细靡遗地一扫而过。
那种感觉,就像在一个黑沉无光的海底上方巡弋浮游着,同时他的神念,就宛如是一个范围极大的探照灯东那样,不停地把强烈而又明亮的光束,往海底极其复杂而叉隐晦的每一处角落,仔细而又快速地察照检查着一样。
每一处地方,虽然都是一掠即过,但是透过他运转急速的神念作用,却依然能够进行最完整而且仔细的精密检查。
虽然他的身形在云气之中,飞行不停,看来好像是很飘逸地在空中游弋着,可是他的意念却是运行得比急转的陀螺还要快速千百倍。
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至少有超过七千种的神念回馈讯息流过他的心中,好像是透明的流水那般,被他仔细而叉快速地检视着。
那种心神状态,实在是奇妙得很难以言语来形容。
飞龙第一次以自身在快速移动中,针对特定的方位,进行如此全面而又深入的神念扫搜。
那种感觉,和以往停住不动,或是任由神念自然放散的状态很不一样。
飞龙自己才发觉,在偶然之间,竟被他找到了一种神念运作的特殊模式。
这种侦察搜迹的模式,其特殊的程度,恐怕在真人界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突然,就在他连续不停的弋察之际,飞龙心中每瞬间密密流过宛如透明的讯息洪流,有一个讯息回迹,符合了飞龙所寻找的。
他发现睬睬和盼盼了!
睬睬和盼盼是在会场北方的一个大院落,一幢颇为精致的三层小楼之中的最上层房内。
看来飞龙所获得的讯息没有错,凤阴魔宗真的是在这儿。
不过睬睬和盼盼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却是和鬼眼之前预测,凤阴魔宗不会为难她们的有点不大一样。
她们这两个清丽的长发女郎,居然被人将手脚以铁环箍住,宛似两只待串的羔羊那般,绑在彼此相对的铁椅子上。
在她们被卡得无法动弹,彼此不得不相对而坐的铁椅旁边,站着两个虽然也很美貌艳丽,但是眼神却是透出一股冷酷的女郎。
她们头挽侍女髻,身穿青底粉边绣凤袍和四折碎花长流裙。从发式服饰的华丽看起来,虽然是侍女之流,但是却给人一种在侍女身上少见的娇贵感觉。
加上她们两人眼中的那种冷酷光芒,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她们就像是某个尊贵恶魔的身边侍女,才会在她们身上感受到这种极为特殊的气质。
本来飞龙在发现睬睬与盼盼的时候,就想运动真元,瞬间飞移到睬睬和盼盼身边,不过有两个因素,让飞龙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大院落里约有七八幢的厢楼比起来,这个位在院落北方的小楼,看起来其实就像是个让人堆放物品的库房,任何人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大院落的时候,都下会特别去注意到这幢小楼的。
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楼外,有十位身穿五种不同颜色的女郎,抱拿着五种不同的乐器,以一种很特殊的方位,隐藏在这幢小楼之外。
有的在树旁,有的在石后,有的在楼边,有的在花间。
其中有两位,甚至就坐在这幢小楼的楼顶檐下。
虽然她们彼此的位置是这么样的错落不一,毫无规则,但是飞龙在神念感应波束第一次轻而又轻,快而又快地滑过这幢小楼时,居然被这十位女郎错落的位置,所呈现的一种怪异力量,给挡了回来。
飞龙的潜识自动将神念转成每瞬超过六百五十次的跳变状态,以八十六种不同的层次振动重新再来回扫瞄了一次,这才算是透过了这十位女郎的合围阵势,渗进了小楼之中。
然后这个反馈讯息才交由飞龙的意念接手,他也才在这时察觉到,已经发现睬睬和盼盼的踪迹了。
当他的意念注意起这幢小楼时,这十位女郎已经是很自然地警觉了起来。
她们的神念状态也许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阵势的潜在力量,却像是感应到了飞龙之前缜密的感应扫掠那般,让这十位女郎很自然地就提高警觉了。
然后飞龙才发现,这十位所处的地点很不一致的女郎,居然是布下了一种极为隐晦,而且大不简单的特殊阵势。
这种阵势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透过这十位女郎不同的位置、姿势、运气状态,这个怪阵将能让整个探测层扩展,变成一般人正常提高警觉时,神念震动所能注意范围的十倍左右。
在这个怪阵如此宽广的探测层中,一般的修真,以其神念层次,真元振动,绝对是很难躲过这个怪阵广泛的侦察范围的。
就算是以飞龙如此的能力,也必须将神念波动拉到了极高的层次,才能够将波束透入这个怪阵之中。
飞龙就这么地停驻在小楼上方,高空的云气之中,细细地观察着楼内的状况,没有太过轻举妄动。
另一个让飞龙打消立即现身念头的原因,就是在那两个侍女这时口中所说出来的话。
“你们两个人是鬼符最亲近的侍女和弟子,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这个鬼符是冒充的?识相的话,最好就乖乖地把实情说出来……”
就是这话让飞龙心中暗吃一惊,更加地不愿意太过轻率妄动。
凤阴魔宗居然知道他这个鬼符是冒充的?而且语气之肯定,简直就是知道所有内情那般。
这种状况,实在是让飞龙困惑下已。
说这话的女郎,眉目清秀,嘴儿稍稍大了些,只是在说话时,咂着双唇,像是每个字都说得很使力那般,听着就觉得她除了冷酷之外,还有一股狠厉之气。
她所站的位置就在盼盼的旁边,但是她说话的对象,却是同时对着两位长发姊妹说的。
她的话才说完,被绑在椅子上的盼盼就露出了倔强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音厉姑娘,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我们宗主就是我们宗主,什么冒充不冒充?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姊妹一点都听不懂……”
她的语气肯定,说来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让在高空之中的飞龙,不能不在心中承认,如果以说谎而言,盼盼可是比他厉害多了。
那位嘴儿稍大的“音厉姑娘”,听了盼盼的辩解,冷笑了两声说道:“本姑娘瞧你们这两个小妞,是吃了秤陀铁了心,打算嘴硬到底了?那也行,我们宗主已经交待下来,如果你们两个再不吐实,就准备让你们享受享受了……”
在空中的飞龙,听得更是满头雾水,睬睬和盼盼没有说实话,这个音厉反而要请她们享受?
这是什么道理?
飞龙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就想仔细地看看是怎么回事。
音厉的语音方落,睬睬很谨慎地问道:“音厉姑娘,凤宗主怎么会认为我们宗主是冒充的?”
音厉没有说话,站在睬睬旁边的音严已是冷冷地说道:“这个你们就不用知道了,横竖你们只要明白,现在那个鬼符是真是假,我们和你们两个同样清楚,想这么矢口否认,对我们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要说你们两个是鬼符最亲近的人,居然会不知道鬼符是冒充的,这话只好去骗骗你们宗派里的那些笨蛋,在我们音严音厉面前,这一套就省省吧……”
这位音严姑娘,整张脸感觉上比鹅蛋脸还要稍长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双唇紧抿,嘴角微微下垂,所以才会给人这种脸型稍长的错觉,不过她的话意中,虽然没有音厉语气里的那股狠劲,但是冷峻的程度却是尤有过之。
最明显的,是她和音厉的态度完全一样,似乎压根儿就认定了九幽宗的鬼符宗主绝对是冒充的。
睬睬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凤阴魔宗的人,会对于鬼符宗主其实并不是原来的鬼符这件事,竟是采取如此肯定不容改变的态度。
完全一点怀疑都没有。
睬睬几次都想在话语间刺探她们之所以会这么确定的原因,不过音严音厉显然也是个心灵透亮的聪慧人物,在言语中就是半点讯息不露,让敏锐的睬睬也抓不到任何的讯息。
睬睬也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们会如此肯定我们的宗主是假的,想来也必然是有着什么强而有力的原因,才会让你们采取这么坚决的态度,本来我还一直想看看这样的误会倒底是出哪里,也好把症结解开,可是两位姑娘又这么不信任我们,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些其实我们知道了也没有关系的讯息,让我们想弄清楚误会都很困难……”
音严冷冷地哼了一声:“姊姊果然是比妹妹多了些心眼儿,还会拐着弯儿地来套我们话?”
睬睬又叹了口气说道:“音严姑娘这么说,我们就算是再有诚意,也是没有办法了……”
音厉突然嘿嘿冷笑着说道:“没有办法?我们就来瞧瞧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她的话说完,就往盼盼的身边靠近了些,伸手轻轻抚摸着盼盼那一头又长又亮的秀发,语气突然像是有些变了地说道:“你们两个丫头知道吗?我们凤阴魔宗里,没有一个男人,是什么原因?”
盼盼抬眼望着边摸着自己的长发,边眼神变得有些怪异的音厉,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也不敢随便乱回答,只是默默地望她低头望向自己的一双发着怪异亮芒的眼眸。
音厉的一只手掌,只是在盼盼那一长亮的秀发上来回地摩挲着,从她的动作中,隐隐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让我告诉你们吧……”音厉突然桀桀地怪笑起来:“我们凤阴魔宗的人,最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在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还是抚摩着盼盼的长发,另一只手却摸上了盼盼粉嫩的脸颊,在她的脖颈处来回地滑动着,同时还吃吃地说道:“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像你们这种很生嫩的女孩……”
音厉明明也是个美艳的女郎,但是现在她对着盼盼说话的模样,竟也透露出一种淫猥的气势,让盼盼被她抚摸的脸颊脖颈处,细细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身不由己地就开始偏移着秀气的脸蛋,想要躲开她那邪气十足的抚摸。
音厉原本抚着盼盼秀发的那只手儿,突然就一把握住了盼盼的长发,用力地往下一扯,把盼盼的脸儿给硬是扯得向上仰了起来。
盼盼痛得咬着下唇轻哼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音厉的身子靠了上去,低头直直地望向头部被扯得仰天而起的盼盼有些惊慌的双眼之中,淫淫地笑道:“我的好妹子……俏妹子……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在她很缓慢又很有其他含意地说着话时,音厉的另外一只手,已是在盼盼细细的脖颈子上来回抚摸了好几次之后,手掌顺着盼盼修长的颈线,滑到了她鼓起的胸部之上,也在那儿顺着盼盼两乳的挺翘曲线,上上下下地扪抚着……
音厉的双眼之中,放射着极为复杂的光芒,里面有狞厉,有欲望,有凌虐,还有一种很明显的戏弄。
她只是嘲讽地看着盼盼上仰着头,身体却是死命地想要躲开音厉在她鼓隆的胸部曲线上来回滑摸的手掌,低声地在盼盼耳边说道:“我喜欢你的曲线……尤其是这么挺翘的曲线……”
她的手掌轻轻扪着盼盼因为长发被往下拉扯,不但只能仰头抬颚,连身体也不得不弓背挺出的胸膛之上,手指轻张,微微捏弄着盼盼绷涨的乳儿,同时依旧以一种充满猥亵淫意的语气说道:“碍于我们宗主的命令,最好你什么都不要说……也好让我好好地和你玩玩……”
盼盼虽然是挣扎得全身乱扭,然而她的争脚都被铁椅的钢筛束得紧紧的,加上长发被用力地往后拉扯,使得她几乎是难以动弹,只能让音厉的那一只玩意淫淫的手掌,捏着她的胸乳抚弄……
“你你你……你要我说什么……”盼盼边难堪地忍受着另一个女人在她乳儿上的侵弄,浑身都不由自主地起着阵阵轻颤,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音厉的手掌突然滑向了盼盼上衣的胸领,并且开始解起盼盼的衣襟来了:“就是你们的那个冒牌宗主的事儿呀……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盼盼见她竟要解开自己的衣襟,不禁眼中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当然是…是我们的宗主了……真的……”
音厉的脸上持续着欲望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不停,把盼盼胸口的衣襟内钮,给一个一个地解了开来:“看你这个小娘皮,是很喜欢和我玩上一玩了……”
说着手掌内摸,开始解起盼盼里面的亵衣领结了……
坐在盼盼对面的睬睬,眼见音厉的动作,不由得脱口说道:“你们……你们也是女人……怎么会对我们做这种事?”
“睬睬妹子……这你就不了解了……就是因为我们也是女人,才更懂得女人身上什么地方敏感,什么动作可以让女人更难以忍受……其中的滋味,又怎么会是男人明白的?”站在睬睬旁边的音严,这时也低下了头,望着大眼中有些困惑的睬睬说道:
“音厉最喜欢把女人弄得浑身难过,你如果不想看到盼盼被她搞得面目全非,最好就老实点告诉我,现在的鬼符到底是谁?”
睬睬听见了音严充满威胁的话,只是软着音调说道:“两位姊姊,宗主就是宗主,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音严同时也伸出了双手,却是搭在睬睬细细的腰身之上,解着她的裙头束带:“那就也让你了解一下,你的妹妹盼盼,会经历怎么浑身发抖的感觉吧……”
睬睬和盼盼显然是没有遇上过这种阵仗:心中都忍不住惊惶害怕,但是态度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忍受着另外两个女人解开自己衣物的难堪。
音厉把盼盼的上衣襟口,由外袍到内衣,都给全部解了开来,将散松的衣摆往旁轻掀,让盼盼的一只白生生的翘乳儿暴露了出来,低头边用一种荡乱的眼光欣赏着,边还是吃吃地笑道:“瞧瞧你这个奶子,头儿嫩嫩,晕儿粉粉,大约是还没有被怎么玩过吧?想来你姊姊睬睬也是一样……盼盼,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姊姊,有没有想松松口?”
音厉说着就伸手握住了盼盼露出来的那只胸乳,边揉弄着,边依旧在盼盼耳边吹气说道:“看不出你的皮肤这么滑软,嘴儿倒是挺硬实的嘛……”
被另一个陌生女人的手,在自己隐密的胸乳上如此不堪地捏弄着,盼盼只是紧咬着下唇,浑身轻轻颤抖地忍受着。
另一边的音严则一只手也在睬睬的胸膛上抚摸着,另一只手则是伸进了她被解松拉开的裙头,挤进了紧身贴着的薄绸亵裤之中……
睬睬只觉得腹下被侵进了一只滑温的手掌,摩挲着她胯下的阴上细绒,接着一指轻探,就戳进了她敏感的要穴之内,有点粗鲁的动作,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咦?你好像还是个未经疏通的处阴之体呢……”音严有点惊讶地边伸指在睬睬要害里轻轻拨弄着,边对着皱起眉头的睬睬说道:“没想到你们和那个冒牌的男人混了这一阵子,居然还未被人破身?”
另外一边正在捻捏着盼盼粉嫩乳尖的音厉,听了音严惊讶的语音,也露出意外的表情,拉住盼盼长发的手掌一松,就转而伸去扪在盼盼裙上腹下之处,轻轻握了握,也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真的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是那个家伙还没下手?还是他有点问题?”
盼盼的头部因为下扯的长发发松,不再这么地仰着头上看,但是音厉的手指正捏拉着她乳尖粉粉的嫩蕾,让她之前不得不弓起的身子并无法因此而放松,疼得她只能依旧挺着胸膛忍耐着。
音厉抚在她两腿间的手掌突然滑向盼盼的腰间,转而握住她的裙带,猛地用力向下一撕,但听裂啦一声轻响,就把盼盼的腰下,连裙带裤地撕下了一大幅碎布,使得盼盼的下身整个地暴露了出来。
咬住下唇的盼盼忍不住哼了一声,又羞又愤地闭上了双眼。
※※※
音厉把盼盼的裙裤一把撕开之后,动作下停,伸手就抚在盼盼裸露出来,又滑又嫩,底部还带着卷卷细密绒毛的雪白下腹之上,灵巧的手指即刻拨开粉红色的唇肉,滑入了秘穴之内。
盼盼粉脸偏侧,咬得下唇都有点发白,倾力地忍受着音厉手指难以言喻的抠探动作。
“咦?这倒真有些奇了……连这个妹子也是秘膜未破,真的还没被人捅弄过呢……”音厉松开了捻捏着盼盼乳头的那一只手,但却同时伸到了她被拉开的双腿之间,拨扒着她那本来紧合的秘穴皱唇,让她整个隐私之处都嗡开暴露了出来。
“这样也好,我可很久没有弄破这样漂亮的元阴秘膜了呢……既然没有男人来侵污过,就让她的身子破在我手上吧……”音厉边桀桀地笑着,边充满兴趣地说着,同时还两眼细细地察看着盼盼那湿亮粉红的穴口薄膜。
虽然盼盼乳尖上如针般的刺痛消失了,但是音厉将她最秘密的部位完全翻露出来的举动,却更让她心如针刺,难以承受这种污辱,忍不住在眼角渗出了莹莹的清泪。
睬睬边也极力忍耐着音严对自己敏感的秘穴如戏要一般的捏玩,边见到盼盼难堪至极的泪水,不禁有些受不了地嘤嘤说道:“你们快住手……我们……我们姊妹都是藏阴绝脉之体……再不住手,连你们也活不成……”
音严和音厉听了睬睬的话,不由得都停下了亵玩的动作,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音严咭咭地轻笑了起来:“小黄毛丫头,胯下阴毛都疏疏地没长齐,还不如妹妹来得细密,居然也想用这一招来诓我们?”
睬睬被她的话说得满脸通红,却是依旧咬牙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用真气探测看看……就明白我有没有说谎……”
音严和音厉又有些狐疑地互望了一眼,双双伸手按在睬睬和盼盼的小腹丹田处,逼起一股真气放入。
过了好一会儿,音厉才有点意外地说道:“咦?看起来她的脉象之中,像是真的有些怪怪的呢,我的真气探路到了这儿,怎地像是陷进了什么虚洞之中那般,空荡荡地接不着力?”
音严则是转头盯着睬睬,依旧是语气狠冷地说道:“小姑娘,我们对男性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女性的身体有些什么状况我们可了解得比一般人深入,你别是不知道哪儿听到了这么个名字,就想拿到这儿来哄我们吧?”
“我没有骗你们……这是我师父说的……也就是我们宗主说的…”正因为这样,我们姊妹才会保持着元阴未破,但是师父说我们要非常小心,引动了我们体内的脉轮,连他也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盼盼语音急促地说着,音严和音厉又彼此半信半疑地互望了一阵,音严说得没有错,藏阴绝脉虽然是女性身体中的一种特殊异变,并不是真人界的每个人都会明白那一种什么样的奇症,不过凤阴魔宗却偏偏对女性的身体,有着很深的了解,音严和音厉是听过“藏阴绝脉”这个名词的。
可是听过虽然听过,音严和音厉除了知道“藏阴绝脉”会在欲起之时引动毁灭性的力量之外,却也没有什么更深一步的了解。
看这两个小姑娘,如果不是真的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应该是不会听过这种怪异而又罕见的症名才对。
加上方才两人的真气在她们体内探察时,虽然她们气性同样属阴,不用担心引动遇阳则爆的藏阴脉轮,下过却发现她们体内脐上三分的地方,真的有个轮形的区域呈现出一种极为特异的现象。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们两人不管送进了多少探测的真气,那个轮形的部位就是宛如通往虚空的大洞般,空荡荡地毫不着力,真气探路到了这个区域,就陷入一种模糊不明的状态,完全无法藉由敏锐的气机,察觉这个部位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就像睬睬和盼盼体内的人体地图,一画到这里,就变成了一团神秘无法探知的区块那般,所有送去探测的真气,都陷得毫无回应。
音严和音厉虽然对藏阴绝脉有点概念,但其实也不晓得太详细的情形是怎么样,因此也弄不清楚睬睬和盼盼体内的这种状况,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藏阴绝脉。
不过无论如何,音严和音厉也明白藏阴绝脉最忌讳的就是情欲勃起,听说结果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她们雨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本来想要透过凤阴魔宗之内,特有的激引情欲手法,让这两个看起来很嫩的女郎,在欲望勃起理智降低的瞬间,不自觉地陷入失神状态,会吐露出现在的九幽宗主,倒底是谁的内情。
如此一来,这条路显然有点困难了。
音严和音厉不由得有些相信了起来。
如果她们轻举妄动,是假的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妈的,这两个娘们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唬我们的……”音严冷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犹豫。
“不管怎么样,总也要想个法子试上一试吧?总不能这就放弃了?到时候宗主那儿怎么交待?”音厉表现出非常不愿意这样就放过二人的意思。
“她们的体内气脉状态,看起来是有一点怪怪的,所有探测的气机,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晓得这种状态是不是就是藏阴绝脉的特征……”睬睬和盼盼体内的气机情形,确实是音严所难以理解的神秘反应。
“如果是真的,我们放过她们还犹有可说,不过要是这两个娘们是哄我们的,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音厉有些顾虑地说道。
“不然怎么办?你难道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吗?”音严又问。
音厉的眼光闪烁了好一会儿,就对着音严说道:“严姊,方才派中不是来了个人,要请我们在邪宗大会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声讨九幽派的宗主吗?”
音严点了点头:“是呀,来的是黑羽魔巫宗,十四巫中的头巫,听他的说法,九幽鬼灵派的鬼符宗主,就是长久以来四处潜行,残害无数修真的吸化魔人哩……也不晓得他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音厉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他怎么会认为鬼符宗主是吸化魔人咱们先不去管他,不过我看他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对那个鬼符宗主非常地痛恨,何不找他来试试?”
音严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让他知道鬼符的两个美丽女弟子,落到我们的手上,可是怎么问,这两个女弟子都死不承认鬼符是吸化魔人,严姊你说他会不会有兴趣在这两个女弟子身上逼上一逼呢?”音厉的笑容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残忍光芒。
“可是我们要问的是,鬼符是由谁所假扮的,可不是要问他是不是吸化魔人呢……”音严有些迟疑地说道。
“严姊,如果鬼符宗主真的就是那所谓的吸化魔人,岂不是也符合了我们认为鬼符宗主就是冒充的了?只要现在的鬼符不是以前的鬼符,我们岂不是就算是弄清楚了?”音厉又试着说服音严道。
音厉的话,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音严这么自忖着。
“而且,”音厉又继续说道:“只要在这两个小妞身上动手的,不是我们两个,到时就算她们说的话是对的,在她们体内是所谓藏阴绝脉的话,第一个受到爆脉影响的,就绝对不是我们两个了……”
音严听了这一点,也不由得点着头:“嗯,你考虑的这一点,倒也是真的……”
音厉又嘿嘿笑了两声:“藏阴绝脉,遇阳而发,就让黑羽魔巫宗的头巫,来试试这两个嘴硬的小妞说的话是不是实话,岂不是安全的很?”
“不过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呢?藏阴绝脉,遇阳而爆,她们本身固然是粉身碎骨,但是头巫恐怕也难逃一死,到时候岂不是很难向黑羽魔巫宗交待?”音严又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又问。
“这个更加不用担心,”音厉依然是胸有成竹地说道:“黑羽魔巫宗的这些魔巫们,走到那里,都有一个随行的弟子跟着,头巫来这儿的时候,也是有他的弟子跟着,到时只要头巫进来,他的弟子就想个法子留在外面,不让他进到这个小楼之中,如果真的藏阴绝脉爆开,他也就明白了这里所发生的事,回报他们黑羽魔巫宗的时候,岂不是就能证明不是我们暗中把头巫给坑下来的?”
音严这时也很同意地说道:“嗯,听起来像是很有点道理……”
音厉这时就又嘻嘻地对着睬睬盼盼阴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听见了没有,既然你们说身上有藏阴绝脉,警告我们别动手,那么我们就去找个真正的男人来,好好侍侯侍侯你们……也省得我们还得多费手脚……一睬睬当然也听到音严和音厉两人,彼此商量的对话,不由得心中暗自惊骇。
如果她们真的把那个什么黑羽魔巫宗的头巫找来,恐怕她们两个姊妹这下就真的惨了。
想到这里,睬睬不禁有些失色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们?我们只下过是派中功力最低的弟子……和你们又无冤无仇,为什么非得置我们姊妹于死地不可?”
音厉嘴边带着微笑,透出一股狞厉的感觉说道:“我们和你们是没什么冤仇,也不是非置你们于死地下可,只不过既然你们声称身上有藏阴绝脉,我们总得想个什么法子来试试吧?”
这时另外一边的盼盼也语气愤怒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们凤阴魔宗全是女性的姊妹,本来对我们女性的姊妹们,应该多加维护,不料你们现在对我们两个女孩子,竟然如此心肠狠毒……”
音严这时也冷笑着回答说道:“你先别这么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你们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尽是满嘴鬼扯,半句实话不说,怎么能算是我们的姊妹?”
盼盼睁着怒眼,瞪着音严和音厉两人:“我们宗主等会儿就来了,你们到时就知道惹了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我们放开的好……”
音厉嘴里嘎嘎地怪笑着:“你们宗主还没来,我先找个男人来让你们爽快爽快,你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呢……而且听五音使说,你们那个什么九幽宗主,连话都不会说,难道还能厉害得飞上天去?”
音严这时反而催促起音厉来了:“音厉,你就别尽在这儿和她们两个斗口,既然决定用这个法子,还下快去把头巫给找来?”
音厉嘿嘿地笑了两声,点着头说道:“严姊说得是,我这就去找头巫来,有这么两个葱白水净的娘儿们让他玩玩,想来他必定是乐意得很……虽然我们不喜欢男人,但是这种好戏在旁边瞧着也是很难得的……”
音厉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串串戏谵的笑声,让睬睬和盼盼的心里都不由得抽紧了起来。
音严望着睬睬和盼盼两人有些惶乱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有什么话好好说,老实讲,岂不是皆大欢喜?弄得现在得去找那像野人般的头巫,来作贱你们自己的身体,我虽然讨厌男人,更讨厌男人压在女人身上的丑态,但是为了让你们说实话,也没办法了……”
睬睬和盼盼听了音严的话,心中更加害怕,不禁在眼中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音严偷望见二人的惊惶,又加强语气地说道:“那个头巫,整个脑袋都刺满了丑恶的刺青,整个脑袋看起来又黑又脏,如果是我,打死也不愿他碰我一根指头……实在让我想到就有些恶心……”音严说着,就伸手把睬睬的胸襟也拉了开,把她右边白白的,软软的,却又挺挺翘翘的一只乳房给暴露了出来,边还啧啧地说道:“待会儿头巫一来,看到你们这两只露出奶子和下阴的鲜嫩白羊,大概会爽得乐上天去……”
听着音严猥亵而又威胁的话,睬睬和盼盼可真的更加心慌意乱了。
她们一向少与男性接触,待会儿很有可能就这么赤身露体地,任由一个听起来极为不堪的陌生男性污辱,两人早已经是吓得花容失色,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两位妹子……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啦!等到头巫一来,我也不好再表示什么了,你们还是赶紧说说吧!你们现在的那个鬼符宗主,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音严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温和,就像是在用最后的努力,让二人免于遭受即将来临的污辱那般。
在这样的关头中,睬睬和盼盼尽管被音厉之前的话,和音严现在的话,给吓得可以用“脸无人色”来形容,但是两个女郎对于音严的问话,还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睬睬依然是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又要我们说什么?”
音严见到这两个女郎,横辱即将临身,还是这样地矢口否认知道什么,不由得心中怒气勃发,心中连骂了好几声不知好歹,口中却是假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是这么嘴硬?那个鬼符宗主到底是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么为他舍命?”
盼盼这时想到了那位让她心中牵挂的宗主,忍不住大声地说道:“宗主对我们的好,你是想都想不到的……”
睬睬此时听见盼盼的语音激动,怕她一下子漏了口风,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说:“音严姊姊,如果你还是认为我们宗主是冒充的,那么我们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随便你们吧……”音严还是在心中诅咒着,口中依旧很有感情地说道:“同样身为女人,我最后再做件好事吧……”
音严说着,就伸手把盼盼被撕破的碎裙布片取了两块,把两人的眼睛给蒙了起来,同时还在两人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至少你们这样,就不会看见那些丑恶的男人,露出来的恶心模样……这可是我最后能够替你们做的了……”
盼盼在音严把她的两眼蒙住之时,依然是很生气地说道:“你如果真的珍惜我们女人,却又为什么这么地对我们?由此可见,你说的什么喜欢女人的话,全都是骗人的谎话……说到底,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变态的女人罢了……”
音严听得脸色骤变,不由得收起了惋惜的态度,连续冷笑了两声:“好吧,既然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也无须替你们担心了……就让头巫先好好整治你们吧……”
说完,音严连头也不回,走到了小楼的房外,在把门关起来之前,还转过头来对着睬睬和盼盼说道:“瞧你们两个这副德性,倒是很有几分新嫁娘,在等着新郎官来和你们洞房狂欢呢……哈哈,你们就好好等着你们的新郎官吧……”
接着门扉一关,就让睬睬和盼盼这么蒙着双眼,在黑暗中等着即将到来的恶运。
音严下了小楼,就见到了音厉和另外一个身着羽衣,看起来很有点飘然之气的女郎,在那里等着音严。
“怎么样?两个小丫头吐实了没有?”音厉一见到音严,就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音严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中了她们宗主什么魔法,任凭我们怎么威胁,就是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咦?这不是有点奇了?难道宗主的判断还会有错?”音厉有点纳闷地说道。
音严瞪了音厉一眼说道:“音厉,你怎么不多用点脑子?宗主连这个也会看错吗?”
“难道真的不怕被男人污辱?”
音严摇了摇头:“你没看到当你说要去找头巫来的时候,那两个丫头吓得脸色都白了?说不怕是骗人的,而且你也看过了,她们两个确实还是元阴未破之身,对于这种男女之事,绝对不会是熟悉的……”
“从现在的消息看来,”旁边那位身穿白色羽衣的女郎这时也开口说道:“目前九幽鬼灵派的这位宗主,好像和阴阳和合派也有很深厚的关系,会不会这两个小姑娘虽然是九幽宗主的徒儿,实际上却是阴阳和合派的人?如果是这样,对这种男女之事就是司空见惯了……”
这位说话的白色羽衣女郎,虽然面貌清丽,但是最特别的是身材非常非常地瘦,给人一种弱下禁风的感觉,尤其腰身之细,几乎可以让人双掌合围。
虽然她的身材又瘦又细,但是胸部的曲线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不是很明显的线条,看起来就像是少女刚刚开始发育茁长的模样,但是微隆的胸部和浑圆的臀线,却也另有一种难以承受,遇压即折的魅力。
这位女郎在凤音鸣宗主带领五音使前往迎接飞龙时,就是排在宗主身后的五音使之末,宫商角徵羽中的羽翩使。
“羽翩姊,这两个丫头不会是阴阳和合派的,她们从小就是由鬼符带大的,一向都在九幽鬼灵派之中……”音严立即推翻了羽翩的假定。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个小姑娘也真是太死心眼了吧?”羽翩皱了皱她那细长的蛾眉说道。
“这些先不去管了,羽翩姊,黑羽魔巫宗的头巫走了吗?”音严问道。
音厉听得愣了愣:“严姊,你该不会真的要找那个丑如恶鬼的头巫,去奸污她们两个吧?”
音严笑了笑说道:“宗主是和现在假冒的鬼符过不去,又不是和她们两个本来就是鬼符徒儿的丫头过不去,宗主这一点情份还是有的……我这么问只是想了解一下状况而已……”
羽翩笑了笑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宗主的脾气,哪里还会让男人在我们这儿多待一会儿,如果不是这个丑家伙带着他们宗主的拜帖前来,我看宗主根本连门都不会让他进来的……”
不会让他进来的……”
音严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宗主那儿的情形怎么样了呢?”
羽翩听到音严这么一问,又蹙起了双眉说道:“看样子情形像是不大妙呢……”
音厉连忙问道:“怎么说?”
“这个假冒的鬼符,也不晓得有些什么神通,大会还没开始,显然已经有不少门派在暗中支持他了,看起来邪宗大会里,主办的各派想成立“邪联”,来和正派这一次的光明大会所要成立的“光明盟”对抗,这个邪联联主的位置,又多了一个势力不弱的对手了……”羽翩语重心长地说道。
“羽翩姊!”音严也皱着眉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预测?”
“告诉你们吧,从我们把睬睬和盼盼这两个小丫头劫掠而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人找上门来要人了……”羽翩说道。
音厉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说道:“想必就是那个假冒的鬼符带着他们的门下来要人了……”
羽翩摇了摇头:“不对,这你可就猜错了……”
音严和音厉听了羽翩的否定,都有些惊讶,音严不由得就问道:“睬睬和盼盼只不过是九幽宗主的两个弟子,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人来?”
“怎么不会?”羽翩有些苦笑地说道:“从我们把人带回来到现在,宗主都在前面应付着那些人,九幽鬼灵派当然是无须多说,由他们派中第一长老,现在很有些副宗主架势的九鬼姑带着另外五位长老同时而来……只不过在她带着人来之前,早已经有蛊虫宗、贝锦派、玄灵万兽洞和罗刹金刚宗的人,在我们这儿放下了话,要我们交出人来……听贝锦派的人说,如果我们再不交出睬睬和盼盼,不久之后,阴阳和合派、吸日夺月派、邪不死派和金甲战神宗都会派人过来……”
音严和音厉听了这么多门派,不由得脸上也变了颜色:“睬睬和盼盼是什么重要的人?居然会惊动这么多门派前来要人?”
羽翩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睬睬盼盼有多么重要,这些门派之所以会来,主要还是为了九幽派的那个假冒的鬼符……”
音严又急着问道:“那个假冒的鬼符呢?他有没有来?”
羽翩又有些苦笑地回答:“最让宗主头痛的,就是这一点,都已经有这么多门派的人上门要人了,可是偏偏那个假冒的鬼符宗主,却是依旧没有出面,也不知道是躲到哪里去了……”
音厉有些气愤地说道:“这些门派也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他们又不是正主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而那个假鬼符,既然是九幽鬼灵派的宗主,居然也会龟缩不出,可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羽翩听了音厉的话,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音厉,如果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鬼符宗主隐藏不出的这一招,才正是他深沉厉害的地方。”
音严和音厉都有些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宗主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鬼符根本就不是鬼符,而是由另一个人戴上鬼符的面具假扮的。如果鬼符有来,宗主只要斩钉截铁地指出这一点,就可以让鬼符吃不了兜着定,可是他这么一躲起来不出面,就让宗主很头痛了……”羽翩说道。
音厉有些不满地说道:“这样的争端,鬼符身为宗主,却无缘无故地躲起来,难道也说得过去?”
