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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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女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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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8 15:36: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6-8-12 04:24 编辑 <br /><br />在人间生活久了,女巫们普遍患上了抑郁症。其主要表现是,既无心恋爱,但又喜欢想入非非。失眠是经常的。白天有气无力,晚上异常亢奋。搞了几次女巫聚会,大家经过磋商,得出一致结论:缺少飞翔。
◎鼻尖上的糖纸
我曾经在一篇小说里说,成都是女巫多发城市。有人看到小说后质疑,理由何在?于是我又写了一篇《成都是女巫多发城市之理由所在》。但马上又遭到质疑,说我的所谓理由也适用于广州。那么,为什么偏偏是成都多发而不是广州多发?这样一质疑,连我自己也开始质疑起自己来,是我错了吗?
坐我办公桌对面的女孩曾经被我认定是一个女巫,但现在我有点不敢确定了。人一旦丧失自信,观察事物的敏锐度就会大大减弱。虽然她的举止行为没变,但我已经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就是人们常说的幻觉。比如,有天我看见她吃巧克力的时候,将包装巧克力的糖纸粘在自己的鼻尖上。要在以前我就提醒她了,但现在我没有了勇气。她是做平面设计的,人长得也不丑。经常有男孩的电话打到公司来找她,这说明她在恋爱。但一个恋爱中的女孩是不应该将巧克力糖纸粘在鼻尖上的,哪怕她是女巫。整个下午我一直盯着她的鼻尖看,很想提醒她,却不敢。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收拾起桌上的物品,背上挎包就准备离开。我终于慌乱起来,冲着她大喊了一声:“小意,你鼻尖上有一张糖纸。”
这喊声不仅全办公室的人听见了,刚到门口来接小意下班的男友也听见了。大家疑惑的眼神让我无地自容。事已至此,我没有了退路。我快步走过去,在小意的鼻尖上摸了一下,我想把粘在上面的那张糖纸摘下来。小意的男友对我的举动很不满。小意本人也很生气的样子。她恨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当时的心情纷乱如麻,其表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糖纸事件让我十分沮丧。好多天我都低垂着脑袋,不仅不看小意的鼻尖一眼,所有女人的鼻尖我都不看。旁人以为我在闹情绪,其实我是真的在反省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当然,我也不是非找到答案不可。虽说答案对于成都是否女巫多发城市的论点至关重要。但找不到答案,我也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一天下班后,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坐我对面的小意还没走。不用说,她是故意留下来的。我装做不知道她的用意,将桌上的手机揣进口袋就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小意问。
听见她的问话,我们的目光相遇在一起。她是在责备我不该将我和女巫之间才有的秘密说出来。就这一瞬间,自信和幸福感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女巫也很胖
人们都以为,女巫总是很轻盈的,因为她们要飞来飞去,所以,不能太胖,也不能太重。但前不久,我却见到了一个胖女巫。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苦恼着。当然,不是为胖而苦恼,而是为爱情。
我是在网上的聊天室碰见她的。当时我也正苦闷着,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是,她却有一搭没一搭的。我就问她,你在干什么呀?她隔了半天,先做了个苦脸,然后才说,她在安抚一个人。我问是谁啊?她说,是 一个小男孩,他认为我欺骗了他。我问,你是不是欺骗了人家啊?她说,没有啊,我也喜欢他,可是他很小。我笑了,说,那你是不是把人家怎样了?她说,亲了嘴而已。我笑得更厉害了,那存在什么骗不骗的?是啊,她接上我的话说,他以为是爱,他在悲伤,我应该负责吗?我一听就知道那小孩是怎么个小孩了。于是我说,不负责,让他悲伤去。她听了我的话,有点释然的感觉。那我不和他聊了,我干脆给他写封信。她这样说。我便问她,写什么呢?她好 像 是想了想,唉,告诉他我没有欺负他,还告诉他生活不是他认为的那样云云,哄一哄。我又笑了,说她像个保姆。她叹了口气,说想不到亲一下都这么麻烦。我说,你以为人是可以乱亲的吗?她说,为什么啊?就是喜欢嘛,哪晓得他要死去活来的呢?我说,因为你是女巫啊,被女巫亲一下,那还不要命?她做了一个万分惊讶的表情,嘿,有我这么胖的女巫吗?
