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1:59:20

第二十二章(2)

“此外,我们还会弄清那些箱子的分布地点,等我们检查了他在皮卡迪利大街的那栋房子之后,我们也许就能把最后几个箱子找到。今天,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的希望全靠今天的行动了。虽然这是个悲伤的早晨,但升起的太阳一定会在今天保护我们。那个魔鬼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太阳落山之前,也还是那个样子。他的法力会受到限制,无法变成其他形状。他既不可能化成空气,也不可能从任何缝隙中溜走。如果他要进一扇门,他就必须像普通人那样开门才能进去。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去找他所有的泥箱子,然后对它们进行彻底净化。所以,就算我们今天无法抓住他或消灭他,我们也要将他赶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以便我们将来把他抓住或消灭。”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因为我无法眼看着意味着米娜的生命和幸福的宝贵的一分一秒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底下流失掉,光说不做能有什么用!

    这时,范·黑尔辛举手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乔纳森,”他说,“你们有句谚语说,‘欲速则不达。’只要时机成熟,我们一定会全面行动,而且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但是你想想,所有问题的关键很可能就在皮卡迪利的那幢房子里。伯爵可能已经买了很多所房子,那么就应该有很多买卖合同、钥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也应该会有一些文件,支票簿之类的东西。他肯定需要在哪里储存他的财物,所以何不选在这个地处中心地带,又如此安静的地方呢?在那里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从前门或后门任意出出进进。那里虽然热闹,但没人会注意到他。所以我们应该去那搜查一下。等我们搞清楚里面的情况,再‘瓮中捉鳖’——就像狩猎中的行话一样。是不是这样?”

    “那我们赶快走吧。”我大喊,“我们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教授没动,他只是简单地问:“那我们怎么进入皮卡迪利的那所房子呢?”

    “任何方法!”我叫道,“如果必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破门而入。”

    “那你们的警察呢?他们会在哪儿?他们会怎么说?”

    我无言以对。但是我知道,如果教授真的想拖延时间的话,那他一定有很好的理由。于是,我尽量平静地对他说:“只要别把时间耽搁了就好。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现在正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啊,孩子,我理解。我真的不愿徒增你的苦恼。但是你想想,现在别的人都还没出门工作,我们能做些什么?行动的时刻会来的。我想了又想,我认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现在,我们希望进入这所房子,但没有钥匙,对不对?”

    我点点头。

    “那么设想一下,如果你是那所房子的主人,但是没有钥匙,你只想进入自己的住宅,那时你会怎么办?”

    “我会请一个信得过的锁匠,让他帮我把锁弄开。”

    “那么警察呢,他们会不会干涉呢?”

    “哦,不会的。只要他知道锁匠是被合理雇佣的就没事。”

    “那么,”他看着我热切地说,“有可能被怀疑的就是雇锁匠的人的企图,或者说警察认为雇锁匠的人是不是心存歹意。哦,你们的警察一定都很尽忠职守,而且很聪明——太聪明了,以致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而且非常愿意管这种闲事。哦,不,乔纳森,你可以在伦敦去撬一百所空房子,或者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只要你方法得当,选对时机,没人会来管你。”

    “我曾看过一则报道,有个人在伦敦拥有一座豪宅,他打算夏天到瑞士休假几个月。走之前他仔细锁好了房门。他离开之后,有一个强盗打破了房子的后窗玻璃潜入室内。然后,他打开门闩,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进出出。后来,他还在房子里搞了一次拍卖会,并贴出了大大的布告,然后把房主的所有东西都拍卖一空。最后,他找到一个建筑商,并和他达成协议,他要建筑商在一定时间之内把整栋房子拆了运走。而你们的警方和一些官方机构都在尽可能地帮他。而那个房主休假回来之后,只发现原来应该是他家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大深坑。这些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完成的。所以,我们也要大大方方地做这件事。”

    “所以我们不能去得太早,因为这样太醒目,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我们应该在十点以后去,那时候人群熙熙攘攘,这时候做起来才更像房子的主人。”

    教授的想法太正确了,就连米娜那张恐惧、绝望的脸此刻也放松了许多。这番讨论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范·黑尔辛继续说:“一旦我们在房子里找到了更多的线索,那么一些人留守在那里,而另一些人就到贝尔蒙德和麦尔恩德去找更多的泥土箱子。”

    亚瑟站了起来。“我可以助一臂之力,”他说,“我会发电报让我的人在合适的地方准备好马匹以及货运车。”

    “老朋友,”昆西说,“把马匹准备好以防万一,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你难道不认为让时髦花哨的马车在沃尔沃斯或者麦尔恩德的小路上行驶不是太招摇了吗?我倒是觉得,我们想去南边或东边的话,应该坐出租马车,甚至可以让出租马车停在我们要去的地方附近。”

    “昆西说得对!”教授说,“他的想法很周到,而且符合实际。我们做的事有很大难度,而且我们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米娜对大家讨论的事越来越感兴趣。我很高兴她可以藉此暂时忘掉昨晚的可怕经历。她太苍白了,白得可怕,而且如此的消瘦,以至于嘴唇向两边咧得更开了,而牙齿显得更加突兀了。我昨晚没有提起她这副样子,以免引起她不必要的痛苦。然而,我一想到伯爵吸完露茜的血后,露茜的悲惨结局,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现在还看不出她的牙齿有变尖的迹象,但那是因为时间还不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害怕。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1:59:36

第二十二章(3)

当我们讨论到行动的步骤和人员分配的时候,大家又有一些疑。但是我们最后一致同意在我们去皮卡迪利之前,应该先把伯爵就在附近的老窝解决掉。万一他较快地发觉我们的意图,我们也还是能够赶在他前面把这些箱子摧毁。而他处于人形状态时,也就是他最薄弱的时刻,我们也许可以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至于人员分配,教授建议说,我们离开卡尔法克斯之后,应该一起去皮卡迪利的房子,然后我和两位医生留守在那里,亚瑟和昆西则去寻找他在沃尔沃斯和麦尔恩德的巢穴,并摧毁放在那里的箱子。教授强调说,有可能伯爵会在白天出现在皮卡迪利,那么我们就会在那里和他较量一番。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可能在力量上和他抗衡。