谁知羽翩又摇了摇头:“不是无缘无故,蛊虫宗也说了,鬼符宗主是应他们的请求,去到大会场之外,和他们的宗主彩蛊总捻头见面去了,也因此才让我们能够趁着睬睬和盼盼寻找她们宗主之时,把她们劫掠下来,并不是鬼符有意不见我们……也因为这样,我们把睬睬盼盼截来,想叫鬼符宗主来找我们的举动,马上就变了另一回事,成了趁机劫掠九幽鬼灵派的门下……”
音严和音厉听得愣了一愣,本来是以为鬼符躲着不见她们,所以才用上这一招,想叫鬼符不得不露面,也好表示一下她们凤阴魔宗轻视不得。
不料鬼符居然是真的不在,这么一来,她们就变成了理亏的一方了。
音厉想了想,又很强硬地说道:“干脆把鬼符是假冒的这件事,给当众抖露出来,岂不就好了?”
羽翩有些怪嗔地望了音厉一眼:“当然不好,鬼符本人不在,无法当面对质,查验真假,宗主这么一说的话,就变成了存心诬陷,怎么会好?”
音严也有点懊恼地说道:“这个假鬼符还真的是老奸巨滑,心机深沉,竟然会在这么个节骨眼躲了起来,不但免掉了被我们撕破假面具的危险,更倒打一耙,让我们生生地陷入了棘手的局面。”
羽翩点了点头,宗主也是这么认为,这个假冒的鬼符从抢宗开始,不但把七宝阴师给挤了下去,而且还一手把九幽鬼灵派长久的分裂给统合了起来,同时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合了这么多的宗派,手段之高,心计之深,实为真人界所罕见。我们要把他的假面具揭开,可得心里先有些准备呢……”
音严正想说些什么,小楼的另一边已是如飞地来了另外两个女郎,让音严转而有些惊讶地道:“角歌姊和征舞姊,怎地不留在前面,也跑到了这里来?”
这两个后来的女郎,也是和羽翩一样,是五音使之三的角歌和之四的征舞。
角歌是一位头挽高髻,身材丰满的火艳女郎,双唇鲜红得好像染了血胭脂那般,非常抢眼,而且随时让人觉得好像是微嘟着小嘴那般,使人一见到她,就会忍不住想偷偷亲上一下。
征舞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韵,在她飞掠而来的动作之中,甩臂蹬腿,都显露出比一般人要来得更大的幅度,在一见之下,就可以看出她全身不但极为柔软,而且还充满了一种优美的弹性。
这样的女郎,长得清秀美丽反而不是别人见到的重点,想把她柔软而又优雅的身躯抱在怀中,才是初见她时的一种遐想。
在音严的语音才说完不久,这两位女郎已是袍飞裙舞地落在她们的身边,角歌已是叹了口气,从红唇中吐出的气音,竟也像是唱吟般地好听:“现在情形可真的不妙了,果然如贝锦派所说,吸日夺月派的日姹生女,邪不死派的右引尸护法,加上阴阳和合派听说刚加入的枢棱仙子,都带着些手下,到我们派中来了……”
羽翩听了显然也吃了一惊:“怎么连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贝锦派真的没有说错?”
另一个体态优美的征舞,伸手理了理鬓发:“什么没有说错,这三个门派,根本就是贝锦派找了人去通消息的……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发挥挑拨的地方,他们还不死命去鼓动?”
音厉有些愤恨地说道:“好个贝锦派,下回被我们遇上了,必定要叫他们好看……”
角歌摇了摇头说道:“宗主说了,贝锦派固然是可恶,但是如果这三派没有和九幽派的那个假宗主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也不会在大会就要开始之前,还派人来这一手的……”
羽翩又有些心急地问道:“宗主还说了些什么?”
角歌苦笑了笑:“劫掠睬睬和盼盼,是我、舞征和你一起动的手,留的话是给九幽鬼灵派的鬼手和鬼眼,现在他们找上来了,却独独不见假冒鬼符的面,情况丕变,让宗主很难处理,只好把责任都先放到了我们三个人的身上,把这件事先推成门下的过节,宗主大会的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就等开会的聚集钟声响起,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我们三个可不适合露面,也免得被他们逮个正着,让宗主更棘手。”
音严有些怔仲地说道:“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
“不然还有个办法……”角歌沉吟了一会儿就很谨慎地说道。
“什么办法?”旁边的四女连忙问道。
“就是我们劫掠来的睬睬和盼盼,愿意承认她们的那个鬼符是个假货,就比较能把我们这次行动的正当性给拉高一些……”角歌轻轻地说道。
她的这个办法一说出来,音严和音厉马上就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说道:“糟糕的是,这两个娘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死就是咬定她们的宗王不是冒充的……”
“咦?怎么会这样?”角歌有点半信半疑地说道:“我们在劫来她们两人之时,就觉得她们的生性还很稚嫩,应该是不难逼出实情的呀……”
“如果能够让我们尽情施展手段,也还罢了,在大泄失神之际,我们就不信凭她们两个小毛头还能控制得住心神……”音严有些气沮地说道。
“怎么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关节?”羽翩也在旁问道。
“最糟糕的是,她们的身上,有一种很怪异的情形,让我们也不敢使出什么太激烈的手段……”
音严到了这时,也只好把睬睬和盼盼体内的怪异现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位凤阴魔宗的高手。
“藏阴绝脉?”羽翩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们有没有弄错?在她们的体内真的是藏阴绝脉?”
音严苦笑着说道:“羽翩姊,我们对藏阴绝脉,也不过是只听其名而已,对这种特异的状态也没有了解多少,怎么能够确定有没有错?”
角歌皱起了眉头说道:“羽翩,音严说得没错,藏阴绝脉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我们,也没这个把握能够断定出来她们体内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藏阴绝脉……”
一边的征舞也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她们已经这么说了,那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毕竟藏阴绝脉的威力我们都没有见过,也不晓得经脉全爆会是个什么样子……”
角歌摊了摊手:“得,这下就真的没什么皮条了,连两个小丫头,都因为体内特殊的脉轮,弄得我们有力也不敢乱施……”
音严这时又补充说道:“当我们听睬睬和盼盼说她们体内是藏阴绝脉时,就想了个办法,把威胁她们的重心移到了要去找头巫来污辱她们,只是也不晓得这一招有用还是没用……”
角歌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只有试上一试了。不过我们可都是女的,又要怎么瞒过她们两个人?”
音严笑了笑说道:“在我出来的时候,就找了个理由,把她们两个人的眼睛给蒙了起来,所以我们如果要在她们身上弄些手段,想来她们也不会知道动手的到底是男是女,而且角歌姊音域极广,在声音上扮男扮女随心所欲,倒是不妨吓上她们一吓,说不定她们一个心慌,就忍不住说了什么也下一定……”
“希望真的是这样才好……”角歌皱了皱眉头,就领头要往小楼之内走去。
其他四位女郎,也立即跟在角歌的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在南边会场之处,突然传来了当当阵阵沉沉悠悠的长远钟声。
角歌停下了脚步,回头往南边望了一眼:“邪宗大会,终于开始了……”
当睬睬和盼盼的双眼,被音严用碎裙给蒙绑住之后,两个人就摒着气,心惊胆颤地等待着她们的恶运降临。
她们不晓得是不是有人隐藏在外面,因此也不敢彼此乱说什么话……
经过了这一阵折腾,最让她们想下通的,是宗主并非鬼符的这件事,为什么凤阴魔宗的人会这么样的清楚?
听她们的语气,从头到尾,就不是拷问她们两人鬼符宗主是不是假冒的,而是开门见山地直接质问她们鬼符到底是谁。
就好像他们早就肯定了现在的鬼符,必然是假的那般。
所以鬼符是真是假,早就不是她们所要去探究的答案。
她们要知道的,就是现在这个鬼符,到底是谁?
她们怎么能够这样地确定,连九幽宗内,也没有人能够如此确定的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如此肯定?
这一点,一直是睬睬相盼盼,在心里弄不清楚的……
正在那儿乱想着,睬睬和盼盼,突然感觉到,房子里面已经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
这种察觉有别人的特殊感受,很难形容是一种什么样的觉察。
她们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有人走进的声音,更没有听见任何呼吸或者是喘气的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是,睬睬和盼盼,却偏偏非常明显地感觉到:
现在房里,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已经是多了另一个人。
这种理性的察知,和直觉的感受,所产生的那种冲突,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汗毛直竖了起来……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难道就是方才那可恶的音严和音厉两人,所说的那个什么黑羽魔巫宗的头巫?
睬睬和盼盼一想到这里,又接着想到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人,正站在她们坦乳露阴的身体前面,淫猥地欣赏着她们隐秘的身体部位,那种难堪、耻辱与羞愤,让睬睬和盼盼都忍不住浑身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盼盼突然觉得有只软软的大手,抚在她光裸的大腿上,顺着她直起鸡皮疙瘩的白细皮肤滑动着……
盼盼忍下住心中的羞辱,已是轻轻地哽咽出声。
睬睬的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在她同样感受到有一只手在抚摸着她的腿儿时,已是咬着下唇,从长长的睫毛下渗出了莹莹的泪水……
两人都同时感觉到,那只手掌顺着她们滑腻的大腿滑了下去,轻轻绷地一声,就把束住她们脚踝的铁环给解了开来。
然后又顺着摸起她们另外一只大腿,接着又是绷地一声,另一只铁环也被解了开来……
在满心的羞愤中,睬睬和盼盼都有些骇然。
把她们两腿束得连动都不能动的精钢铁环,怎地这就开了?
这人让她们两腿自由,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要用什么特别的花样来淫辱她们,才会觉得痛快?
二女心中还在这么恐怖地想着,束住两手的铁环也同时绷绷连响,全部在瞬间松了开来。
接着,她们就大出意外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爬起来,难道还要我背你们?”
盼盼惊喜地直跳了起来,张嘴就想叫。
飞龙连忙一把捣住了盼盼的小嘴,对着伸手把自己蒙眼碎布扯开的两女轻轻说道:“小声一点,她们现在都在小楼外面……”
盼盼难堪至极,羞辱难忍的心情乍然松懈,不由得就扑向了飞龙的怀中,贴着他的胸膛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好在她也听到了飞龙的交待,整个头脸都压在飞龙的胸膛上头,虽然是满脸涕泪,漏出来的声音却也不大。
盼盼边在飞龙的胸膛上哭着,边就忍不住举起了小小的拳头,在飞龙身上轻轻连槌:“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飞龙一手揽着禁不住边哭边发泄着的盼盼,嘴里不住“好啦没事啦”地安慰着,转眼见到睬睬站在旁边,虽然没有像盼盼这般在他怀里哭得唏里哗啦,却也是满眼泪花,不住地簌簌往下掉,便也伸出另一只手,把睬睬也揽进怀里。
睬睬一被飞龙抱在怀中,大眼睛里的泪水更是如同决了堤般,马上就让飞龙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飞龙一左一右地抱着睬睬和盼盼,双手在她们的背后上下轻抚着,同时口中也不停地安慰着,三人这般折腾了好一会儿,盼盼才算是止了声,睬睬才算是止了泪。
“宗主,您再晚一些来,说不定我和盼盼都活不成了呢……”睬睬想到之前音严音厉离去的目的,不由得有些心惊地说道。
“怎么会?不会的啦……”飞龙依然揽着二女嘻嘻地说道。
盼盼在飞龙怀里轻而又轻地槌了飞龙的胸膛一下:“宗主,你都不晓得之前凤音魔宗那两个疯子是打算去干什么的……才会这么说……”
“我怎么不知道?我清楚的很……”飞龙还是嘻嘻地说道:“音严和音厉不是去找什么头巫,要来和你们交合一下的吗?”
两女都在飞龙的怀里直起了身子,惊讶地说道:“宗主真的知道?”
盼盼又槌了飞龙一下:“宗主还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你很愿意我们……”
飞龙又耸了耸肩,把二女抱进怀里笑道:“你们放心吧,头巫早就离开凤阴魔宗了,音严和音厉要去哪里找他?”
“什么?头巫已经离开了?”盼盼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好在她们不晓得,否则还不知道会另外找谁来糟塌我们呢……”
飞龙呵呵一笑:“谁都找不到,离你们最近的男人,就只有我一个而已了……”
睬睬和盼盼一听飞龙这么说,不由得都红着脸缩进了飞龙的怀中。
“其实她们只不过是吓吓你们的……根本就没有打算真的找个男人来和你们交合……”飞龙还是抱着二女说道。
睬睬抬眼望了望飞龙:“宗主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啦,我骗你们干嘛?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楼下去瞧瞧,就会看到音严音厉和另外三个凤阴魔宗的人都在那儿说话呢……”飞龙微微笑着对睬睬说道。
盼盼撇了撇嘴道:“她们对我们哪里会有好心思?宗主你都不晓得之前她们还对我们……对我们……”
飞龙又嘻嘻地指了指空中笑道:“我怎么不晓得?她们在你们身上摸来摸的时候,我就在上面呢……”
盼盼本来也没有预期宗主竟然会晓得之前音严和音厉在自己身上所做的那些令人难堪至极的举动,闻言不由得双颊飞红,回想起前情,羞得她立即躲进了飞龙的怀中,埋头不敢抬起。
偏偏飞龙居然还很正经地说道:“我倒觉得她们在你们身上看得好仔细,我还在想下回我也这么着地来上一下,一定很有意思……”
睬睬和盼盼听得大惊,睬睬连忙说道:“宗主可别学这种让人难堪的事儿……
虽然她们也是女儿身,但睬睬和盼盼可真是羞愤得差点要哭出来了呢……”
飞龙有些下解地问道:“喜欢你们的身体,才会想这么仔细地瞧个清楚哩,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有什么好羞愤得要哭呢?”
睬睬对于这种事,总也不晓得该怎么启齿,才能对这位什么都不明白的宗主说清楚,于是只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飞龙抱着二女,又很温柔地说道:“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不会让你们觉得不舒服……你们真的不会难过的……”
在飞龙的心中,喜欢就去做,是完全没有什么忌讳的。
只不过在他的心中,一切还是以自然为主,也不会刻意去勉强别人,所以才会这么小心地说明着。
在他的心中,以为是音严和音厉的动作太过粗鲁,才会导致睬睬和盼盼二人心中难堪,一点也感受不到她们之所以会难堪羞愤的真正原因。
睬睬和盼盼同时依偎在飞龙的怀中,彼此对望了一眼。
她们当然知道对这位宗主,有些东西实在也不晓得怎么解释起,所以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不过在她们的心中,却也羞然地察觉出,之前把她们的隐秘私处如此拨弄,又还翻出来细细察看的情景,实在是因为作这件事的人,是两个陌生的女人,才会如此的令人难以承受。
如果哪一天,做这事的换成了她们现在身边的这个飞龙宗主,睬睬和盼盼都隐隐地在心底觉得,她们拒绝的意念,倒也没有多么地坚决……
想到这里,睬睬和盼盼都好似在心底有个什么东西在暗暗挑动着那般,禁不住就脸儿红得连耳朵都发烫了。
“好了,现在她们大约快要上来了,你们两个把身上整理一下,我该带你们走了……”飞龙对着两个女郎悄悄地说道。
睬睬和盼盼点了点头,连忙把碎散的衣裙绑的绑,扎得扎,整东好一会儿,虽然看起来还是非常狼狈,但是总算不像之前那么赤身露体了。
飞龙看着两个女郎在整理衣服的模样,又想起了之前他偷拿的那个放着睬睬衣裙的包袱,忍不住就嘻嘻笑道:“可惜现在我拿的那个睬睬包袱不在这儿,不然倒是可以直接换上,也不用绑得这么麻烦了……”
睬睬被飞龙这么一提,忍下住睨了飞龙一眼,边系着裙带,边轻轻地说道:
“宗王,你把睬睬的那个包袱拿到哪里去了?”
飞龙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很可能是被盗宗的一个叫不过时的人给弄走了……”
睬睬依旧脸儿红红地说道:“盗宗?那个包袱里,都是一些睬睬的贴身衣物,怎么会有人想要偷走?”
飞龙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这个……呃……这应该都是我的错……”
睬睬温柔地望了飞龙一眼:“睬睬没有说宗主有什么错,只是那个包袱有什么好偷的?”
飞龙打着哈哈地说道:“啊?其实也不只放了你的衣服啦,我的面具也放在一起的……”
睬睬和盼盼听得大吃一惊,停下了整理衣服的动作:“什么?宗主是说……”
飞龙点了点头:“是呀,连包袱带面具,都被盗宗的人给偷走了……”
盼盼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哎呀那怎么办?这么一来,宗主你还怎么扮我们师父?”
飞龙又抓了抓头:“在还没找回面具之前,大约是不能再扮成魅儿了……”
睬睬和盼盼这一惊非同小可。
所有飞龙宗主能够以鬼符宗主的身份出现,领导整个九幽鬼灵派的,靠的就是那个鬼符的面具。
这下最关键的面具居然被人给偷走了,那飞龙主人的这个鬼符还怎么扮下去?
盼盼焦急地说道:“宗主,那怎么办?可不可以找得到?”
飞龙点了点头:“找是找得到,只不过还须要有人带路呢……”
盼盼立即就是一副准备往外走的模样:“那我们还不快去找?”
“等等,等等,”飞龙赶紧摆手说道:“找是要去找,不过是我自己去找,待会我送了你们去和九鬼姑她们见面后,就是要去找鬼符的面具,那时你们可用不着跟着我去呢……”
睬睬和盼盼愣了愣:心中很自然地涌起一种非常不愿意和宗主再次分开的感觉。
但是好在她们也都是心灵敏慧,识得大体的女郎,心中明白在这种最关键的重要时刻,自己两姊妹不但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让宗主分心。
想到这里,睬睬和盼盼只好互望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第十四卷 凤阴魔宗 第四章 失具之困
飞龙把睬睬和盼盼拉到了身体的两边,同时还对着二人说道:“凤阴魔宗的朋友们,在这个小楼附近布了个非常奇怪的怪阵,对于感应所有的音声振动非常敏锐,我必须把所有的振动提升到六百倍左右,才能够躲过这个怪阵的侦测而不被发现……”睬睬听得有些模糊:“宗主,你说的我们是听不懂的……也不晓怎么办……”
飞龙有点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了,这种振动层次你们是不大了解的……嗯,简单的说,就是……咳咳……你们只要紧抱着我就可以了啦……”
睬睬盼盼同时素手一伸,在飞龙的左右两边,同时抱住了她们的宗主。
飞龙真元外运,就在身体的外层约两尺的地方,嗡然现出了一个紫红色的球形光罩,把飞龙自己,加上睬睬盼盼两个人,都给包在里面。
睬睬和盼盼倚在飞龙的两边,心中充满了安全至极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大概只有在这位宗主的身边,能够让她们感到世上再无任何可怕之事,可惧之物。
但也因为这样,睬睬和盼盼不但不再担心害怕:心中的好奇反而更炽盛了起来。
虽然她们两人都是紧紧地抱着飞龙,两对眼睛可没闲着,都清楚看见有个光球般的紫红色淡淡罩芒,在她们的身旁莹莹亮起,她们两个在罩中往外瞧看,整个房间都像是浸在一种紫红色的淡光之中,看起来比之前亮了许多。
“这个光罩是干什么的?”盼盼有点好奇地问道。
飞龙笑了笑:“方才我说了,这个小楼的周围,由凤阴魔宗的人布下了一个怪阵,而这个怪阵对于侦察特殊的振动,非常敏锐,你们在这个房间里还好,不过只要一踏出这个房门,这个小楼的整个振动层次就会改变得可以被外面的十个阵眼所侦察出来……”
“小楼的振动?”盼盼有些不了解飞龙的用词:“这个小楼也有真气振动?”
飞龙又微微笑道:“任何东西都有振动的……”
“任何东西?”盼盼叉重覆着说道。
“没错,任何东西……”飞龙叉点着头强调。
“如果外面凤阴魔宗的那个阵,真的那么厉害,我们又要怎么出去?”睬睬也有点不了解地说道。
飞龙还是微微笑道:“我会运出这么一个元气光罩,就是要把我们三个人的振动层透过这个气罩,提亮到她们的这个大阵无法侦测到的程度……”
睬睬和盼盼虽然并不能了解飞龙语句中所提的意思,但是她们却明白,是宗主准备施起一种特殊的大法,来带着她们两个人,在凤阴魔宗的人无法察觉的状态下,离开这里。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加强真元,把振动层次拉高啦……”飞龙低头问着睁大了两双眼睛的睬睬和盼盼。
她们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密切注视着外面,双眼睁得更大了。
然后她们就感觉到那个围在她们身外的紫红色淡光气罩,突然像是点着了什么那般,嗤嗤嗤地莹莹亮起。
飞龙开始往门外移动了。
二人随着飞龙的身躯上浮离地的同时,她们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连飞龙和她们共三个人,加上在身外的那个圆形光罩,都开始往门外移动。
出乎睬睬和盼盼的意料之外,她们往外浮飞的速度,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地快速。
这真是奇怪到了极点,如果她们三个人以这样的速度出去,睬睬和盼盼都很难想像怎么会不让人发现?
她们前进的速度,根本就和一个人行走时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然而她们的疑问,在光罩移出门外时,就出现了一种睬睬和盼盼难以理解的情景。
在她们所处的这个小楼外,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梧桐树。
当睬睬和盼盼移眼到这棵梧桐树上时,就感觉出这棵梧桐树有些怪怪的。
这树怪在哪里?
睬睬和盼盼不用多久,就明白这树为什么会给她们那种很怪异的感觉了。
这棵树居然是不动的。
树干没有动,树枝没有动,连树梢上密密的树叶也是几乎静止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空中没有任何一丝的风气流动那般,整棵梧桐树就像是一副画在画布上的假树那般,什么动作都没有。
当光罩带着她们,往楼外飞去,经过这棵梧桐树时,睬睬和盼盼都听见了轻轻地“叭叭”两声可以说长,可以说闷,横竖感觉起来就是很有些不对的怪脆响音。
在四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睬睬和盼盼都忍不住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她们才警觉到,四周的环境也变了。
变得极为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之前她们两个人被音严把眼睛给蒙住,睬睬和盼盼还可以听见门外有风吹声,鸟叫声,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唧唧叫声。
现在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却突然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又深沉,又封闭的大洞里那般,完全消失了。
咦?风吹的呼呼声呢?树叶的沙沙声呢?鸟儿的啾啾声呢?虫儿的唧唧声呢?
这些声音怎么都不见了?
在睬睬和盼盼听见那两声很怪很长很闷的脆响之后,她们才恍然惊觉到,现在的状态是那么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好像是她们两个人,突然掉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接着睬睬和盼盼就骇然地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那棵梧桐树上,有两片树叶,开始以一种难以想像缓慢的速度,脱离开了树枝。
因为这两片树叶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因此当飞龙运出的光罩离开了小楼,往空中飞去时,这两片叶子根本还没开始往下掉……
睬睬和盼盼还在纳闷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现象出现时,她们两人又见到了另一幅奇景。
在她们经过的空中,居然有一只鸟,就这么地停在空中。
说是停也不大对,因为这一只鸟儿,双翅大张,细羽蓬张,就是一副正在快速地鼓翅飞翔的模样。
和之前的那棵梧桐树一样,这只鸟儿就像是被画成了这副振翅疾飞的画像般。
可是睬睬和盼盼心中又清楚地明白,这鸟儿不是画,而是一只活生生的,真正存在的鸟儿,就这么张翅鼓翼地停在她们的面前。
睬睬和盼盼,几乎连鸟儿胸前抽拉的翅肌都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得到。
睬睬和盼盼正在惊奇,不料这只像是不会动的鸟儿,双翅居然轻轻一振,然后它胸前的翅肌因为收缩而慢慢鼓起,接着鸟翅就开始缓缓地往下掮动。
我的老天!
睬睬和盼盼同时在心中惊呼。
这不是画,而是一只活鸟。
这不只是一只活鸟,而且这鸟儿还在空中快速地飞翔着。
只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本来快得连眼睛都看不清楚地拍翼动作,这个时候居然变成了好像乌龟爬行般地缓慢!
鸟翅的拍动实在是太慢,以致于身外的那层光罩带着三人飞上了高空,鸟儿越变越小,它那鼓劲的翅膀连一下都还没拍下来……
睬睬和盼盼,终于明白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外在环境,都变成了静止的异常状态。
不对,说静止是不对的。
罩外环境中所有的事物生体,都是以一种不注意看,还不容易发现的缓慢速度运作着。
从她们现在的位置,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附近有个看起来不会很大的小园子,园中有七八棵大树正绽放着深粉红色的花朵,在一片密密的翠绿之中,点点艳嫩相间,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一片绿园粉花,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
但是现在睬睬和盼盼却知道这不是画。
在宛如静止不动的树园之中,其实每一片树叶,每一朵鲜花,都是在以一种非常缓慢的节奏,极其柔和地律动着。
突然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嗡嗡长响。
这个声音睬睬盼盼一听到,心中就浮起了“这是钟声”的念头。
但是在如此奇特的状态下,她们仔细地听去,又发现和一般的钟声完全是两回事儿。
那阵嗡嗡的回音,实在是太长了,长得让人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带着这种嗡嗡的长响,不停地在空中回绕的感觉。
睬睬和盼盼转目往天上望去。
虽然她们没有看到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她们两人的心中,就好像可以看到蔚蓝明亮的天空,像是有一波一波淡淡的青影,宛如波浪那般,从天空的南边,不断地连续拂来。
淡淡的青影像是有形却叉像是无形,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心中的感觉却是这么样地实在。
这一波波的青影虽然淡到没有形影,可是却极为宽广,缓缓地横掠过湛蓝的天际,当这波无形的波影,透过睬睬和盼盼的时候,她们就听到了那种嗡嗡的怪响。
此时在睬睬和盼盼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晰的了解。
这是钟声!
只是在现在的特异状态下,钟声在空中传送回荡的情形,竟然让睬睬和盼盼感觉到宛如目见。
也正因为现在的情形为二人所从未遇见过,所以本来悠远的钟响,也变成这带着嗡嗡长震的宽广波带,在空中横掠而过。
这种感官从未体验过的经历,让睬睬和盼盼的心中都兴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如此情景,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
睬睬和盼盼都还没开始适应这种特异的感觉时,身外的光罩突然由亮转暗,宛如吹熄了蜡烛的火焰那般,瞬间所有紫红芒光都消失了。
“怎么样,感觉上还不会很怪吧?”飞龙的声音从她们的耳边传来。
在睬睬和盼盼的眼中,那个园中本来静止的树群,突然之间,就像是活了过来那般,嗤嗤簌簌地开始在风中摇摆。
风声树声,鸟声虫声,也呼呼沙沙,啾啾衔衔地突然出现。
大自然的一切,就这么地恢复了正常。
同时她们两人,也在这时听见了远处了亮钟声的尾音。
那种宽广波带的感觉不见了,只剩下依然深蓝亮眼的天空。
紫红色的光罩消失了,所有异样也跟着倏然无踪。
只剩下飞龙还双手环着睬睬和盼盼的腰身,以浑厚的气机轻轻拢着二人。
“宗主……”睬睬宛如大梦初醒那般,还有些不确定发生过什么:“刚才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把我们三人的振动层次,瞬间拉高了六百倍,在之前小楼外的怪阵侦察范围外,偷溜了出来。”飞龙温柔而且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你们的感官因为振动拉高,所以说不定会有些不适应……但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老天……”睬睬脸上透着惊奇:“方才那真是一种怪到极点的感觉……”
“宗主……”盼盼也回忆着才发生的事:“振动拉高之后,就是那种感觉吗?
我好像还看到一只鸟儿,翅膀拍了半天,还拍不到半下呢……这真是太奇怪,太不正常了……”
“你们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你们的感官还不习惯……”飞龙还是微笑着说明:“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速度也是一样……一只兔子,也许会觉得一只乌龟的动作太慢,可是对动作更快的老鹰来说,兔子的动作就没有快到哪里去了……我们会觉得某个东西的速度很快,通常不是说这个东西真的很快,而是我们的速度比较慢而已……”
睬睬和盼盼都很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经过这个奇异的经验之后,她们两个对于这位宗主的话,好像无形中比较能够了解了一一些……
“你们看到了前面这个两层的楼房了吗?”飞龙的嘴呶了呶前方十五丈外的木楼一下,对着二女说道。
睬睬盼盼移目前顾,都点了点头。
“现在有不少人都在这个木楼的大厅中,九鬼姑和其他五位长老也都在里面。”
飞龙在睬睬和盼盼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话:“我要你们现在就下去找九鬼姑,跟她们回去……”
睬睬盼盼才刚见到宗主,在心中都非常不愿意这就离开他的身边,因此盼盼忍不住说道:“宗主,我们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飞龙伸手捏了捏盼盼的琼鼻,笑着说道:“我现在去可是办重要的事儿,不是去玩,你说你跟去适合吗?”
盼盼听到宗主这么一反问,也知道宗主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心中不舍,大眼睛里莹莹又带起了一层波光。
“我只不过是去把面具拿回来,又不是去干嘛,现在邪宗大会的钟声已经响起,每个宗派都开始往会场中移动了,等我取了面具,还不是要赶紧和你们聚在一块儿了?”飞龙又伸手安慰著有点要哭的盼盼。
睬睬也在这时说道:“盼盼,宗主说的是,以宗主的速度,去拿面具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而已,说不定我们还没走到大会场,宗主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们了呢……”
飞龙很同意地又再次安慰了两人一会儿,睬睬盼盼终于在飞龙气机相托下,缓缓落到了地面,往前方的楼中走去。
飞龙最后还对着她们两个招了招手,随即身子轻摇,立刻又失去了踪影。
在这个木楼的大厅中,确实是如飞龙所说,真是坐满了不少人。
除了九幽鬼灵派九鬼姑等六位长老之外,鬼眼鬼手和个子小小的擦肘儿,就站在六位长老的身后。
除了他们,还有邪不死派的右引尸护法,吸日夺月派的月妒生女,阴阳和合派的枢棱仙子,贝锦派的贝花绿,玄灵万兽洞的毒王尊者,罗刹金刚宗的夜妲和夜姒,还有蛊虫宗之前派来找飞龙的红蛊捻头。
这八个宗派除了九幽鬼灵派就是六位长老齐至之外,另外七个宗派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带了弟子随行,人数算起来将近有二三十个。
挽着飞凤髻,身穿长袖飞云袍,斜飞双目透着隐隐威煞的凤阴魔宗凤音鸣宗主,坐在大厅之中上座正位。
在她的左边,是五音使里很有古典美人婉约含蓄之态,穿着水色绣浪百褶袍的宫奏使。
在她的右边,是五音使中具备女性少有书卷气,手里拿着一副白玉云板,身穿淡青为底,灰蓝为罩秀女袍的商吟使。
同时在凤音鸣宗主的身后,站着四个同样穿着白色素袍的年轻女郎。
虽然各派现在都聚集在这里,但是凤阴魔宗的气势却是依然强煞,一点也没有因为众派聚集而显出任何的慌乱。
这个大厅虽然不小,但是一下子挤进了八个宗派的各路人马,加上凤阴魔宗诸人,实在是有点显得拥挤了。
这时,凤阴魔宗凤音鸣宗主,那宛如弦乐齐鸣的悦耳声音,好似起自遥远天边般地响起:“诸位,邪宗大会的起始钟声已响,关于九幽派所谓劫人之事,等到我们派中的另三位音使回转,本宗必定会问问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有劫掠九幽弟子的事实,本宗也一定会命其将九幽派的那两位女弟子释回。”
贝锦派这次只有贝花绿一个人带着三绿女来,听了凤音鸣宗主的话,立刻就答道:“凤宗主,听你这么说,我们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来到这儿,凤宗主是没有办法做出什么交待了?”
贝花绿的话虽然听来刺耳,但却也是事实,凤音鸣宗主斜飞的双眼中隐起煞光,冷冷地说道:“等到本宗问明了,如果真的有劫人之事,本宗马上叫她们放人,这还不是交待吗?”
九鬼姑这时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只是淡淡地说道:“凤宗主的这个交待,可实在是有些太过简单了些,我们依照贵宗三音使的留话前来,却连什么都没看到,如果贵宗是我们,又怎么能够这就回去?”
凤音鸣宗王双目之中煞光外露:“那么按照九姑长老的说法,是要怎么样才算满意?”
九鬼姑还是淡淡地说道:“是我们的门下被劫,而我们又是依话前来,贵宗有什么交待,正是我们现在准备洗耳恭听的,凤宗主怎么问起我们来了?”
凤音鸣宗主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这种宗派门下的事,本来本宗是无需出面多问些什么的,直到现在,本宗也还只听到贵宗单方面的说法,本宗的三音使,到现在也还没有时间见到她们,本宗如此作法,没有一点违反真人界的规矩,愿意给你们这样的一个答覆,已经算是非常客气的了。否则本宗只要一袖手,告诉你们谁掳了你们的人,你们就找谁去,你们又能说本宗不对么?”
凤音鸣宗主,抬出了这么一个道理,在场的众人听了也只有沉默下来。
※※※
严格说起来,凤音鸣宗主所说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人能够说她不对的。
真人界中的邪宗们,本来就是这样,谁找的碴,就找谁要场回来,如果每个都像九鬼姑这般,找上宗派,那么那些邪宗的宗主恐怕烦都烦死了……
可是之前劫掳睬睬盼盼的三音使,所放出的讯息,就是凤音魔宗要九幽宗主亲自跑一趟她们凤音魔宗的意思,不料真到了这儿,凤阴魔宗的宗主居然会来个完全不认帐。
九鬼姑当然是不明白凤阴魔宗会这般死不承认的真正原因,听了凤音鸣宗主的话,只在心中气得半死,但却也不能不承认凤宗主说的确是有理。
因此九鬼姑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凤宗王,这套道理本长老不是不清楚,也没有想到,堂堂凤阴魔宗竟然会以此相责,大家彼此都是明眼人,虽然本人现在也不能说凤宗主讲的没有道理,但是真正是怎么回事儿,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吸日夺月派的月姹生女,这时也细声细气地开口说道:“凤宗主姊姊,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贵宗之内,还没有看到劫人放话的三音使吗?”
