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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4 22:3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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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吸血鬼猎人的旅行？”我挪挪身子，两眼放光的盯着他，“这听起来真刺激呀，不是吗？呃，原谅我找不到更合适的措辞了。”
“小姐，你会把奔赴战场称作‘旅行’吗？”半吸血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不觉，我和这怪物不可思议的交谈已经进行了两三个小时，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后背不再那么僵硬，提问也不像开始那么小心谨慎，好像面对着一个超自然的生物就像采访企业总裁和电视台台长一样稀松平常。
但是那半吸血鬼仍然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优雅和庄严，接着说：“难以想象吧？我一向不喜欢撒谎和欺骗，但事实证明，我还颇精于此道，以至于同行了几天，索尼娅都没怀疑过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她，轻信是危险的敌人，何况恶魔大多是操纵人心的高手。”
我悄悄的打量着他，如果不是过分苍白的肤色和发达的犬齿，吸血鬼的确是妖魔中和人类最为相像的。何况有着人类血统、能行走于阳光下的混血儿，可能吸血鬼猎人都不一定听说过他们的存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本是打算离开城堡的。”
“是啊。现实对于我还真是讽刺，离开那座恶魔城还不到两天，我竟然又走在了通往它的路上。一个想要远离的目的地，一位其实是敌人的同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戏剧化的旅行么？稍微润色就能写出一本书来。我几乎都快忘了，我自己也曾写过小说的——那些满纸都是上帝和圣徒的幻想故事。其实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来也没有真正相信过上帝，如果想要保护什么、改变什么，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己有效的介入，恶魔都只相信自己的力量。于是那些凭一己之力，而不是依赖信仰能够做成大事的人，也很容易被当作异端的存在，我想贝尔蒙特家族的命运也是印证了这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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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阿鲁卡多和年轻的贝尔蒙特正快速的穿越森林边缘的小路。在这阳光灿烂的午后，即使是树荫遮避的小路上也没有什么危险，各怀心事的两人似乎达成默契，整个下午没有说什么话。
当温暖的秋日阳光逐渐被黑暗替代，危险四伏的夜晚便来临了。索尼娅在路边拣了一块空地，熟练的生起一堆篝火，两人在火堆边分吃了由野味和干粮组成的简单晚餐后，一天的行程就要结束了。阿鲁卡多在保证了一定会喊她起来换班之后，才好不容易说服索尼娅先睡。
篝火懒懒的跳动着，索尼娅裹着一条毯子将睡未睡，舞动的火苗映照着她玲珑的脸庞。
“那，阿鲁卡多，今天走了多少路啊？”
“五分之一吧。”
“你以前露宿过吗？”
“没有。”
“会怕吗？我第一次露营的时候，吓得根本睡不着。”
“不。”
“你不想说说你的事吗？还有你为什么帮我？”
“……”
“你今天话好少。”见阿鲁卡多没有说的意思，索尼娅有点失望的翻了一下身。
“快睡吧。”阿鲁卡多知道有人会借说话缓解内心的不安，有人则正好相反。
温柔的夜风渐渐的抚平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烧灼感，仁慈的月光又唤醒了他蛰伏的生命力。确定索尼娅已经睡着了，阿鲁卡多立刻熄灭了篝火。篝火只能驱赶野兽，而野兽能嗅出他血液的气息，是不敢贸然来侵犯的。现在需要防备的是可能被篝火吸引过来的来自地狱的妖魔。
突然头顶一阵喧哗，一群吸血蝙蝠擦着树冠的穹顶飞过。“父亲的信使！”阿鲁卡多咒骂一句，心下庆幸还好没有被发现，然后看着这些小小的吸血恶魔成群结队的消失在半满的月影之中。
索尼娅发现她这位作息习惯很糟糕的朋友还有一个不听劝的毛病。她连续三天坚持要换班守夜，但她总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篝火是熄的，她的朋友则睡得像个死尸。可惜她自己没法熬一整晚，不然她坚决不会再让他守夜了。然而，行程却意外的顺利，白天偶尔出现的小怪物也被他们轻易解决。但是她自始至终对她伙伴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四天的夜幕终于降临了。一轮略泛赤红的满月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远处的野地里时而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这也是行程的最后一夜，据阿鲁卡多说，明天只剩很少的路程就可以到达Castlevania——那座恶魔之城。这不仅意味着和同伴的分别，更意味着生死的考验终于要开始了。