    不过,我坚决反对这个安排,我说我想留下来保护米娜,我本来已经决定这样了。然而,米娜却不同意我的意见。她说在一些法律方面的问题上我可能会有用处,凭我在特兰西瓦尼亚的经历,可能会在伯爵的文件、书信中找到一些线索。而且只有大家同心协力,才有可能对付伯爵超常的力量。我不得不妥协了,因为米娜说得如此坚决。她说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是她最后的希望。

    “关于我,”她说,“我没什么好怕的,事情已经糟到底了,下面无论发生什么,都可能给我带来一线希望。去吧,我的丈夫!如果上帝愿意,他就会保护我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于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那就以上帝的名义让我们马上出发吧,时间正在流逝。伯爵到皮卡迪利也许会比我们预料的早。”

    “不会那么早!”范·黑尔辛摆了摆手说。

    “为什么?”我问。

    “你忘了吗?”他说,事实上还面带微笑,“昨天晚上他美餐一顿,肯定会睡得很晚。”

    我忘了?我怎么可能忘呢!我们当中有谁会忘记那可怕的场景!米娜努力挣扎着想保持勇敢的外表,但是痛苦还是击垮了她,她捂住了脸,呜呜地抽泣起来,身子还颤抖着。

    范·黑尔辛并不想勾起她对那次可怕经历的回忆,他只是在思考的过程中忘记了米娜的存在。当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他对自己的粗心非常内疚,并试图安慰米娜。

    “哦,米娜女士,”他说,“亲爱的,亲爱的,唉,我和大家一样是如此尊重你,但是我却说了这么不得体的话,我真是笨嘴拙舌、有口无心。但是你一定会忘掉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他边说边深深向米娜鞠了一躬。

    米娜握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地说:“不,我不应该忘记,记得它其实是好事,因为和这件事一起,我也会想起其他的美好回忆,这些回忆是分不开的。现在,你们快要出发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一定都要吃饭,这样才会有力量。”

    早餐的气氛很勉强。大家都想显出心情愉快的样子,好彼此鼓励,而米娜是我们当中表现得最活泼轻松的一个。

    早餐结束之后,范·黑尔辛站起来对大家说:“现在,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就要行动了。你们都已经像我们第一次夜探敌人老巢时那样装备好了吗?这样就可以抵御敌人魔法,以及肉体上的攻击。”

    我们都向他确认了。

    “很好。现在,米娜女士,从现在起一直到太阳落山,你都会绝对的安全。而在太阳落山之前,我们都应该回来了——如果——我们肯定会回来!不过,在我们出发之前,我会让你有所装备,以防袭击。你下楼的时候,我已经在你的房间里布置了一些我们熟知的东西,这样他就进不来了。现在,我要让你本人也武装起来。我会用这块圣饼点一下你的额头。以

    圣父圣子的名义,然后……”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尖叫,直刺我们的耳膜。就在教授把圣饼放在米娜前额的一瞬间,圣饼烙了进去——就像一片灼热的金属嵌进米娜的肉里。在米娜感觉到灼疼的同时,她也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这双重的痛苦击垮了我可怜的爱人,令她撕心裂肺地惨叫出来。

    当她的尖叫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她痛苦地跪在地板上,把她美丽的长发拉到前面遮住了自己的脸,就像一个戴着斗篷的麻风病人,她哀号着:“污秽!污秽!全能的上帝也要避开我这被玷污的肉体!直到最后的审判日来临之前,我都得带着额头这个耻辱的印记了。”

    别的人都怔在那里。我悲痛无助地扑倒在她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她。我们两个悲痛的心跳动在一起。而别的朋友都不忍再看,转过脸,无声地流着泪。

    范·黑尔辛转过身,好像受到神灵的点化一般,非常庄严地对我们说:“在最后的审判日到来的那一天,上帝一定会清除地球上所有的邪恶,并且纠正他所有子民的错误。而米娜女士,在上帝认为时机来临之前,你也许还不得不承受这样的一种烙印。哦,米娜,亲爱的,请允许我们这些爱你的人们,来亲自见证你的红印褪去的那一刻,我们将看到你的额头像你的心灵一样纯洁。只要我们活着,就能等到上帝为我们解除痛苦和罪恶的那一刻。而在此之前,我们将背负着十字架,就像圣子耶稣遵照上帝的意愿所做的那样。也许我们本身就是上帝的选民。我们将遵从上帝的旨意,承受鞭笞和羞辱的痛苦,经受泪水与鲜血的洗礼,经过恐惧与怀疑的考验,所有这些都是凡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他的话充满希望和安慰,同时也具有一种感召力。米娜和我都有同样的感觉,因为我们几乎同时握住了老人的左右手,并弯下腰吻它。然后,大家都心灵相通地跪了下来,手拉着手,发誓要彼此真诚以对。而我们男人们都发誓要尽力为我们所爱的人解除痛苦,同时,我们也祈祷上帝能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艰巨任务中,给予我们帮助和指引。

    出发的时刻到了。我与米娜不舍地告别,这是我们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刻。我们起程了。

    而有一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我们发现米娜最终不得不成为一个吸血鬼,那么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到那个陌生可怕的地方去。我猜想在过去的年代里,吸血鬼会聚居在一起,因为他们肮脏的身体只能在圣土上安息,所以拥有最圣洁的爱就意味在他们可怕的等级中可以高人一等。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1:59:54

第二十二章(4)