凤音鸣眼神瞟了瞟月姹生女一眼:“没错,月姹副宗主,本宗现在还没收到她们三个回转宗派的讯息……所以本宗才会在这儿跟你们这么一大群扯了这么久……”
贝花绿这时又嘻嘻地说道:“凤宗主这话听起来像是有些对我们很不满呢……”
凤音鸣煞威冲溢地横了贝花绿一眼:“你们贝锦派一向就会挑拨捣火,不要以为本宗不晓得,现在这儿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宗派是你们去给找了来的……”
贝花绿哈哈笑道:“凤宗主这么说可就太冤枉本派了……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去找来这么多宗派朋友?这一切还是冲着九幽宗主偌大的脸来的……哈哈……
要说确实一点,我们也不过是叫人把一些讯息送给各派的好朋友而已,有些朋友可是自己找来的,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玄灵万兽洞的毒王耸者这时也点头说道:“贝锦派的绿宗主说的没错,本尊者和罗刹金刚宗的朋友,就是听了鬼眼的讯息之后,自己跑来的,和贝锦派没有什么关系……”
凤音鸣又自直挺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管你们来了多少人,我们凤阴魔宗也不会含糊的……我说的道理就是刚才那样,你们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尽管冲着本宗来,我们也一定接下来……”
凤音鸣宗主的这话一说出来,就是已经把话说尽,反倒变成他们这些宗派,借故来向凤阴魔宗找麻烦的意思了。
九鬼姑暗中审度情势,虽然明明凤阴魔宗是红口白牙地死不承认,不过依理而言,九鬼姑她们这里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大起干戈,而且最糟糕的是,被劫人的是她们,可是凤音鸣宗主这么一翻口咬定,如果真的按理来说,九鬼姑她们反而变得无法翻脸了。
劫人的是三音使。
如果她们真的有本事,应该去找三音使算帐才对。
不过凤音鸣宗主这么死不认帐,九幽派就算是宰了凤阴魔宗的三音使,凤音鸣也只有摸摸鼻子认了的份……
九鬼姑在肚子里想来想去,最后只好很不情愿地咬牙说道:“既然凤宗主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我们再在这儿牵扯,反倒显得我们九幽派小气……我们这就离开……不过……”九鬼姑说的话音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既承凤宗主表明了三音使的行为,和贵宗毫无干涉的意思,那么也就请凤宗主,见到三音使时转告一声,我们九幽鬼灵派素以报复凶狠著称,既然三音使胆敢掳去我们的人,我们立法起术,用尽一切方式,也会把她们三个人找出来,到时魂煞搜杀,她们想躲也躲不了的……”
九鬼姑说完就准备转身往外走出去。
凤音鸣宗主听了九鬼姑的话,当然明白三音使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把鬼符的徒儿睬睬和盼盼劫掳而来,想从她们两人的身上,弄清楚现在假扮鬼符的到底是谁,然后再于鬼符上门来领人的时候,把他的假面具给揭破。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始料末及。
不但鬼符以和蛊虫宗宗主会面的理由,避掉了正式收到她们讯息的结果,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鼓动了七八个其他的门派前来表示关心与声援。
而且最高明的,是他自己根本就完全不出面地躲了起来,让凤音鸣宗主,就算是想把他的假面具当场揭穿,也无法做到。
本来很有把握的一次行动,马上就变成了理亏劫人的一方。
而也正因为如此,鬼符这一招让凤音鸣宗主不得不暂时把所有的责任,都以三音使未回转来敷衍一下。
本来凤音鸣宗主以邪派门下互斗的原则打了九鬼姑等人的回票,虽然是显得有些强词夺理,死下认帐,但是毕竟不算是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九鬼姑最后的这个话一说出来,等于马上就回了一记直中凤音鸣宗主要害的一枪。
九鬼姑充满恐吓的话,当然是一种威胁。
但是谁也知道,九幽鬼灵派仇心极重,以前四方分裂时,宗派实力不强,都还是抱着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咬下你一块肉的凶狠报复著称。
如今九幽四方统合归一,实力不用说和以往大大地不同。
在这样的状况下,要说对九幽鬼灵派术法暗算的报复完全不放在心上,可实在是骗人的。
别人不说,就以站在凤音鸣宗主两边的宫奏使和商吟使而言,听了九鬼姑充满狠意的报复宣示,也不禁心中震动,脸上都微微地变色。
如果身为宗主的凤音鸣宗主,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表示,虽然五音使不一定会在表面上说些什么,但是私下心中,必定会对她们宗主的感觉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因为再怎么说,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己可从来清楚得很:
三音使会去劫九幽派的弟子,正是她凤音鸣宗主所下的命令。
九鬼姑的这一招果然厉害,让凤音鸣宗主想完全撇清时,就得付上宗主威望受损的代价。
“九鬼姑慢着……”凤音鸣宗主悦耳的声音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冷气。
九鬼姑回转了身子,对着凤音鸣宗主拱了拱手:“凤宗主有何见示?”
“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凤音鸣宗主的声音依然冷透无比。
九鬼姑故意装作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道:“什么意思?凤宗主可别误会,本长老的话可不是针对凤宗主,既然凤宗主已经表明了劫去本派之人的这件事,和宗主无关,那么我们当然就是放话要全力对付必须为这件事负责的三音使了……除了这个非常清楚的意思之外,凤宗主认为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凤音鸣宗主心中诅咒,脸上却是泠艳艳地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方才本宗已经说过了,等我问过三音使之后,如果你们说的这件事情是真的,本宗就会把你们派中被劫的人释回,给你们一个交待,所以贵宗已经不用再说这些什么要找本宗三音使算帐的话了。”
九鬼姑脸上露出很不以为意的神情说道:“凤宗主可能说错了吧?我们来这儿要人,宗主告诉我们门下之事,和宗主没有什么相关,我们受了委屈,就要自己去找到正王儿算帐;等我们决定要下狠手来找这三个正主儿,凤宗主却又告诉我们不行这么去找她们,只要人回来了就算是有了交待……”
九鬼姑说到这里,语气转冶:“凤宗主,您似乎是把本派看得太不成器了吧?
我们活该就要受贵宗这样的欺凌?”
凤音鸣宗主何尝不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实在是太不合道理了,只是情势逼急了,她也只好使出这种蛮横的态度来,不然只怕会搞得连她宗主的威望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凤音鸣宗主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沉沉地说道:“这些闲话都不用说了,邪宗大会的聚集钟方才已响,所有的宗派都开始往大会场移动,我们也无须在这儿争执些什么……一切我们就到邪宗大会时解决吧……鬼符现在躲得了,等到邪宗大会时,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借口再龟缩不出了……”
面对凤音鸣宗主的态度,九鬼姑后面的阴风剑王也有些忍不住地说道:“凤宗主,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本派宗主既然未到,就请凤宗主说话时注意一下用词,否则岂下是有失了你一宗之主的身份?”
凤音鸣宗主斜飞的双眼爆出寒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阴风剑王:“难道本宗说的不是实话?你们宗主现在在哪里?”
阴风剑王还没回答,九鬼姑已是不甘示弱地冷笑两声说道:“凤宗主说话最好反躬自省一下,现在龟缩起来的,恐怕不是本派宗主,而是贵宗的三音使……邪宗大会已是开始,贵宗的三音使届时可别又不出现……”
双方你来我往,态度都是极为强硬,这么一说完,两边之人的脸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情势之对峙已是极为明显。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
“九姑……”
九幽派的众人,在这一声脆脆的叫声一入耳,就猛然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察看。
睬睬和盼盼,竟然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定了进来。
“睬睬盼盼,你们没事吧?”九鬼姑在趋向前去,握住两人小手的同时,口中急急地问道。
睬睬和盼盼点了点头。
她们两个脸上的神色虽然还算正常,但是身上的衣裙散乱残破,显然就是一副刚遭劫难归来的模样。
除了九幽鬼灵派的人,立即趋前去检视二人的状态外,其他的七八个门派,这时也都察觉这两个从门外突然走进来的女郎,正是大家聚集在这儿的正主儿。
于是在一阵示意与慰问之时: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惊讶。
本来应该是被凤阴魔宗劫掳而去的这两个女郎,怎么会猛古丁地突然自己在此处出现?
对于这个疑问,每个人都在心中纳闷下已。
然而在这个大厅里,最感到惊讶的,当然还是凤阴魔宗的凤音鸣宗主了。
尽管她再镇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脸上变了颜色。
她极快地左右瞥了站在旁边的宫奏使和商吟使一眼,却也同时在她们两人的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惊讶与不解。
这两个小妞儿,现在应该是在后面的小楼之中,由音严音厉和三音使看守着,怎么会这样宛如逛大街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们的那些门下呢?
“你们怎么会这样就走了进来?你们不是被凤阴魔宗的三音使给劫走了吗?”
九鬼姑在察知睬睬和盼盼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已经替所有的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睬睬和盼盼往上望了一眼还是非常镇定地坐在那儿的凤音鸣宗主,便由睬睬轻轻地说道:“九姑说得没错,本来我们是被凤阴魔宗的三音使,把我们制住了带到后面的一座小楼之中,由她们宗主的两个侍女,音严和音厉看守着的……”
九鬼姑冷哼了一声说道:“然后呢?”
睬睬叉望了一眼厅里众多的修真一眼:心中还在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口里却是继续地回答说道:“然后宗主就把我们两个从小楼里带了出来。”
睬睬的话一说完,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讶,大厅之中立时嗡嗡地议论声四起。
在场所有来声援的各个门派,其实都多多少少领教过现在的这位九幽宗主,那种难以预估的莫测手段,因此这次来做声援,其实做个模样的因素,远大过真的要和凤阴魔宗火拼的意思。
在他们的心中,总是隐隐地觉得,现在光凭那位神鬼难测的九幽宗主力量,肯定就会让凤阴魔宗很不好过的。
如今看起来,他们心中的预测,还真是没有错。
只是看到之前被劫去的两位门下,就这么大晃晃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诸派的众人还是不免在心中吃了一惊。
凤阴魔宗可不是个好惹的门派。
这位宗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凤阴魔宗吃瘪吃得简直就像个傻子?
九鬼姑在问完话之后,就转过身对着上座的凤音鸣宗王嘿嘿地冷笑说道:“本派这两个门下,被我们宗主从贵宗后面的小楼救了出来,这一下凤宗主可没什么话说了吧?”
凤音鸣宗主现在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睬睬和盼盼的突然出现,就像是当场甩了她两个耳光那般,所有之前的话,全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不要颜面的谎言。
对凤音鸣宗主而言,这时候的难堪,实在是她所从未遇过。
因此她只能铁青着脸,对着九鬼姑说道:“鬼符宗主既然已经来了,怎么又不敢露面?”
九鬼姑依然冷笑着说道:“本派宗主既然已经把我们这两位门下救了出来,显然是认为再露面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凤音鸣宗主也一直铁青着脸说道:“怎么会没有必要?本宗从你们一进到大会之所,就请他来见本宗,而他也答应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在本宗面前露脸?”
九鬼姑愣了愣,又接着说道:“宗主也许是另有他事,不克来访……”
凤音鸣宗主撇了撇嘴角说道:“那么现在呢?他现在既然已经来了,却又为什么不敢出来?”
九鬼姑摇摇头,还没有说什么,凤音鸣宗王已经叱然大声说道:“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那一个宗派之主,还不出来当面说个清楚?问问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我们提出一个交待?鬼符,你如果有种,就出来和本宗当面说个清楚!”
凤音鸣宗主的语音,突然变得干百条琴弦同时震动那般,呈现出一种几乎破人耳膜的尖锐威力,往大厅的周围环环散去。
依她最后说话的语意,显然已是针对九幽宗主而发。
以凤音鸣宗主说话的对象,和说话的语气,九鬼姑确实是已经不适合接话。
对于另外一派宗王质问的问题,如果有当派的宗主在场,确然是应该由那一派的宗主来出面说话,才算是恰当的。
除非是那个被问及的宗主,确实不在场中,才理当由门中的其他人出面回答。
以现场的情形,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位神秘的九幽宗主,必然就在不远处的。
不料等了好一阵子,四周依然是静悄悄地,没有任何的回答。
凤音鸣宗主心中大怒,对着九鬼姑说道:“你们的宗主呢?你如果想要本宗对今天这件事有个交待,就把你们那个缩头缩脑的宗主叫出来!”
九鬼姑听了凤音鸣宗主的话,也是心中怒气陡生。
可惜的是,她也实在不明白宗主既然都已经把睬睬和盼盼给救了出来,却又怎么不肯在这时出面,当场质问凤阴魔宗把他们门下掳去的意思,并且要求她们凤阴魔宗作出个交待。
也正因为九鬼姑完全不明白宗主为什么要这么躲起来不露面,所以对于凤阴魔宗凤音鸣宗主的要求,也变得不敢随便答腔,只能带着怒气与几许地困惑,站在那儿干瞪眼。
凤音鸣宗主,对于鬼符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形,显然心中更是暴怒,最后终于忍不住怒叱道:“鬼符!如果你有种,就现在出来!让我凤阴魔宗对你作个交待。这么不吭声地躲着,算什么一宗之主?”
对于凤音鸣宗主如此的侮辱,九幽派的人已是听得俱皆火冒三丈,九鬼姑更是脸色阴沉地准备说话了。
可是就在她张嘴打算正式相凤阴魔宗撕破脸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睬睬轻轻的语音:“宗主……宗主在让我和盼盼进来之时……有一些交待……”
九鬼姑连忙回头问道:“宗主交待什么?”
睬睬见到大厅中每个人都把一双双眼睛射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宗主交待说,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得去办,凤阴魔宗的这件事,他会在邪宗大会上,来和凤宗主说个清楚……”
九鬼姑听了睬睬这一番半由飞龙交待,半由她自己临时添加的话,不由得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地说道:“宗主是这么交待的吗?”
睬睬只好点了点头。
在现在的情形下,虽然九鬼姑对凤阴魔宗极为不满,但是最适合出面向凤阴魔宗讨个公道的,并不是她九鬼姑而是宗主鬼符。
再加上从凤音鸣宗主方才的表现看起来,似乎她和宗主之间,还有些什么纠葛是其他诸人所不明白的。
为了安全起见,不要再另生枝节,最好还是由宗主来处理,才是最恰当的。
因此九鬼姑就在得到睬睬确定的回答之后,便即转身对着凤音鸣宗主说道:
“凤宗主听见了吧?既然我们宗主交待下来,本派和凤阴魔宗的梁子,会在邪宗大会时一并解决,那就请凤宗主准备大会出席吧……”
凤音鸣宗主脸上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一股狞恶的气势,却依然透过她沉沉的语音散放了出来:“他要在邪宗大会时解决?他要在邪宗大会时解决?”
说着说着,她竟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荒谬的事儿那般,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九鬼姑冷着脸儿说道:“本派宗主一方面为人宽厚,一方面现在大会已经开始,愿意和贵宗的梁子挪到邪宗大会上处理,也难怪凤宗主如此高兴了……”
凤音鸣宗壬在桀桀狂笑之后,突然对着九鬼姑说道:“本宗之所以想尽办法,要鬼符先到本宗这儿来,就是想私下先弄个清楚。没想到鬼符这么大胆,还敢约本宗到邪宗大会上去解决?行!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这一群人就赶快走吧,本宗预备一下,就要出席邪宗大会,倒要瞧瞧鬼符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敢在这样的场合来和本宗解决……”
九鬼姑听了凤音鸣宗主的话,实在也有些弄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然在心中对凤阴魔宗实在是很反感,可是宗主既然有了交待,便也不好再在这儿待下去,于是依旧很有礼地对着凤音鸣宗主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在邪宗大会上见吧……”
说完,就对着后面的众人一挥手,当先带着睬睬和盼盼,走出了大厅。
在厅中的其他门派,也没想到这一场冲突,显然还会延续到邪宗大会之上。
而且这样看起来,凤阴魔宗的凤音鸣宗主,和九幽派的这位新任鬼符宗主,似乎还有些很神秘的牵扯,使得本来看起来很简单的掳人事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这件事必然是有些内情的,也必然会变得更加精采。
众人心中有了计较,便也跟着九鬼姑出了凤阴魔宗的这个大厅。
一到厅外,九鬼姑就返身对着前来声援的诸门派拱手说道:“各位好朋友们,对于本派发生的这件事,承蒙各位好朋友热心赶来声援本派,我九鬼姑仅在此代表我们宗主,向诸位表达感谢之意。等我们宗主稍有空闲,必定再次向诸位宗派致上最高的谢意,现在邪宗大会已经开始,各派都已向会场集中,诸位好朋友们想来也要赶回自己的宗派里,因此我九鬼姑在这儿也不多说什么,就请大家各自先回去吧,我们邪宗大会上再见……”
赶来声援的各个门派,听到九鬼姑这一番客气的谢语,也是连忙拱手回礼,连称不敢,接着就一批一批地散去。
※※※
没有多久,现场就只剩下九幽鬼灵派的人还留在原地。
九鬼姑又回眼望了一下身后的凤音魔宗,便即招了招手,带着九幽门下一起往邪宗大会的会场而去。
当擦肘儿离开了众人,也准备自己动身赶往会场时,正在起步的身子猛然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束住了那般,突然之间,就变得完全不能动弹。
擦肘儿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形,也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了敌人:心中骇然地大吃一惊。
他还没想到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在他眼前不到五尺的地方,嗡然出现了一条淡淡薄薄的人影,就像是在白天见到了鬼影现形那般的奇特。
紧接着唰一声,那条薄薄的人影突然之间像是从迷朦中破现那般,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擦肘儿之前在其手中吃了个大瘪的神秘飞龙,也就是九幽派的宗主。
擦肘儿一认出飞龙,本来抽紧的心里就松了口气。
老天,这位宗主,还真的可以说得上是神出鬼没,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现身方式?
“飞龙宗主……你老可是出现了……之前凤阴魔宗的凤音鸣宗主,一直嚷着要找你说……”擦肘儿连忙说道。
“我知道,也晓得她找我要干什么,那时我还不好就现身和她见面……”飞龙对着擦肘儿嘻嘻地笑道。
“怎么了?难道飞龙宗主和凤音鸣宗主有什么不方便见面的原因?”擦肘儿一时好奇,忍不住就脱口问道。
擦肘儿的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飞龙宗主不愿意在之前出面,就是有些事情显然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所以才会在凤音鸣宗主大骂他缩头乌龟之际,依然隐身不出。
自己居然这么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脱口问及此事?岂不是自找难看?
想到这里,擦肘儿就连忙接着说道:“哎呀,这事不是擦肘儿应该知道的……
还请飞龙宗主原谅小的多嘴……”
不料飞龙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擦肘儿之前想像中的生气,只是耸了耸肩膀说道:
“鬼符的象征就是鬼符的那个修罗鬼面具,我想她也只是认得那个鬼面具而已,现在我没有戴着那个鬼符面具,当然就不大好这么现身去见她了……”
擦肘儿听飞龙这么一说,就以为这位飞龙宗王,其实是有两个身份,一个就是没有戴面具时的飞龙,另一个就是戴着面具时的鬼符宗主了。
擦肘儿生性喜欢探究,听到飞龙这么回答,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模样,于是便又很自然地问道:“飞龙宗主的鬼符面具呢?”
飞龙对着擦肘儿又是嘻嘻一笑道:“我的面具,就放在你原来要动手的那个包袱里面……”
擦肘儿一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他妙手把包袱中的东西偷人怀中,有个硬硬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瞧瞧是什么,就被飞龙反施一手给偷了回去,原来竟是飞龙宗主的鬼符面具。
“啊?原来包袱里那个硬东西就是飞龙宗主的鬼符面具呀……”擦肘儿恍然大悟地说道。
可是他的话一说完,就有点愣住了。
之前不过时长老出动时,主要的第一个目标,也是这个包袱……
既然飞龙宗主去过阴阳和合派找包袱,而且在这时又因为没有了面具,因此不好正式和凤阴魔宗的宗王见面,这意思岂不就是说……
飞龙望着擦肘儿,像是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那般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你之前说得没错,我的面具现在大概就是在你们派里,那位不过时长老的手里了……”
虽然心中已经多少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从飞龙嘴里说出来,擦肘儿还是有些吃惊地说道:“那怎么办?如果没有这个面具,现在已经开始的邪宗大会,飞龙宗主岂不是……”
飞龙又对带着疑问的擦肘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没有这个面具,我恐怕也不好在邪宗大会里现身了……”
擦肘儿心中这时真正有些吃惊了。
连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包袱,竟然会关系到一个宗派的宗主能不能露面如此重大的牵扯。
擦肘儿不禁有些不安地说道:“这该怎么办?小的当初可也没想到包袱里竟然会放着飞龙宗主的面具呢……”
飞龙这时反倒是安慰着擦肘儿说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再说以前也没有什么用了……横竖你不是也说过吗?你们宗里之所以会请不过时长老出手,主要的就是想以再次到手的包袱,来换取你的自由吗?”
擦肘儿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是没错的……”
飞龙听擦肘儿这么一说,也安下心来笑道:“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就简单的很?我本来也没有要你变成我奴仆的意思,既然现在你们派里已经拿到了我的包袱,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起到你们的宗派去,请他们把我的包袱还给我,同时你也恢复了你的自由之身,这样岂不是大家都高兴?”
擦肘儿听得点头同意道:“飞龙宗主说得没错,不过……”
飞龙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擦肘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派里的行踪一向非常隐秘,从到邪宗大会时开始,虽然大会有为各派准备住宿的地方,但是我们派里却不愿意住进去,依旧是自己找了个隐秘之处,希望能够维持我们潜行的踪迹……”
“现在邪宗大会不是已经要开始了吗?你们派中应该也是已经准备往大会场里移动了吧?”飞龙有点不明白地问道。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们派中的行事习惯,是不到最后的时间,我们不会出现,所以虽然小的知道我们派中隐藏的处所在哪里,可是一方面宗内规矩,不能带外人接近,一方面现在派里的人大概也都已经往会场移动了,只是还不会那么早出现,所以,现在他们在哪儿,小的可是没有什么概念呢……”擦肘儿有些嗫嚅地说道。
“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们派中之人的一些特色,我应该就能够找得出来……”飞龙还是很有希望地说道。
擦肘儿听了飞龙的话,有些为难地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飞龙宗主你也知道,我们盗宗讲究的,就是无形无迹,当面难认。脸上身上,装扮穿束,就是要把所有容易让人一见到之后就记得的特点给完全消除,因此飞龙宗主要想以我们外形上有什么特点而把我们给认出来,可是有点不大容易呢……”
飞龙听得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一想,随即嘻嘻对着擦肘儿笑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说着,就拉起擦肘儿的手,往会场处走去。
擦肘儿不晓得这位飞龙宗王是想到了什么妙法,只得跟着他往会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飞龙和擦肘儿到达邪宗大会的会场时,果然这次来参加的邪宗门下,已经是差下多部聚集到了会场之上。
除了会台上各宗派宗主及长老级的人,有些已经归位入座之外,会台下方的广场,早已经是黑压压地坐满了一片。
整个会场谈话声、招呼声、移动声,甚至还偶尔有些叱喝声,充斥一片,乱哄哄地好不热闹。
擦肘儿依照宗派里的习惯,知道派中的人,很可能就隐藏在这黑压一片的人群之中,可是到底在哪里,因为现在他和飞龙的位置在会场的最后面,所以也根本无从找起。
后面及其他方向,现在还不停地有人涌进了会场之中,他们两个人站在后面,倒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会场的四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穿着大会服饰的主办宗派弟子,站在那儿引导着想擦个位子坐下的修真,颇为忙乱,所以即使是那些弟子们,也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飞龙和擦肘儿两人。”
在会台之上,九幽派的九鬼姑和其他五位长老,都已经在靠东边的一个厢座里坐了下来,只是六位长老的眼睛,依然是不停地四下扫来扫去,就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模样。
飞龙当然明白她们是在找谁,只是以他现在的模样,恐怕就算是他们的眼光扫过他飞龙的身上,大约也是不认得这位看起来就像是新进雏修的人,竟然就是他们的宗主鬼符。
飞龙想到这里,连忙把胸前的九鬼标记,给赶紧折进了襟内。
所以此时的飞龙,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穿着黑色大氅袍的清秀修真,除了身材颇为高大出众之外,实在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擦肘儿在角落找了两个位子坐下时,擦肘儿就苦笑着对飞龙说道:“怎么办?
这儿的人可真是不少,瞧来不只是四方所有修真门派的弟子,依小的看,恐怕连所有邪宗的散修都来了。”
“散修?什么叫做散修?”飞龙听得迷糊,便即问道。
擦肘儿还没有回答,突然身后有个非常轻脆的声音已是接口回道:“这位小兄弟大约是刚引渡进真人界的吧?连散修都不明白?”
飞龙和擦肘儿同时回头一看,就见到这个说话的人,是个皮肤白得有些奇特的美丽女郎。
这个女郎,不但生相非常秀丽,同时双眼又深又大,猛地一看,还真是会被她那一双眼睛给吓一跳。
她的眼瞳又黑又亮,乍看之下,好似有无数个闪亮的微点在眸子中熠动一般,让人一看就会被她这一双秀丽到了极点的眼睛给吸去所有的注意力。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笼纱飞云袍,身材不算高,似嫌单薄了点。
在这位女郎的身边,还有一女一男,共是三人。
飞龙对着这么一位突然插嘴说话的女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便即问道:
“是呀,我来真人界还没有多久呢……你可以告诉我散修是什么吗?”
这位大眼睛像是星星一般闪亮,宛如蕴藏无数玄奥的女郎微微一笑说道:“一般修练的真人,最常见的就是加入某个具有非常悠远历史,法门诀窍非常完整的宗派,这是一般世俗之人,引渡到我们真人界最常见的方式。不过有些人,却是因为个人天资的聪慧,或者是有了极好的因缘,像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或者是得到前辈散修的个人秘笈,因此虽然没有真人界的真人引渡,但是却也这么莫名其妙地踏进了真人界。对于这样的人,当然是不属于真人界正邪七十门之内,因此我们可以叫他们是散修。甚至为了和另外一种人有所区隔,我们也可以叫他们做“前散修”,表示他们一入真人界前,就已经是散修身份了……”
飞龙听得很专心,这时连忙就又问道:““前散修”?那么难道还有“后散修”吗?”
那位女郎格格笑道:“小兄弟顶聪明的呢,没错,之所以会叫他们前散修,就是要和你说的后散修做个区隔。”
“那什么又叫做后散修?”飞龙见她赞他聪明,也喜孜孜地又问道。
“有些宗派的门下,在宗里修练了一阵子,也许是因为质性不合,也许是因为未入明师之下,也许是因为个人恩怨,横竖不论什么原因,以致于后来退出了这个宗派,或者被这个宗派逐出除名……像这些后来才变成没门没派的修真,就是所谓的后散修了。”那位女郎还是露着美丽的笑脸说道。
飞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就对着这位女郎笑道:“原来是这样的呀!
你对散修这么了解,一定也是散修之一喽?”
这位女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是因为我告诉你的这些话,而认为我是散修之一,那你的推论有些问题,因为我方才说的这些话,不但是我能告诉你,现在我们这儿的每个人,都可以告诉你的……就像你身边这位盗宗的朋友,他可不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可是他也能说出方才我提的那些话的……难道你就能因此推论他是散修吗?”
飞龙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却没注意到旁边的擦肘儿,已经是睁大了双眼,像是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那般,呆在那儿了。
他实在是想都没想到,素以隐晦著称的盗宗门下,居然会被这位女郎一眼就认出了来历。
这简直就等于是还没交手,先就被对方给踹了一脚。
“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怎么会认为小的……小的……是盗宗门下?”擦肘儿有些结巴地问道。
飞龙可没有想得太多,闻言就有点奇怪地对着擦肘儿说道:“你本来就是盗宗门下嘛,这位姑娘眼睛厉害,见识又丰富,当然是一眼就认出来啦……”
飞龙之前看到好几次真人界的修真们,总是在稍一接触后,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历,总以为见识广博的人大概都是这样,所以也就很自作聪明地这么说了一句,还以为自己说得没错,却没想到这么一层道理,用在专以隐匿行迹的盗宗身上,却更暴露出他没什么见识的大马脚。
擦肘儿一听飞龙的话,这就把他的底给坐实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双眼却还是有点骇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位美姑娘。
这位认出擦肘儿来历的女郎,还是脸带微笑地说道:“你的长相装束,有个大漏洞,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历,这有什么稀奇的?就像这位刚加入真人界没有多久的小兄弟,应该是九幽鬼灵派的一样,也没有什么太难猜呀……”
这位女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但让擦肘儿吃了一惊,连本来不明究里的飞龙,这下子也骇了一大跳。
咦?耶?这个女郎怎地这么厉害?这就知道我是九幽鬼灵派的了?
难道是她之前看到了我胸前的九鬼标记吗?
不对,在我的感应中,应该是没有人注意到我之前把标记折进去的……
那她又是怎么猜到我是九幽鬼灵派的?
飞龙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只好伸手抓了抓脑袋,一脸的困惑表情显露无遗,实在也等于是告诉别人,她猜的一点也没错。
擦肘儿心中则是除了惊讶,更为了她后来说的那句话而心中骇然。
“你的长相装束,有个大漏洞,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历”,这这这……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让人震骇?
素来就以掩藏踪迹为名的盗宗,居然会有个大漏洞?这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相信。
“姑娘……”擦肘儿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说的话,实在太过玄奥,可不可以请姑娘大量,把方才的话再稍微说明一下?”
那位女郎听了擦肘儿的话,随即咭地一声轻笑:“看你那副惊讶的模样,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但一眼就瞧出你是盗宗的人,而且我还知道你大概就是盗宗之主座下三位弟子里的擦肘儿,岂不是更会吓得跳起来?”
她的话一说完,擦肘儿真是差点忍不住从位子上骇得跳了起来。
“姑姑姑……姑娘……难道我们见过面?姑娘认得我擦肘儿?”擦肘儿真是惊骇中又带着迷惘。
这位姑娘又轻笑了两声,转头对着飞龙说道:“我的名字有个机字,你可以叫我机儿,你叫什么名字呢?”
“机儿……机儿……”飞龙喃喃念了几声,有点傻傻地回道:“我的名字叫做飞龙,你可以叫我……叫我……飞龙……”
“飞龙?哈哈……这个名字陌生的很,难怪我也猜不出来……”这位大眼睛姑娘机儿回过头来对着擦肘儿说道:“擦肘儿,你们宗内对于人名一向是过目入耳终生下忘,我叫机儿,我们认不认识,以前有没有见过面,你该是不用再问我了吧?”
擦肘儿只能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光望着机儿点了点头:“是不用问了,我擦肘儿如果以前见过机……机姑娘,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机儿又格格一阵轻笑:“看你的样子,像是对我能够几眼内把你认出来,很有一点奇怪呢?”
擦肘儿苦笑着回答:“机姑娘,说实话,不是一点奇怪,而是满肚子,满脑袋的奇怪……”
机儿听得噗嗤一声:“其实我告诉你之后,你就不会这么奇怪了。几乎所有宇内的宗派,都有他们或者宗派,或者个人的一些特色。因此一般只要在真人界跑得够久,见识够广,通常都能够在一眼之下,就把对方的来历弄清楚……这一点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擦肘儿点了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一般有这种能耐的修真,还算是很不少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错,所以你知道吗?宇内七十门,如果把那些有特别标记,特殊装束,特定佩件的门派,都去除掉,剩下的会是什么?”机儿口齿清晰地说道。
擦肘儿愣了愣:“剩下的大概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符号可以辨认的宗派了……”
“这样的门派有多少你知道吗?”机儿又问道。
擦肘儿又愣了愣:“小的不知道……”
“共有十六门,”机儿接口说道:“而这十六门里,有些就是不特别去强调宗派的表征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所以他的门下,还是可以从个人的特征上,去认出这个人是谁……”
擦肘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可是在这十六门里,特别会要求门人把所有外表装束,能够让人记得的特征去掉的,有几门,你知道吗?”机儿又问。
擦肘儿被机儿这么一问,又有些愣住了,也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邪宗之中,最讲究隐晦行踪的,就是无影暗魔宗、神遁宗、和你们西漠盗宗。
除此之外,以细作无孔不入的仁义府门下,为了符合假扮的身份,不会刻意掩蔽掉身上的特征。无影暗魔宗和黑天禽派一样,虽然也是以行踪难测著名,但是身着黑色劲衣,化暗而行,也不会刻意作成完全让人没有特别印象的模样。神遁宗则是身上的服饰有特定的遁图,连在这十六门之内都没有……”机儿说到这里,盯眼瞧着擦肘儿:
“这么样地算一算,擦肘儿,你说贵门这种刻意让人瞧不出特征的独一无二特性,还不算是个大漏洞吗?”
擦肘儿听到这里,几乎是连人都傻了。
她说的大漏洞,居然指的是这个?
机儿停了一下,叉继续补充说道:“如果是平时,我也不敢就这么断定你必定是盗宗的人,但现在是邪宗里盛况难得一见的邪宗大会,所有宗派,连平时并不特别去管门下个人服饰的一些宗派,都会在这个时候特别要求穿上宗派的制式服装……在这样的比较之下,你还是这么样的刻意掩盖你的来历,所有特征都没有露出,那还不是指明了你就是盗宗的一员?”
擦肘儿对于机儿的分析,实在也只有瞠目听着的份,还没想到要说什么,机儿已是又接着说道:“有了上述的观察,再加上你们盗宗以叠袖分上下,方才我已经注意到,你的袖中确实是比一般人像是多了几层,虽然瞧不出有几叠,不过你是盗宗的这个推测,应该是不大会错的了。”
擦肘儿呆呆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忍不住地问道:“机姑娘的分析真是让小的茅塞顿开,只下过机姑娘又怎么会猜得出小的就是擦肘儿?”
机儿对着擦肘儿眨了眨眼:“这一点就更简单了,现在大会已经开始,没有什么本事的门下,都被宗派们聚到了一块儿,像你这样会孤身出现的,必定是派中有名的人。宗王和长老级的人,都会在台上,不会在台下。既在台下而又敢孤身一人行动的,大概就只剩下盗宗三动之一了,盗宗二代的弟子中,最有名的就是擦肘、拌腿和拂袖三动,其中擦肘以谦冲闻名,拌腿以暴燥著称,而唯一的女性拂袖儿,就更不用说了,我总不会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现在擦肘儿脸上的表情,实在只能用“五体钦服”来描述:“机……机姑娘……像您这样细密敏锐的心思,绝非无名之辈,请恕小的见识浅薄,怎么会没听过机姑娘的大名?而机姑娘又怎么会不在台上而跑到了台下来?”
机儿望了飞龙一眼,微笑着说道:“我们三人不在台上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台上没有我们的位置……而之所以会跑到这儿,是因为大会即将开场,所有的人都拼命地往前面找位子,可是你们两个却偏偏溜到了这最角落的边边,是我一时好奇,才会跟着过来和你们说话……就是这样而已。”
擦肘儿听了机儿之前的话,就陷进了沉思说道:“机姑娘三人,在台上没有位置,那么这就是说机姑娘是著名的散修?可是……可是……小的怎么想不出有那些个邪修是三个人,而且还有机姑娘这样的智慧?”