索尼娅觉得她裹在毯子里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该死的。”索尼娅暗自咒骂自己，“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明天我就可以为族人报仇，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吗？就算我死了，我也可以从此与他们在天堂相聚了。我在怕什么？”
她抬眼望了望盯着篝火出神的阿鲁卡多，轻轻地说：“今晚我先守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我守着就行了，你快睡吧。”
索尼娅僵硬的笑了一下说：“以前我睡懒觉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说，小孩子没有心事才会贪睡，等到心里的烦恼多了，想睡也睡不着了。”想到父亲的惨死，想到柔弱的母亲已经被噩耗击垮，索尼娅的声音已有几分哽咽了，“其实，从记事起，我也没睡过几次懒觉。我们贝尔蒙特家的孩子，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身体训练，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担当消灭恶魔的重任。从小我就幻想成为一名英雄，一名为家人带来和平与幸福、被众人爱戴的英雄。可谁料到，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成为英雄的重任突然间落到我肩上了，却又是这样的情形。与其是这样，我宁愿没有英雄，我多想要一个不需要英雄的世界啊。”
“……”
索尼娅发现她的朋友是打算沉默到底了。她微笑一下，几天连续的赶路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疲惫之色：“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请听着好了。我觉得……我觉得只要不停的说下去，就能把恐惧赶出自己的脑子。……明天以后，我们也许就要永远的分别了……”其实我是想说，我也许就要战死了，索尼娅悲哀的想，怎么到了这时候我竟开始退缩了？上帝啊，不要这样！我现在需要的是为家人报仇的斗志啊！
“你战斗的决心仍然没有动摇吗？……要知道，你只有一个人。”阿鲁卡多忽然开口了，他的话就好像刺入了索尼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是的，”索尼娅的声音轻而绵长，她极力的克制住声线的颤抖，“而且我不会是一个人，主会保佑我的。还有我死去的父亲、哥哥，还有其他家人，甚至那些素不相识的为恶魔所害的人，都会在天堂看着我。”
“他们不会希望看到你为复仇而舍弃生命。……但是，为了你还活在世上的亲人，你一定要坚强。”
“谢谢你，阿鲁卡多。你是我所有朋友里最特别的一个——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甚至我想，你也没告诉我你的真名。但我觉得，你隐瞒这些总有你自己的理由。” 她觉得今晚她的朋友脸色有一点阴沉，虽然平时他也总是很严肃，但还不至于阴沉。
“你怎么了？”
她掀开毯子站起来，深秋的夜风吹得她微微打了个寒噤。她走向阿鲁卡多那里，发现经过几天的奔波劳顿，她朋友的气色比她的还要差。即使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的肤色还是过分白皙了，他的金发颜色也特别的淡，淡得就像苍白的月光。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尖还没触到他的皮肤，就感到一股寒气。
“你病了吗？”
这时，阿鲁卡多“倏”地站起来，突然间用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捂住索尼娅的嘴。索尼娅吃了一惊，在仓促中，她还是感觉到他隔着手套的手指传来的冰凉触感。
“嘘，别说话。”阿鲁卡多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迅速放开她，然后扯起斗篷一下子盖熄了篝火。
“噗噗噗……”头顶上一阵振翅的喧嚣，是漆黑的膜翼掠过秋叶稀疏的枝头。
“怎么了？”索尼娅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幸而今天是满月，有足够的光让她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是吸血蝙蝠。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这时，索尼娅的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瞪大的双眼盯着阿鲁卡多的身后。