我承认,像她这么胖的女巫的确不多。她的两条腿,就跟大象的一样,很敦实。她的背,她的膀子,也是很有份量的那种。胸就自不待说了,通常的三个女巫加起来也没她那么丰满。所以,长成这样子,不仅旁人不会当她是女巫,就她自己也不大意识得到。她也以为,自己是飘不起来的。但我却觉得,她一直在飘。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很恍惚。胖虽胖,却完全没有主见的样子。有时候我们一起在街上走,她的衣服和裙子要么挂在了树枝上,要么被路过的自行车缠住。我问她,你在想什么啊?她这时候便一脸愧色地说道,哎呀,我对不起你。胖女巫就是这样,永远对世界充满了歉意。
◎在公共汽车上我被一个唱歌的女巫传染
小时候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叫《巴士奇遇结良缘》。谁主演的,故事情节是什么,谁的导演?早忘得一干二尽。现在知道,这样的片子就叫烂片。所以可以这样说,小时候我看过一部香港烂片,叫《巴士奇遇结良缘》,故事、导演、演员之类全忘得一干二尽,仅仅是每次我登上公共汽车,就会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2003 年 5 月 9 日,我从盐道街出来,手里抱着一盆君子兰,在德克士快餐店门口,上了 78 路公共汽车。这班车开往我的住宅地神仙树。
一上车我就盯上了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在公共汽车上看见空出的座位跟在街上看见美女的喜悦一模一样,甚至不想有什么“巴士奇遇”也要眼明手快地抢到那个位子。我手里抱着一盆君子兰,更要抢到那个位子,以便将君子兰放在腿上,省一些手上的力气。跟我竞争这个位子的是和我同时上车的秃顶男人,他穿着一件西装。但他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两个错误,一个是他可能没看见那个位子,再一个就是他可能看见了那个位子,但却站在门口往一只皮包里掏,掏出一张月票,让售票员看。售票员看见他的月票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空位上坐下来了。
那天在下雨,但我坐的位子不在窗边。靠窗边的是一个穿制服的女人。这制服灰里巴叽的,我认不出是哪一行的制服。短发,圆脸,侧向窗外。是在看雨吗?不,这个穿制服的女人将一张圆脸侧向飘雨的窗外在唱歌。声音不大,但邻座的都能听见。汽车经过一站又一站,这女人唱完一首(有时候半首就倒了弯)接着又一首,完全的旁若无人。我想笑。但没敢笑。一个男人独自抱着一盆君子兰坐在公共汽车上笑,跟一个穿制服的女人将一张圆脸侧向车窗外独自唱歌,情形是一样的。
这正是闹“非典”的时期,一些人戴了口罩,一些人没戴口罩。
车到世纪电脑城站,唱歌的女人提着手中的几只纸盒下了车。邻座的几个乘客在汽车重新启动之后,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无声的笑。但我还是没笑。我把脸从君子兰后面侧向窗外,由于车速,窗外的雨点都朝向身后斜着飘洒,与街边一闪而过的行道树构成一种旋律。这旋律随着车身的轻微摇晃,逐渐进入到我的心中。我的嘴唇开始有节奏地一张一合。
我意识到自己在唱歌是很偶然的。我突然想起了刚刚下车的那个穿灰色制服的女人,想起了她唱歌时引来的邻座的侧目,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被那个女巫传染了。
◎你是什么星座
你是什么星座?我的一个朋友刚坐下来,就被坐他对面的一个女孩问道。我朋友从南京来,他愣了一下:成都现在是这个规矩啊,见面不问姓名,而问星座?他笑了笑,决定随乡入俗。别忙,女孩却挥出手来制止了他。让我先看一看,女孩盯住我的朋友说。朋友当然是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女孩盯了一会,又说,你再说两句。朋友一下拘谨起来,说什么呀?随便说说,女孩提示,走两步也可以。嘿嘿,窘迫的朋友只能傻笑。很好,女孩说,笑得很好。朋友终于没了耐性,问女孩,看了半天,我到底是什么星座啊?处女,女孩胸有成竹地说,一定是处女星座。