机儿又是嘻嘻一笑:“你不用想了,你这个推论漏洞很多,这样想是想不出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来历的。”
说完,机儿就对着飞龙说道:“我们都已经跟着你们跑到这角落来了,也可以在旁边坐下了吧?”
飞龙连忙拱手让座说道:“机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实在比我厉害多了,你就坐在我旁边好下好?”
机儿嫣然一笑,就很大方地在飞龙的旁边坐下,擦肘儿这时又问道:“机姑娘,这两位也是机姑娘的同门吗?不知道怎么称呼?”
跟着坐在机儿身边的一男一女,女的年纪就和机儿差不多,大约再小上一些儿,生得也是秀丽无伦,从头到尾只是两眼眯眯地笑着,给人一种极为亲切贴心的感觉。
她的衣饰服装也和机儿一样,淡青笼纱飞云袍,看起来就是很飘逸洒脱。
只不过她的身材比较丰艳一些,不像机儿那般单薄,而且在手上挽着个颇大的包袱,看得出来里面是放着一个宛如食盒般的四方物体,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这位女郎和机儿在气质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弯弯的笑眼,可可的酒涡,就是会给人一种很温暖,很和煦的贴心感觉,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我的名字有个秘,所以你可以叫我秘儿……”这个笑得很可爱的女郎说道。
第十五卷 邪宗大会 第一章 风波再生
“秘儿?”飞龙重复着喃喃说道:“机儿?秘儿?”除了机儿和秘儿之外,另外那一位男性的修真,身上是一袭暗紫色的道袍,外面披着一件灰黑色的大氅,几乎比飞龙身上穿着的九鬼氅袍还要来得宽上一些,加上这个道人身材中等,没有飞龙来得高大,因此这件灰黑色的大氅,看起来就显得过大了些,把他整个身子都给包没在里面,不像衣袍,反倒有点像是个特别宽的披风裹身。
他的双层修长,宛如剑形,星目朗朗有神,嘴上蓄着黑亮而且修剪整齐的浓须,除了身上那件明显过大的外氅之外,还真的有些仙人的标雅气质。
当飞龙和擦肘儿的眼光栘到他的身上时,他已是温文地笑了笑说道:“和两位师姊一样,我的名字里面有个星字,你们可以叫我星儿……”
“星儿?”飞龙又念着说道:“你们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机儿,秘儿,星儿……哈哈……”
飞龙在这儿高兴地说着,一旁的擦肘儿则是直在心中搜寻着邪宗的散修中,有那三个人的名字是有“机”、“秘”、“星”三个字的。
可惜他想了半天,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机儿的眼光瞥了瞥擦肘儿,依然微微地笑道:“你不用想得这么辛苦了,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表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横竖我告诉过你了,我保证你最后一定会知道我们来历的……现在就不用想太多了……”
擦肘儿被机儿说中了心事,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机姑娘一眼就认出了我们的来历,甚至连小的是谁都猜到了,而小的想到现在,对于三位是那方的高明,依旧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实在是失礼得很……也代表了小的见识确实是远远不足……”
“你放心吧!我说过,你们总会知道我们的来历的……”机儿又笑着说道。
这时候的飞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对着机儿问道:“机儿,你怎么会猜到我是九幽鬼灵派的人呢?”
飞龙的问题一出,擦肘儿也放下了思考,注意听着机儿的回答。
“要猜你的来历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机儿还是那一副没什么的笑容挂在脸。的紫红袍式样怪异,虽然这样看起来不能推测出它的设计是什么样子,但是袍尾长飘,显然是外袍的设计而不是内袍的样式………”
飞龙很惊讶地道:“这也有关系?”
机儿噗嗤笑道:“万事万物,都是有关系的,只要心够细,就可以观察得出来。因为你的紫红袍是这种特性,所以说起来它本来应该是外袍而不是内袍。这也就是说,你外面这件黑色大氅,是后来或者是为了这次大会而加上去的……再往下推一步,就是表示你的这件黑色大氅,应该是宗派里的制武袍服,专为某种重大仪武聚会,或者需要表明特别身份时,才另外加上的,并不是你之前原来的穿着。
飞龙听到这儿,也只能像擦肘儿那样,惊讶得张大了嘴。
“既然这就是你们的制式袍服,那么要找出你是那一派,岂不就和在现在台上的那些人所穿的样于比较一下,就很明白了吗?”机儿嘻嘻地望着飞龙:“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另外两点也支持了我猜你是九幽鬼灵派的预测……第一就是九幽鬼灵派以胸前的鬼头标记数目代表这个人在派中的地位,可是你看看自己,却偏偏把胸前的这个标记给折进了襟里,这岂不是欲盖弥彰,更告诉人家你在胸上有代表宗派的标记吗?”
飞龙听到这里,只得尴尬地抓了抓头,本来还以为顶聪明的这一招,被机儿这么一说,倒变成了最笨的笨方法。
“下回我教你个方法,”机儿又吃吃笑道:“想把胸前的标记遮住,最好的办法就是想个自然而然的方式,来把标记遮住,像是抱个什么东西,或是干脆找块皮布披上当作披肩,不然就是衣襟开散,外卷而不是内折,让别人误以为这就是你穿衣的习惯,这些都比较不会联想到你这么内折襟里,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胸前的标记……”
飞龙听得大点其头,非常佩服地说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说的真有道理下次我一定照着你说的话,不再这么就把标记折在里面……”
“机儿姑娘方才说还有两点,这是其一,那第二呢?”擦肘儿又问道。
机儿这时指着飞龙的眼睛说道:“第二当然就是他的眼睛方才在台上观望时,很明显地特别注意九幽鬼灵派的动静,六位长老一有什么动作,他就立刻望了过去,
擦肘儿和飞龙对望了一眼,飞龙的目光之中满足钦佩,而擦肘儿则是心中感叹。
没想到本来让他们觉得很神奇的事,被机儿这么一分析,倒像是他们两个变成了笨蛋那般,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可是擦肘儿知道事实绝对不是如此。
要像机儿这般,在着眼的一瞬间,想到这么多事,分析出所有的可能,然后再将每一种可能子以印证过滤,这其间牵涉到的眼力,见识,思想和推论的能力,都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得到的。
擦肘儿知道,无论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都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可是怪的是,擦肘儿想了半天,也还是想不出邪宗散修中,有什么人是符合这三位的……
飞龙则是没有想这么多,除了满眼的钦佩之外,又兴冲冲地问着机儿:“你除了看出这些之外,还瞧出了什么?”
机儿对着飞龙嫣然一笑说道:“瞧出的倒还有不少,只是说出来伯吓你一跳而已,我之所以会来和你们说话,就是有些事儿还没弄清楚,因此想来多得一些讯息……”说到这里,她那宛如微散细芒的大眼中像是有些什么想不通的事儿那般,直盯着飞龙瞧着:“我推测过你在九幽鬼灵派里的身份,但是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的推测……这让我有些地方很想不通……”
飞龙听到她提及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就有些很不自然了。
这个机儿,该不会猜出来我就是鬼符吧?
可是事实上我又不是鬼符。这会不会是她所说的想不通之处?
不会吧?难道我还有什么地方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她给一眼看穿了?飞龙自己对自己摇了摇头,觉得如果这个女郎真的就这么一眼瞧出了这些,那可真是很有些不妙呢……
机儿睁着大眼,细细地观察着飞龙的动作和表情,突然噗嗤一声笑道:“你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待办,没想到这一扯就扯出了这么多东西,而且还很有可能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所以有点后悔跟我说话?”
飞龙被她的话又生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就像是能够看穿人的心里那般,居然把他心中所想的事给说个正着,不由得惊讶得差点连眼睛都突出来了。
机儿又噗嗤一笑地说道:“你别这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行不行?你这个人生性纯洁,在邪宗里实在少见,所有的心事都从眼睛中自然流露,想明白你在想什么,连猜都不用猜,有什么好惊讶的?”
飞龙虽然听她这么说,但是依旧难掩心中的惊奇,只是有点愣愣地瞧着机儿:“你你你……你该不会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了吧?”机儿嘻嘻一笑:“你猜呢?”
飞龙连忙摇头说道:二逗个你可别问我,我是个最不会用脑筋的人,连一些很简单的事儿我都弄清楚,要我猜什么东西是不用说的了,我一定猜不到的……一机儿摇了摇头:“不对,你的目光澄澈中带着某种透然,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不会用脑筋的人,如果你连一些很简单的事儿都弄不清楚,一定是你现在脑子里的讯息不够,绝非是因为想得混乱所致……听你这么说,就表示你接触真人界必定没有很久,;但这和我之前对你身份的推论就有了抵触……”机儿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问我有没有猜出来你是谁?这个问题我现在也不晓得该怎么简单地回答。”飞龙有些奇怪地道…“这有什么难时?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难回答?”机儿轻轻笑道:“世间的事可没这么简单,就像是有个人,一脚站在船里,一脚站在岸上,你说他是在船里还是岸上?我之前推测你是某人,但是又有讯息让我非常肯定你不是某人……这种情形只有两种可能……”
飞龙听机儿的话,本来还抓得到她的意思,不过听到后来已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什么是某人又不是某人?什么两种可能?”
机儿也没有回答飞龙的问题,反而是对着飞龙和擦肘儿说道:
“这样好了,你们简单坦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大约就明白个八九分了,你们说行不行?”飞龙和擦肘儿彼此互望了一眼,擦肘儿脸上带着苦笑说道:“我们的回答坦诚不坦诚,难道凭机姑娘这种小的从未听过的眼力,还会分辨不出来?”飞龙很坦然地说道:“行啦!我们也知道瞒你不过的,干脆就别这么麻烦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也明白你最不喜欢这么猜来猜去的……这是心思纯真之人的特性……”机儿又向飞龙皱了皱鼻子:“我想问你们的是,你们刚才是不是在找鬼符宗主的修罗面具?
飞龙和擦肘儿,现在已经明白眼前这位机儿的心智眼力,真不是普通的可怕,但是她这句话一说出来,飞龙和擦肘儿还是忍不住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老天,她连这个也知道?
擦肘儿已经是张着嘴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还是飞龙结结巴巴地问道:“机儿你你你……你连这个也猜得出来?”
飞龙问出来的这一句话,当然已经表示了机儿的猜测是对的了。机儿还是嘻嘻笑道:“从你方才望向九幽鬼灵派的眼光之中,并没有一般门下晚辈在看门中长辈的尊敬或者是畏惧,反而有一种关怀与担心,倒像是你比九鬼姑她们还大,耽忧她们在接下来的状况里,能不能处理得下来那副模样。既然我已经推测你应该是九幽鬼灵派的人,那么在整个九幽派中,还有哪个人有这个资格与身份,会以这种眼光去看九鬼姑她们这六大长老?”机儿带着笑意地瞧着飞龙:“所以如果这些讯息没错,你应该就是九幽宗主鬼符祖师……”
擦肘儿在此时总算是稍微缓过了一口气,却像是在看什么怪物那般地瞧着机儿:“机姑娘……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机儿没有回答擦肘儿的问题,只是依然对着他笑了笑,接着又继续说道:“可是鬼符宗主一向以阴沉心狠著称,又都是以面具示人,从未在人前露出其真正面目,
所以听说也没有人见过其真的面貌到底是怎么样……既然你是鬼符,那就该在上面、可是你现在却是在下面而不是在上面,那显然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飞龙很自然地问道。
“就是你为了某种原因,不能或者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去。后来我见到你和盗宗的擦肘儿在一起,两个人的目光都在场中游移寻找,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特定的人或者是物。加上我又对盗宗“失手即为奴,盗成方自由”的规矩听说过一些,所以这些综合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鬼符的面具,在盗宗手里失窃了,所以才弄得你身为九幽宗王,也不好就这么在此时现身台上。因为如果最后迫不得已就这么地上去了,莫说其他宗派,说不定连你们派里的人都没有几个人认识你呢!”飞龙和擦肘
擦肘儿,现在只能目瞪口呆地听着机儿说话:“可是这个推论毕竟只是最有可能的推测,并不一定就是唯一的推测,所以我才会请你们坦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们找的是鬼符的面具,就表示我之前的推论,对了九成。”“九成?那还有一成呢?”
飞龙这时已经想到,在这个聪明得不得了的女郎面前,还是别去管什么秘密不秘密了,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就很自然地接口问道。“这一成就是你问我有没有猜到你是谁,我没有办法简单肯定回答你的原因……”机儿定定地望着飞龙:“因为你应该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机儿这时所说的话,连擦肘儿都没想到。
什么叫做应该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飞龙宗主不就是鬼符吗?
飞龙这时看自己的秘密在这位机儿姑娘锐利无双的眼力下,已是完全没有办法维持,反而变得放了开来,就摇头叹服地说道:“真想不出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我现在还没有瞧出什么真正的内情,这也是我来找你说话的原因……”机儿还是微笑着说道:“你既是素有阴沉怪异之名的鬼符,可是眼中又是如此透然纯洁,这种情形虽然并不符合,不过真的推测起原因,还是有各种可能的,尽管这里面有些可能听起来会很不可思议……但是可能就是可能,这是不能改变的。”
飞龙简直已是无话可说,于是机儿就又继续说道:“不过尽管各式各样奇怪的可能很多,还是可以归成两类:一就是你还是原来的鬼符:只是质性在这一段时间内,产生了极其罕见的变化:二就是你其实并不是鬼符,可是透过各种因缘凑巧,让你通过了你们派中的测试,或者是派中重要长老的同意,因此就这么地代替起了原来的鬼符祖师……”机儿现在所说的话,连擦肘儿也不晓得,只是意外而又意外地注意听着。而这时的机儿,怔怔地看着飞龙:“这就是我想不通和没有办法确定的地方,因为这种推论,一个是你依然是鬼符,另一个是你完全不是鬼符,结果是截然相反的。是或不是都有可能的理由在后面支撑,这就让我弄不清楚了。而对这样的问题,只有两种办法解决……”
飞龙几乎已是自然性地回答:“哪两种办法?”二是和你谈谈话,从你话中的讯息去筛除掉两种可能的其中一种,另一个办法就是去和六位长老谈谈,从他们的反应中去推测这两种可能的情形。”机儿说道。“那么现在呢?你已经猜到最后的答案了吗?”飞龙又试探性地问了问。机儿点了点头:“因为你的眼睛实在是透出了太多的讯息,所以我也不用去找那六位长老谈了,现在我就能确定,你其实并不是鬼符!”飞龙虽然心中早巳预见,自己在这个女郎宛如烛照的眼力下,大概是很难不现出原形。不过就这么地听她把他不是鬼符的秘密给指了出来,还是让他禁不住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飞龙最后只好叹了口气问道。“如果你是鬼符,碰到现在的状态,顶多会有些心急,但是还不至于会慌乱,因为不管你有什么奇特的遭遇,你依然是鬼符,有没有面具都一样。”机儿又望着飞龙的表情笑了起来:“可是你现在其实除了焦急之外,还有更多的心慌,这就表示了你其实不是鬼符的事实,因为鬼符的面具是你目前当成鬼符的最大凭借。”说到这儿,机儿又噗嗤一声地说道:“尤其你现在的表情,就是一副小孩子偷糖吃,被逮个正着的模样,我还猜不出来吗?”擦肘儿实未料到,自己在无意之中,竟会发现九幽派这么一个大秘密,不由得就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一直以为就是九幽宗主的飞龙。而飞龙可不明白,他自己才是露出最大马脚的来源,只是尴尬地抓了抓头:
“我会这么做,也是应魅儿请求的,其实原本我也没有要去做什么九幽宗主的意思。”“也是应魅儿的请求?”机儿点了点头:
“从你的话意听起来,鬼符的名字就叫魅儿了?”飞龙也点了点头。在高明厉害如机儿这样的人面前,他飞龙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你放心吧!飞龙!”机儿拍了拍飞龙的肩膀:“我之所以会探究这些,对你们九幽鬼灵派一点敌意也没有,纯粹是我自己喜欢追根究底的习惯有关,不会对其他什么人多说什么的……反而我现在真正有兴趣知道的,是什么你晓得吗?”飞龙耸了耸肩:“是什么?机儿你可千万莫叫我猜呀!”机儿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什么那般,闪动着点点星芒:“我现在真正有兴趣知道的,是你飞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从那里来的?”
飞龙又再次听到有人问起这个从以前就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同时也再一次地现出了困惑的表情。机儿显然对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引起飞龙如此怪异的反应,不由得就生出了极大的探究兴趣。这个看起来极为纯真的怪人身上,必然隐藏着什么极为有趣的秘密。机儿的眼中星芒倏闪:心中这么地暗忖着。但是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个的时机,得先把这两个人遇到的困难解决再说。“如果我之前说的都没有错,看你们的样子,必然是擦时儿对飞龙下手时失风,以致于你们方才来的时候,擦肘儿不敢同时并行,显然就是以奴仆身份自居。然后按照盗宗的习惯,必定会由派中更高的高手出动,再一次下手。而这一次就把飞龙你那个很重要的鬼符面具给偷走了,所以你们只好跑到这儿来,看看能不能在现场找到你们盗宗的人,然后把面具给换回来,是不是这样?”机儿依旧揣测地问道。
飞龙和擦肘儿现在好像也已经对机儿的这种惊人之语有些见怪不怪了,闻言只是同时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告诉你们吧!盗宗现在一定不会在这里的,他们如果要躲藏,应该会在西方的那个离这里最近的食楼里面。”机儿抬眼望了望四周的情势,就这么对着飞龙和擦肘儿说道。
擦肘儿听了机儿这样的预测,实在是又不能不再次惊讶得张开了嘴。好一会儿,擦肘儿才面对着机儿,以一种宛如见到前辈那般的恭敬语气说道:请…:请问机姑娘……这个这个……
机姑娘如何会作出这种预测?”
机儿伸出秀气的纤指,点了点会场中的众人:“你们看,现在这儿的人虽然很多,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什么?”
飞龙和擦肘儿顺着机儿的秀指看出去,只觉得一片人头揽动,两人瞧了半天,还是没有瞧出什么名堂。
“机儿你是说什么?这么要我们看,除了很多人之外,可看不出什么东西呢!”飞龙用力瞧了半天,最后还是只好问道于机儿了。
“那是你们没有注意瞧,你们看,前面这些人虽然多,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趁着这个时候跟认识的朋友闲话招呼,所以才会让现场显得有点闹哄哄的……是不是?”机儿眼睛往前面溜了一圈说道。“是呀,真的有些乱哄哄的……”擦肘儿也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这和我们派中不在这儿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太不在意他们所说那些话的内容了……”机儿用嘴往前方那些人群呶了呶:二这些人,一大半是朋友难得在这种场合见面,彼此问候的声音,这就代表一件事……”“什么事?”
飞龙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也可以看出什么事。二这些人最后,都是会坐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你仔细瞧瞧,前面的人虽然很多很乱,但是真正落单的人却是不多,绝大多数还是会和几个认识的朋友,同时坐在一块儿的……这是人的天性使然。毕竟真正完全孤僻的不是没有,却也总是少数的几个而已。”“没错,确实是这样的,这些人多数还是一小群一小群地坐着的,真的大部份都还是几个认识的人彼此坐在一块儿的……但是小的怎么还是想不出什么呢?擦肘儿观察了一下,也同意却又困惑地说道。“这样还没想到?”机儿轻轻地笑道:“我方才说了,这些人里面,一大半的人是在彼此寒喧招呼,也就是说正在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型群体,而另外一小半,是在干什么你知道吗?”飞龙这时就接口说道:“另外一小半的声音,就是开始揣测着那些在台上以及在台下附近的人,到底是哪个宗派……”
机儿回眼瞧了飞龙一下:“不错,有些宗派的门人弟子,没有资格坐到台上去,就在台下自己找了个地方,同时坐到了一块儿,所以现在台下的那些人,除了在辨认台上那些宗主长老的身份之外,同时也在辨认着附近特定群体,是属于哪一派的弟子……”擦肘儿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机儿姑娘真是心思细密得令人慨叹,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们盗宗就确实不会坐到这儿来了。”飞龙听得有些不懂:
“为什么你们盗宗这样就不会坐在会场里了呢?”
擦肘儿叹了口气回答道:“主人可能对我们盗宗的习性不大了解,我们盗宗,最忌讳的就是在人前引人注意,所以真人界才会把我们列作隐匿形迹最专门的三派之一。像这样坐在那儿,让旁边的人群来猜测我们属于哪一个宗派,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形发生的……机儿姑娘只不过是这么看上了一眼,就断定本派不会在会场之中,其见识之广,其眼力之尖,其判断之准,连我这个盗宗的弟子,都一下子想不到这里,实在是惭愧得该自己掌嘴才是……”飞龙有些惊奇地说道:“是这样的吗?我听机儿说的这个道理,好像也没有很难嘛……”擦肘儿苦笑着说道:“主人,如果不是机儿姑娘提醒我们去注意这些看其来乱成一团的人,竟然真的有成群坐在一块儿的现象,我们怎么会想到这个?又如果不是机儿姑娘要我们去注意他们这些人乱哄哄地是在说些什么,我们只顾四处找我们派里的踪迹,又怎么会考虑到这个?而这些加起来,还必须熟悉我们盗宗这个特殊行事习惯,具有这般的见识才能够推测出我们盗宗不可能会待在这儿……这种能力,事后说来简单,但是在事前可不是我们能够做得到的呢……飞龙听得还是有些弄不懂,于是擦肘儿就又解释道:“就像猜谜一样,当你面对毫无显眼线索,或是线索多得乱七八糟的时候,要想出谜底就得想破了脑袋,而且还不一定想得到。可是等到人家告诉了你答案,你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也并没那么困难。可是这种情形,你会觉得没有什么是因为别人已经把最清楚的线索拉出来告诉你了,如果真的要你这么地在没有线索中去找线索,那可不是一般的人所作得到的……就像机姑娘方才所指的那些线索,如果她不说,我们岂会想得到?”
擦肘儿的话才说完,飞龙还没有什么反应,机儿已是含笑说道:
“宇宙之内,万事必然跟着万缘,彼此一定有些牵扯,没有什么事会凭空无缘无故就突然发生的,所以不管什么状态,都一定会有些线索的,只是看你心够不够细,眼够不够利,能不能找得到而已。”擦肘儿听得心领神会,连忙对着机儿拱手说道:
“机儿姑娘金言玉语,让擦肘儿实在是开了不少茅塞……”飞龙听了终于有些了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就像在乱麻里找线头一样,人家找到了交给你,你并不会特别觉得怎么样,毕竟只是线头嘛,可是如果换成了自己去找,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你的意思是这样吗?”擦肘儿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确实是这样的……一“可是机儿又怎么推测到,西边最近的食楼里,躲着盗宗的十六人呢?”飞龙依然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他的话一出,机儿立刻就美目骤亮,盯了飞龙一眼。
连坐在她旁边,除了报出自己的称呼之外,一直都没有讲话的秘儿和星儿,都以一种奇异的眼光望了飞龙一下,然后又彼此对望了好几眼。擦肘儿对飞龙的神异,显然已经是有点习惯了,所以听到飞龙准确地说出了这次派中所来之人的数目,也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情。他擦肘儿今天遇着的惊奇事儿,可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有些难以适应。“主人已经能够确定我们派里的人就是在西边的那个食楼里吗?”擦肘儿问道。“应该是没错,其实现在留在食楼里的还有二十四人,可是其中八位的气机振动和你们的真气属性差别很大,因此应该不是你们派里的门下,倒是剩下的那十六人,元气振动的模式,都和你很像,尤其是其中一位长着白胡子的老先生,每瞬间的气机跳动高达七百一十次,虽然只是无意中的显露,可是已经比你超过了至少七八倍,而且袖中真的叠了四层,我想这位应该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四叠宗主了……”擦肘儿叹了口气:“今天我擦肘儿前遇主人,在您手上失风,后又有幸见到了机儿姑娘,总算是大大地开了眼界,以后实在是有点怀疑自己还敢不敢这么到处乱闯了……主人你说的没错,那位白胡子的老先生,正是小的师父,也就是盗宗宗主,“吹胡子”老先生。”“吹胡子老先生?”
飞龙听了不禁笑道:“你的师父可真有趣,居然会取了这有意思的名字?”擦肘儿苦笑了笑:“吹胡子,不过时,难保夕,正是我们派中上一代的高手,不过时长老和难保夕长老之前已经向主人说明过了,至于我师父会叫“吹胡子”,意思就是说他只要吹吹胡子,他要的东西就弄到手上了……其他什么都瞧不着。”飞龙很同意地点头说道:“说的是,吹吹胡子就能够把要的东西得手,那是比什么不过时难保夕要厉害多了……”
说到这里,飞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般地,转头想继续问机儿话,却见到她双目隐现异光,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像是见着了什么一样,便把要问的话儿忘了,摸了摸脸说道:
“机儿你干什么这么盯着我瞧?机儿眼中的异芒依然未减,只是对着飞龙嫣然笑道:“看来你的功力,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测……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宛如一团迷雾,我们有空得好好亲近亲近……”
飞龙听了机儿的话,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愣愣地问道:“机儿你对我有意思吗?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欢你呢……有空我们可以阴阳交合一下吗?”
机儿愣了愣,随即弄懂了飞龙的意思,不由得脸上唰地立即现出了两朵红晕,白了飞龙一眼嗔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说的意思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飞龙立即显得极为失望的模样:“啊!是我弄错了吗?呃……
我真是太笨了,你这么聪明,大概是不会喜欢我的……”
机儿旁边的秘儿和星儿,本来听到飞龙之前这么直接轻薄的话,几乎是本能地就从眼中透出一股寒芒,可是接着飞龙的反应,又让她们立刻明白,这个家伙,实在是有点浑得可以,加上又见到他那种完全不掩饰的失望表情,忍不住都在心中暗笑。
她们这位心智绝伦的天之骄女,居然也会被这个有些呆气的神秘傻子,给这么样大大地吃了一次豆腐。
机儿红着双颊,见到飞龙那种失望的表情,虽然心中有些难堪,但是依然忍不住拉了飞龙的袖子一下:“你别这么乱想好不好?我又没说我下喜欢你……”
飞龙听了立即喜上眉梢:“真的吗?那你是喜欢我了?”
机儿只是粉脸含晕地噗嗤一笑道:“喜欢还说不上,不过不讨厌就是了……”
飞龙好像是松了口气那般地呵呵笑道:“不讨厌就好了,说下定我们相处久了,你就会比较喜欢我了,那时你说不定就愿意……”
“你方才是不是要问我怎么会猜到盗宗的人会在西边的食楼上?”机儿显然是有些怕这个口无遮拦的呆瓜,又说出什么让人窘得难以回答的话,连忙就插嘴把他的话给打断。
“是呀是呀!”飞龙显然是想起了之前的问题:“你怎么会猜得到呢?我还是“这么着好不好?”机儿对着飞龙说道: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好不好?”
飞龙抓了抓头:“你这么聪明,还有什么不晓得的,得要问我?我可笨得很,你问我的问题,如果连你也不知道,那我大约也是不晓得的。”
机儿又吃吃笑道:“你别这么乱说一通,我都不说你笨了,你怎地老是说自己笨?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儿而已,你一定能够回答的……”飞龙摊了摊手:“好吧,那你就问吧!”“怎么这就要我问?”机儿还是对飞龙嘻嘻笑道:“我得先回答你的问题嘛……,为什么我会认为盗宗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在西边的食楼?主要的原因有三个。”“三个?”飞龙喃喃地重复着。
机儿点了点头:“第一,他们不在会场之中,但是等会儿邪宗大会开始时,他们盗宗的宗王和长老还是必须适时出现,所以他们必定就在不远之处,这是第一点。从这点上大概就可以定出概略的距离范围。第二,他们要选择最适当的时机出现,就必须能够观察得到会台上的情形,因此最适当的地点,应该是可以看得到台上的地方。而这个会台建得颇有一些高度,故而想要看得到台上的情形,就必须比这个台子还要再高些。从这一点上,我们大约就可以推测出盗宗所在之处,必须是有一定的高度。第三,东西南北四面之中,盗宗是属于西方真人界的门派,而根据人性的习惯,虽然他们还没有就位,但是也一定会希望能够看到自己宗派的位置以及情形,免得有人跑到了他们盗宗的厢座而他们还不知道。所以从这一点上,就可以大约推断出,他们应该最有可能是在靠西的方向。”
机儿望了望又开始瞠目结舌的擦肘儿:“西边,距离不远,高在两层以上的地方,看来看去,大约就只剩下西边的那个食楼了。”
话才说完,飞龙已经是拍手说道:“厉害厉害,机儿你可实在是太聪明了,原来你就是这么地给推论出来的呀!”
擦肘儿这时也只能以无法置信的语气说道:“这种事,居然也能被机儿姑娘给这么地推论出来?还好机儿姑娘以前实在少见芳踪,不然我们盗宗只好回家封府,再也别出来混了。”
机儿听了擦肘儿的话,就摇了摇头说道:“擦肘儿,你这么想可就错了,盗宗之所以能够名列十二府之一,绝对不是只靠着会躲起来的工夫而已。”
擦肘儿立时肃立躬身,额头已是渗出了汗渍:“是是……机前辈训示的是,擦肘儿一时也被弄得有点糊涂了,竟会说出这种不当之语。”
飞龙倒没有把擦肘儿的话看得多严重:“是啦!你们盗宗的气机特性,别具一格,有自己独门的特色,也是很不简单的呢……嗯,机儿,你说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你就快问吧!我还得去和盗宗的朋友把面具换回来呢……”机儿点了点头:“我问你,你方才说你能察觉到盗宗的宗主吹胡子老先生,在无意中漏出的气机振动,是每瞬间七百一十次,那时你是只能集中神念在他的身上,还是只要那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让你在同时间一起感应?”
飞龙想了想就回答:“也不用特别集中在他身上,因为他并没有聚集神念来阻断我的感应波束,所以只要罩住小楼,他们每个人的状态我大概都掌握得住。”
机儿听了飞龙的话,很明显地现出了激动的神情:“感应波束?在你的感觉中,这种大法施起时,是那种宛如波束的感受吗?”
飞龙点了点头:“是呀!是好像波束的感觉,所以我才会用“波束”来形容嘛……”
“如波而过,如束可集,聚之可观微尘,放之可弥六合,上下左右,古今宇宙,无所不容,无所不透……是这种感觉吗?”
机儿又问。
飞龙听得怔仲了好一会儿,显然是被机儿的这几句话给说得触动了什么。
过了一阵子,飞龙才哈哈笑道:“原来你也会这个方法呀!
我还以为只有我……只有我懂呢……”
机儿轻轻皱了眉头:“你方才说话间停了一下,这个方法还有别人会?
飞龙本来想说的是蛟头魔人,但是他会认为蛟头魔人也会,是因为在他的感觉里,他飞龙会的,蛟头魔人像是也极熟稔,从神念攻击到感应追踪,莫不如此,故而当他说到这种神念感应时,想当然耳蛟头魔人应该也是会的。
可是他毕竟不是蛟头魔人,也没有问过他,所以话到嘴边,就略了过去,不料在精敏得令人害怕的机儿面前,还是被她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连飞龙也弄不清楚是自己太不会掩饰,抑或是机儿实在太过敏锐。
机儿非常谨慎地望着飞龙,又轻轻地说道:“连具备“透空大神念术”的你,提到这人都显现出这么一副没有把握的模样,看来这个人也绝对是个特殊至极的人物……”
在机儿身边的秘儿和星儿,一听到她说的“透空大神念术”
六个字,脸色立刻大变,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那般,让旁边的飞龙和擦肘儿都瞧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透空大神念术?这是什么玩意儿?
擦肘儿的见闻算是广博的了,可是依然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只能望着脸色惨变的秘儿和星儿发呆。
飞龙则是还在为机儿的敏锐啧啧称奇。
她也实在真是聪明透顶,竟然这就猜出蛟头魔人是个特殊至极的人。这一点倒是半些没错,蛟头魔人绝对是特殊到姥姥家的特殊人物。
“师姊……”从来不说话的秘儿终于开口了:“你确定真的是“透空大神念术”吗?”
机儿点了点头:“我想不会错的,除了传说中的“透空大神念术”之外,还有什么样的神通,能够这般放射透感,无远弗届,而且又是这么自然而然,一体通收?盗宗的宗主可不是什么二三流人物,连他都完全察觉不出来,除了“透空大神念术”,又还有什么能做到?”
可是……可是……”连飘逸如仙的星儿也开口了:“机师姊,这透空大神念术根本什么口诀也没有,只留下一段宛如神话般的描述,他他他……他又是怎么练成的?而且,如果他真的会透空大神念术,那么岂不就是说,他就是……他就是……传说中的“使者”了?”
机儿好似不经意地望了星儿一眼,星儿马上就警觉到,自己一时心神动荡,透露了太多不该说的讯息了……
“这些我们以后再说吧!”机儿轻轻地把话带过,就对着飞龙说道:“你不是要去找盗宗要回你的面具吗?”
飞龙正在为她们方才所说的话感到很迷糊,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后来星儿的一句“使者”,竟然让他记起了之前接宗时,从妖魔界阿罗毒元帅跨空射来的那些讯息,不由得就注意了起来。
正在出神,机儿后来说的话,马上就提醒了飞龙,这还有紧要的事儿还没办呢……
“对了,你没有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飞龙恍然大悟地说着,然后转头对着擦肘儿说道:“我们赶快这就去吧!”
飞龙在和擦肘儿说完话之后就开始往会场的西边栘动,同时因为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飞龙倒也没有施展出他那骇人听闻的移动身法,只是如一般人那般缓缓走去。
擦肘儿这时也连忙跟在飞龙身后,依旧是跟在他身后半步。
望着飞龙和擦肘儿逐渐远去的背影,机儿旁边的秘儿,这时也带着一种惶然的语气说道:“师姐,你确定没有看错吗?他真的会“透空大神念术”?”
“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没有错的。他方才所说的那些特性,都和“透空大神念术”完全相符,而且,你们也看见了,盗宗的人所藏匿的位置,离我们这里,可不是一个短的距离,他居然能够在转眼之间,就透念侦察出来,盗宗的人确实是藏匿在西边的食楼里,而且同时感应,无一遗漏,这种力量,除了“透空大神念术”之外,实在很难有其他的功法能够做到。”机儿的眼睛虽然依旧望着远去的飞龙和擦肘儿,
但是他的双眉,却是轻轻地皱起,像是正在沉思着什么那般。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启元使者”了?”