阿鲁卡多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他疑惑的看着索尼娅的脸，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灌木丛里一个毛绒绒的黑影正悉悉窣窣的逼近过来。
索尼娅大喊出“狼人”的瞬间，阿鲁卡多感到一阵腥臊的气息带着凶猛的气势从背后扑过来。他迅速转身的同时，几柄匕首“嗖嗖”飞出，结结实实的命中了狼人的胸腹。匕首的冲击力稍稍遏制了狼人的奔势，使他们有匆匆一瞥的时间看清了这狼人的全貌。这头两米多高的狼人，全身浓黑倒竖的兽毛，毛上还粘着零星的碎布——它是在满月的召唤下才刚刚兽化的。索尼娅觉得狼人两只通红的眼睛就像两团闪烁的鬼火。但是阿鲁卡多看到了更多，这狼人的尖牙利爪上粘着和那些怪物一样的气息——它也是从恶魔城里放出来的。
狼人被匕首刺中，稍顿了一下，就迅速调整姿势，从另一个角度以更高的速度扑来。阿鲁卡多闪过攻击，潜身袭向狼人眼前，补上两刀切断了它两腿的肌肉。狼人踉跄了一下，嚎叫着轰然倒地，尖长有力的兽爪在空中乱挥。阿鲁卡多抽剑走上前，刚想要一剑结束它的生命，谁料狼人的前肢骤然向前延伸，阿鲁卡多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趾爪已经以超乎想象的力量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倒在地。
这时阿鲁卡多两臂无法活动，如果用上吸血鬼的魔力，对付一个狼人还是不在话下，然而在索尼娅面前这样做太冒险了。同时旁边索尼娅攥着鞭子的手都被汗湿了，狼人离阿鲁卡多太近，力道十足的一鞭子下去，难保不误伤。索尼娅当机立断，从腰间掏出一瓶圣水向狼人洒过去。
圣水攻击立刻起了效果，随着“嗤”的一声，狼人体表触及圣水的地方一片焦灼。狼人丢开对手兀自狂暴的扭动，张开大嘴再度痛苦的嚎叫起来，黄黄的獠牙上混合着腥臊味的涎液挂下来一尺长。这时索尼娅万万想不到，阿鲁卡多也跟着恼怒的吼叫起来。泼溅的圣水，还有顺着狼人的兽毛流下来的圣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造成了严重的烧伤。阿鲁卡多怒火攻上来，眉毛倒竖，吼道：“这下等的狼人！！”同时两臂发力，眨眼间一剑攻过去，这一剑附上了火系魔法，气势逼人，狼人闪避不及，胸前要害部位对穿，带着兽毛烧焦的烟味重重的向后摔倒，同时前肢以诡速向前暴长。阿鲁卡多抽剑疾退，但仍未能躲开狼人的最后一击，强劲的尖爪在他脸上刮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血口子，骇人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狼人急促的呻吟逐渐低下去，黑暗中只剩下喘息声。索尼娅急忙跑过来查看他的伤势，然而，在满月的辉光下，圣水的灼伤和狼人的爪痕就在她眼前慢慢的愈合了，只剩下半干的血迹，就算使用强力恢复剂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是怎么回事？”索尼娅又惊又疑的走近阿鲁卡多，不管他如何避让，强行要看他的伤，“为什么会有圣水的伤？”
“别碰我。”
索尼娅打开刚才用的圣水的小瓶子，让一点残留的水滴流到自己的手心里。圣水轻盈柔和，有一种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圣水对无辜的人类是如春雨一般的仁慈。
这时，四周暗了下来，云层挡住了满月，诡异的黑暗中只剩下些微的星光。
“呵呵呵呵……”狼人倒下的地方，如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男人，轮廓模糊，黑暗中只有深陷的眼睛闪着凶光。“愚蠢的吸血鬼和蹩脚的吸血鬼猎人，有趣有趣！顺便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吧，我们的密探已经出发，伯爵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的到访。你们就等着恶魔城最盛情的接待吧！”狼人嘶哑的嗓音夹杂着粗糙的喘息和不怀好意的嘲笑，在黑黢黢的野地里回响。
“那么你现在可以死了！”索尼娅骤然转身，手起鞭落，瞬间结束了狼人的生命。“愿你得到安息。”她简单的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阿鲁卡多，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她拼命想在她的朋友脸上找到一些答案，但是天实在是太黑了。她朋友如石像一般的脸上什么也看不清。
“呵，”他嗤笑了一声，“刚才那个狼人的话你不是也听见了吗。”
“我才不相信呢！”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见面又不是第一天了，你明明……”
“可以在太阳下走是吧？那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了。”
“难道你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你太轻信了，作为一个猎人还不够格。”
“你说什么？！”