我们很顺利地进入了伯爵在卡尔法克斯的房子,所有的东西都像我们上次离开时那样原封未动。很难相信,在这个无人管理,满是灰尘,破败不堪的地方,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萌生惧意。要不是我们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是有可怕的回忆在鞭策着我们,我们几乎根本不能开展我们的行动。
    我们在房子里没有发现任何纸张,也没有发现任何居住过的痕迹。在那个附属的老礼拜堂里,那些大箱子仍然放在原处。范·黑尔辛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现在,朋友们,我们要完成我们的职责。我们必须把这些他从遥远的异地运过来的——他用以从事卑劣勾当的——泥土都进行彻底的消毒净化。他选中这些土,是因为它们曾经是圣土。现在我们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们将把这些泥土变得更为神圣。这些泥土原来是因为供人类使用而变得神圣,现在我们让它们净化到只有神才可以使用。”

    他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螺丝起子和扳手。很快,其中一个箱子的顶盖被打开了。泥土散发着重重的霉味,但我们并不介意,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教授身上。

    他从自己的盒子里取出一片圣饼恭敬地放在泥土上面,然后盖上盖子,再把螺丝钉拧进去,我们在一边帮忙。

    就这样,我们一个一个地在每个箱子里都放了圣饼,并把箱子按原样摆好。

    在我们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教授严肃地对大家说:“我们这里的工作已经干完了。如果我们处理其他箱子也能这么顺利的话,那么今晚日落之前,米娜女士的额头就有可能恢复象牙般的无瑕洁白!”

    当我们穿过草地,往火车站方向去赶火车的时候,可以看到精神病院的正面。我热切地眺望着,在我们自己房间的窗子里,我看见了米娜。我向她挥手,并点头示意她,我们刚才的工作已经圆满地完成了。她也同样点头,表示知道了。我看到她的最后一眼是她不断地向我们挥手告别。

    我们心情沉重地来到火车站,正好赶得上一班火车。我们到达站台的时候,火车已经开始冒蒸汽准备出发了。

    我在火车上写下上面这些文字。

    皮卡迪利,十二点三十分

    就在我们到达芬森其大街之前,亚瑟对我说:“昆西和我会去找一个锁匠。你最好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以免遇上麻烦。在这种境况下,我们两个即使闯进一间空房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是律师,所以律师协会可能会指责你明知故犯。”

    我有些迟疑,因为我想和他们共同承担危险,和可能的罪名。

    但是他继续说:“另外,我们人少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我的名号足以能获得锁匠以及路过的警察的信任。你最好和约翰以及教授待在格林公园,找个能看得见房子的地方。等你们看见我们开了房门,而且锁匠也走远之后,就都赶过来。我们会为你们望风,然后把你们接进来。”

    “这个建议很好!”范·黑尔辛也表示了赞同。于是,我们也没再说什么。

    亚瑟和莫里斯搭上一辆出租马车匆匆离开了,我们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尾随其后。到了阿尔林顿大街的拐角处时,我们这一干人驶进了格林公园。

    当我看到那栋我们寄予如此厚望的房子时,心怦怦直跳。那幢房子虽然身处热闹、繁华的街区,但却显得如此凄凉和寂寞。

    我们在一个视线不错的长凳上坐了下来,然后点上烟,尽量不惹人注意。我们等待的时间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我们看见一辆四轮马车驶到房子门口,接着亚瑟和莫里斯很从容地从马车里出来,另外一个背着灯芯绒工具包的人也下了马车。

    莫里斯付了钱,车夫碰碰帽子行了一个礼,就驾车离开了。而与此同时,亚瑟和锁匠上了台阶。亚瑟告诉锁匠他的意图,然后锁匠悠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围栏上长钉上,还跟一个刚好路过的警察说了点什么。那个警察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锁匠跪下来把工具包放在身旁。

    锁匠在包里找了一会,然后拿出一整套的工具,并把它们整齐地排在一边。然后他站了起来,看了看锁孔,并往里面吹了吹,又对亚瑟和莫里斯说了点什么。亚瑟笑了笑,然后锁匠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选了其中的一把,试探着往锁孔里捅了捅,鼓捣了一番后又试了第二把,最后是第三把。最后,他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进了房间。我们坐着没动。我的雪茄烧得很旺,但范·黑尔辛的已经灭了。我们耐心地等着,直到锁匠拿着包走了出来。他让门半开着,并用双膝把门板夹住,然后用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最后他把钥匙交给了亚瑟。

    亚瑟取出了自己的钱包,给了锁匠一点什么东西。锁匠抬了抬帽子算是行礼,然后穿上自己的外套,背着工具包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当那个锁匠完全消失了之后,我们三个立即穿过马路来到那幢房子面前,敲了敲门。昆西·莫里斯很快给我们开了门,而亚瑟正站在一边点燃了一只雪茄。

    我们进屋的时候,亚瑟说:“这里的气味真让人恶心。”的确如此,就像卡尔法克斯的那个礼拜堂里的味道一样。

    根据我们的经验,看起来伯爵一直在随意地使用这个地方。我们开始在房子里搜查,彼此紧紧地靠在一起,以防任何攻击。我们知道要对付的是一个非常强大野蛮的敌人。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伯爵是不是在房子里面。

    在大厅后面的餐厅里,我们发现了八个泥土箱子。我们只找到了九个箱子中的八个!看来工作还没完。我们要是找不到其余的箱子,就永远没个完。

    我们打开了窗栓。窗子对着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后面是马厩的一面光溜溜的墙。墙上并没有窗户,所以我们不担心有人从那边窥视我们。

    我们一刻也没耽误,迅速地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打开它们,然后如法炮制,对这些箱子做了同样的处理。很显然,伯爵现在不在房子里。此后,我们继续寻找伯爵在这里的其他蛛丝马迹。

    我们匆匆忙忙搜查了其他从地窖到阁楼的房间,最后得出结论,餐厅里那些东西可能就是伯爵所有的东西。

    于是我们返回餐厅,更加仔细检查那些东西。在餐厅的大餐桌之上,整齐地摆放着捆扎好的这所房子的地契,还有在贝尔蒙德和贝芒德塞的两幢房子的地契。此外还有便条、信封、钢笔和墨水。这些东西都用一张薄薄的纸盖着,以防灰尘。