秘儿轻轻地说道:“是的,看来带着“透空大神念术”,出现在人间的“启元使者”传说,现在似乎已经应验了。”机儿叹了口气说道。
机儿的话,让秘儿和星儿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两人的嘴唇都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下出来的模样。“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态势还不明朗,这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启元使者”,现在还不能够肯定,我们也不好太早妄下断语。”机儿想了想就对着旁边的两人说道。
秘儿和星儿沉默了下来,只是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光彼此互望着。
当飞龙走到西边的食楼时,楼下就有大会的弟于走过来将飞龙拦住说道:“这位朋友,大会已经开始,楼上没有什么好瞧的,还是请朋友回到会场上去罢。”
擦肘儿这个时候立即走上前去,对着那个大会的弟子说道:
“兄弟,我是盗宗的擦肘儿,现在得上楼去面报宗主……”那个大会的弟子听了擦肘儿的话,点了点头,就闪过一边,让两人上楼。
当飞龙和擦肘儿正要往上面的那一层楼走上去时,有个粗豪的语音,已从两人头上传了下来:“擦老大,听说你不久前在别人那儿失了手,现在不是应该在他那儿听候吩咐的吗?”
擦肘儿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只看到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上,有个身材颇为粗壮,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般,又圆又凶,颚下的胡子尖尖的,好像可以刺人一样。
这个人的身材是属于粗壮型,身上穿着紧身短打上装,衣服的尾端扎在一起,绑在腰间,露出了平口扎踝的灯笼武师裤。
他在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倒像是很高兴擦肘儿在别人面前失手的模样。“绊脚儿,你先别这么高兴,不过时长老已经把失手货给弄回来了,现在我正要领着我现在的主人前来换货呢!”擦肘儿抬头对着绊脚儿说道。
绊脚儿的眼睛带着警戒的神色,望了跟在后面的飞龙一眼,倒也没有阻止两人上楼,反而是畔脚儿旁边有个女郎说话了:
“两位请等一等,既有外人跟着擦老大来,还请两位稍待一下,等我们通报宗主知道。
这个说话的女郎,脸儿稍微瘦了一点,看起来有点清瞿的感觉,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锦袄,腰下则是一件水绿色的碎花宫裙,和一般见到的女修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身材高矮胖瘦适中,容貌虽然均匀秀丽,眼睛鼻子嘴巴都配得刚刚好,但是仔细一看,反而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特色。
擦肘儿听到这位女郎的话,便也停不下身子说道:“拂袖儿你说的是,那么就请告知宗主一声,说擦肘儿已经带着失货的原主来了。
绊脚儿和拂袖儿,又望着擦肘儿身后的飞龙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很和善,有一种很顺眼再加上很愿意和他亲近的平易气质,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么一个有些生嫩的修真,好像才刚被引渡到修真界没有多久,怎么大师兄擦肘儿会在这样的人手里栽了跟斗?
飞龙对着望向自己的绊脚儿和拂袖儿友善地笑了笑,但是绊脚儿和拂袖儿都只是冷着脸儿,并没有回应飞龙。
拂袖儿对着身后的一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位弟子立刻就往楼中走去,显然是向他们的宗王报告擦肘儿带着飞龙前来的这件事去了。
“老兄,请问你怎么称呼?”绊脚儿看了一会儿飞龙,终于对着他问道。“我吗?你可以叫我飞龙,你大概就是擦肘儿的师弟绊脚儿了……”飞龙还是笑着对胖脚儿说道。
绊脚儿点了点头:“飞龙老兄瞧起来像是引渡到真人界还没有多久吧?”飞龙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呀,大概几个月吧!”
绊畔脚儿和拂袖儿听了都愣了愣,他们说的“没有多久”,指的是没有几年,实在没想到飞龙会说出“几个月”的回答。
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位飞龙,实在根本连雏修都称不上。
拂袖儿这时也转头对着擦肘儿说道:“擦老大,你居然会在这样的人手上失风?”
飞龙的底细,连擦肘儿也弄得有些糊里糊涂的,一会儿像是宗主级的人物,一会儿又说才引渡没几个月,再加上之前他和机儿的一番对话,擦肘儿对于这位飞龙宗主的来历,不但没有弄得更清楚,反倒被搞得有点头晕了。
所以擦肘儿只有对着拂袖儿的问题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拂袖儿见擦肘儿没有回话,只是一味苦笑,不明白他到底在弄什么玄虚,便即又对着飞龙说道:“尊驾是那个门派的高足?”
“我吗?现在应该算是九幽鬼灵派吧!”飞龙想现在邪宗大会已经开始,还是说九幽派比较恰当一些。
“什么叫做“现在算是九幽鬼灵派”?”拂袖儿皱着秀气的双眉问道。
飞龙想了想,正要回答,之前去向盗宗宗主报告两人到来的那位弟于,已经走了回来,在拂袖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擦肘儿听了拂袖儿的话,便对拂袖儿和畔脚儿颔首示意,领着飞龙往三楼定了上去。
这个食楼的第三层,是最高的一层,而在最里面的位置,正有一群人或坐或立地聚在那儿。
擦肘儿的眼睛很快地往那些人身上溜了一圈,但是并没有看到不过时长老。
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有点奇怪。
现在不过时长老应该是已经得手,把飞龙宗主的那个包袱弄走了,照理而言,他就应该马上回到宗派之内,等着飞龙前来,以他擦肘儿的自由交换回来。
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当飞龙和擦肘儿往那七八个人走近时,其中一位坐在正中,穿着一身青布素衣,留着一把花花白白胡子的老先生就站了起来,对着飞龙拱手说道:“我们盗宗已经很少听到现在还有人能够慧眼识破本派的手法了,真没想到擦肘儿眼珠子不亮,竟然在老弟的驾前卖弄,被逮个正着也是活该……哈哈哈……”
擦肘儿走到老先生的面前,恭敬地行礼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飞龙听这位老先生这么说,一时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只得也跟着拱手行礼,同时咧嘴笑笑,没有说什么话。
“老朽就是“吹胡子”,忝掌盗宗一脉,请教老弟的大名是……”这个老先生边上下仔细地观察着飞龙,边自我引介地说道。
“我叫飞龙,是九幽鬼灵派的……”飞龙有鉴于之前对拂袖儿说“现在算是九幽鬼灵派”的那句话,好像有些不妥,这次就改个肯定的说法。
“原来老弟是九幽鬼灵派的……”吹胡子的眼睛藏在也有些发花的眉毛下头,似乎对于飞龙的回答没有什么惊讶:“贵派素来就以招阴引魂的法术著称,连了无形迹的鬼灵都逃不出贵派的法眼,本派的一些小小手法,在九幽神眼之下当然是无所遁形了……”
吹胡子宗主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而笑,倒也看不出话中有些什么暗讽的意思,只觉得他的模样好像颇为诚恳那般。
飞龙则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的鬼眼大法重视的是将眼界的收信层次拉大,以期能够观察到一般人眼睛瞧不见的层次,但是对于察觉出你们袖底乾坤栘的手法,却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哈哈哈……”吹胡子宗王还是很坦诚那般地大笑道:“飞龙老弟可实在是太客气了,擦肘儿在老弟面前卖弄,活该要受些教训,在老弟的座下当一会儿奴才……”
飞龙摇了摇头:“吹胡子宗主,我并不想要擦肘儿当我的什么奴才……”
吹胡子宗王还是嘻嘻地笑道:“这个可没有什么办法,失手就为奴,这是我们盗宗的规矩,如果老弟真的不喜欢,就叫擦肘儿滚远一点就行啦!”
飞龙则依旧是摇着头说道:“这是另外一回事,我这次来找宗主,是因为我的那个包袱已经不见了,听说很可能是贵派的一位不过时长老下手把这个包袱给取定了……”
吹胡子宗主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容,但是眼睛里的芒光隐隐闪动,还轻轻地瞥了旁边的擦肘儿一眼,显然是有些责怪擦肘儿说得太多了:“哈哈,老弟对我们盗宗的人,倒是知道得颇为清楚嘛!”
“我听擦肘儿说,如果我想取回我的包袱,唯一的方法,就是以他的自由来和贵派交换……”飞龙很坦率地将来意说明:
“横竖我本来就没有让擦肘儿当作奴仆的意思,因此这次前来,就是想请贵派将我的包袱还给我,擦肘儿以后也不用再作什么奴仆了……”
吹胡子宗主点了点头说道:“行,既然老弟这么坦白直接,那么老朽也不多绕弯儿……说实话,本派在擦肘儿回报说在老弟面前栽了跟斗之后,老朽确实也是派了老朽的一位师弟不过时,想办法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老弟的包袱给弄过来,因为邪宗大会在即,我们在这个时候出了此种纰漏,实在是有点脸上无光……”
吹胡子宗主说到这里,就像是解释着什么那般,看了看飞龙,然后又继续说道:“既然老弟已经亲自到这里来,而且还表明了愿意以老朽这个不成材弟子擦肘儿的自由,来交换老弟的东西,依照宗派的规矩,我们当然就应该把老弟的东西还给老弟……”
飞龙听到这里,马上就开心地说道:“如果这样,就谢谢宗主了……”
吹胡子宗王摇了摇手:“老弟先听我说完,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把老弟的包袱还给老弟……”
飞龙听得愣了愣:“宗主是说……”
“如果老弟的包袱真的已经被我们的不过时长老取去,而且不过时长老也已经把老弟的包袱带回来的话,本派没有第二句话,当然就是将老弟的包袱原封奉还……可是现在……”吹胡子宗主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说道。
“现在怎么了?”飞龙连忙又问。
“不瞒老弟说,”吹胡子宗王叹了口气:“一方面我们不晓得老弟的包袱,是不是真的被我们不过时长老给取走了,另一方面,我们也还在奇怪,不论有没有得手,现在邪宗大会已经开始,不过时长老也应该回到派中……可是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回来呢!”
飞龙这下可听得有些傻眼了:“不过时长老……还没有回来?”
吹胡子宗主点了点头:“没错,本来我们还以为他向老弟下手,会不会也出了问题……可是如今老弟已经来到了这里,显然就表示有了其他的意外……”“怎怎怎……怎么会这样?”
飞龙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如果不过时长老真的就是取去他包袱的人,而现在他还没有回到宗内,不管他是不是被什么其他的因素绊住了,第一个头大的就是飞龙!没有了鬼符面具,他飞龙该怎么继续假扮鬼符?
怎么再继续当九幽宗主?别说他现在没有身份参与台上的邪宗大会,和阴阳和合派、吸日夺月派以及邪不死派,说好一同去找紫柔她们尸身的约定,又该怎么办?
飞龙想到这里,不觉得有些呆了。
“所以,老弟……”吹胡子宗王带着歉意的眼光说道:“虽然老弟带着擦肘儿亲自找到了这里,但是我们派中现在还没看到不过时长老回来,所以我们恐怕也没办法把老弟的包袱还给你了……”
吹胡子宗主说到此处,见到飞龙恍然若失的神情,连忙又说道:“不过老弟放心,只要老弟的包袱真的是被我们的不过时长老取走的,等他一和宗内取得连络,老朽马上就派擦肘儿把老弟的包袱送上。不管老弟包袱里有什么重要的物事,我们一定会尽快送还,还请老弟安心地等一等,横竖相差也不在这一刻……”
飞龙听得叹了口气:“宗主,不巧得很,我的这个包袱正是差在这一刻呢……”
吹胡子宗主的眼光闪了闪,显然很注意飞龙的这句话。飞龙却没有注意到吹胡子宗主脸上的神情,还是继续地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在这儿等不过时长老回来,而又能够主动找到他的?”
吹胡子宗主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派中的传讯方武,虽然没有四大传讯法宝神术那样的神妙,但是也不会差人太多,无需老弟提醒,我们早就已经放出了各种方式来连络不过时长老了,只不过……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什么回音。”
飞龙听了吹胡子宗主的话,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吹胡子宗主身后,另外坐着的一个人,眼睛一直望着邪宗大会的会台那儿,开口插话说道:“宗主,邪宗大会的人已经入座了,仁义府的宗主仁义王也走到了台上,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我们应该要走了……”
吹胡子宗主回头望了会台的方向一眼:“难保夕师弟,真的吗?是不是所有宗派都入座了?”
那位难保夕,身穿黑色的紧身劲装,年纪看起来约五六十岁,模样就像是一般的修真,也是瞧不出什么特别的特征
他又看了看台上那儿,接着说道:“没错,台上的宗派代表差不多都到了…。”
吹胡子宗主点了点头,就转而对飞龙说道:“老弟,你的包袱现在我们也没办法找到,等我们有了不过时长老的消息,就马上派人送去给你,现在大会的人已经现身,我们也得上台入座,这就不陪老弟啦!”
他的话说完,就对着身后的门下说道:“现在的时辰差不多了,大家动身吧!”
楼中所有的人都开始动作,在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已经陆续定下楼去。
吹胡子宗主最后又向飞龙说道:“老弟既然是九幽门下,现在大会主办的宗派马上就有人要开始说话了,老弟还是回到会场去吧……先不用担心你的东西,只要本派一拿到手,就给你送去,只要是被本派不过时长老取定,就一定可以还你的。擦肘儿总也算是我们盗宗的知名人物,这就和老朽到大会上去应个卯,马上就去找老弟。在包袱还没还给老弟之前,他还是要履行他以奴报身的门规的……”
他的话说完,就对着飞龙拱了拱手,随即带着所有盗宗的人,走下楼去。
擦肘儿在跟着他的宗主下楼前,望了站在那儿的飞龙一眼,双目中的神色极为复杂,一下子也辨认不出他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而飞龙只是站在那儿,愁眉苦脸地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这下可真的麻烦大了。
本来还以为只要带着擦肘儿找到他们宗派,就可以把包袱换回来,不料他们宗派自己内部也有了些问题,一直没有不过时长老的消息,就更别提很有可能被他取去的飞龙包袱了。
飞龙站在那儿怔仲了一会儿,终于也垂头丧气地走下了食楼。
在邪宗大会巨大的会台上,仁义府宗王,体型魁梧,腰佩金色的海啸龙王刀,头戴金冠,身穿金色绣蟒袍,面带微笑的仁义王,这时已经走到了台上的中央,本来四周乱哄哄的说话议论声,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诸位各派的同修们,欢迎大家在忙于修练的同时,能够抽空来到我们这次由十一派同时主办发柬邀约的邪宗大会会场,本宗代表主邀的十一位宗派宗主及其门下,在此谨向诸位同修表示感谢之意。”
仁义王在台上向周围作了个罗圈揖,又继续说道:“这次之所以会在此邀聚大家,主要就是现今的真人界,出现了一个以前我们所从未遇见过的妖魔,也就是最近众人轰传的蛟头魔人……”
这时盗宗的吹胡子宗主,已经带着他的门下上了台,对着仁义王拱手说道:“本宗来得稍迟,还请仁义王别太见怪……”
仁义王这时也还礼笑道:“盗宗一向踪迹隐密,果然是不到最后不现出贵宗形迹,还请吹胡子宗主入座叙位吧!”
吹胡子宗王边带着难保夕长老,和他的三个徒儿,在西面盗宗的厢座坐下,边依旧对着仁义王说道:“咱们这些人会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大家都清楚的很,还是请仁义王把现在最新的情况,和我们说一下,也免得有些朋友心里还没有个底儿。”
仁义王呵呵地笑道:“吹胡子宗主说得是,本王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场面客气话了,这就开门见山,先把现在的情形向各位同道说明一下……”
他说到这里,就轻轻咳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从本王和玄灵万兽洞、黑天禽派、四方聚宝斋、吸日夺月派等各派朋友们,同时去拦阻阴阳和合派的紫柔宗主和她三位师妹擅施招魔大法引来了异界妖魔蛟头魔人开始,再加上正派的真佛宗、大罗仙宗、浩然宗、雪山神宫、天池剑宗、太阳神谷和四君子神居等等十几个宗派,调动的高手更是高达数十人,甚至连四方聚宝斋的重宝“制神锁魔炼乙和“擒龙筒”都摆了出来,要说威势之大,实在可以说是几百年来少见的……可是,阴阳和合派这次招来的魔物,显然身具不可测度的超级力量,不但在众人围攻的状态下挑起宗派问的互斗,更趁着玄灵万兽洞的神兽螭龙蛟头断之际,在此间立空定形,并且一举击杀了四方聚宝斋的东方飞虎楼所属,几乎让东方飞虎楼当场灭门。所有正邪两边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除了我们少数几个人见机不妙,先撤了回来之外,其他陷在那里的同道,都落了个生死不明,吉凶难卜的下场,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太明确的消息。”
在场所有宗派的人,大都并没有真正地见过蛟头魔人,所以虽然是来参加了这次的邪宗大会,但是大部份都只是从别人的口中转述听过蛟头魔人的凶厉恐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大相信,总认为是传言太过夸张渲染。
不料现在从参与“种胎之战”的仁义王口中,真正地从他的语气之中,感受到这个蛟头魔人,大约真的是极为强悍的魔物。
不过还是有些宗派,认为仁义王的名声,一向就以伪装作假著称,很多人以前都还有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的经验。
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所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以相信?
这是几个不相信仁义王的宗派心中所浮起的疑问。
从仁义王现在所站的台上中央位置,东西南北的各方,都坐着大批的各类修真,仁义王的话说到这里时,在北方的厢座中,就有一批全由七八个女性组成的座席上,其中一位身材冶艳,容貌姣好的女郎格格笑着说道:“仁义王宗主,听你这么一说,奴家还以为正邪两派,什么时候已经联盟合手,一起去找蛟头魔人的麻烦了呢……”在场下管台上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这位北方女郎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在暗中讽刺仁义王并没有把内情真正地说个清楚。
仁义王方才说的话,乍听之下,好像真的是正邪两边同时起派高手,一同前去拦截蛟魔降世。
但是谁都知道,其实并非如此。
邪宗和正派,从门派的宗旨到修练的方武,都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既然种胎之役,有正派参与,那么邪派之所以会出现,十有八九就是站在和正派完全相对的立场上。
如果正派是要拦阻魔胎,那么邪派说不定就是要让魔胎降世呢!
这两边完全相异的阵营,要说在这种情形下,正邪会携手合作,实在是很难让人心服的。
“蜜斯宗主--”仁义王一点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就好像完全听不出这位女郎话语中的暗讽之意那般,依旧是笑吟吟地说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们这些宗派,也许并不是大家每个派别的立场都一样,但是有一点却是完全相同的,就是我们的目标都放在阴阳和合派所招来的异界妖物蛟头魔人!”
那位女郎,穿着一身如纱般的透明纱笼,几乎可以隐隐约约地瞧得见她藏在粉红色的重重轻纱下,如雪一般白亮的皮肤,和玲珑凹凸的体态。
然而最显眼的,是她那一双如海水般碧蓝的眼眸,和那一头过肩微卷,虽是自然披洒,但是另有一股媚惑诱人感觉的金闪闪秀发。
阿提蜜斯派,是北方真人界,一贞一欲,两个纯粹由女性组成的宗派之一。又有个名称叫“魔女派”,因为该派的女修大都开放自由,完全没有东方女修那种视性爱交合为邪佞淫妄的观念,不但不禁男女之欲,甚至还经常在遇到喜欢的男修时,主动求欢。
另外的那一贞,指的就是正派北方界驻守护宗派“贞静玄女宗”。
这两个宗派,加上本来有男修,后来才不再收男性修真的“凤音魔宗”,就是号称真人界“三女宗派”的三个只有女修没有男修的特殊宗门。
仁义王回答阿提蜜斯派宗主所说的这个话,也是很有些道理。
即使这么多的宗派,这么多的高手,立场和目的也许不是完全的一致,但是主要的目标却是锁在蛟头魔人身上,不论怎么说,这就已经是一种很难处理的状况了。
蛟头魔人能够在这种情形下,弄得同去的正邪各宗灰头土脸,下场凄惨,绝对是不可轻视的特殊敌人。
不过尽管如此,有些比较不信邪的宗派,还是认为蛟头魔人必定是利用了正邪甚至是同处邪宗各门之间的矛盾,在其中以渔人之势得利。
所以在靠东方的十个宗派之中,就有一个厢座,都是由身体有缺陷的人所组成的一派,其中带头的那人,以很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仁义宗主,你说的虽然也是很有道理,可是既然你们那群人,不但立场和正派回异,甚至几个邪宗之间,彼此都说不定在打着不同的算盘……本派之人,身体残破,心眼儿也因此多了几个,想请教仁义宗主,那个蛟头魔人,有没有利用你们这些人之间的矛盾,来达到一些目的?”这人的长相,被他脸上一个看起来有点残破,但是感觉上反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骷髅面具遮住,瞧不见真正的长相。
不过这人虽然面目下露,但是身上的特征,却已经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了。他的左脚已经齐膝断去,以一只油亮乌黑的铁柱代替作为义足,而他的双手也一样从肘部开始,就是两只质料看起来和铁足柱一模一样的钢钩。
一个人的四肢,他就断去了三只,五宫面目先不去说,光是身体的状态就够让人心惊的了。
仁义王对着他的问话,也和之前回答阿提蜜斯派那位女宗主一样,好像也完全没有听出这人口气中的质问,只是依旧微笑地说道:“八残宗主,你问的问题,本王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和正派之间,甚至是邪宗彼此之间,确是有些矛盾被蛟头魔人巧妙地加以利用,可是本王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宁愿见到它是纯粹由其一己之力,把我们完全打败,也不愿意发现是蛟头魔人利用我们的矛盾,巧妙地降低了我们的总合力量……”
八残宗主停了一下,才又问道:“仁义宗主的这话,本宗听得倒是有些不懂。蛟头魔人利用你们之间的矛盾,表示它的力量并没有这么大。如果它没有运用这一点,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将你们击杀,那么他的力量才真的让人心惊。仁义宗主怎么会说宁愿见到后者,而不愿意见到前者呢?”
仁义王叹了口气说道:“八残宗主请想一想,蛟头魔人初到这个世界,就能够立即观察出我们这些人之问的微妙矛盾,甚至还能巧妙地利用这种矛盾,来削减我们的力量,这岂不是表示蛟头魔人不但威力难以测度,连心智都是如此地敏锐深沉?这对我们来说,又岂是一件好事?”
许多宗派听了仁义王这么一解释,都下由得愣了愣,这才想到,众人在刚听到此种状况时,确实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仁义王又环顾了众人一会,继续说道:“在“种胎之战”之后,正派立即派出大批最顶尖的高手联合搜剿蛟头魔人,却不但没有找到任何蛟头魔人的行踪,还被其-趁着正派实力偏栘的空档,狙击了正在撤退的四君子神居众人,使得四君子神居,继东方飞虎楼之后,变成了第二个被灭门的宗派。请各位宗王们想想,我们都和那些正派的家伙们争持过,他们那些人虽然脑筋死板板的,但是论及修练功力,那可真是扎手得很,如果今天几乎倾真佛宗、大罗仙宗、浩然宗,加上雪山神宫和天池剑宗等宗派高手之力,对付的是我们某个特定的邪宗,请问我们有谁能够挡得住?而且又有谁能在真佛宗和大罗仙宗佛道两门玄法搜迹下,可以像蛟头魔人那般躲得丝毫不漏?让正派宛如海中捞月那般,毫无所获?”
仁义王的话说完,众邪宗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对于他的问题,恐怕谁也没有把握回答。
“由此可见,这个蛟头魔人,不但是功力高绝,心智更是敏锐绝伦,让人捉摸不着,以正派这样雄厚的高手群,到目前为止,却还是拿蛟头魔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仁义王见众人没有吭声,便即继续说道:“由此看来,蛟头魔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一般妖物魔人而已……这也是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在这儿聚会的原因。”
在仁义王的东方,代表东方真人界的厢座里,有人说话了。
“仁义宗主,正派那儿现在到底有些什么举动?而我们目前又了解多少?”
这个说话的人,实在很难让人忘记他的模样。
这倒不是说他面貌有多么地特殊,会让人印象深刻,而是因为坐在这个厢座里的人,都是臃肿肥大得让人难以想像。
他们这六个人,每个人的面积,最少都有两个人那么宽。
尤其是带头的那位,身穿锦绣亮绸缎子袍,一个人有三个人那么宽,连大会所准备的厢座,都差点让他挤不进去。就算现在已经勉强在厢座里了,却是连转身动作都有点困难。
这人不但是身体肥得令人难以想像,同时也因为油脂太多,连面上的两个脸颊都肥嘟嘟的,把他的五宫给挤到了一块儿。
“食魔宗主这一问可是有点来考较本王啦!”仁义王对着那个一个人有如三个人肥的食魔宗主呵呵笑道:“正派这次对着蛟头魔人,在前派出了大肚如来等著名的正修,之后更出动了这么多顶尖的高手,却连蛟头魔人一根鸟毛都没捞着,还被他趁机给狙杀截定了仅存的四君子神居的惜兰神君和门下弟子们,等于是彻底刷了那些号称名门正派之人的脸面。也因为这样,让正派的那些人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个“种胎之战”引来的蛟头魔人,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造成的影响,已是不亚于一千多年前,无影暗魔宗无形冥主想要引来妖魔之主的“罗喉风波”了……
所以正派才会广发光明帖,聚集四方真人界的诸多正派,打算正武成立“光明盟”,以联合力量来集中追狙蛟头魔人……”
第十五卷 邪宗大会 第二章 齐质阴阳
“光明盟?”食魔宗的宗主睁着被挤得小小的眼睛说道:“正派那些家伙还真的为了蛟头魔人弄了个联盟?”仁义王点了点头:“金牙宗主,就我们现在知道的消息,确实是这样的……”
有些人听到了仁义王的话,才注意到那个肥得难以想像的食魔宗宗主金牙,果然在肥厚宛如抹油的双唇中,露出黄澄澄的一口金牙,让人见了颇为恶心。
东方的另一个厢座里,有个身形极为均匀,穿着一件彩锦宽袍,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个小鼓,两手都戴着个七彩手铃的人,坐在那儿,隐隐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压力,罩在整个厢座之上。
从他坐在位子上开始,就是双眼合闭,好像在合目养神一般,似乎台上的情形一点也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一样。
他的脸型方正,鹰鼻阔嘴,长须如墨,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这位修真虽然是闭着双眼,看下出他的眼神,但是他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那极为怪异的一双眉毛。
因为他的眉毛竟然是彩色的。
所有在场的修真都知道,普天之下,眉毛会长成这种模样的,只有一个人。
心魔宗的宗主,摄魂控形魔尊魔尊。
当仁义王的话说完时,摄魂控形魔尊就突然开口说道:“光明盟?这么说来,那些正派老家伙们,是打算玩真的了……”
仁义王对于心魔宗宗主摄魂控形魔尊,显然极为恭敬,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心魔尊说得是,从正派他们大张旗鼓,联手为盟的态势看起来,他们对于蛟头魔人确实是极为重视的……”
心魔尊还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北方也有个尖锐的声音说道:“摄魂老儿,一千两百年前的“罗喉风波”,正派都还没有这么严阵以对,怎地这次会对蛟头魔人如此谨慎,还特别成立个什么捞什子光明盟?”
这位说话的人,以他厢座的位置看来,应该是属于北方真人界。他身穿色泽暗黑但是闪亮如丝的怪袍,虽然是黑不隆咚的颜色,但是却反射出条条亮光。
他的身材高度几乎不逊飞龙,头上光秃秃地寸发不生,而且头顶尖起,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双眼斜长尖细,爆出明亮的强芒,几乎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眼瞳;脸型瘦长,尖鼻细嘴,两肩狭窄,加上虽然身材极高,但是却极瘦削,即使是坐在厢座内,但是腰背依然挺得直直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味道。
身上所穿着的黑亮长袍,在整个胸前绣着一支长着眼睛鼻子嘴巴的怪剑,从这个奇特的符号看来,谁也明白了说话的是什么人。
这人虽然只是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但是周围却弥漫着一股诡异无比的气氛,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从他对心魔尊说话的语气看来,显然他也是和心魔尊同辈的特殊人物。
仁义王对这位怪人,也是态度极为恭谨:“妖剑魔主说得是,我们也对正派为什么会这般郑重其事感到有些疑惑……”
妖剑魔主则没有看仁义王一眼,只是转向心魔尊说道:“摄魂老儿,你瞧怎么样?”
心魔尊双眼依旧闭着,只不过嘴角浮起了一丝另有含意的笑容说道:“妖剑,那还怎么样?当然是因为正派那个末世传说的关系啦……”
这时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从南方传来:“没错,妖剑,摄魂老儿说的,你也不是不晓得,怎地还这么问?”
这个说话的语音,虽然非常清楚,但是音调晃晃悠悠地,让人听了就有点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人的厢座密密地坐着十几个人,几乎是所有台上的厢座中,人数最多的一派。
从在座的那些装束打扮有些怪异的人瞧来,这显然就是十三邪中,排名第一的黑羽魔巫宗。
能够有资格用这种语气,来和两大邪宗之主说话的,当然就是该派的宗主了。
妖剑魔主对于这人的插话,也没有生气的表示,反而是嘿嘿地发出极为刺耳的笑声说道:“拜月,对于正派的末世传说,本宗当然也知道一些,会这么问也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难道对正派竟然弄了个光明盟,你不觉得怪吗?”
拜月巫主,一头长发凌乱无比地披散着,只在头上戴着一个额前有小月亮金属饰物的头陀箍,两眼黑瞳极小,眼白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好像几天几夜没睡好那般布满了红丝,乍看之下倒有点像是生就一双红眼那般,大鼻乱须,皮肤黧黑,还在两颊刺着一些圆的方的三角的,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蛮荒土人符咒般的怪异图形。他身上穿着一件衣袖宽短的怪袍,胸前大敞,露出了半个也刺着同样怪图形的胸膛,虽然并不是非常强壮,但是却另有一种蛮巫的神秘气息。
他听了妖剑魔主的反问,也嘎嘎地怪笑了一阵:“老巫也不拐弯,和摄魂一样,老巫就是认为正派会这么做,必定是为了那个什么末世传说……”
“三位宗主前辈,”仁义王忽然插了口说道:“前辈们口中说的末世传说,我们也多多少少探听到一些,三位宗主前辈见多识广,如果三位都一致认为正派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准备对付蛟头魔人,是起因于他们的那个什么末世传说的话,那么大概就不会错的了……”
心魔尊这时依然闭着双眼,但是却对着仁义王说道:“仁义王,本尊明白你早已经有些打算了,你就别再管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想什么了,尽管继续下去吧!”
仁义王立即对着心魔尊拱手说道:“心魔尊说得是……那么晚辈就僭越了……”
妖剑魔王也嘿嘿地说道:“你就开始吧!别再罗嗦了,看着你上头的面子,我们这三个老家伙也不会拆你的台的。”
仁义王“是是是”地回答着,接着又继续朗声说道:“诸位同修,虽然目前我们已经了解了蛟头魔人是极为凶残厉害的,但是从正派这种罕见的联盟之势看来,显然蛟头魔人对于我们的威胁程度,绝对下只我们之前所预测的那样……”
东边一个厢座里,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好像生着重病,但却又不得不开口说话那般地语气:“仁义宗主的意思是说……蛟头魔人还要更厉害?”
这人的长相,也和他宛如重病的语气完全相符。
他的身子赢弱,穿着一身书生的秀士袍,容貌清翟,只是瘦得宛如枯柴,脸色更是黄里带青,简直就是一副离死不远的模样。
“七伤宗主伤病书生说得不错,”仁义王对着那个重病得好像快挂了的人说道:“正派的那些人,都有个一向把真人界的安危,扛在身上的骡子脾气,七伤宗主应该也是明白的……”
七伤宗主白着一张脸,叉咳了好几声,似乎就是一副快把心肺给咳出来的模样:
“仁义宗主说得是,正派的那些人果然是很有那么个骡子脾气。”
“他XX的,好端端地弄了这么个妖魔出来,阴阳和合派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边一个裸着上身,腰下一袭豹皮短裙,脸上身上画满了花花绿绿彩绘,头插孔雀羽毛,上人般的壮汉突然以有点生硬的语调说道。
这个土人,除了在身上彩绘得五颜六色之外,最明显的,就是在双脚处以彩漆画得满满的,远远看去,就像是穿着双彩靴那般,等再细看时,才会发现他根本就是打着赤脚。
而他身后的另外四个上人,也是在赤裸的身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唯一可以和前面土人区分的,就是这四人脚部的绘色不是彩色,而是分别为红、蓝、绿、白四色。
“花脚生苗王说得正在点儿上,”同样在南边,身穿青袍,连脸色也隐隐透着浓浓暗青的中年人点头说道:“我们毒瘟宗也和生苗宗一样,其他的先不说,我毒瘟殃子,第一个以毒瘟宗宗主的身份,想问问阴阳和合派,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一个纰漏来?不管怎么样,阴阳和合派最好先给我们大伙儿一个交待。”
毒瘟宗那个脸色暗青的宗主毒瘟殃子话一说完,就立刻引起其他宗派纷纷附和,台上立时就显得一片哄乱,连仁义王也只好先暂停发言了。
在众门派都在喧哗的时候,每个人都把眼光射向了东方厢座里的阴阳和合派。
阴阳和合派这次出席的,是阴姥姥、阳公公和清冷阁的六位新加入阴阳和合派的仙子,虽然人数是很不少,但是面对着几乎所有人都冲着她们而来的公愤气势,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变了脸色。
阴姥姥过了一会儿,终于在众人的哄乱中站了起来,立时每个宗派都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准备听她说些什么。
“诸位——”阴姥姥缓缓地说道:“本派紫柔宗主所施起的大法,本长老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依本长老对紫柔宗王的了解,应该绝对不是什么邪恶至极的大法,诸位只知道那所谓的蛟头魔人,是在种胎之役中出现,但是怎么就一口咬定定这蛟头魔人就是我们宗主所招来的?这里面谁敢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变化?”
阴姥姥的话刚说完,生苗宗的那位生苗王立刻就大怒喝道:“妈的板板,正邪两派的人,都是冲着你们阴阳和合派所施的魔法而去,蛟头魔人被召唤而来,不是你们叫的,难道还是正派叫的?”