我的朋友究竟是不是处女座呢?这不重要。我们的女孩说你是什么星座你就是什么星座。就算你自己申辩不是处女座,也不说明任何问题。因为,还有月亮。摆在旁边的月亮可以是任何一个星座的变数。而掌控月亮的又是谁呢?当然是女巫了。
我对星座并无研究,仅仅是比较好奇而已。而我知道,女巫们为什么对你是什么星座那么关注,超过关注你的姓名和职业,是因为她们若掌握了你的星座,就等于掌握了你的一切。比如说,你是个射手座的,她就会说,啊,我与这个星座的人不和。就这一句话,你和她永无故事发生了。或者,你是金牛座的,她会很高兴地说,啊,这个星座是最怕水瓶座的,也就是说,水瓶座管得住金牛座,而她恰好就是水瓶座,你受她管,天经地义。有的女巫脾气很不好,她会说,没办法,魔羯座就这样子。还有的女巫做事极不认真,她也会很坦然地说,不怪我啊,做成这样子,都是因为我是白羊座。
见得多了,我也自然从中学到不少。当碰上一个女孩,就问,你什么星座?女孩一般不爱说自己的年龄,但对星座是没什么忌讳的。所以,她很乐意说出自己,啊,我是双鱼座。而你便故作深沉,若有所思,嗯,知道了。这样,对方就很惶恐。而如果你能再说出关于双鱼座的几个关键(其实也是似是而非的)命门,一个本来骄傲得不得了的女孩,也会多少生出一点谦卑。
当然,这说的是女孩。若碰上的是真正的女巫,这一招可能就不是很灵了。对女巫,你恰恰不要外行充内行,而要内行充外行。就是说,哪怕你本来对星座什么的懂一点,甚至懂得还不少,但你却千万要装做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即完全地袒露自己白痴的胸怀。女巫基本上都是有怜悯之心的,也基本上是好为人师的。你的白痴给了她极大的满足。接下来,你就很容易破解她的星座密码了,包括那个充满变数的由她掌控的月亮,在你低姿态的感召下,也成了替你工作的卧底。
◎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
最近,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卖得很好。房产商在兴奋之余也一种意外中彩的纳闷:怎么这么好卖?《商报》房产专刊的记者也慌了神,对这现象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勉强地说,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的热卖可能是一种新的投资趋势。而我知道的则是,八楼以上的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均被女巫们买去了。也就是说,女巫们支撑了大半壁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的市场。
在人间生活久了,女巫们普遍患上了抑郁症。其主要表现是,既无心恋爱,但又喜欢想入非非。失眠是经常的。白天有气无力,晚上异常亢奋。搞了几次女巫聚会,大家经过磋商,得出一致结论:缺少飞翔。
结论有了,原因自然再明白不过:女巫们居住的房屋都太低矮,不方便她们骑着扫帚去自由地驰骋。烦死了!我心慌!不想活了!诸如此类的灰色句子成为她们的口头禅。以前是因为她们想混迹于人类,某种功利目的促使她们大多数选择栖身在阴暗的出租屋以便晚出晚归的生活方式。而事实上这种克制和忍耐并没给她们带来预期的浪漫与欢娱。在一些诸如“第三者”、“骚货”的咒骂声中,她们日渐面黄肌瘦。凭什么呢?谁怕谁啊?她们开始了如此这般的发狠追问。有道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这反抗的直接表现就是,纷纷购买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
栖居于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女巫们开始狂欢了。时间一般是在中午或傍晚。众所周知,女巫们的生活通常是从中午开始的。这时候她们刚刚从宿醉中苏醒,还有点意兴阑珊。如果是在以前居住的不甚光明的出租屋,她们这时刻最多打几个哈欠就算了。但此时身居高处,光线明亮,视野开阔,醒瞌睡的方式自然是骑一把扫帚飞出窗外。这就是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的好处,它为飞翔提供了方便之门。中午的飞翔一般没什么艳遇,因为中年男人们都在抓紧时间睡午觉。或者,忧心忡忡地在写字间里看着窗外发呆。所以,女巫们驰骋蓝天的中午一是为晚上的狂欢热身,二是相互串通,在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上拉拉女巫们的家常。有时候也会为某个心照不宣的阴谋而发出预支的窃笑。然后,兜回宿舍,吃点点心,再睡个回笼觉,养精宿锐,静待夜幕的降临。