    我们还找到了衣服刷子、掸子、梳子、一个水壶和脸盆。脸盆里还残余着一些脏水,颜色暗红,好像溶了血在里面。

    最后,我们还发现了一小堆钥匙,有各种型号和尺寸的,可能都是其他房子里的钥匙。我们检查完之后,亚瑟和昆西·莫里斯把位于伦敦东部和南部的那两所房子的地址抄了下来,带上那堆钥匙,然后出发到那两个地方去,把其余的泥土箱子都摧毁。

    我们剩下的人,则尽可能耐心地等着他们回来——或者是伯爵的到来!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0:10

第二十三章(1)

谢瓦尔德医生的日记
    10月3日

    等待亚瑟和昆西回来的时间显得如此的漫长。

    教授始终不停地和我们说话,以保持我们活跃的思维。我明白教授的良苦用心,因为教授时不时地瞟一眼边上的哈克尔。

    可怜的哈克尔始终沉浸在悲哀之中,那样子让人目不忍睹。昨天晚上他还是一个有着一头棕发,坦率、欢快、健壮,而且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而今天,他就像一个憔悴、枯槁的老人,双眼空洞无神,满脸哀容,头发也有些泛白了。

    不过,他的精力仍旧旺盛,实际上,他更像一团燃烧的火苗。这也许对他来说倒是一种救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以令他熬过这段令人绝望的阶段,那么,他就有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重新清醒过来。

    可怜的人,我以为我自己的境遇已经够倒霉的了,但他的麻烦……!教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尽力让他保持思维活跃。他所讲的话,在当时的情况下,应该算是够有趣的了。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下面就是他说的话:

    “自从我拿到那些和那个妖魔有关的资料后,就一遍一遍地研究着它们。而我越研究,就越觉得有必要完全铲除他。因为他有不断进步的迹象,不只是他的威力,还有他的知识。这是我从布达佩斯的朋友阿米纽斯那里了解到的。

    “伯爵活着的时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做过军人、政治家,还是个炼丹师。而他的学识在当时那个时代已经达到最高程度。他非常睿智,学问超群,而且无所畏惧,毫无怜悯之心。他甚至去通灵学院,在那个时代,就没有什么他没接触过的学问。

    “现在,虽然他的肉身死了,但是大脑的智慧却留了下来,只是看起来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大脑的某些机能还只停留在孩子的水平。但是他也在不断地成长,那些开始是幼稚的思想后来就变成成人的状态。他也在不断试验,而且做得不错。要不是我们挡了他的路——或者我们失败的话——他就有可能成为一种新兴物种的创始者,这类物种将最终通向死亡,而不是生命。”

    哈克尔叹息道:“他就是这样对我的爱人施以毒手!但他是怎么试验的呢?有关的知识可能会帮助我们击败他。”

    “自从他到伦敦以后,一直都在慢慢地尝试自己的能力,并且让那个孩子般的大脑发挥作用。是的,对我们来说,目前他的大脑还只相当于孩子式的。要不然,要是从一开始他就敢于尝试他现在做的事情的话,那么他的能力早就能够超过我们了。

    “然而,他势在必行,而且他有的是几百年的时间好慢慢等待。‘来日方长’可能就是他奉行的格言了。”

    “我不明白。”乔纳森疲惫地说。“请你说得更浅显点吧,也许悲哀和困扰已经让我的大脑生锈了。”

    教授轻轻把手放到他肩上说:“啊,孩子,我会讲得更通俗一点。你没有看到他最近一直在积累自己的知识吗?他是怎么利用那个食虫病人,以达到他最后潜入约翰家的目的的?因为吸血鬼要想第一次进入某幢房子,必须里面先有人把他放进去才行,此后,他就可以随意出入这个房间了。

    “但这些并不是他最重要的尝试。我们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叫别人来搬运那些大箱子。因为那时候他只知道这么做。但是他那个脑袋一直在发展。于是他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就搬不了那些箱子,于是别人搬的时候,他就开始帮忙。然后他发现没问题之后,就完全由自己来搬这些箱子了。而且,他还更进一步,把这些箱子分散到各处,然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箱子藏在哪里了。

    “他也许还考虑过把这些箱子埋到地下。这样的话他就只在晚上使用这些箱子,或者像现在这种时候他变换形状时用,因为每个箱子用处相同,这样,就没人知道这些是他的藏身之处了!

    “但是,孩子,不要绝望,因为他知道这些已经太晚了!因为除了一个箱子外,其余的箱子都应该被我们消毒净化了,而到太阳落山之前,那一个箱子也应该如此。这样,他就无容身之处了。

    “我今早之所以拖延时间是为确保万无一失,因为我们所面临的危险比他更多。所以难道我们不更应该小心吗?我的手表已经一点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亚瑟和昆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今天是属于我们的,我们一定要谨慎从事,哪怕慢一点,也不要错过任何机会。看!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就有五个人了。”

    他正说着话,突然我们被大厅门上传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那是邮差送信特有的敲门声。

    我们都一跃朝大厅走去,但是范·黑尔辛摆手让我们不要出声,然后自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邮差递进来一封快信。

    范·黑尔辛往街上张望了一下,然后关上门,打开了电报大声读了起来,“当心伯爵!十二点四十五分时,他急匆匆地从卡尔法克斯出发朝南方赶去了。他看来是往你们这边来了,可能是想找到你们。米娜。”

    有一刻,大家都没出声,然后乔纳森打破了沉默:“现在,感谢上帝,终于要见面了。”

    范·黑尔辛迅速地转过身,对他说道:“上帝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式。不要害怕,也不要高兴,因为我们现在希望的事情可能是我们不能做的事。”

    “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乔纳森激动地回答,“只要能铲除那个妖魔,我情愿出卖自己的灵魂!”