“不错……”七伤宗主伤病书生虽然就是一副病奄奄的模样,说话声音又轻又细,但是偏偏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阴姥姥既然这么说,看来阴阳和合派的朋友们是不打算对召来蛟头魔人这件事,负上什么责任了……”
伤病书生的这席话,立刻就使得众人跟着极为不满,纷纷对着阴阳和合派争相指责起来,甚至有些比较暴燥的宗派,几乎已开始叫骂了。
这时在西边的一个厢座里,忽然“卡崩卡崩”地响起了一阵轻脆的金属卡簧声,众人连忙往那儿瞧了过去。
原来在西边的一个厢座里,七位老先生,围坐在一个锦衣人的身边,而在这七位老先生前面坐着的就是战具宗天地人三大供奉,此时三大供奉都从飞龟战甲后的披风下,露出了一个约有个可以塞进小南瓜那般大的蓝色金属粗筒筒口,显然已经开栓上弹,正遥遥对准了阴阳和合派这边。
那位锦衣人长得尖嘴猴腮,脸上的皮肤又皱又干,这时见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便即呵呵笑道:“既然阴阳和合派不愿承认蛟头魔人是其所引,干脆就由本人下令,给她们连续十个“火龙霹雳球”,把阴阳和合派给灭宗了吧!”
在阴阳和合派周围的宗派,一听到这个锦衣人说的“火龙霹雳球”,立时脸色微变,椅子上的身形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阴阳和合派的阴姥姥等人,也是听得脸色大变。
她们早已有心理准备,今天的大会上,绝对不会好过,举派存亡说不定就在这一天可以决定。
可是她们怎么也没料到,第一个准备出手的,竟是战具宗声威远播的火器战具。
南方真人界的毒瘟宗宗主毒瘟殃子,这时突然对战具宗的那位锦衣人说道:
“战器玄师,你们的火龙霹雳球,每一个的威力,据说都超过十丈,要是真的放个十球出来,本宗瞧这台子只怕会被轰上天,大会也甭开了……还是用本宗的瘟气弹好了。”
他说着,就打了个呼哨,厢座里四位毒瘟宗的长老立时翻开衣袖,露出里面套着鹿皮手套的八只手。
毒瘟宗的瘟气弹,也是一个极具恶名的凶物,若说威力,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尤其以他们毒瘟宗弄毒之能,竟还须以手套护掌,更让人对瘟气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沉沉压力。
这时那边八残门的宗主,脸上戴着残破的骷髅面具,也适时传出了沉沉的笑声:
“毒瘟殃子,你该不会是想连我们一起暗算了吧?”
毒瘟殃子闻言色变道:“残破心,本宗要和你们算帐,还不须用到这种手段!”
仁义王在旁连忙说道:“毒瘟宗主,贵宗的瘟气弹,顺风而散,威力范围更是难测,据说触肤即烂,要是真的出手,会台也许是能保持,但是恐怕大伙儿全闪走了,没几个敢待着不动,想来大概也不适合在这儿放的……”
八残宗主残破心也跟着说道:“所以本宗才说毒瘟宗不知道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贵宗不要忘了,本派断脉神功,就算口鼻残毁,也不一定会影响我们的反击力量……”
毒瘟殃子很生气地怒道:“行,不然阴阳和合派是属于你们东方真人界,就由你们先自行料理了……”
残破心还是嘿嘿地笑道:“东方邪宗十个门派,我八残门只是一群残废。心魔宗的心魔尊前辈在此,加上主会的仁义府也是十门之一,要说到动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八残门当第一波……”
另一边的食魔宗金牙宗主,这时也呵呵笑得浑身肥肉乱颤地说道:“残破老大这么一说,本来我还想先拈拈阴阳和合派那六个水葱葱的美姑娘,瞧瞧要是在她们又白又嫩的大腿咬上一口,会是什么滋味,这下你抬出了心魔尊前辈,岂不是让本宗难以下嘴了?”
阴阳和合派新加入的那六位清冷阁的仙子们,见到食魔宗的金牙宗主,两眼直在她们身上打转,想起他油腻腻,肥滋滋的模样,不禁每个人都又怒又恶,六双美丽的眼眸都怒瞪向金牙宗主而去。
阴姥姥和阳公公则是在暗中不断地叫苦。
从战具宗的战器玄师命三供奉将粗大的筒口对准她们开始,毒瘟宗的瘟气弹,八残门的断脉神功,一直到食魔宗的大食秘术,每个宗派都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且看来这些宗派还很有聚集同攻的趋势,直让两人心中焦急不已。
不管这些宗派是合围而上,还是轮番出手,阴阳和合派以现在的人手,实在是很难有幸免的可能。
正在阴阳和合派诸人感受到台上所有宗派,都开始将质问的焦点集中到阴阳和合派阴姥姥等八人的身上时,贝锦派的贝花红宗主,却突然开口说道:“战器玄师,既然毒瘟宗已经说这是我们东方真人界的事儿了,贵派三位供奉手里的“火龙霹雳筒”是不是可以挪个方向?我们这儿有些人可没有九幽宗主的功力或是黄金战主的战甲呢……”
贝花红宗主的这个话,立时引起了三种反应。
东方真人界的诸派,闪眼一望,果然看见了西方战具宗的那三个天地人供奉,披风底下乌黑闪亮的筒口,果然还遥遥指着这里。
虽然他们说的是对准了阴阳和合派,但是火龙霹雳球一射出来,威力几达十丈,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只对准了阴阳和合派的人放出,几乎大部份的东方真人界各派,也都在他简口的威胁之下。
所以东方邪宗们马上就把注意力从阴阳和合派身上转到了战具宗那儿,眼中戒慎疑怒的神色透然而出。
吸日夺月派宗主,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宛如女子,上身穿着月白衫,下身却套着件男女皆宜围腰裙的年轻少年,也不由得有些不高兴地对着战具宗宗王战器玄师说道:“红宗主说得对极了,贵宗三位供奉是不是可以把火龙霹雳筒给挪挪口儿?”
对于战具宗宗主战器玄师而言,耳中听了贝花红的话,忍不住想起这一回走空路的一百多位弟子,差不多被金甲战神宗给宰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二十几个弟子,跟着三供奉的战飞龟来和自己会合,不由得就气往上冲,冷笑说道:“金甲战神宗这回就算他们有黄金战甲,也逃不过本宗的追杀!”
听了战具宗宗王充满挑衅的话,北方真人界的宿敌金甲战神宗宗主黄金战主,立时也从厢座中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战乌龟说什么屁话?你别忘了现在你们这些家伙不是在你们的乌龟壳里,还想奢谈追杀本宗?让本宗率人追杀你们还差不多……”
战器玄师端坐不动,但是周围那号称七器宗匠的著名七位老先生,却是每个人轻轻移了个角度,有的抬手,有的翻袖,有的拉披风,有的调腰带,然后战器玄师就以一种阴恻恻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们从战巨龟和战飞龟里出来,你们这群黄金狗屎就能对我们怎么样吗?如果你有种不妨试试……”
黄金战主当然不是一个轻举妄动的人,虽然战器玄师等人现在没有战巨龟和战飞龟保护,但是他们宗内最难惹的七器宗匠和三大供奉全都在场,而这些人都是以稀奇古怪,难以防范的怪异兵器著称。
黄金战主虽然嘴里叫得凶,而且这次拦截空路之举,所受的重创损失之仇,更是让黄金战主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战具宗的人碎尸万段。
但是怒火仇恨并没有扰乱黄金战主的心神,反而更是冷静地细细观察战具宗的众人,绝不放弃任何可以偷袭的机会。
战器玄师心中虽怒,但是他也明白黄金战主可不是一般的修真,功强力猛心机细密,既然自己等人,为了参与邪宗大会,不得不从战巨龟和战飞龟中出来,以黄金战王的心性,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黄金战主的狙击,绝对是不可避免的,关键只是时间而已。
自己虽然有了些准备,但是面对如此敌人,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所以战器玄师也是双眼一瞬不瞬地和黄金战王对峙着。
贝花红宗主所说的那一番话,引起的第三个反应,就是吸日夺月派和邪不死派的诸人。
被他这么一提,这两个宗派的人都想到了九幽鬼灵派那位功力通玄的九幽宗主,因此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九幽派的方向。
然而他们并没有看见九幽宗主的踪迹,只有九鬼姑等六位长老,都是脸露焦灼地坐在那儿,其中尤其是九鬼姑的脸色,更是在焦灼之中,有一丝丝地不安与阴沉。当邪不死派的不死尸王,和吸日夺月派的日月童子,在没有看到九幽宗王的踪迹时,都忍不住心中起了些疑惑。
听门下们的报告,这位九幽宗主是一位难以测度的高人,若是想要从紫柔她们的阴魂之中得到什么关于克制蛟头魔人的方法,这位九幽宗主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员。长得清秀无比的日月童子,和身穿寿衣,头上戴着顶高顶帽,手里还拿着柄招魂幡的不死尸王,彼此对望了一眼,显然可以看得到对方眼中对于九幽宗主还未出现的疑惑。
贝花红宗主果然不愧是挑拨的能手,只不过是轻轻一句话,就让现场本来注意力全放在阴阳和合派的众人,情势完全打乱,甚至有些宗派已经明着杠了起来。
这时西方真人界又有个人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开口说了话:
“贝锦其口,豺狼其心,贝花红你先别忙着拨弄其他人,我诡刀宗还要你还本派的株蔓刀呢!”
这个说话的人,绿眼高鼻,肤色白皙,唇上两撇修剪优雅的胡子,头戴大红羽毛宽边帽,身穿紧肘包腕绿上衣,外套银丝镶边皮背心,穿的裤子又紧又束,连胯下都有一包很明显的阳包,显然穿着的习惯和东方完全不同。
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柄剑锷宛如圆盘,还拉出一条弯弯的银弧,直接到剑柄的尾端,让整柄剑的护手可以把握剑的整只手都给包住,样式极其怪异已极。
剑鞘则和一般的扁平不同,而是圆圆的好似支细柱那般,实在很难想像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身。
这人一说话,众人就认出了,他正是西方真人界,诡刀宗的宗主,千零一刀客。
在千零一的身后,则是他们诡刀宗的四大刀客,除了穿着打扮和他们宗主几乎一模一样之外,甚至连唇上所蓄留的胡子,都是相同的样式。
贝花红一看到他开口说话,就哈哈笑着回答道:“千零一宗主,你说这话好像有些不大对吧?株蔓刀本来是正派接引宗的镇宗之宝,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你诡刀宗的了?”
千零一宗主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我有本事从接引宗手里把这柄株蔓刀夺来,当然就算是我的了……”
贝锦绿这时也耸了耸肩说道:“千零一的话倒也有些道理,既是这样,我们已经从你们手里把这柄刀弄到了手,那么这柄刀当然也算是我们的了……”
千零一哼了一声:“你们这话说得太早了点吧?本宗这不就追来了?”
贝花红又哈哈笑道:“我们只是仅守“君子动手不动口”这句古训而已,可不是怕了你们诡刀宗。”
这时南边又有一个宗派的人对着贝花红沉声说道:“红宗主果真是君子,本派和八残门受诡刀宗之托,同时注意贵宗行动,甚至还派出了多起的人手,打算在贵宗入大玄山之前,先找到贵宗,把话说清楚,却没料到本派派出的人竟然都没有拦到贵宗,可见得贵宗确实是极为奉行君子之道了……”
这个说话的人,是个全身穿着紧身黑衣的瘦削中年人,双眼深陷,宛如两个深洞,鹰鼻薄唇,缩颈弓背,坐在那里实在是很难让人注意。
在他身边也同时坐着九个和他一样穿着黑色紧身衣,阴沉着脸的怪人。
虽然这个宗派看起来没有什么显眼,但是贝花红一入眼就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还好自己这次是跟着九幽鬼灵派、阴阳和合派、吸日夺月派和邪不死派等众人一起到邪宗大会报到叙位。
显然以狙杀闻名的黑天禽派,在太玄山附近必定是布下了不少眼线,如果不是跟着另外四派,让黑天禽派有了些顾忌,说不定自己想要进入邪宗大会所在的太玄山,恐怕还会多生些波折呢!
※※※
他本来以为诡刀宗这次只找了八残门来寻自己贝锦派的晦气,没想到还牵涉到了极不好惹的黑天禽派。
贝花红和贝花绿不由得互相地对看了一眼,心思不停地转动着,好一会儿贝花绿才对着之前的那位瘦削中年人说道:“黑天禽宗主白辛苦了一阵,我们兄弟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听传闻,贵宗暗算玄灵万兽洞的朋友之后,我们兄弟大概就是贵宗的下一个目标了吧?”
他的语音刚落,就有个震雷般的声音传来:“兀那黑天禽龟孙,先别急着找下个目标,老子魁宫的黑心背叛部属巫王躲到哪个狗洞里去了?”
这人虽然声音洪若响雷,但是大家目光转移而去,才发现说话的竟是一位个子不高,长得有些肥敦敦的,身上披着一件虎皮衣,袒露右肩右臂,浓眉大眼,狮鼻厚唇,容貌粗犷的矮人。
可是他的人虽矮,但是身边放着的一柄斧头,却是光斧刀的宽度就几乎超过了他的肩宽。
虽然这柄斧头严格来说并不算真的有多大,但是特别宽厚的斧刃,再配上魁官宗主矮小的身材,就显得那柄斧头感觉上极为巨大。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穿着,和那一柄巨斧,摆明了他就是玄灵万兽洞的魁官宗主,实在很难不让人把他跟身材矮小的侏魔宗联想到一起。
贝花绿的话,显然立即引来了玄灵万兽洞的声援。
黑天禽宗主深陷的眼睛闪了闪,表面上对于魁官宗主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生气的模样,只是淡淡地对着魁宫宗王说道:“贵宗的巫王尊者,只是暂时和本派配合一下而已,事后巫王尊者就自行离开了,所以魁宫宗主你可能问错人了。”
魁官宗主一听,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骂道:“放你妈的屁,巫王这个混蛋,自从偷偷回到本宗洞内,杀害了十二位弟子,暗中偷去了兽王尊者专门降伏玄兽的“兽王诀乙蛟蟒龙蛇篇之后,就半点下见任何踪迹,如果下是你们黑天王八们收藏了他,他还能去哪儿?他暗中练法,想要偷偷完成以后,就去收伏蛟头魔人,还当老子下晓得吗?”
魁官宗主的话一说完,立即就引起在场所有宗派的注意。
他们这次聚会,最王要的目的就是蛟头魔人,但是巫王尊者躲起来偷练“兽王诀”蛟蟒龙蛇篇的事,却是完全没有听谁说起过。
如果魁官宗主的话没有错,那么黑天禽派就真的可能有点问题了。
谁都不希望如果最后真的有幸,辛辛苦苦地捕住了蛟头魔人,却被暗地里的巫王给收伏了去。
一向最讨厌黑天禽派,认为其法诀和他们有冲突的杀魔宗,宗主是一位斯斯文文好像教书匠的冬烘先生。这位身穿旧布泛白老绸衫,手上拿着个早烟袋,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地有些看不清楚的文士老先生,轻轻咳了咳,说道:“既然魁官先生已经这么说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咱们可下希望在剿围蛟魔的同时,还有人在肚子里暗作打算,因此还是请黑天禽先生说个清楚比较好些。”
杀魔宗一向认为,杀戮是最能实际增进煞气修为的怪异宗派,因此认为像黑天禽派这种专以狙杀目标为主的作为,根本是侮辱了杀戮这种神圣的艺术。
对于杀魔宗的质问,黑天禽宗主只是淡淡地笑道:“杀读先生,你无须担心这个,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巫王尊者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杀读先生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满意黑天禽宗主的答案。
另一个厢座虽然坐满了十一个人,但是因为这十一个人的个子都极为矮小,以致于厢座看起来还是空空的,感觉正好与食魔宗肥大身躯完全相反的侏魔宗,带头的那位,身材实是十一人里面最小的,几乎只有一般人的胯下高度而已,并且细眉小眼,口鼻秀气,头挽儿童髻,身穿五彩衣,双臂套着一对白玉圈,看起来简直就跟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的怪人,这时突然开口说话,以一种清脆高亢的语音道:
“黑天禽,那么你可知道现在巫王在哪里?”
黑天禽宗主这时也皱起了眉头。
人说矮子肚肠拐弯多,这个侏魔宗的宗主,个子瞧来矮矮小小的,模样也和个天真的小孩差不了多少,没想到就是听出了黑天禽宗王话里的玄机。
他身为黑天禽派的宗主,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总是多多少少得顾忌一下自己所说的话,要是说了谎被揭穿,那可是关系到他整个门派的声誉。
“小盘环宗主,难道你认为我知道巫王的下落?”黑天禽宗主不答反问。
“我什么都不认为,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巫王现在在哪里而已……”侏魔宗的盘环宗主小脸嘻嘻,依然紧逼着问道。
黑天禽宗主摇了摇头说道:“在巫王离开本派之前,我确实是有听过他说要去哪里,所以你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也很难回答,因为我只是听他说过而已,但是现在他是不是还在那儿,我可没有办法确定……”
玄灵万兽洞的魁宫宗主立即问道:“他说他要躲去哪儿?”
黑天禽宗主双眼芒光凝聚,淡淡地说道:“本宗和玄灵万兽洞一向没有什么交情,反而倒是和巫王有些情谊,魁宫宗主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黑天禽派宗主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维护巫王尊者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
魁官宗主马上大怒至极,反而嘿嘿笑道:“看来黑天禽派是摆明要和我们玄灵万兽洞杠上了……”
黑天禽宗主身后的黑天九子,立时凝神提气,全神戒备。
谁都知道,玄灵万兽洞素以野蛮强悍著称,每一攻击,都是以命搏命,凶险至极。因此即使是专以狙杀著名的黑天禽派,面对玄灵万兽洞的放话,也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谁都明白,只要玄灵万兽洞真的一动起手来,现场一变得混乱,保证绝对不是只有玄灵万兽洞和黑天禽派对干起来而已。
所有以前现在宿敌新仇的宗派,都会开始动手。
因为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变成了先捱打的对象。
所以会场上的众人,说着说着,大部份竟然开始彼此剑拔弩张了起来。
仁义王实未料到,本来一致质逼阴阳和合派的情势,竟会因为贝锦派的一句话,就使得现场的情形变成了彼此即将互斗的复杂场面。
“等等……诸位,请先等等……”仁义王连忙出面打圆场:“大家原来不是都同意,在邪宗大会上,彼此先把私仇放到一边的吗?诸位都是一宗之主,总不会这就要混打一通了吧?请大家先想想,以我们大会主邀的十一个宗派立场,就算是各位开打,又怎么会不劝阻?难道各宗互敌了这么久,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出什么结果了吗?”
本来已经将宽面的“兽誓斧”拿到手中,准备聚气出手的魁官宗主,身后突然传来了属下毒王尊者的轻细语音:“宗主,功力高绝,而且已经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九幽宗主现在还没看到踪迹,还请宗主忍忍,现在可不是咱们报仇的最佳时机……”
魁官宗主听了身后毒王尊者,以及仁义王一针见血的话,心中考虑了一会儿,知道仁义王说的确实不错。
现在会台上,众目睽睽,说句实话,就算是真的开打,也只能是个混战之局,以各宗现在的人手,其实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够奈何对方什么,而且以大会主办宗派们的立场,大约也不会等到他们打出个结果,就一定会出面劝阻。
因此与其现在出手,最后很有可能白费力气,倒还不如聚齐了人手,集中对方的弱处全力一击,还比较容易得手。
魁官宗主想到这里,只好哼了一声,压下怒火,将手中的兽誓斧放了下来。
邪宗大会先前已提出约定,各宗有什么赚隙的,除了在会台上开会的期间之外,邪宗大会一律不予插手。
看来还是等今儿个散会后,再约好了人马,给黑天禽派一个好看。
玄灵万兽洞会这么想,已经和其他宗派对起来的各派诸人也都是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
仁义王果然不愧是能言善道的宗主,只不过用了几句话,就使得被贝锦派挑起的冲突,硬生生地拉了下来。
贝花红眼看场中的情势,真的被仁义王的话,给说到了各派最顾忌的点儿上,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仁义王见事入里,直暴关键的言语,于是转了转眼珠子,对着仁义王笑道:“仁义宗主说得确实有理,有什么仇隙,以大会十一派的力量,当然是光压也压得大家不敢在会台上发作,我看大家就把宗派个别的怨恨先放着,千零一宗主你要找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贝锦派既然来了,也就不会再躲着,不用怕找不到我们。”
诡刀宗的千零一刀客瞪了贝花红一眼:“笑话,我们怕什么?你贝锦派就算再会躲,我们也有办法把你们找出来。”
诡刀宗说的这话,以前贝花红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们诡刀宗并不熟悉东方真人界,贝锦派弄到了株蔓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诡刀宗怎么也找不着他们,就算是对付他们有些扎手,让他们找不到却是绝无问题的。
可是现在他们请来了黑天禽派,情势当然就有点不一样了。
黑天禽派既然是以狙杀出名,要找到他们贝锦派,还真说不定就会被他们在什么时候给堵住。
不过现在贝花红贝花绿已经决定拉拢九幽派的那位功力极为怪异的九幽宗主,来挡住诡刀、八残和黑天禽派的追索。而且二人看之前的样子,九幽派似乎和吸日夺月派、邪不死派和阴阳和合派联盟之势已成,只要他们用的方式稍为变一下,说不定就能让诡刀宗他们那三派受到重挫,再也不敢来讨株蔓刀了。
但是现在让二人不明白的是,早就已经到了的九幽宗主,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为今之计,当然是先拖得上一时算一时了。
贝花红和贝花绿又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贝花红就又说道:“千零一宗主,这些话就先别说了,也免得仁义宗主又认为我们不遵守大会规矩……”
仁义王听了心中狐疑,也不晓得贝锦派又有什么花样,但是表面上还是笑呵呵地拱手说道:“红宗主说这话就太严重了,我们也不过是希望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总是要先谈个什么结果出来才好,还没说到什么,就先杠了起来,这可不是件大家乐意见到的事儿呢……所以才会请诸位宗主赏我们大会主邀宗派们一些面子,在这会台上大家先压压火儿,可不是妄自尊大地就认为有什么规矩要大家遵守……”
仁义王的话,把贝花红隐有挑拨的语意给轻轻地化掉,同时又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气度,倒让贝花红白费了一番心机。
但是贝花红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仁义宗主的苦心,贝花红当然只有万般佩服的份儿,所以我们和诡刀宗之间的过节,也就先放着,暂时不和他们计较……”
贝花红的这番话,虽然是说得冠冕堂皇,很给仁义王面子,但是却是真的一副心胸宽大,不与诡刀宗计较的模样,让千零宗主气得心中直诅咒着,却又不好发作,免得还真的有那么几分贝锦派不跟他们计较的味道。
仁义王心中也是暗骂着,但是表面上反而对着贝花红拱手说道:“红宗主的肚量,果然是非常人所及……本王在此感谢……一贝花红布了个钩,却没见到诡刀宗上来,立即就转变话题,对着仁义王回礼道:
“仁义宗主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参与大会的宗派该有的气度……”
仁义王暗里嘀咕,嘴里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但是,仁义宗主,我们也许可以先把自己宗派的仇隙放下,不过我们贝锦派却有个小小的疑问,想向仁义宗主请教一下……”贝花红又接着突然说道。
仁义王当然知道贝锦派这一问绝无好问,心中暗道“来了”,口中却依旧客气地说道:“请教不敢,红宗王有什么指教请说。”
“我们兄弟曾经听人家说,在“种胎之战”中,仁义宗主在紧要关头,居然拿出了失踪千年,十大奇珠中排名第一的奈何珠,这就让我们兄弟想到,不晓得仁义宗主的这个奈何珠是从哪儿来的?”贝花红像是很不经意地说道。
仁义王心中一震,很多人当时都看到了奈何珠,只是蛟头魔人后来现身世间,引去了大部份的注意力,没想到贝花红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兄弟会提这个问题,有两个原因,”贝花红又不疾不徐地说道:“一方面是因为奈何珠失踪已久,突然在“种胎之战”中出现,让兄弟有些好奇。另一方面,听说奈何珠已经被蛟头魔人给夺去了,既然大家是在这儿商量着怎么对付蛟头魔人,可下希望这个妖魔现在身上有些什么宝贝完全不晓得,到时要是猛古丁地冒了出来,我们说不定就得吃个大亏呢……”
贝花红所提的这两个原因,前面一个是大家一直都想知道的,后面一个更是在未来对付蛟头魔人时,不得不先弄清楚的重要消息,所以当贝花红一说完,所有在场的修真都不由自主地拉长了耳朵,注意地望向仁义王。
仁义王心中暗自咒骂着贝花红,脸上却是露出了诚恳的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得先谢谢红宗主提出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也是本王准备在后面的讨论中,对诸位提出来的重要事项之一……对于此珠是怎么到了本王的手中,说实话,本王从获知阴阳和合派要施展会影响到我们整个真人界的魔法开始,就一直在请教高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终于从一位前辈之处,得到了奈何珠的讯息……”
仁义王停了停,见大家都凝神地听他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如大家所听说过的,十大奇珠之首的奈何珠,最重要的一个特殊作用,就是利用它破开时空的特异作用,召来妖魔界之主——罗喉魔王。
“一千两百年前,传说无影暗魔宗的无形冥主,就曾经想要这么做……”
贝花红笑道:“仁义宗主说的大概就是“罗喉风波”了……”
“不错!”仁义王点了点头:“其实大家不晓得,自从罗喉风波之后,奈何珠落入了正派的一位前辈手中,是本王好不容易才探听出来的,更为了把奈何珠弄来,花费了本王许多的心血,才终于弄到了手……”
贝花红又问:“仁义宗主说的那位正派前辈是……”
仁义王笑着回答道:“红宗王,本王说到这里,应该已经够了,因为再说下去,正派的光明盟已成立,红宗主应该不想让光明盟第一个目标,不是蛟头魔人而是本王吧?”
仁义王这么说,贝花红倒是不好在这方面再多问些什么。
一般来说,愿意讲到这里,已是很够意思了。正派可不像他们邪宗,总有些东西是非常坚持的;虽然仁义王说的这些,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但是牵涉到了正派的声誉,有些事儿也难说的很。.如果仁义王再说下去,说不定就会迫使正派中的哪个强大的宗派,不得不来找仁义王算帐。
“既是如此,”贝花红连忙转移焦点,集中到另个方向:“仁义宗主想尽了办法,弄到了奈何珠,为的是什么?难道仁义宗主想师法无形冥主那般吗?”
仁义王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红宗主,你可知道,奈何珠除了能够召唤妖魔之王罗喉魔王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贝花红也摇头回答:“兄弟我连奈何珠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了,更别说知道它还有什么作用,连它可以召来什么罗喉魔王,都还是从朋友嘴里听到的传说呢……”“难怪红宗主会有些疑问了……”仁义王依旧从容不迫地说道:“没错,确实听说奈何珠可以召来罗喉妖魔,但是本王之所以会拿奈何珠去对付蛟头魔人,却是因为……奈何珠也能够把应召而来的妖物,给完全阻挡回去。”
贝花红和其他在场的人,听得都愣住了。
“仁义宗主的意思是说……”贝花红问道。
“不错,奈何珠可以召来妖魔,但同时也可将前来的魔物给打回原来的世界。”
仁义王点头回答。
“所以,仁义宗主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会拿奈何珠出来对付蛟头魔人,是想要用宝珠的力量,把蛟头魔人给打回他原来的世界去?”贝花红实在很难相信邪宗的仁义王,竟然会真的有这种心思。
“除了这个用途,不然红宗主认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仁义王还是嘿嘿地笑着问道。
对于仁义王的反问,贝花红也只能耸耸肩,说不出什么话。
还有什么其他的用途?这个贝花红怎么知道?
可是他却敢确定,仁义王绝对不会是这么一个企图的。
如果真的是他现在说的这样,仁义王就不是仁义王了。
心中和贝花红一样想法的宗派,现场十个里面就有九个,但是仁义王这种正气凛然的说法,众人在没有进一步了解之前,却也没有人能够提出反驳。
贝花红真没想到,仁义王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化解掉他丢出来的这个难题。
仁义王果然不愧是仁义王。
贝花红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对于仁义宗主的侠心义性,贝花红只好由衷地佩服了……”
仁义王呵呵笑着,像是一点也没有听出,贝花红语气中的讽刺味道,依旧吟吟笑道:“红宗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贝花红望了望仁义王的脸,摇了摇头。
“好吧!那么我们就再回到原先的话儿。”仁义王又转头对着阴姥姥说道:“对于阴阳和合派招来蛟头魔人一事,不知道贵宗有没有什么交待?”
阴姥姥见之前喧扰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被仁义王把焦点又给兜回了自己派中,便即冷着脸,沉沉地说道:“本派要交待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仁义王叹了口气,还是很温和地说道:“阴姥姥之前的说法我们都听到了,大家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哩……”
阴姥姥还是冷冷地说道:“事实就是事实,老婆子既然说了,对于蛟头魔人的事并不知情,就是真的不晓得什么,无论你们满不满意,老婆子也没什么办法。”
西边里有个声音很不耐地说道:“不管你们阴阳和合派现在知不知道你们紫柔宗主弄了这么个蛟头妖怪来,现在我们只问你们,对于你们派里召来了如此一个妖怪,你们打算怎么办?总要给个交待吧?”
这个说话的人,黑头巾束发,铜亮的甲胄披身,虽然没有金甲战神宗的战甲那般耀人眼目,但是沉光内敛,却也令人心惊。
他的眼睛极亮,大鼻大嘴,满腮密密的胡子,看起来就是个粗线条的人物。
尤其最显眼的,是他斜背着一个极为巨大的圆盾,钢铁的边缘宛如火焰般放出尖尖地刀锋,整个盾身看起来就像个正在放射光芒的大太阳。而且色泽呈现出有点沉郁的暗蓝色泽,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他身后还有五位穿着打扮和他一模一样的大汉,唯一不同的,就是背后所背着的盾牌,有的比较小,有的是双盾,有的是骨盾,还有一个是皮盾,一个是木盾,其种类之繁多,实在让人有点惊讶。
从他们一式都背着盾牌的特色来看,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就是西方真人界,盛名不逊战具宗的奇盾门。
说话的那人,正是奇盾门当家门主,万不破。
听说奇盾门素以防卫坚固,滴水不露著称,即使是攻击极强的战具宗,对于专擅防守的奇盾门,也不敢轻言启战。
阴姥姥抬眼望了望万不破宗主,反问似地说道:“依你说,本宗应该要怎么交待?”
奇盾门的万不破宗主还没说话,南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声音:“阴姥姥有诚意的话,就该公开贵宗的所有法诀,让大家一起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够从里面找出一些对付蛟头魔人的方法。”
这个说话的人,是个身材适中,但是油头粉面,明明是个男性,却偏偏学女子那般地薄施着一层香粉,双唇也是轻涂胭脂,虽然也是彩衣粉带,长袍及地,但是他那极为姣好的面貌,女性般的化妆,却让人有一种女扮男装的怪异感觉。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不是女扮男装,而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这种很不协调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就让人兴起一种极为明显的别扭。
普天之下,会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一个专好男风的龙阳派了。
而这位说话的人,当然就是龙阳派功力和外表都最拔萃娟秀的俏郎宗主。
※※※
龙阳派的主要法诀,听说有一部份是从阴阳和合派的法诀中遗落而得,所以龙阳派的宗主俏郎,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功法要诀公开的要求,倒也并不出人意外。
阴姥姥听了俏郎宗主的话,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只是对着他冷冷地回答道:
“俏郎宗主,你也是一宗之主,如果有人对贵宗提出这种要求,你会答应吗?”
俏郎宗主眨了眨眼,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说道:“如果真的有人想明白我们的秘法,我们当然是无任欢迎了,要说公开法诀,只要大家有兴趣,本派是绝对不藏私,一定同时研究的……”
阴姥姥这才发现,自己真是说错话了。
之前的问题,问谁都可以,就是问到了这个龙阳派没有什么作用。
龙阳派的法诀,就算是真的公开,会有兴趣去“研究”的,恐怕也实在不多的。
有龙阳之癖的人,早就一开始便加入了龙阳派,又何须另外再来要求他们公开法诀?
就算是真人界有些人想试试,龙阳派的态度也正如现在俏郎宗主所说的那般,他们都是一律欢迎,来者不拒的。
所以说实话,因为龙阳派的态度开放,又绝不强人所难,所以虽然他们宗派的主旨意趣,有些人实在无法接受,但是因为他们一向最为随和,又绝对不秘技自珍,只要有兴趣,都可以一起来研究研究,因此他们龙阳派一脉,虽然人数不会很多,派力也不是很强,但是说到和诸宗的关系,反倒要比绝大多数的宗门都来得圆融。
“阴姥姥,你千万别认为我会这么提,是一种侮辱……”俏郎宗王又很有些严肃味道地对着阴姥姥说道:“在你们这种情形下,我提的这个作法,应该算是最宽厚的了……”
“龙阳宗主说得不错,如果依我们的说法,阴阳和合派,男的降为仆奴,女的当成鼎炉,更别说什么功法要诀公开了,要的拿去,不要的一把火烧掉……”
这个人说话的语调带着很重的腔调,但是语意中的狠辣,却比腔调更是重上十倍。
这人头戴白绒帽,身穿雪绵袍,足踏尖钩鞋,在鞋尖弯起一个大弧度的倒金钩,披着一件金绣弯月的白底细毛氅,灰眼瞳,鼻子又尖又直,连唇上两撇,颚下一撮有点带着褐色的胡子,也是弯弯地带着钩。
最显眼的是,这人腰下那一柄白鞘银柄,弯如弯月的长长怪刀,整个刀鞘上镶着一排密密的明钻,从外表就看得出极有气势。
只是这柄弯刀,不知道是不是弯月刀宗宗主著名的春梦无痕刀。
春梦无痕刀听说薄如蝉翼,以这柄刀的贵重厚实,看起来又实在不像。
这人说话时,是从座位上站起来说的,那柄又长又弯的弯刀,从他腰下直拉出去,远远瞧来,简直就像是他的一条长尾巴。
这位当然就是八魔中唯一没有魔字的弯月刀宗,勾尾宗主了。
据说勾尾宗主是古波斯人,连勾尾这个号,也不知道是他的名还是姓,但是因为他这一柄弯刀,挂在腰下,还真是有点像是个带勾的长尾,所以倒也是顶好记的。
虽然他的宗派没有魔字,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意中听来,那种魔意杀气还是完全表露无疑。
阴姥姥听了弯月刀宗勾尾宗主说的话,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
仁义王这时又呵呵说道:“勾尾宗主,你这个处置,会不会太凶狠了些?”
勾尾宗王眯起了眼睛说道:“凶狠?这有什么?如果觉得这样不好,不然由丹门的老丸儿门主,每个人送他们一颗丧神丹也成。”
他的语音方落,西方坐着四位手拿药锄的人里,一位头戴遮阳笠,身穿防潮采药衣,佝凄着身子,皮皱个儿小的老头子就站起来说道:“勾尾宗主别开玩笑了,丧神丹炼制不易,阴阳和合派门下多少人?怎么能每个人给一颗?”