“想要挑战我父亲，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什……！”索尼娅连一个词还没来得及说完，阿鲁卡多就突然抽剑以非人类的诡速攻过来。这时云层散了，满月让索尼娅的视野一片清晰。同时清晰了的还有她混沌的大脑，瞬间逼近的战斗气息激起了她作为一名优质猎人的本能，一切仇怨还是交于武器相击下诉说吧！
索尼娅手腕轻抖，鞭梢像黑蛇一般向对手袭去，力道十足的鞭花“嗖嗖”的扬起了漫天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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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铺满枯叶的野地里静静的等待夜幕的降临。
自那一战以后似乎已经过了两三天，圣鞭的神圣属性所造成的创伤比想象中恢复得慢得多。当我思念着母亲的时候，就连嗜血的冲动都被压制下去。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要去想那不远的古堡里发生的恶战。我能想象到父亲的震怒和手段，但我已经见识了索尼娅的力量和斗志，我觉得她绝不会轻易落败。
我累了，真的很累，不管哪一方胜利，那尘埃落定之日都将是我生命的终结。
时间又过了一天一夜，我感觉到父亲的生命正从这世上渐渐的褪去，仿佛城堡的一砖一瓦也变成细小的尘埃慢慢的消散开去。
她成功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快乐竟大于悲伤。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必须回到Castlevania去，回到恶魔城去。我生命的每一段旅程不管起始于何处，最后都会终结在这里。我是属于它的，就像我的父亲那样。
在残破的地下室里，我找到了一副黑漆的棺材。我躺下来，光滑的绸缎衬里偎依着我的身体，狭窄的空间给了我死一般的平静。棺盖还没有盖上，可惜古老厚实的墙壁挡住了视线，不然我还可以再看一眼最后的星光。
“怎么，终于决心来杀死我了吗？”我望着一处阴暗的角落说道，她的气味正从那里涌来。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身上净是大小的伤口，浓郁的鲜血的气味弄得我几乎晕厥。“我还不至于杀一个连求生的欲望的没有了的人。”她嘲讽的说。
“这句话可说错了吧，大英雄。”我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回敬她。
一阵沉默以后，她美丽的脸蒙上了与年龄不符的落寞和哀伤。“英雄吗？从明天起我就要过上背井离乡的生活了。教会流放我的命令已经传遍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可是想要杀了你的人啊。”
“阿鲁卡多，你很不会说谎哦。”她的脸上很难得的浮现出一丝微笑。
她说完转身走了，很多天前我给她画的地图现在又回到我手里，不过这是一张城堡的地图，在原来那张图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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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那时起沉睡到现在吗？”我问。
“当然不是。”那半吸血鬼说，“我曾经说过，长久的睡眠是我逃避的方式。但是，命运还没有仁慈到可以让我一直逃避下去。”他顿了顿，说，“也许，当人类和吸血鬼不再相互憎恨的时候——这似乎不大可能——当这场战争不再继续的时候，我就可以得到永恒的安眠了吧。”
“我想你错了。”我觉得我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发烫，“当人类和吸血鬼不再相互敌视的时候你就不用再躲避人世啦。如果你看到现在的世界，我保证你一定会惊讶的。当然，不相互敌视还不太可能，但人们已经不再害怕吸血鬼，甚至大多数人都不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了。”
“是吗？我想，这才是最可怕的情况。”
“不会吧。”我有点不以为然，“实际情况是怎样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正有此意。”
“那我们刚好可以暂且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飞快地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你可以给我讲讲下面的故事吗？”
“如果你想听的话。”那半吸血鬼站起身，绅士一般的挽起我，走向夜晚浓密的黑暗中。
The End
（这小白的结局，我自己也无语了。但是为了填完这个坑，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鞠躬！）
[ 本帖最后由 raitoyagami 于 2006-11-14 23: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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