    “哦,冷静,冷静,我的孩子!”范·黑尔辛说,“上帝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收买灵魂。而那个魔鬼也许会,但他却言而无信。但是上帝是慈悲公正的,他了解你所受的苦,以及你对可怜米娜的奉献。你想想,如果米娜听到了你刚才的那些疯话,她只会加倍的痛苦。不要担心我们,我们都会完全投身到这件事中,而今天将会有一个了结。行动的时候到了。在太阳落山以前,这个吸血鬼只能是人的样子,不能变幻,所以力量有限。他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够赶到这儿,看,现在已经一点二十分了。他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到,他不会那么快。我们现在希望的应该是亚瑟与昆西能先于他抵达这里。”

    就在我们接到哈克尔夫人的电报半个小时之后,大厅里传来了几声镇定、清脆的敲门声。这只是普通的敲门声,就是大多数绅士敲门的那种声音,但这还是让我和教授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0:24

第二十三章(2)

我们对视了一眼,一起朝门口走去。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使用自己的各种武器——左手拿着对付魔鬼的武器,右手拿着对付凡人的武器。
    范·黑尔辛拔下了插销,把门打开一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双手随时准备采取行动。但是我们看到站在门外台阶上的是亚瑟和莫里斯,不禁喜形于色。

    他们迅速走进来,并关上了门。在他们往大厅里走去的时候,亚瑟说:“一切顺利,两个地方我们都找到了。每个地方有六个箱子,我们都已经把它们摧毁了。”

    “摧毁了?”教授问。

    “对他来说,是的。”

    我们沉默了一分钟。

    后来昆西说话了:“我们现在只能等在这儿,但是如果他过了五点钟还不来的话,我们就必须走了。因为我们不能在日落后让哈克尔夫人孤身留在那里。”

    “他不久就会来,”范·黑尔辛边翻他的记事本边说,“请注意,米娜女士在电报中说他离开卡尔法克斯到南方去了。也就是说他要横渡一条河,那只能是在退潮的时候,那差不多是一点钟的时候。他往南方去是有目的的。他现在只是怀疑,所以在离开卡尔法克斯之后,他会先到一个他认为风险最小的地方去。你们肯定只比他提前一点点到贝尔蒙德。他现在还没到这里说明他已经去了麦尔恩德。这就要花一些时间了。因为他还要跨越那条河。”

    “相信我,朋友们,我们不会等很久了。我们应该先准备好一些行动计划,这样才不会错过任何时机。安静!我们现在没多少时间。拿出你们的武器,准备好行动!”他说着突然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这时我们都清晰地听到钥匙轻轻插到锁眼里的声音。

    即便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我都禁不住对教授生出敬佩之情。以往当我们在世界各地进行狩猎和各种冒险行动的时候,昆西·莫里斯一直是担任行动策划的角色,而我和亚瑟已经习惯了遵守着他的安排。而现在,这个老习惯似乎本能地发生了改变。

    范·黑尔辛迅速地扫了一眼四周,一声不吭,只是靠打手势给我们安排了攻击的位置——范·黑尔辛、哈克尔和我站在门后面,这样一旦他进门之后,教授就负责守门,我们两个就上前挡在伯爵和门之间;而昆西和亚瑟则一前一后躲在视线之外,并随时准备移到窗前。

    我们焦急地等待着,觉得时间过得极度缓慢。然后,我们听到大厅里传来了一阵缓慢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看来伯爵,也准备好了任何对他的突袭——至少他也害怕。

    突然,他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纵身一跃跳进了房间,我们根本来不及去抓他。他的动作迅猛得像一头豹子,那是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我们都怔住了。

    哈克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快速跑到门前把通向前厅的路守住。伯爵一看见了我们,脸上立刻露出可怕的狂怒表情,露出长长的犬牙。但是这种邪恶的神情又立刻变为狮子般的冷傲。

    他的这种表情激怒了我们,我们都朝他逼近。不过很遗憾,之前我们没有更好地安排我们的进攻计划,因为即便到了此刻,我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而且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我们的这些致命武器能起到一些作用。

    哈克尔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使用那些武器了,他手持那把大反曲刀猛然朝伯爵砍了过去。这一击非常有力,不过伯爵敏捷地往后一退躲开了这一击。哈克尔又砍下了第二刀,这一刀朝着伯爵的心脏划过去。刀尖在伯爵的大衣上划出一道大口子,一大把钞票和一些金币从里面掉了出来。

    伯爵的表情已经近乎暴怒,我真为哈克尔担心,这时他又高高举起了刀子准备再一次进攻。我左手拿着十字架和圣饼本能地朝前逼近,想要保护他。此时我感到自己的臂膀贯穿了无穷的力量。而其他人也像我一样同时向前朝他逼近,这个野兽不出所料开始向后退。

    伯爵脸上那种恶毒、仇恨、怨愤和狂躁交织的表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那双红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而且把他那张蜡黄的面孔映衬得更加黄中带绿。他前额上那个鲜红的疤痕嵌在没有血色的皮肤里,就像一条可怕的伤口。

    就在哈克尔的手臂还没有落下的一瞬间,伯爵身形迅速一沉,从哈克尔的手臂下面溜过去,与此同时,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金币钱币,猛冲过房间,朝窗户一头撞了过去。只听到一阵窗户破碎声,和玻璃落下来的劈啪声,伯爵跌到外面的石板地上。在玻璃的破碎声中,我还听到一些金币掉在地上发出的“叮叮”的声音。

    我们跑到窗前,看见他毫发无损地从地面跃起,然后冲上台阶,穿过石板院子,推开了马厩的门。他转过身对我们说:“你们想和我作对,你们其实只是我刀板上的鱼肉而已。你们会后悔的,每个人都会!你们以为可以让我无处藏身,但其实我的地方多得是!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我已经谋划了好几个世纪了,时间站在我这一边。

    “你们都爱着的那些女人现在已经属于我啦。通过她们,你们和其他人最终也将属于我——成为我的牲畜和走狗,听从我的调遣!呸!”