丹门,是邪宗里非常特殊的一个宗门。
他的地位,很像是正派里同时被诸宗奉为客座长老的永生驻形宗和录籍宗。
丹门专精炼药之术,药物之学可称举世第一,如果真要找的话,大概也只有正派的永生驻形宗可以和他们一较高下而已。
邪宗里的各门,不管是因拼斗或是因练功,每当有宗派无法处理的怪异症状时,最后通常都会秘密去找丹门的人,寻求解决。
也因为这样,所以邪宗里通常都不大会有人敢对丹门不利,以免断了自己在紧急之时,最后的生存希望。
可是这个丹门,也有个怪习惯,就是每次为人做什么事,都会要求一些极为奇特的请求,绝对不白工。如果他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请你去做,也会把这个请求的权私保留,等到以后想到了再说。
这也是诸邪宗不大愿意去招惹丹门的原因。
因为谁也不知道,得罪了丹门,下次他会找个什么样的角色来对付自己。
所以丹门可以说是邪宗里一个非常特殊的宗门。
他的门主老丸儿,听说脾气个性,更是古怪无比,令人除非逼到头,否则绝对不会想要和他接触。
勾尾所提到的丧神丹,是只有丹门才有办法特制出来,专门控制心神的特殊丹药。名列迷魔五宝之二,仅次于心魔宗宗主摄魂控形魔尊的镇宗之宝“锁念磬”。
老丸儿宗主很直接地就表明了丧神丹不可能一人一颗的意思,不过他在说完之后,叉停了一会,接着便道:“但是为阴姥姥等人,准备个七八颗,却还是可以的。”
阴姥姥等人,听得又惊又怒,实未料到丹门的老丸儿宗主,竟会愿意拿出七八颗丧神丹,来给她们服用。
如果真是如此,她们岂不是从今以后,永远沦为他人的奴隶,无休无止?
所以阴姥姥也对着老丸儿宗主冷笑说道:“老丸儿宗主,请放心,你无须在我们身上浪费任何丧神丹了。就算是今天阴阳和合派被整个灭了派,我们几个人也已经决定要和宗派共存亡了。”
阴姥姥此话一出,立时为会场上带起了一阵肃杀之气。
阴姥姥、阳公公,加上六位清冷仙子阁的人,态度已是摆明了。
现在,就看邪宗大会的诸派,准备怎么对付阴阳和合派了。
吸日夺月派的日月童子,和邪不死派的不死尸王,之前已经和阴阳和合派有了联盟的协议,这时眼见阴阳和合派已经和大会诸宗闹僵了,心中正在迟疑着,不晓得该不该站出去力挺阴阳和合派。
真的要他们去挺阴阳和合派到底嘛,心中又实在不愿意同时和几乎整个真人界为敌。
但是要完全不理会她们的死活嘛,说不定会让寻找紫柔她们阴魂的事儿生出其他困难。
日月童子和不死尸王,双目中游移不定,一下子也不晓得该不该表态支持阴阳和合派。
如果按四派合盟的意思,当然是应该立刻表明自己支持阴阳和合派的立场,可是现在大会众怒之势已成,即使是日月童子和不死尸王,都很不愿意变成众派对付的对象。
尤其最糟糕的是,之前四派是以九幽鬼灵派的鬼符宗主为首,偏偏直到现在,那个九幽宗主还不知道跑到哪儿去鬼混,竟然连一点踪迹都没看到。
连九幽鬼灵派自己内部,也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六大长老中的五位,除了九鬼姑之外,都在心中又焦急,又奇怪。
焦急的是,他们的那位宝贝宗主,这个时候,竟然还没看到一丝人影,连半点踪迹都没看到。
奇怪的是,虽然宗主没有到场,但是以宗王之前表现出来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现在阴阳和合派几乎已是处于生死立决的关键场合,就算是宗主因为什么事儿,没法子马上赶来,九鬼姑也该说说话,表明一下支持阴阳和合派的立场呀!
为什么九鬼姑依然阴沉着脸,没有一点表示?
难道是因为大会台上宗主们聚集论事,不是宗主的人都不能开口?
按照真人界的伦理,确实是如此。
在各派宗主齐聚的场合,宗内的人,确实是不宜在此时发表任何意见的。
只有宗主,才有这个资格说话。
但是这个时候的状况却又有些不同,他们九幽鬼灵派的宗主并不在场,这种情形下,宗派内的副宗主,或者没有副宗主的话,第一长老也行,总是可以稍微代表一下宗主来说说话的。
这是可以被允许的。
但是为什么九鬼姑还是阴沉着脸没有任何表示呢?
阴风剑王、煞剑追魂、鬼音阎罗、阴灵夫人和红符法师,彼此都有些迷惑不解地互望着。
五人虽然心中奇怪,但是身在台上,却也不好当场说什么话。
至于台下的睬睬和盼盼,已是焦急地交绞着双手了。
她们当然晓得,必然是宗主去取面具的时候,出什么差错了。
不然宗主怎么会直到现在,还不露面?
比较沉不住气的盼盼,已是忍下住往四下张望了起来。
“盼盼,你在干什么?现在大家都睁着眼看台上,你这么四面张望,岂不是引人注意?”睬睬拉着盼盼的衣袖说道。
“我在找宗主呀!他会不会迷路啦?不然怎么现在还没有来?”盼盼有点焦急地说道。
“你别说傻话了,这个大会台就这么大,怎么会迷路?”睬睬说道。
“不然宗主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盼盼又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想来应该是宗主去取面具的事儿出了什么差错。”睬睬推测地说。
“如果面具没有找到,那怎么办?宗主岂不是就不能现身了?”盼盼很担心地说道。
“这个我也不晓得……更想下出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睬睬皱着眉头说。
盼盼低声对着睬睬说道:“姊姊,如果宗主真的没有找到面具,那么很可能就没有办法再当我们的宗主了,如果是这样,那时我们……是跟着宗主,还是留在派里?”睬睬听了盼盼的话,也有些愣了。
她说的没错,如果宗王真的是因为找面具出了问题,无法再以之前的方式出现,那么要再继续假扮鬼符的身份,担任九幽派的宗主,势必会出现许多不可预知的困难。
要是真的这样,宗主不再当她们九幽派的宗主,那么一向依附在派里的她们,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睬睬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就在阴姥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台上的气氛马上就变得僵硬。
彼此冲突的气势已是逐渐升高。
几乎大部份的宗派都已认定,若要让阴阳和合派付出代价,是一定要诉诸正面冲突的了。
在这种情形下,众邪宗绝对会同时围剿阴阳和合派的。
阴阳和合派现在的势力,虽然已是大不如前,甚至连阴阳十二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同时齐上,否则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宗派,会自告奋勇地先独自对付阴阳和合派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只要仁义王懂得适时请多个宗派同时出手,绝对可以让阴阳和合派即刻陷入苦战的。
阴阳和合派的难处,在于她们现在的立场,想要接不众多宗派的同时攻击,势必有所不能,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叉下能轻言退却。
如果她们真的悄悄退走,等到邪宗也和正派那般,形成一股联合之势,同时直捣宗派重地的话,那么阴阳和合派势必就会没有容身的地方,同时也会引起门下弟子们的重大伤亡。
因此阴阳和合派即使明知来参与这一次的邪宗大会,必会遭到各个邪宗同声指责,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
参加邪宗大会的场面固然不好受,但是只要她们撑得下来,就表示她们渡过了这一劫。
无论结果如何,总也是一种简单明了,一劳永逸,而且不会引起门下太多伤亡的唯一作法。
所以阴阳和合派现在,可说是终于遇上了唯一的,却也是最困难的艰辛情势。
因此阴姥姥她们虽然心中直往下沉,但是脸上却依旧坚持地流露出绝不束手待毙的神情。
就在这个彼此僵持的时候,北边的厢座里,突然有个人轻轻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郁的气氛说道:“仁义宗主,本斋主有几句话,不晓得可不可以说上一说?”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名贵得宛如全由金丝银线做成的闪亮袍服,头戴九珠帘帝王冠,额前冠上镶着一个差不多有儿童拳头般大的一颗蓝色怪珠子,闪闪地放着特异的蓝光,纯白虎皮披肩上是六串各式各样由珍珠、明钻、玛瑙、翡翠等璀灿宝石所串成宝光四射的项链,连衣服上的每个钮扣,都是由罕见的蓝绿两色宝石所缝上的,腰问围着超过两百颗明钻连起的皇帝带,整个人珠光宝气的程度,强烈的闪亮反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这人的身材也是令人咋舌,肥胖程度,几乎不输给食魔宗那边除了金牙宗主之外的任何人。
如果只看身材的话,说不定还会让人误以为是食魔宗的肥家伙们,跑岔了位置,坐错了厢座。
可是眼力稍微再精细一点的修真,就会发现,这个晶光闪闪的胖修真,至少有一个地方,是和食魔宗完全不同。
那就是他虽然肥,但是浑身上下,修剪整饰得干干净净,绝对不像食魔宗那些人般,随时随地都给人一种油油腻腻的感觉。这个人虽然也胖,但是洁洁白白的,连手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绝对让人联想不到肮脏。
尤其是他的长相,也不如食魔宗那样吓人和恶心,相反的,笑眯眯的眼睛,加上笑眯眯的脸蛋,使人觉得,他虽然是个胖子,但也是个长得很好看,保养得很好的眫子。
然而如果第一次看到他,大概很难猜得出,他竟然就是统驭东方飞虎楼,西方奇凤阁,南方潜龙坞,总斋却是在北方藏鲸宫,宗派门下总实力,几乎在邪宗内无人能及的四方聚宝斋,万宝儿斋主。
现在所有的邪宗宗主,修真辈份最长的,当然是心魔宗的心魔尊,魔剑妖宗的妖剑魔主和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三位。
但是若要讲到整个宗派门下的总实力,恐怕还是得以四方聚宝斋最为广大。
昕以仁义王一听到万宝儿斋主的话,立刻就很客气地回答道:“斋主太客气了,有什么话,请斋王尽管指教。”
万宝儿斋主眯着双眼,边用肥白但却保养得很好的手儿摸着围在腰间的帝王围,轻轻地说道:“我们大伙儿这么围着阴阳和合派猛逼,搞得她们这么视死如归的,总也不大好,仁义宗主足智多谋,是不是有个什么办法,又能让阴阳和合派听话合作,又能不这么大伤和气?”
仁义王呵呵笑道:“素闻万宝儿斋主,最喜欢珍宝美女,想来阴阳和合派的这几位听说是清冷仙子阁的俏娘子们,让斋主动了不忍之心啦……”
万宝儿斋主还是眯着双眼笑道:“美女本来就是世间的珍宝之一,只是真正的美女,实在也是少见得很,能够让本斋主看得入眼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在本斋主居住的北方藏鲸宫里,也不过才收罗了两百二十四个而已……”
在场的众人,听了万宝儿斋主的话,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才听他说“少之又少”的话,不料后面就进出来两百二十四个,还真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得大出意外。
食魔宗的金牙宗主,忍不住露出油油的金牙,哈哈笑道:“万宝儿斋王,你可真是替咱们胖子族争气呀!本宗主准备美女,是用来吃她们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宗内也不过准备了五六十个皮肤够细够嫩,长得也清秀漂亮的女娃娃,怎么你居然还藏了两百多个?虽道你也和本宗一样,喜欢生嫩的皮肉?不然找了这么多女人作什么?”
万宝儿斋主很不同意地摇了摇头说道:“金牙宗主,你们把这么娇滴滴,细嫩嫩的美女,就这么吃了,实在是太煞风景了;美丽的女人,就要像美丽的珍宝一样,观之玩之,抚之弄之,才是最高的满足,像你们这么卡嚓一声,就把细致的皮肉咬得血肉淋漓,岂不是暴殄天物?”
金牙宗王又笑得颊肉乱颤地说道:“这个可没办法,我们食魔宗就是喜欢这个味儿,要我们像你那样,把那些女人像珍宝一样,又是灌药,又是塑像地供起来,实在是麻烦至极,还不如把她吃进肚子里来得痛快……”
万宝儿斋主还是摇着头说道:“真正的美丽是短暂的,真正的完美是瞬间即逝的,生得极为美丽的女人,就这么任她老去,实在是浪费了造物的神奇,所以本斋主趁着这些美人还活着,美丽得最璀灿时,就把她的血液抽掉,灌以药剂,把她的内脏从口鼻肛阴中勾吸出来,填塞永不损毁的药包,然后让她的美丽能够永远保存,使本斋主永远的收藏赏玩,这才是对美女最崇高敬意的表示,怎么说麻烦呢?”
在场的有些修真,这时才骇然明白,原来万宝儿宗主所谓的收藏,居然是用这种耸人听闻的方式,俱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震惊。
尤其是阴阳和合派的那六位清冷阁的仙子们,听了食魔宗的金牙宗王,和四方聚宝斋万宝儿斋主的话,几乎已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了起来,姣好的脸上都不由得变了颜色。
自己等人,要是真的落入这两个变态的手里,那真是连死都不得安宁了。
第十五卷 邪宗大会 第三章 诸宗逼位
这个时候的仁义王,也不晓得是早就知道了万宝儿斋主怪异至极的收藏,还是心机深沉得不动声色,倒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依旧很客气地对着万宝儿斋主说道:“斋主的意思是怎么样呢?”万宝儿斋主眯眯的眼睛又在阴阳和合派的六位仙子身上转来转去,有点懒懒地说道:“咱们再怎么说,总也算是邪宗大派,给人些机会是应该的,灭人宗派是不大好的。依本斋主的意思,就是把她们阴阳和合派现在的这八个人,每个人都当成采头,谁能拿下,谁就取去,等她们这八人都被拿下了,再到她们的阴阳和合派里去找她们门下和宗派的法诀,谁拿的人就是谁的,谁取的秘笈也属他的,我想这也就差不多了吧?”
在座所有的修真,听了万宝儿斋主的话,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这种作法,和灭人宗派,又有什么不同?
一般灭人宗派,只要这个宗派主要的力量崩散消减,在真人界不再存在部擒杀,要说到凶狠之处,绝对超过一般的灭派之举。
真还亏他面不改色,说得宛如很有大派之风的模样。
阴姥姥直到现在,心中的那一丝幸存的念头,才算是真正的断绝。
如果按照万宝儿斋主这种众派同围的作法,阴阳和合派以目前的实力,要想和现场所有的宗派相抗,几乎可说是绝对无法幸免了。
“万宝儿斋主,你这个方法有点儿问题呢……”弯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在旁边指了指阴阳和合派的阴姥姥和阳公公两人说道:“斋主的这种分派法,大家岂不是都跑去对付清冷六仙了?那么留下这个阴姥姥和阳公公,岂不是没有人要了?”
万宝儿斋主还是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会呢?年轻的本身就是宝,但是老的身上也有不少好玩意儿,阴姥姥和阳公公虽然本身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他们身上可有一些很不错的宝贝呢……如果你们没有人上,我四方聚宝斋派人把他们拿下……只不过他们身上的宝贝,可就没得分喽……”
“万宝儿斋主说得很有道理,我罗刹金刚宗就把阴阳二老包下来吧!”一阵雄浑响亮的语音传来。
这个说话的人,身材之高大,实为在场所有修真之最,一般的人,几乎只有到他腰间而已,触目之时,心惊已极。
头戴金刚箍,身穿北方罗刹皮装,虽然身材吓人,即便是坐在那儿,也是差不多有一般人站着那么高,但是长发束拢于后,斜眉巨目,鼻挺耳厚,唇红齿白,看起来其俊秀的程度,实在也不输给龙阳派的俏郎宗主,只是浑身充满阳刚气劲,英姿飒飒,却与娟细柔弱的俏郎宗主截然不同。
身后则是坐着七位门下,其中四位当然就是夜溟夜漭夜妲夜姒四大金刚了。
“金图罗宗主,你这么一气就包走了两个,可不大公平呢……”阿提蜜斯派的蜜斯宗主吃吃地说道:“阴阳和合派的阳公公虽然老了一点,但是听说阴阳和合派专擅男女之术,想来他的功力应该还不弱,我们还想拿下他之后,来和我们的“阿提术”较量较量呢……”
金图罗宗主脸上丝毫未动,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行,那阳公公就交给你们阿提蜜斯派了。”
“金图罗和密斯宗主,你们怎么就把阴阳和合派最老的两个给分走了?”龙阳派的俏郎宗主这时也说了话:“我们对女人没什么意思,倒是对阴阳和合派有些什么宝贝挺有兴趣的,想来阴姥姥和阳公公辈份最高,该是有不少好东西吧?”
“诸位,本宗不抢这第一波,但是若阴阳和合派有人逃离会合,那么就算是我神遁说这话的人,黑巾蒙面,瞧不着容貌,只露出两只黑晶晶的眼珠子,又亮又有也披着宽大的黑袍,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全身没几两肉,以致于那件黑袍披在他身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只见衣袍飘动,几乎分不清他的身材。
胆敢放出这种话的人,追蹑之术当然是顶尖的了。
而上天下地神遁宗,就正是遁迹追蹑的第一把好手。
“刑无肉宗主,你说这话,岂不是把我们黑天禽派给落到一边了吗?”黑天禽宗主突然也插口说道。
其他诸派,见到这几个宗主竟然就开始自己分配了起来,此种落井下石,饿狗抢肉的好事,岂能后人,连忙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也要占一份,现场立时就显得纷扰了起来,久久争持不下。
场中最不好受的,当然要算是阴阳和合派的八人了。
她们只见到这些邪宗们,彼此争执着那一派要来对付谁,那一宗要来包占谁,简直就像是把她们当成了刀下之鱼,俎上之肉那般,心中的惊怒绝望,实是无可言喻。
仁义王眼见众派齐压的气势已成,便即双手高举,对着还在争说不休的诸邪宗主:“诸位诸位……请先静一静……先静一静……”
众邪宗见仁义王出面说话,便即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本王看这个态势,恐怕还没商量好谁对付谁,咱们自己可就得先对了起来……
在此本王倒有个想法……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仁义王环视着周围众人说道。
万宝儿斋主又眯着眼睛说道:“仁义宗主有什么平息纷争的高见?”
仁义王见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便即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既然我们这次聚在这儿,就是想要对付蛟头魔人,阴阳和合派虽然必须要为他们召唤来这么一个魔物负责,但是不管怎么说,蛟头魔人总也是她们阴阳和合派召来的,举世之间,要说对蛟头魔人最为了解的,恐怕还是非她们阴阳和合派莫属了,诸位认为本王说得对不对?”
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又以一种有气无力的语音说道:“仁义宗主这么说的意思派,那么在我们还没有逮着蛟头魔人之前,似乎并不宜就这么地把阴阳和合派给灭派了……因为说不定在我们追剿蛟头魔人的时候,阴阳和合派还能够帮我们解决一些问题呢……”
仁义王言之成理的说词,立刻就让众邪宗们沉默了下来。
侏魔宗的小盘环宗王这时以一种细细尖尖的声音说道:“仁义宗主,既然你已经有了阴阳和合派的处置腹案,怎么不干脆一点直说出来?这么憋着岂不是大家难过吗?”
“哈哈哈……小盘环宗主果然不愧是心思精细,本王只是见大家意见纷呈,不好马上就说……”仁义王又哈哈笑道:“不过既然小盘环宗主眼力高明,一下子就瞧出了本王肚里有话,那么本王也就把自己的看法提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八残门的残破心宗主则是有点不耐地说道:“仁义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什么话不先提出来,倒让我们方才一阵好吵……”
仁义王连忙致歉道:“残破心宗主说得对,这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说着又望了四周的诸宗一眼,仁义王便又说道:“本王的看法是,既然诸位都认为阴阳和合派也许在未来剿魔的行动中,说不定能够有些用处,再加上现在要说处置阴阳和合派,也不容易分得让大家心服,那还不如就先扣着阴阳和合派的这几个人,等到将来,看到底是谁将蛟魔收服,或者将其击杀,阴阳和合派就全归其下,这样既不用争得大家伤感情,又每个人都有机会,同时还能够让阴阳和合派产生一点赎罪的功用,岂不是一举数得?”
仁义王的话一说完,众邪宗都立时沉默了下来,每位宗主都在仔细地考虑着他说的这个提议。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众邪宗们实在也不能不承认,仁义王说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而且仁义王说得一点也没错,蛟头魔人确实是阴阳和合派召来的,所以要说对蛟头魔人,有最深入了解的,照理而言,一定非阴阳和合派莫属了。
关于这一点,几乎没有一个宗派能够否认的。
因此,恐怕也没有一个宗派敢说,阴阳和合派在未来的剿魔行动中,绝对不会有任何用处的。
同时,就算是现在大家一起把阴阳和合派给灭了,每个宗派能够从里面得到的好处,绝对是没有多少的。
可是如果是日后由自己宗派,把蛟头魔人给制服了的话,不但蛟头魔人身上的宝贝归属自己,连整个阴阳和合派也都可以并入自己宗派之中,那种益处,绝对是远远大于现在就把阴阳和合派歼灭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仁义王的这个提议,让每一个宗派都有最公平的机会。
各宗派的宗主想到了这里,心中就不由得活动了起来。
不用说,吃一口肉,绝对是比不上把整块肉都带回去的。
于是仁义王就这么地巧妙利用了人性的原始贪欲,让这一场同围阴阳和合派的纷争于无形中被未来的可能美梦给代替了。
邪不死派的不死尸王,和吸日夺月派的日月童子,心中听了仁义王的这个提议,正中下怀,如此一来,下但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同时又可以有最大的机会制服蛟头魔人,因此立即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说道:“仁义宗主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吸日夺月派和邪不死派,决定全力支持。”
其他各宗,见到邪不死派和吸日夺月派已经表态,便也纷纷点头同意仁义王的提意。
其中只剩下少数几个宗派还在沉思着。
仁义王呵呵笑道:“谢谢诸位宗主觉得本王的拙议可行,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这么说定了?”
“且慢!”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又突然说道:“仁义宗主,在大会定案之前,本宗还有个问题……”
仁义王依然是笑吟吟地说道:“小盘环宗主尽说无妨。”
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还没说话,另一边的黑天禽派宗主黑天禽已是沉声说道:“仁义宗主的这个提议原则上是很不错,但是却有三个问题……”
“黑天禽宗主是说……”仁义王问道。
“第一,如果擒服蛟头魔人的,是由几个宗派同时做到的,那又怎么办?”
黑天禽宗主依然面无表情,以沉沉的语音说道:“第二,在我们剿魔的这次行动期间,仁义宗主又怎么能够确定阴阳和合派一定就会和我们合作?如果她们对蛟头魔人最为了解,又怎么保证她们不会反过来帮着蛟头魔人对付我们?第三,就算是某一派制住了蛟头魔人,又怎么保证阴阳和合派会心甘情愿地归顺服从,并入本宗?”
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点了点头说道:“黑天禽宗主说的是,我考虑到的还只有前面两点而已……”
仁义王脸色夷然不变,像是早就胸有成竹那般地说道:“小盘环宗主和黑天禽宗王心思细密,提的都是切中入里的问题……”
生苗宗的花脚王嘎嘎地笑道:“你们说的第一个问题,依本王看就根本不是个问题,管你们几个宗派合力?横竖制服了蛟头魔人,连阴阳和合派也是你们的,要怎么分也是你们的事,这也要问?”
小盘环宗主沉下了小脸说道:“花脚王这么行,那么后面两个问题是不是也顺便请花脚王说明一下该怎么解决?”
花脚王粗声粗气地说道:“还怎么办?每个人喂颗丹门的丧神丹不就解决了?”
黑天禽宗主听了花脚王的回答,很不客气的说道:“花脚王,你可能是没弄清楚,要是阴阳和合派肯服丧神丹,岂还用说这些?而且丧神丹一服,神志丧失,以主人之命为命,那里还能够在剿魔行动中帮到我们什么?最后还有一点,你也要明白,丧神丹是丹门所制,只有丹门最明白其禁制与效用,吃了丧神丹之后,是听你的多,还是听丹门的老丸儿宗主多?你敢打包票吗?”
花脚王听得愣了愣,他们一向称雄于南疆,极少涉足其他的三方,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不过丹门的老丸儿宗主,听了刑无肉的质疑,则是呵呵笑道:“黑天禽宗主可别误会了,丧神丹的主人,当然是施药的人啦……怎么会是老丸儿呢……”
黑天禽宗主对着老丸儿门主拱了拱手说道:“老丸儿门主,本宗提这个,可不是针对门主而发,只是门主对于求助之人,通常是锱铢必较的,这次竟会没有什么条件就愿意提供阴阳和合派在场八人每人一颗丧神丹,实在让本宗有些不放心呢……”
众人听了黑天禽的话,也不由得同时在心里浮起了相同的疑问。
一向以小气闻名的老丸儿门主,突然变得这般大方,这里面实在很难说没有什么问题。
老丸儿还是一副黑天禽宗主实在是多虑了的模样,直摇着头说道:“黑天禽宗主,你实在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弯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则是对着之前的仁义王说道:“仁义宗主,对于小盘环和黑天禽宗主的问题,不知道仁义宗主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
仁义王对着勾尾宗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黑天禽宗主问的第一个问题,花脚宗主算是解答了,说实话,不管制服蛟头魔人的有多少个宗派,得到的好处,要怎么去分,实在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事。至于第二个问题,怎么能够保证她们合作?这一点我待会儿再回答。第三个问题,制服了蛟头魔人,阴阳和合派会不会真心臣服?这个请大家放心,因为蛟头魔人身上有个法宝,不怕阴阳和合派的人不听话。”
黑天禽宗主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仁义宗主指的是……”
“黑天禽宗主可能有听你们黑天三子回报过了……”仁义王停了一会儿:
“可能有些修真们不大明了,在蛟头魔人身上有个宝贝,叫作黑丝摄魂蛊,不晓得诸位宗主有没有听过?”
“黑丝摄魂蛊?”小盘环宗主想了想说道:“仁义宗主是说三大神蛊里的黑丝摄魂蛊吗?”
仁义王点了点头:“小盘环宗主不愧是见多识广,一猜就中。”
小盘环宗主摇了摇头:“三大神蛊之名,谁不晓得?”
“如果大家都听过黑丝摄魂蛊之名,那就无须本王多做解释了……”仁义王点了点头说道:“黑丝摄魂蛊向来就以控摄心魂著称,如果能够控制蛟头魔人,那么又何愁阴阳和合派心有不服?所以这是大家无须担心的……”
大部份的宗派,都听说过蛟头魔人的种胎之战,但是并非每个人都清楚其中所发生的经过,因此当仁义王说出这点时,有些宗主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忍不住在暗中怦然心动。
如果仁义王所说的,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又何止阴阳和合派无法反抗?
只要能够制服蛟头魔人,岂下是就可以派它去对付任何宗门?
更妙的是,一旦这个宗派被它所镇压住,凭着它身上三大神蛊之一的黑丝摄魂蛊,甚至可以让整个宗派丧失反抗的能力。
想到这一点特别的好处,所有在场的宗主们,都不禁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贪念。
真要是如此的话,那么光是一个蛟头魔人,说不定就能在它身上产生难以估计的好处。
想到这里,所有的宗主们,都在暗地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仁义宗主,这一点我们已经了解了。”杀魔宗的宗主杀读先生这时也对着仁义王说道:“那么关于小盘环宗主他们问的第二个问题呢?”
弯月刀宗的勾尾宗主,也同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仁义宗主又怎么能够确定在咱搜捕蛟头魔人之时,阴阳和合派会乖乖地合作,不乱搞什么花样?”
仁义王还没回答,突然就有个声音从大会台的后方传来:“这一点,大概还是由本人来回答吧!”
众人顺着话音回头一望,就见到了一群七八个人,从会台下走了上来。
带头的那位,是个脸型瘦削,两眼像鱼般地有些突出,显得他的脸型更加地瘦长。
唇上蓄着两撇黑亮的长胡,看来倒颇有几许飘雅的气质。
他身材高大的程度也是使人大吃一惊,虽然没有修习金刚神术的罗刹金刚宗那般地超过一般人的想像,但是相差恐怕也是很有限的。
尤其是在他穿着代表阴阳和合派的阴阳袍身后,披着一袭虽然看起来就觉得极为柔软,但是却也一眼即知必定非常厚重的暗青色披风。
此人的披风,上绣一条青鳞闪亮的露牙巨龙,绣工很精致而又令人惊讶地外浮在披风的表面上,看起来简直就像真有一条青色的活龙附在那件披风上一般,随着披风的飘动,光线照在上头,青芒滚绕,极为绚丽。
尤其他这件披风,披覆的范围,从后面直盖到前面,把这人整个左半边都包覆住,看起来有点像是斜披着那般,让他已是极为高大的身形,更显得宛如高山一样,给人的感觉几乎不输给罗刹金刚宗的巨人们。而且披风上的那条青龙,鳞鳞的龙头,恰恰就像是搭放在他的左臂之上,更是显得威风凛凛。
这人也许不像现场的那些宗主般地有名,但是那些宗主们却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每个人俱皆认得出来,这位说话的带头修真,正是阴阳和合派极有势力的十二阴阳仙之首,孽龙化形。
这位孽龙化形,应该算是阴阳和合派的阴阳十二仙中,最为神秘的一位修真了。
听说他身形相貌,俱皆变化多端,几乎没有人知道怎样的面目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貌,因此才号“孽龙化形”。
在场无论是台上的宗主们,或是台下的修真们能够认出这人就是“孽龙化形”,实是因为这人身上所披着的那条在真人界名列十大护身宝衣的“青龙披”。
不管孽龙化形在什么地方,只要他想表明他的身份,通常就把这件几乎代表他孽龙化形身份的:“青龙披”给披上。
所以当他以孽龙化形的身份出现时,本来只认得他之前面目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前所认得的人,竟是阴阳十二仙中的老大,孽龙化形。
所以除了行踪一向就极为隐密的几个宗派不论,若是纯以个人的神秘而言,孽龙化形实可算是真人界有数的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测人物之一。
也正因为现在出现的这位孽龙化形,虽然并不像台上那些宗主那般有名,但是他诡异的行径,以及并不是有很多人认得他的状况,竟使得台下观看的群众,响起了一阵阵嗡嗡的窃窃私语声,有的是在问这人是谁,有的则是在解答及说明孽龙化形的特殊行径。
在孽龙化形庞巨的身形之后,则是跟着阴阳和合派阴阳十二仙里,仅存的六仙摘花先生、攀红夫人、牛肚仙人、瞽杨子、马娘和鹿娘。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阴阳和合派的阴阳袍,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有点冷沉沉的,也不晓得是因为感受到现场阴阳和合派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危机,或是另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一见到孽龙化形的“青龙披”,就立刻认出了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沉沉地说道:“本宗还以为是谁要来为我们解惑呢!原来竟是阴阳和合派著名的孽龙长老,只不知道孽龙长老的意思是……”
孽龙化形瘦长脸上的突鱼眼环视了周围的众人,对着大家一拱手说道:“真人孽龙化形,见过各位宗主……”
坐在位子上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的妖剑魔主,发出了刺耳的嘎嘎笑声说道:
“孽龙,你的青龙披都穿出来了,想来在场的宗主们大约是认得出你来的,就不用太过多礼啦!你方才说要回答我们的问题,是怎么个说法?”
孽龙化形对着妖剑魔主点了点头:“妖剑前辈说得不错,但是本人在诸位宗主驾前,岂能有失礼仪?”
他对妖剑魔主说完话,就又对着台上的诸人继续说道:“本人忝为阴阳和合派的长老,当愿意在剿魔的过程中,提供最适合的讯息与协助。”
杀魔宗的宗主杀读先生,听了孽龙化形的话,依旧皱着眉头说道:“孽龙长老,对于长老极为配合的意愿,我们当然是很高兴,很欢迎,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长老再怎么配合,毕竟也只是贵宗的一位长老而已,似乎还没有办法代替整个阴阳和合派的意思吧?”
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阴姥姥,这时也对着孽龙化形沉声说道:“孽龙,你再怎么说,也算是阴阳和合派的一份子,本长老已经表明了本宗绝不束手的立场,你竟敢违背宗派的意思?难道是想叛宗吗?”
孽龙化形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先对着杀读先生说道:“杀读宗主说得不错,所以本人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先具有代表阴阳和合派说话的身份才行……”
说到这里,孽龙化形叉转身对着阴姥姥说道:“姥姥,我只是把我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先不用这就说本人是叛宗了吧!再加上你现在也只不过是宗内没有正式的宗主,因此暂时摄理一下而已,实在说,你也不算是真正的阴阳和合派宗王,因此,你的意思,充其量也只不过就是你自己的意思而已,和本人的情形并没有什么两样,你说是不是?”
阴姥姥听了孽龙化形所说的话:心中骤然大怒,还没说什么,在阴姥姥身后的青鸾仙子已抢着说道:“孽龙,阴姥姥虽是代理宗主,但是她总也是我们全派目前的领袖人物,如果她还不能代表我们阴阳和合派的意见,难道你就可以了吗?”
孽龙化形脸上那一双宛如鱼般突出的眼珠子,瞟了青鸾仙子一眼,有点冷漠地说道:“虽然我现在不能,但是至少我也代表了和阴姥姥不同看法的本派其他弟子意见……”
枢棱仙子也在这时开口说道:“孽龙长老,不知道你所谓的“其他弟子”,指的是哪些人?”
孽龙化形身后的牛肚仙人,这时也挺起了大大的肚子说道:“还哪些人?枢棱你没看到我们这一大挂人跟在孽龙老大的后面不成?这么一说岂不是明知故问?”
清冷六仙子中带头的率鹤仙子,清瞿秀丽的脸庞透出一股冷冷的嘲意:“你们?你们这一群人,早就已经和孽龙沆瀣一气,另存异心了,叉怎么能代表什么“其他弟子”的意见?”
阴阳六仙中的攀红夫人也冷冷地说道:“率鹤仙子,听说你们最近终于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坚持,加入了我们阴阳和合派。所以真的算起来,你们可以说是我们的后辈,要论谁是阴阳和合派的弟子,相信我们比你们还有资格呢……”
串鹤听了攀红夫人的话,心中更是火大。
※※※
谁不知道孽龙化形这一帮阴阳十二仙,早就联合一起,以孽龙化形为首,想要把阴姥姥从代理宗主的位子上挤下来?