到了晚上,天空中开始一片喧哗。这里得暂停一下,介绍介绍女巫们用于狂欢的主要工具:扫帚。女巫都是名牌爱好者,各型各款的扫帚均出自名师之手。他们的设计除了材质与款式皆力争上乘之外,无一例外的都附加了缘自设计师之暧昧心理的小玩意。诸如,系上一个铃铛,或安装一只风笛什么的。所以,天空中的一片喧哗既是女巫们发自不同声线的共鸣,也是这类暧昧的小机关所为。带着这样的喧哗,女巫们如歼击机般地对着地上的那些西装革履们俯冲而下……
嘿嘿,这俯冲也带着小户型高层电梯公寓的力道与解放。
◎酒比女巫更厉害
最近,我将我写的那些女巫故事结集出版了,书名就叫《女巫制造者》。拿到样书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将这本书送给我第一次认识的那个叫卡秀的女巫。我其实也很久没与她来往了,但经常也有关于她的消息,主要是听说,她现在喝酒喝得很厉害。
在手机(甚至到了摄像头手机)时代,卡秀还是坚持用她的 BB 机。也还是那个老号码: 6613838 呼 3391 。我呼了她几天,都等不来回音。正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却意外地在“白夜”酒吧将她遇上了。也许是有预感,这天我的书包里刚好还带了一本《女巫制造者》。我把书翻给她看,你看你看,第一篇写的就是你。她很高兴,欣然地接受了我的赠书。但她翻开与她有关的那一篇,才匆匆地看了几行,就被她的同伴拉过去,一杯满满的啤酒塞到了她的手上。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她的那些个同伴。尤其塞酒给她的那个,他的两簇像毛笔一样伸出鼻孔的鼻毛让我极不舒服。她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喝酒呢?但我看出来,她自己是蛮高兴的。喝啊,喝啊。隔着两张桌子,我也听见她不停地叫酒的嗓音。结果不言自明,曲终人散的时候,她已完全烂醉,是被人架上出租车走的。我目送她离开,然后回头就看见我送她的书被她遗忘在了酒吧的椅子上。
让我感到些许安慰的是,她还想起了忘掉带走我的书。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不好意思,只好再约个时间见面,她要将书从我手上要回去。于是,我们约好了去吃冷锅鱼。她很喜欢吃鱼,她说女巫可能是猫变的,一见鱼腥味就很兴奋。
那天她的确吃得蛮愉快的,也喝了酒。但由于没有她的那些同伴,我们喝得还是比较克制。中途,也就是当我们出现短暂的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就埋下头翻我的那本书,脸上带着一种迷人的浅笑。然而好景不长,她又接到了传呼。要不要回呢?她看着我露出很犹豫的样子。我说,怎么不回?我想到她曾经老不回我传呼的事情,当然就很鼓励她做一个有“呼德”的人。她用我的手机回的,语气先是有点迟疑,但很快就松了口,要得要得。可想而知,又是去喝酒。她让我跟她一起去。她说,你去了我就不会醉。
但那晚上,她还是醉了。而且,又将我的书遗忘在了酒吧的椅子上。
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我的书就是没能真正留在她手上。我们没有别的那种很平常的见面机会,一见面几乎就是喝酒。而她是逢喝必醉,醉了就要忘掉带走我的书。有一次,她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段时间都不能出门了,因为喝醉了,她摔了一跤,摔得不轻,可以说是鼻青脸肿。唉,她最后向我感叹说,斗不过酒了,事实证明,它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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