    说完他轻蔑地一笑,迅速进了门。然后,我们听到了他把门卡死时闩门发出的吱嘎声。然后马厩那头又有一扇门被打开然后又关上了。

    我们意识到要穿过马厩去抓他是相当困难的,于是又回到大厅。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0:39

第二十三章(3)

教授第一个开口了:“我们已经学到了一些——是很多!别被他的那些狠话唬住了,其实他怕我们:他害怕时间,也害怕他的需求!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如此匆忙逃跑?要么是他说话的口气出卖了他,要么就是我的耳朵欺骗了我。为什么他要拿那些钱?你们都很机灵。你们是捕捉野兽的猎手,当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他还会回来的话,我们要确保这里没有他还能用得着的东西。”
    他说着把剩下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从那捆票据中取出房契,再把剩下的东西统统扔进火炉里,用火柴点燃了它们。

    亚瑟和莫里斯冲到门外进入后院,而哈克尔则顺着窗户爬下去追踪伯爵。但是伯爵已经闩死了马厩的门。等他们硬把门推开之后,伯爵早就不见踪影了。范·黑尔辛和我则仔细搜查了房子的后面,但是马厩空空的,没有人看见伯爵离开。

    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我们只能承认今天的行动结束了。

    尽管我们心情沉重,但我们都很赞同教授的话:“让我们回到米娜女士那里去,可怜的米娜。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回去的话,我们至少还可以保护米娜。我们不用绝望。只有一个箱子没找到,我们一定要找到它。只有这样,一切就都好了。”

    我看得出来,他尽量说得充满信心,好安慰一下哈克尔。可怜的哈克尔非常沮丧,他忍不住就会哀叹几声,他在思念他的妻子。

    我们难过地回到我的家,哈克尔夫人正等着我们。她的脸上荡漾着快乐的笑容,充分说明她的勇敢和无私。但是当她看见我们脸上的表情,她的脸色也立刻变得惨白。她的眼睛闭上了一两秒钟,似乎是在默默祷告。然后,她开心地说:“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我真的感激不尽。哦,亲爱的。”

    说着,她用双手捧起丈夫灰白的头,然后亲吻了他。“把头靠在这里,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亲爱的!如果上帝愿意的话,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的。”哈克尔呻吟了几声,他内心的悲哀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我们马马虎虎吃了顿晚餐,但是这也稍稍缓解了一下大家的情绪。也许仅仅是因为食物的热量给饥饿的人带来了满足感——我们自早餐以来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也许是患难与共的情谊带来的快乐。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没那么悲伤了,觉得明天也不是那么无望了。

    我们信守承诺,把今天发生的每件事都告诉了哈克尔夫人。她非常勇敢而平静地听着这一切,虽然在讲到她丈夫面临某种威胁时,她的脸色会变得煞白,而在讲到她丈夫对她的忠诚时,她的脸又会变红。当我们讲到她丈夫是如何奋不顾身地朝伯爵扑去的时候,她紧紧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臂,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她丈夫避免任何的伤害。

    直到经过讲完,她都没有说什么。最后,她在我们中间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松开丈夫的手。哦,我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场景啊!这个非常非常善良、温柔的女人浑身散发出年轻和生机勃勃的魅力;而她前额的红疤却让我们一看就禁不住咬牙切齿——只要我们一想起那个罪魁祸首。而她的爱心和善良反衬着我们的满腔怒火,她的信念抵消了我们所有的恐惧与疑惑。我们明白,从目前的迹象来看,她所有的善良,纯洁和信念都是上帝旨意的体现。

    “乔纳森,”她的话语就像音乐一样动听,充满着无限的柔情,“亲爱的乔纳森,以及我所有真诚的朋友们,在这个艰难困苦的时刻,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些事情。我知道你们必须战斗,必须摧毁一些东西——甚至为了让真正的露茜得以永生,你们还要去摧毁那个假的露茜。但这不是一项充满仇恨的使命。造成了这一切不幸的可怜的灵魂才是最可悲的人。想一想吧,如果他邪恶的部分被摧毁了,而他真正的灵魂得以在精神上不朽,那这对他来说又是何等的快乐啊!你们也应该怜悯他,尽管这不是让你们停止摧毁他。”

    当米娜说着话的时候,我看见她丈夫的脸色发青,而且有些扭曲,似乎体内的冲动都要把他烤焦了。而且他握着米娜的手也不自觉的捏得更紧了,直到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尽管看得出来米娜的手被捏得生疼,但她并没有因为疼痛而退缩,她看着丈夫的眼神反而更热切了。

    等米娜说完后,哈克尔终于跳了起来,几乎把自己的手从米娜的手里甩出来。他说:“求上帝保佑,让他落到我的手里,并且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把那个怪物从人间彻底铲除,这是就是我们的目的。如果除此之外,我还能将他的灵魂也送进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话,我也会去做的!”

    “哦,冷静,哦,冷静!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说这些话。乔纳森,我的丈夫,否则你只会用恐惧和忧虑把我摧垮的。想想吧,我亲爱的……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想了一整天了……也许……某一天……我,也会需要这种怜悯。而像你一样的其他人——他们的愤怒也基于和你一样的理由——可能会拒绝给我这种怜悯!哦,我的丈夫!如果你用别的方式表达你刚才的这种想法,我就会原谅你了。但是我乞求上帝不会赞同你那些疯狂的语言,只会把这认为是一个充满爱心,但是却惨遭打击的可怜人的伤心欲绝的控诉。哦,上帝,让这些白发证明他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吧,他的一生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是这么多的悲伤却接踵而至。”

    所有的男人都热泪盈眶。我们没有打算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任由眼泪夺眶而出。她也哭了,那是因为她看到自己温柔的话语打动了大家。哈克尔一下子跪倒在她身旁,双手抱着她,把他的头埋在她衣服的褶皱里。

    范·黑尔辛对我们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于是我们悄悄地离开了房间,留下那两颗相爱的心单独与他们的上帝在一起。

    在他们两个安寝之前,为了防止吸血鬼骚扰,也让哈克尔夫人能安心睡个好觉,教授把他们的房间布置了一番。米娜努力显出对这些防御措施很信赖,而且很满意的样子,很明显那是为了让她丈夫宽心。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0:56

第二十三章(4)