若不是他们这一次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去了一趟九幽鬼灵派,十二仙居然挂了快一半,实力大受损伤,说不定还没等邪宗大会开始,就会以超过四宫许多的实力强迫阴姥姥让出代理宗王的位子。
只是她们也没料到,这群仅存的阴阳仙,竟然会挑这么一个节骨眼,出来搅局,使得阴阳和合派还没开始对付外来的压力,先就要内哄了起来。
而且让她们更伤脑筋的是,孽龙化形和其他阴阳仙所说的话,虽然明知其有牵强之处,但却又是极难直接指其不对。
阴姥姥这时则是对着孽龙化形极为严肃地说道:“孽龙长老,你要明白,就算是现今我们低首束手,方才这些邪宗的宗主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等到捕获制服了蛟头魔人,我们阴阳和合派还是得并入其他的宗门之内,一样不能存续…
…这和我们现在就灭派,有什么不同?既然是这样,又何不留下一股殉派的骨气?”
孽龙化形凸起的鱼眼,很明显地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姥姥,有骨气地殉派,并不能够让阴阳和合派续存,宗派的命脉还是灭亡了。即使是死后到了地下,面见宗派祖师,难道还能因为你是殉派而亡,就比较能够减轻你断送宗派命脉的罪过吗?”
阴姥姥听了孽龙化形的说法: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犹豫。
从某个角度来说,孽龙化形的话,可实在是说得没有错。
只要是宗派灭亡了,即便是她阴姥姥壮烈地殉派而死,难道她就比较有面目去见天上或地下的宗派祖师了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
殉派只能减轻她宗门在其手里灭亡的罪恶感,并不能完全消除掉宗派在其手中断送的事实。
想到这里,阴姥姥也不禁对自己这么坚持的立场,有了一些动摇。
孽龙化形锐利的眼神,将阴姥姥的表情当然是看在眼里,于是就又继续说道:“姥姥,你和其他清冷六仙们愿为宗派牺牲的精神,当然是极为令人敬佩,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时候,何不留下有用之身,在将来寻找更好的机会?”
虽然阴姥姥明白孽龙化形之所以会这般地劝说自己,实在是连他也绝对不希望阴阳和合派就这么地断灭了,其实并不一定真的是为了宗派着想。
但是孽龙化形现在所说的话,实在是连阴姥姥也不能不承认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阴姥姥就望了身后的阳公公和清冷六仙一眼,心中真的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时,还没等阴姥姥拿定个什么主意,另一旁生苗宗的宗主花脚王,已经有点不耐地说道:“孽龙,你方才说对于我们的问题,可以由你来解答,本王听了半天,只听到你们在那儿吵嘴,奸像也没有听到什么解答的线索嘛……”
仁义王这时还未等孽龙化形有什么反应,随即就接着替他回答道:“化脚王请先稍安勿燥,孽龙化形长老既然出面说他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何不耐心一点,看他怎么处理?”
花脚王虽然比较少在南边以外的真人界走动,但是既然他身为南方门下最为众多的生苗宗宗主,眼力当然也是精敏之至,听到仁义王在此时这么一说,也就敏感地察觉到仁义王和阴阳和合派的孽龙化形之间,隐隐像是有着什么默契。
“花脚宗主,以及各位其他的宗主们!”孽龙化形转身对着所有的人说道:
“相信大家之前也已经看到了,阴姥姥和清冷六仙,是存着和宗派共存亡的念头,本人花些时间,也是想让她们打消那种无谓的牺牲念头。诸位宗主应该也不会希望阴阳和合派真的作出宁死不屈的决定吧?”
花脚王听了孽龙化形的回答,也不由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如孽龙化形所说,即便是花脚王,也是不会希望阴阳和合派真的以死相抗的。
“孽龙长老,如果我们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束手就擒,又怎么对得起宗派的骨气与尊严?”阴姥姥考虑了一会儿,就接着说道:“何况方才你也听见了,他们还想每个人送我们一颗“丧神丹”呢……真要如此的话,那还不如拼死殉派算了……”
孽龙化形轻轻摇了摇头:“姥姥你可能太心急了,所以没有把话听清楚。提出这些建议的,只是少数的一两位宗主而已,根本还没有到做成大会一致决定的地步,而且方才黑天禽派的黑天禽宗主也表明了并不完全赞成的立场,还对“丧神丹”的效用提出了质疑……”
阴姥姥皱起了眉头:“照你这么说,那是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干休?”
孽龙化形以婉转的语意,在不知不觉中引领着阴阳和合派诸人的想法:“方才仁义宗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大会的希望,只是要我们阴阳和合派在追剿蛟头魔人的时候,能够适时地提供他们协助。姥姥请想想,说实话,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太苛刻的条件吧?”
对于孽龙化形的这个问题,阴姥姥只能够点头承认。
“所以,其实要和邪宗大会坦诚合作,实在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孽龙化形又接着说道:“这里面只要一个关节能够互相有了共识,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阴姥姥很自然地问道:“哪个关节?”
孽龙化形以眼神往仁义王之处示了示意,然后就接着说道:“大会方面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只要我们能够让他们信任我们真的有合作的诚意,就一切没问题了。”
“让他们信任?”阴姥姥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孽龙化形点了点头:“是的,方才不是有宗主提出了如何保证我们阴阳和合派在追剿蛟头魔人的过程中,能够坦诚合作的疑虑了吗?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上到台上来的……”
阴姥姥又继续问道:“那你说的解决方式是……”
孽龙化形深深地望着阴姥姥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找个他们可以信任的人,来领导整个阴阳和合派,那么也许他们就会比较信任我们了……”
阴姥姥身后的率鹤仙子,突然淡淡地插口说道:“孽龙你说了半天,原来还是在打着姥姥代理宗主的念头……”
孽龙化形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率鹤仙子,你真要这么说,本人也没有什么好辩白的,对于姥姥接任本派代理宗主的事,本人也不否认确是有些不同的意见,但是在此时把本人的这个看法提出来,却是纯粹为了宗派的存续着想,并没有考虑到什么个人的因素……会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青鸾仙子这时也开口说道:“以我们对你的了解,实在很难相信你会这么大公无私……”
孽龙化形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只是耸了耸肩膀:“六位仙子怎么认定,本人并不在乎,以目前双方僵持,几乎已无退路的情形看来,如果六位仙子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本人一定全力支持。”
被孽龙化形这么反过来一说,清冷阁的六位仙子,顿时也就被堵住了嘴。
在这种情形下,谁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六位仙子当然明白除了孽龙化形所提的这个办法之外,实在也正如其所说,几乎已无退路了。
不管六位清冷仙子再怎么不喜欢孽龙化形,只要她们还要再争取任何一丝宗派存续的可能,就必须慎重地考虑孽龙化形现在所说的方式。
阴姥姥当然也和清冶六仙子一样,是绝对不会相信一向就想从她身上抢去代理宗主之位的孽龙化形,会在这一次突然以宗派为重,不去考虑这个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样,孽龙化形的话却是值得她们好好想一想的。
毕竟,阴姥姥就算再愿意为宗派舍生,也必须要为整个宗派的延续着想。
在这么一个前提之下,到底是谁当代理宗主,似乎也变得比较没那么重要了。
阴姥姥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孽龙长老,你所说的提议,毕竟还是只有你说的而已,这些欲置本派于死地的诸位宗主们,还不知道是不是赞同你的说法呢……”
这时的仁义王,立即就笑吟吟地回答道:“阴代宗主的话可真的是有些言重了,我们虽然有些怪贵宗擅施魔法,以致招来了蛟头魔人这样的妖物,但是还不致于用到置贵派于死地这样的话吧?”
仁义王的话虽然是说得很客气,但是也只能听听而已,就光瞧这些邪宗们之前恨不得把阴阳和合派给生吞了的气势,要说没有想将阴阳和合派给弄垮的意图,实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已。
仁义王接着又说道:“至于阴姥姥的疑问,本王倒是认为孽龙长老的建议很不错。本王虽然对阴代宗主没有什么成见,但是说句实话,如果贵派还是由阴代宗主领导,恐怕我们对贵派的信任之心,是会少了那么一些的。”
仁义王的这话,等于是间接地表达了如果阴阳和合派是由孽龙化形长老来领导的话,他们是可以接受的意思了。
讯息透露到这样,大部份的人几乎都已能确定,孽龙化形和邪宗大会那几个王要的宗派,大概早就已经有了一些默契了。
“仁义宗主——”久未说话的罗刹金刚宗金图罗宗主,此时在旁开口说话了:“阴阳和合派的孽龙化形和你们有交情,但是和我们可就少接近了。你们可以信任他,我们可就不一定了吧?”
对于金图罗宗主的反应,仁义王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了那般,呵呵一笑之后就说道:“这倒是无妨,等到我们猎魔之举开始,大家尽可以熟悉熟悉……在此之前,阴阳和合派如果换了孽龙长老领导,至少有我们邪宗大会的几个宗派来分担一些保证的责任,金图罗宗主有没有什么更能保证阴阳和合派愿意合作的方法呢?”
金图罗闻言,也只好皱了皱俊俏的双眉,缓缓说道:“既然仁义宗王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希望阴阳和合派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好……”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从孽龙化形出现在台上开始,一直到眼前,明眼人大概都瞧得出来,这位阴阳和合派的著名长老,应该是已经和这次大会的代表仁义王之间,有了一些关连。
所以孽龙化形现在的态势,几乎是藉着邪宗大会的整个实力,来逼迫阴姥姥把宗主之位给交出来。
阴阳和合派未来能不能够存续先不去说,以目前而言,真正有最直接利益的,下是各派的宗主,而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孽龙化形长老了。
这种情形,看在一些宗主们的眼里,当然有些不舒服。
毕竟和孽龙化形有关连的,是主会的那几个宗派,和其他的宗主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此罗刹金刚宗的金图罗,才会提出了这么一个提醒。
但是仁义王的反问方式,确实也让金图罗宗主很难回答。
虽然他和阴阳和合派的那位孽龙化形不熟,但是和阴姥姥她们也一样陌生。
要说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让阴阳和合派顺服,金图罗宗主可实在没有什么好方法。
既然他已经从仁义王的口中,确认了他们愿意负起让阴阳和合派坦诚合作的承诺,金图罗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虽然仁义王的话能够相信多少,以及将阴阳和合派的代宗主,换上一个和他们暗通讯息的孽龙化形,都让金图罗有一种难以信任的感觉,但是以目前而言,确实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经过了仁义王的说明,他也不愿意阴阳和合派现在就被灭宗了。
不过像金图罗这种还无法完全相信的各派宗主,也都各自暗中有着自己的打算。
既然阴姥姥这么强烈地表示了不愿意屈服的意思,要说就这么放过阴阳和合派,并且期望她以后会坦诚合作,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换个比较能控制的人来掌握阴阳和合派,确实是比较能让人安心一些的,尽管这个人其实很有可能就是大会那几个主办宗派的人。
横竖现在的基本原则已经确定了。只要能够制服蛟头魔人,孽龙化形还是得把阴阳和合派交出来,而且再加上他们在此时公开的承诺,和在手里的蛟头魔人,也不怕他们翻出手掌心外面去。
所以说来说去,阴阳和合派就算是换了孽龙化形做代宗主,也只不过是暂时将阴阳和合派交给他保管而已。
所以,除了他们这些宗主们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个因素之外,换孽龙化形作代宗主,总算还是一件众宗主们比较可以接受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觉得”阴阳和合派确实已经是坦诚合作的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很明确的标准,说实在话,他们在任何时候想要翻案,都是没人会说不对的。
就这样,从大会主办的代表仁义王开始说话起,便巧妙地利用了蛟头魔人自己本身强大力量的诱因,和许多陷落在其处的宝物,使得各派的宗主,不得不受其利诱,而将每个人的主张,都转到了擒服蛟头魔人这么一个比较统一的方向。
然后再技巧地运用了这么一股意见已经比较统合的力量,同时向很明显已经陷于势单力孤困境的阴阳和合派施以压力,使她们除了殉派以亡之外,几乎已无其他的选择。
然后再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派出早就已经有篡代宗主之意的孽龙化形,让阴阳和合派不得不接受。
仁义王在这一连串的思维诱导下,其实所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有其用意,确实不傀是属于老谋深算的人。
当然,孽龙化形的表现也是不遑多让,从他正气凛然地以宗派的延续大责,先稳住阴阳和合派上下如一的死抗之心,然后再婉转地指出了延续宗脉的一线契机,使得阴姥姥等人即便不愿意,也下得下仔细考虑将宗主之位交由孽龙化形来取代的这种可能。
现场的各派宗王们,也都是眼力精敏的老修,对于仁义王和孽龙化形这样的手段,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可是他现在所用的方式,真正让人警惕的是,就算你明白了他的用心,在目前这种压势已成的情形下,却也无法不接受这唯一比较可行的方式。
对于各派的宗主而言,这看起来像是唯一可行的方式,既未影响到他们什么,又能够让阴阳和合派乖乖听话,虽然看出了仁义王和孽龙化形的手段方式,倒也没有什么理由好坚持反对的。
仁义王等了一会儿,见在场的宗主们,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对的意思,便即说道:“如果各位宗主们觉得孽龙长老所说的这个提议,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我们就这么办吧!”
侏魔宗的小盘环此时又插口说道:“仁义宗主,阴阳和合派的这位孽龙长老所提的这个方式,大体上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
仁义王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还是很客气地说道:“小盘环宗主有什么顾忌请尽说无妨。”
“本宗的意思是,孽龙长老看起来像是和你们有点关系,但是和有些宗派就比较少亲近了,例如我们侏魔宗就是。如果他坐了了阴阳和合派宗主之位,有什么关键讯息,专和你们几个主办大会的宗派通知,却不告诉我们这些其它的宗派,那我们岂不是就得在日后吃上了暗亏吗?”小盘环宗主精亮的目光直望着仁义王说道。
仁义王闻言之后,呵呵笑道:“小盘环宗主连我们也不放心?哈哈,既然大家都有心要擒捉蛟头魔人,又怎么会有什么消息不尽心告知各位呢?”
金甲战神宗的黄金战主,也在这时哼了一声说道:“仁义王!这些打哈哈的话少说一些吧!以本宗而言,就很难不想到小盘环说的这个可能。”
仁义王依旧是那一副半点不生气的模样,只是对着小盘环宗主和黄金战主笑道:“方才我们不是也说了吗?既然是要找个愿意配合的人来带领管制阴阳和合派,当然得要大家都相信才行,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要考虑的,当然也是本王关心的,所以还是请孽龙长老来说说他的意思吧……”
孽龙长老瘦削的脸上,那两个鱼目般的眼珠子定定地环视了一圈,便即对着诸位宗主很诚恳地说道:“如果本人真的承蒙诸位宗主们惠意,要本人接任阴阳和合派代理宗主之位的话,本人一定诚心诚意地协助诸位宗主擒捕蛟头魔人。如果在这一段期间,有哪一位宗主认为本人不够坦诚合作,而且本人又不能解释得让诸位宗主满意,本人可以立即撤换下来,再找个能让诸位宗主满意的人选。”
经过孽龙化形这么具有诚意地一说,在场的众人,倒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话好说了。
这意思并不是说他们如此就相信了孽龙化形的诚意,而是以目前而言,除了他这位孽龙长老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为恰当的人选了。
而且要另外找个人接任宗主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这人必须是他们阴阳和合派本来的人之外,他自己本身的修为威望,也必须有个最基本的程度,否则别说他们这些派外之人,恐怕连他们阴阳和合派自己里面都摆不平了。
但是孽龙化形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很明白地表示他如果接任阴阳和合派的宗主,就必定要让每位宗主都满意,否则就下台。
虽然他们这些宗主们,也知道要找个人来接替孽龙化形的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但至少是有了那么一个诚意的表示了。
而且说得更实在一点,如果阴阳和合派目前的代理宗主阴姥姥,真的在各宗派的压力下让出了宗主的位置,那么就表示各个宗派的势力,已经可以进入阴阳和合派之中,这也必定会使得现在阴阳和合派的内部权力结构开始复杂起来,真要觉得孽龙化形没有存在的必要时,也很难说就不会有更恰当的人选可以接任的。
孽龙化形现在是最适当的人选,但是日后可不一定还是如此,只要他派的势力可以介入阴阳和合派之中,那么阴阳和合派内部的各派较劲动作,恐怕就难以避免。
日后的情形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难说得准。
※※※
场中的各派宗主们,当然明白这里面代表的意思,所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反对意见,孽龙化形既然已是作出这样的承诺,各派的宗主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仁义王见大家现在总算没有了什么其它的意见,便即对着阴姥姥等众人说道:“现在我们觉得孽龙长老方才提出来的方式,在场的诸位宗主勉强还可以接受,所以如果贵派真的不希望现在就落得举派尽灭的结果,倒是不妨考虑考虑孽龙长老的提议,阴姥姥提早退位休息,换另外一个人来带领贵派。”
清冷六仙中的率鹤仙子,心中也明白孽龙化形其实就是要藉此时机,把阴姥姥拉下宗主之位,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要想阴阳和合派能稍有喘息之机,还真是不得不接受这种要胁,因此虽然她明明知道很难有什么改变,但是心里就是有口气顺不下去,于是便忍不住冷冷地对着孽龙化形说道:“孽龙长老好厉害的手段,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一手,真是想不将宗主之位让贤都不成……”
孽龙化形听了率鹤仙子明显带着不满的话语,只是对着她笑笑说道:“率鹤仙子,本人明白你们六位都很不愿意本派的宗主,由本人来接任,但是现在的时势非常,恐怕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方式可以让本派渡过眼前的危机了……”
率鹤仙子旁边的青鸾仙子,则是眼中露出倔强的神色说道:“与其厚颜残喘,屈辱地存活,倒还不如有骨气地殉派来得干脆!”
孽龙化形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青鸾仙子毕竟加入我们派中不久,很多想法还是只局限在个人的意气上……”
青鸾仙子听了孽龙化形的话,立即就杏眼圆睁地说道:“孽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孽龙化形微微笑道:“青鸾仙子先别动气,如果以仙子个人的感觉与观念,当然会有这种厉烈的想法,谁也不能说你不对……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所有决定,都会直接影响到派内所有人,甚至整个宗派存续的宗主之时,就不能只以你个人感觉的好恶来处理所有的事儿了。因为你个人可以决定你自己的生死,并不干涉到其它人,可是如果你的决定,等于就是派中所有弟子们生死存亡的决定时,就必须有更全面的考量,不能只以你个人的意思为意思。如果你真的这么作,只代表了你必定是一位冲动昏庸的领导者而已。”
率鹤仙子这时也很不满地说道:“你说得好象咱们是什么正派宗门一样,哪里还是邪宗的一份子?”
“不,率鹤仙子你这么说就更不对了。”孽龙化形虽然脸上还是微笑依旧,但是对自己意见的坚持显然也还是依旧:“身为宗主,就必须有为整个宗派设想的能力和认知,思虑也不能仅以自己的利害作为考量的首要条件,违背了这个原则,不管是正派邪宗,都不能叫做一个好的宗主。正邪之分本来就很主观,大概的区分也只在行事风格和一些法诀的差异而已,可是一个领袖做得好不好,放在哪里也都一样的,就像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那般,绝对不会因为正派邪宗而有什么差异的。如果率鹤仙子不信,可以问问阴姥姥我说得对不对……”
率鹤仙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话,阴姥姥已是叹了口气,对着率鹤仙子说道:“率鹤,这一点不用再和孽龙长老争了,他说的确实是没错的,当我们决定要以身殉派之时,同样也决定了派中所有弟子们的生死,就算他们现在躲过了这一劫,但是他们以后浮无所依,又要到哪里安身修道?在修练之途上有了问题差错,又有谁能帮他?之前我会同意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是因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帮助我们脱离眼前的困境,如今孽龙长老所说的提议,确实能够让宗派多出一些喘息的时间,在有所选择的情形下,为了众多的弟子们着想,我不能也不忍,就这么地把他们推上绝境。率鹤,这并不是说我阴姥姥的心性比你高到哪里去,如果今天你就是可以决定弟子们生死的宗主,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阴姥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所透出来的沉重无奈,是任何人都可以立刻感受出来的。率鹤仙子听了之后,像是也明白了阴姥姥话意里的含义,所以也就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了。
孽龙化形则是对着阴姥姥点头说道:“阴姥姥不愧是我们阴阳和合派的代表人物,珍惜弟子的胸怀确实让本人敬佩……”
阴姥姥苦笑了一下:“孽龙长老太客气了,看来长老比我老婆子是要更来得清楚如何做一位称职的宗主了……”
孽龙化形只是再次地点了点头,显然并不反对阴姥姥这样的说法:“现在的情势阴姥姥也明白,只有这个方式,才能够让本宗渡过这次危机,因此!就请阴姥姥暂时退位吧!也好放下这种压肩的重担,休息休息……”
阴姥姥又叹了口气说道:“在这种情形下,每个人也都明白,我们阴阳和合派等于是向所有的宗派打开了大门,就算是这次能渡过眼前的危机,恐怕日后派内的暗斗会更趋复杂与激烈,想休息一下,安心修道!又谈何容易?”
孽龙化形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那般,只是回答说道:“这些都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毋需去为这个担忧。”
一旁很少说话的枢棱仙子,这时忽然也开口说道:“姥姥,你真的打算把宗主之位,就这么让给孽龙长老吗?”
阴姥姥转头望了枢棱仙子一眼,知道素来心智机敏的枢棱仙子,会这么说,必然有她的用意,但是一下子也还抓不到她话中的意思,便即谨慎地问道:“枢棱,情势已是逼到了头上,难道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
枢棱仙子的容貌,是在清丽中透着一股秀艳,而且脸部的轮廓比一般的束方修真要来得明显许多,让人会以为她的出身应该不是在东方真人界。此时她那一双带着淡淡褐色的眼眸,正直直地望着阴姥姥,同时隐有含意地说道:“当初我记得没错的话,紫柔宗主的恶讯传到派里之后,全宗顿失主导,最后还是由阴姥姥以卓于众人的修为与资历,才被拥为代理宗主……这期间,若要说本派的术法修练,还是得以姥姥为最高……”
率鹤仙子清瞿但是依然极为雅美的脸庞,也像是明白了一些枢棱仙子的话中含意般地说道:“枢棱妹子说的没错,当初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枢棱仙子还是对着阴姥姥说道:“就算是姥姥迫于现在的形势,不得不将宗主之位让出,来接位的人,无论如何,是不是也应该在修为上有些能够让人心服的地方?”
阴姥姥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枢棱仙子的用意。
枢棱仙子的这一番话,虽然乍听起来,好象很有一些道理,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这番也许本来有九分的道理,其实却只能说剩下五分了。
在各派齐来的压力下,阴阳和合派中的人,是不是每个人都心悦诚服地同意,根本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在场虎视耽耽的诸派,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人,才是最关键所在。
所以枢棱仙子本来很有道理的话,在现在这种情形下,重要性大概只剩下一半了。
可是阴姥姥心中也很明白,枢棱仙子明知这种微妙转变,却依然将这一点提了出来,意思显然是在另外一层。
虽然孽龙化形接任阴阳和合派宗主的这个结果,要有什么改变大概是有些困难,但是如果阴姥姥能够在修练的功力展现上,表现出比孽龙化形还要高出一两筹的结果,那么即便是孽龙化形在这种情形下接任了宗主,也必定会在心中有了极大的顾忌。
在这样的结果之后,孽龙化形当然就比较不敢有什么太过份的行为。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虽然阴姥姥已经交出了宗主之位,但是依旧能够对孽龙化形产生一种极大的牵制作用,总算能够在目前这种极其糟糕的状况中,作出一点弥补。
在目前这种几乎毫无机会的状态下,阴阳和合派的众人都在心中充满了忧急与担心,枢棱仙子还能在这种情形下细心地想到这一点,并且考虑到了这看似没有什么必要的举动,后面所带来的影响,其思考的灵敏锐利,确实是阴阳和合派其它的众人所不及的。
不过既然阴姥姥已经听出了枢棱仙子的立意,心机深沉的孽龙化形当然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只不过孽龙化形的反应,却是出乎阴阳和合派众人的意料之外,他那突出的双眼只是瞟了一眼枢棱仙子,随即呵呵笑道:“原来枢棱仙子的意思,是想考较考较本人的功力修为。大概是想让阴姥姥退位之后,比较有点面子吧……”
枢棱仙子还没有回答,在她身后的另一位玲珑仙子已是抢着说道:“孽龙长老,枢棱妹子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请求,是不是有甚么其它的意思,我是不晓得,但是就我自己而言,就算是枢棱妹子没有说,我自己也是会提的…”
玲珑仙子是一位个子很娇小的女郎,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袍裙上晕染着一层淡淡水黄的纱衣,看起来在素雅中自有一股清艳,虽然身材是清冷六仙中最娇小的,但是在一眼望去时,反而是最为惹人注意。
她的容貌匀称美丽当然是不在话下,除此之外,她的五官,给人一种极为精细的感觉,就好象是由一位手艺超群的工匠,在一块白玉上,花了一辈子才精雕细琢出这么一个精致极品,绝对是的经得起最严格的眼光细细赏看。
尤其是她那一双精亮的眼眸,更是透出一股巧丽,让人一见到她,就会很自然地觉得,她必定是一位心思灵巧而又耐人寻味的女郎。
对于玲珑仙子的话,孽龙化形只是转眼望了她细致姣好的脸庞一眼,随即说道:“玲珑仙子会在这个时候接话,想来是另有一种不一样的意思了?”、玲珑仙子点了点头:“不错,以前因为我们姊妹们还不算是阴阳和合派正式的一员,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向派里听说在加入我们阴阳和合派之前,就以阅历丰富著名的诸位请益,现在我们姊妹总算也是派里正式的一员了,偏偏孽龙长老现在即将担任本派宗主的这件事,看来大约是不可避免了,如果不趁着现在来向孽龙长老请教,等长老真的作了宗主,我们岂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玲珑仙子身旁的清冷仙子,这时也点头说道:“玲珑妹子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早就想找个机会来向十二仙之首的孽龙长老请教请教了,听玲珑妹子这么一说,以后还真是不容易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清冷仙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深蓝色的水袖长裙,看起来就宛如才从大海深处捞起那般,有一种透心的凉冷。穿在她的身上,更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那一股沉沉的郁丽。
她的睑容也一样有一种透皙的感觉,尤其是她嘴角带着的那一丝微笑,可以让人在一见之下,就好象喝了一口清冷的冰水一般,直入五脏六腑,然后再透心而出,在舒服中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凛然。
接着,最后一位还没有说过话的朦胧仙子,也淡淡地在此时说道:“孽龙长老既然已有心接任本派的宗主之位,何不干脆藉此机会指教一下我们姊妹,除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孽龙长老确实有接任宗主的实力之外,也让我们姊妹一偿想和孽龙长老请益的心愿?”
这位说话的朦胧仙子,身上穿着一袭淡淡地,不是很明显的水粉色纱笼罩袍,看起来虽然没有玲珑仙子那般显眼,但是瞧久了反而觉得很舒服。
她的眉目清晰明丽,但是因为身上穿着的是浅色的纱袍,因此更衬出她皮肤有一股淡淡的莹白,乍望而去,就好似有一种瞧不真确的错觉,可是这种特殊的感觉,不但没有任何不好的感受,反而还更加添了她绰约的风姿。
朦胧仙子说的这段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帮孽龙化形省事,但是实际上却暗含着极为厉害的话意。
按照她的说法,是要孽龙化形接下她们清冷六仙的挑战,也好让人瞧瞧他孽龙化形确实有接任宗主的实力。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孽龙化形接不下来,岂不是就表示他没有资格接任宗主了?
清冷六仙子,虽然一向都在阴阳和合派的北霜宫清冷仙子阁里修练,但是她们本身原来就是和阴阳十二仙一样,是真人界很有名气的散修。
不论清冷六仙齐上也好,轮战也罢,能够接得下来,就已不是一般人物能够做得到了,更何况还要胜过她们六人?
所以朦胧仙子所说的这话,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但是其中却隐含着极为厉害的刁难。
本来清冷六仙子里其它的五位,心中也不认为这话能产生甚么效用。
以孽龙化形心机的深沉,大约也是诓他不了的,顶多只能臊臊他的脸皮罢了。
然而孽龙化形的反应,却是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本来极为老练的孽龙化形,就好象在突然之间,没有听懂朦胧仙子话里的含意那般上见也对着她微笑说道:
“各位仙子们考虑得倒也很有些道理,不论现在的情形如何,本人既然打算要接手阴姥姥的由不主位置,没有拿出一些玩意儿让人瞧瞧,倒也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能服众的顾虑。”
阴阳和合派的清冷六仙子,听了孽龙化形出人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禁同时在心中暗惊。
她们之所以没有喜出望外,而是心中骇然,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孽龙化形的练达,怎么可能会没有听出朦眬仙子话中的隐意?
而既然他已经明白了清冷六仙所出的刁难,又怎么会这样愣着头地往里面钻?
难道孽龙化形,功力高到可以将她们六人打败?
就她们原来对孽龙化形修为程度的了解,这实在是很难让她们相信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初在派中寻找接任宗主之时,根本就轮不到阴姥姥了。
因为就算是阴姥姥自己,恐怕也不敢说能同时接下清冷六仙子的合击。
那么凭孽龙化形自己,为甚么敢这么说?
孽龙化形的这种反应,不但引起了清冷六仙的惊讶,连在场的一些宗主们,都开始注意了起来。
清冷六仙虽然是散修,但可不是在真人界毫无名气。六人同击,如果能够接得下来,而且还能胜出,必然是宗主级的超级高手才能够做得到的。
本来无论台上台下,宗主长老甚或是门下的弟子,都只认为孽龙化形虽然行迹隐密,总也不过就是阴阳和合派的一位长老而已,功力再高,也该是高不过阴姥姥的。
实未料到在朦胧仙子提出了那么一个有些近似刁难的暗示之后,孽龙化形居然就这么一口气地应承了下来。
难道这个孽龙化形,功力修为真的已经达到了丝毫不逊于在座那些宗主们的深厚程度?
如果真是这样,显然之前所预想的状况,就必须立刻改变了。
就在台上台下,无数只惊异中带着不解的眼光开始重新审视孽龙化形之际,只见他依旧很自然地望了望清冷六仙子一会儿,然后以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对着六人说道:“本人知道诸位仙子对于本人会这就答应六位相试的要求,心里也许有些怀疑,等会儿咱们开始试手时,说不定还会有些状况更是让诸位意外的,所以本人在此有几点得先跟诸位说清楚……”
清冷六仙子听孽龙化形这么一说,还以为其实孽龙化形骨子里还是有些花样的,不由得都在暗中松了口气,认为总算没有甚么太过诡异的情形发生。
不料孽龙化形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不是她们想的那么回事。
“以前阴姥姥接任派中宗主之时,本人虽然不怎么服气,但却也没有起而代之,实是因为当时本人另有要事缠身,另一方面本人也明白,若想胜过阴姥姥,光凭阴阳和合派的功诀术法,本人还是没有甚么把握的,必定会用上一些本人之前所修的他派秘术才能做得到。因此就算本人能够赢过阴姥姥,这一点也必定会一让人有话可说的。”
孽龙化形的语音还是不疾不徐地说道:“所以,如果六位真的想伸量伸量本人,心里可得先有个底儿,本人的功诀,有些可不是阴阳和合派的。这对像本人这样带艺入门的人来说,应该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朦眬仙子听孽龙化形话中只是做了这样的提醒,并没有甚么其它的花样,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孽龙长老太客气了,我们六姊妹也是带艺入门,阴阳和合派的功诀懂得比长老还少,请教之时也会以其它的术法为主的……”
“这样就好,那么六位可以开始了,”孽龙化形突然走到了大会台的中央位置,转身对着清冷六仙说道:“六位仙子,那一位先来?”
清冷六仙彼此互相望了一眼,终于明白孽龙化形真的接受了朦胧仙子的刁难。
率鹤仙子第一个从阴阳和合派的厢座里走了出来,同时回中依旧对着孽龙化形说道:“看来我们姊妹之前一直错估了孽龙长老的功力程度,不过我还是有点不大敢相信,所以还是由我先来向孽龙长老请教吧……”
孽龙化形的脸上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率鹤仙子客气了,本人一向不太喜欢过于招摇,除非真有必要,不然本人一向都是很低调的。”
在场所有的人,不论是台上或是台下,见到邪宗大会开始以来,第一场比斗马上就要开始,不由得都全神贯注了起来。
这第一场的互斗,本来大家的预测,大概会由不知道哪一派首先发难,攻击阴阳和合派所揭开,而且说不定一开始就会是一场同时引动的大混战。
实未料到,最后居然会是由阴阳和合派自己的人和自己的人先开始。
而且这里面,还牵涉到要取阴姥姥而代之的孽龙化形,身上所显现出有点令人难料的神秘。
因此,现在无论是甚么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台上同时站在中央空处的两人身上,睁大了眼睛,想瞧瞧这二人究竟有些甚么功力。
其中特别是令人意外的孽龙化形,更是聚集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现场突然像是这些密密的人们都消失不见了那般,静悄悄地只剩下微风轻飘的飒飒声响。
率鹤仙子身上穿着的,当然还是她原先的黑色长袍,本来阴阳和合派是有自己的代表服饰阴阳袍,青黑为底,淡黄色的线缠收边,勾勒出胸肩的曲线,领口靠胸处有个小小的阴阳太极图。
这样的制袍,阴阳和合派因为清冷六仙加入的过于匆促,来不及备服,所以台下的阴阳和合派弟子不论,如果光看台上,在孽龙化形还没有带着阴阳六仙出现之前,其实只有阴姥姥和阳公公两人是披上了这件代表阴阳和合派的阴阳袍而已。
孽龙化形的体型,可说是少有的高大,再加上那一袭微微而动的青龙披,发出啪啪的轻响,还没有动手,已是透出一种极为强大的压力。
率鹤仙子虽然脸容体型,都是瘦瘦长长的,但是此时却也散发出一股健劲之气,在孽龙化形的压力下茁茁而出。
“既然率鹤仙子有意试手,”孽龙化形外在气势虽已布起,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甚么特别的改变:“那就请仙子出招吧…”
率鹤仙子从站到孽龙化形的面前开始,就感受到有股隐然的压力透体罩来,心中立时惊觉孽龙化形的功力,真的已达到了还未出手,气势已先如形锁来的程度,不由得立即提起气机,外放而抗。
体外的压力宛如有形,而且还在迅速增加,越来越重,就算是孽龙化形没有说这句话,率鹤仙子恐怕也会被逼得不得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