我相信她的努力是非常勇敢的,而且也是会有益处的。范·黑尔辛在他们床边放了一个铃铛,这样一旦有任何紧急情况,他们就能摇响铃铛。等他们二人入房休息之后,昆西、亚瑟和我决定通宵轮流值班去守卫可怜的米娜。
    昆西是第一班,所以其他人就抓紧时间休息去了。亚瑟已经上床睡觉去了,因为他值第二班。现在我的日记也写完了,我也该上床去了。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4日接近午夜

    我想昨天的事情远没有结束。我的内心非常渴望睡一觉,而且我甚至盲目地希望一觉醒来,事情就会有所改变。目前看来,任何变化都只能是往好里变。

    在大家散伙之前,我们讨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但最终没得出什么结果。我们都知道还有一个箱子没有找到,只有伯爵知道它的位置。如果他打算就这样藏起来的话,就可能把我们拖上好几年,而同时——!这种想法太可怕了,现在我连想都不敢想了。

    我只知道这一点:就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十全十美的女人的话,我的可怜的爱人就应该算是一个。她昨晚表现出的那种悲悯之心让我百倍千倍地更爱她了。她的悲悯之心让我内心对那个魔鬼的仇恨显得相形见绌。上帝肯定不会允许这个世界失去像她这般高尚的人的,否则这个世界就更加可悲了。

    这就是我的一线希望。我们现在都像是在暗礁间漂浮,而信念就是我们惟一的锚。感谢上帝,米娜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没有做梦。我真不知道当她有如此可怕的回忆之后,在梦里她会梦到什么。

    自从今天日落以来,我就没看到她像现在这样安详过。有一阵子,她脸上的这种恬静就像三月初春的清泉。我有时会认为那是落日余晖晒红了她的脸。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有更深的含义。我并不困,但是我很累……累得要死。但是,我必须要睡着,因为还有明天的事。而且我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休息,直到……

    后来

    我肯定是睡着了,因为我后来被米娜弄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了,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因为我们在房里留了一盏灯,所以我很容易就看到了。

    她把手放到我嘴上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然后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别出声!走廊里有一个人!”

    我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走到了房门口,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面的地上铺着一个垫子,莫里斯先生躺在上面,醒着。他做手势让我别出声,然后轻声对我说:“嘘!回到床上去。没什么事。我们整晚都会守在这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神情和手势都暗示不要说话,所以我只好回到了房间,告诉了米娜。她叹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她搂住我轻声道:“哦,为了这些英勇的好男人,感谢上帝!”她轻叹一声,便又重新躺下睡觉了。

    由于我没有睡意,所以才写下了这些,但我必须再试着睡一次。

    10月4日早上

    在夜里我又一次被米娜弄醒了。这次我们都已经好好睡了一觉,这时灰色的天空已经把窗口映得发亮,汽灯的火苗也只剩下微弱的一小点。

    米娜着急地对我说:“去,请教授来,我想马上见他。”

    “为什么?”我问。

    “我有个主意,我想一定是昨晚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跳到我脑子里来的。必须让教授在黎明前对我催眠,这样,我就能够说出点什么了。快去,亲爱的,时间不多了。”

    我走到门口,看见谢瓦尔德医生躺在门口的垫子上。他一看见我,立刻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他警觉地问。

    “没有,”我回答道,“但是米娜想马上见到范·黑尔辛医生。”

    “我去叫。”说完,他匆匆往教授的房间去了。

    两三分钟之后,范·黑尔辛穿着睡袍来到了我们的房间。而莫里斯、亚瑟和谢瓦尔德都站在门口。

    当教授看见米娜后,那张紧张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种积极的笑容。他搓着自己的双手,说道:“哦,亲爱的米娜女士,变化真大呀。看!乔纳森,今天我们从前的那个米娜又回来了!”

    接着他转身对着米娜高兴地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想在这个时候,你叫我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想让你给我催眠!”她说,“在天亮之前做,因为我感觉那样我就能说出来一些东西,畅所欲言地说出来。快点,时间不多了!”

    教授没说话,示意她从床上坐起来。教授紧紧盯着米娜,并且开始用手在米娜的面前比画起来,从头顶往下,左右手轮流进行。米娜专注地看着教授,这几分钟里我的心里像是有锤子在敲打,因为我隐约觉得眼前有某种危机存在。

    米娜渐渐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地定坐在那里,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让人觉得她还活着。教授又继续比画了几下然后停了下来。我看见他的前额迸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这时米娜睁开了眼,但看上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眼神很迷茫,好像是在眺望远方,而且发出的声音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悲哀的梦呓。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1:12

第二十三章(5)

教授示意我别出声,然后做了一个手势叫我让其他人进来。于是大家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然后走到床尾。米娜看起来并没有看到他们。
    “你现在在哪里?”这时范·黑尔辛尽量压低嗓子发问,以免打断米娜的思路。

    “我不知道。睡眠无需地点。”

    米娜有几分钟没出声。米娜仍然僵硬地坐在那里,教授关注地凝视她,而我们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里越来越亮了,范·黑尔辛示意我把窗帘拉起来,但眼睛片刻不离米娜。

    我照做了。天很快就要大亮了,一缕红色的晨曦照了进来,把房间映成淡淡的粉红色。

    这时,教授又说话了:“你现在在哪里?”

    她的回答似梦似真,但是却有明确的意图,好像想解读什么东西。我听到过她在读自己的速记日记时,也是用同样的语气。

    “我不知道,一切都很陌生!”

    “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

    “你听到了什么?”我能够察觉到教授在耐心的语气下的紧张感。

    “水拍打的声音。是汩汩的水声,还有微微起伏的波浪。我听到这些声音就在外面。”

    “那么说你是在船上?”我们面面相觑,似乎是想从彼此的眼中找到一丝灵感。我们不敢想太多。

    “哦,是的!”米娜迅速地回答。

    “你还听到什么吗?”

    “头顶上有人们跑动的脚步声。还有叽叽嘎嘎的链条声,还有起锚机棘齿转动发出的刺耳的丁当声。”

    “你在做什么?”

    “我是静止的,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般!”她的声音逐渐减弱,然后化为沉沉的深呼吸。然后她睁着的眼睛又一次闭上了。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天完全亮了。范·黑尔辛医生扶着米娜的双肩,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到枕头上。她像一个孩子般睡了一会儿,然后随着长长的一声叹息,她醒了过来,并且用一种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周围。

    “我在梦里讲话了吗?”她就问了这么多,尽管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些什么,然而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教授把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那么,我们没时间了,现在也许还不太晚。”她说。

    这时,莫里斯和亚瑟已经转身要朝门口走去,但是教授冷静地叫住了他们。

    “等等,朋友们。那艘船,在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正在起锚。但是这个时候,在你们伦敦的大港口里,肯定有很多船在起锚。所以你们到底想找哪一艘船?感谢上帝,我们又一次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它会把我们引向何方。我们一直以来有点盲目,而这种盲目是人的思维造成的。我们往回看,就会明白我们已经看到的事情的用意何在,那我们就能预测将来,如果我们能够明白我们现在看到的事情的用意的话。天哪,这句子真是绕口令,不是吗?

    “当乔纳森拿着刀那么凶狠地朝伯爵砍去的时候,他还不忘抓一点钱,而现在我们就可以知道伯爵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想逃,听清楚,是逃!当他发现只剩下一个泥土箱子,而那么多人像狗追赶狐狸一样追踪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在伦敦已无容身之地了。他现在已经把最后的那个泥土箱子用船运走,他要离开这片土地。他想逃,没门!我们追他。哟嗬!就像亚瑟穿上红色猎装打猎时常会吆喝的那样。这可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哦,非常的狡猾。所以我们也得更聪明一点。

    “其实,我也很狡猾,我已经揣摩过一会儿他的想法了。同时,大家可以休息一下,而且我们现在比较安全。因为他和我们之间现在有水隔着,他不会想渡过来。就算想,也没办法。除非轮船靠岸,而且只有在涨潮或落潮时才行。看,太阳刚刚升起,到日落之前的整个白天都属于我们。让我们洗个澡,换好衣服,从容地吃顿早餐。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吃,此刻他并没有跟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

    米娜恳切地望着他,问道:“既然他已经要逃走了,为什么我们还必须追他呢?”

    教授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他说:“现在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吃完早饭后,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然后他再也不愿多说了,于是大家便各自回房更衣去了。

    早饭之后,米娜又重复那个问题。教授严肃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难过地说:“亲爱的米娜,现在我们追踪他哪怕要跟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因为我们必须找到他!”

    米娜脸色发白,虚弱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严肃地回答,“他可以几世纪几世纪地活下去,但你只是一个凡人。自从他咬破过你的喉咙之后,时间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就在米娜昏倒的一瞬间,我抓住了她。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1:29

第二十四章(1)

谢瓦尔德医生的留声机日记由范·黑尔辛口述
    致乔纳森·哈克尔

    你应该和你的米娜女士呆在一起。我们将去继续搜寻伯爵——事实上我们不是去搜索,而是已经知道了,只是去进行确认而已。但是你今天要留下来好好照顾她。这是你最好、也

    是最神圣的职责。今天他不会到这里来。

    下面我就把我们几个知道的情况告诉你吧。他——我们的敌人,已经离开了,他已经朝他特兰西瓦尼亚的城堡出发了。我知道得很清楚,就像有人把这事写到墙上一样。

    他一直在准备这件事了,而且那最后一箱泥土会运到某个地方。因此他才去拿那些钱,才仓皇逃走,以免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把他抓住。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当然他也曾想过藏到露茜小姐的坟墓里去,因为他觉得露茜会喜欢他、欢迎他,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便寄希望于那最后一箱泥土上。他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耍不了什么把戏了,所以决定回到老家去。他找到了返程的船,便上了船。现在,我们要出去找找那是什么船,往哪里去,等我们搞清楚了之后,一定会回来告诉你。这样,这个新的希望就可以让你和可怜的米娜感到宽慰了。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会有希望,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追捕的那个家伙,花了好几百年的时间才到伦敦来。而一旦某一天,我们知道了他具体所在位置,就可以把他赶走。尽管他有能力制造那么多的麻烦,而且没有像我们那样受了那么多苦,但是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

    而且我们也很强大。我们每个人都很坚强,而合起来力量就更大。所以心情轻松一点。战斗已经开始,而我们最终必胜——这就像上帝始终在高处眷顾着他的子民一样确信无疑。所以安心地等着我们回来吧。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4日

    当我把范·黑尔辛在留声机里的留言说给米娜听的时候,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因为现在我们确认伯爵不在英国,这已经给她很多安慰了,随之她也恢复了不少力量。

    对我个人而言,虽然伯爵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直接的危险了,但是这一点对我来说几乎难以置信。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以至于我自己在德拉库拉城堡里的恐怖经历也好像成为一个遥远的梦。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到我爱人的额头上时,我又怎能否认这种危险呢?只要那个疤继续存在,它每时每刻都会清晰地提醒我这种危险的存在。

    米娜和我都害怕闲着,所以我们一遍遍地把那些日记再拿出来读。但是不知怎的,尽管我们每读一遍,现实就变得更加振聋发聩,但是痛苦和恐惧的感觉却越来越淡漠了。

    总有一种力量贯穿始终,让我们感到安慰。米娜说可能那是因为我们说到底都是好人的缘故吧。可能是!我应该像她那样去想问题。我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谈到过对将来的憧憬。我们最好还是等教授他们回来之后告诉我们调查的结果。

    时间比我想的过得更快,我还以为时间对我来说将永远成为漫长的煎熬呢。

    现在三点钟了。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0月5日下午五点

    我们开会报告情况。

    出席人:范·黑尔辛教授,戈德明庄主,谢瓦尔德医生,昆西·莫里斯先生,乔纳森·哈克尔,米娜·哈克尔。

    范·黑尔辛医生先讲述了他们如何一步步地查出那艘船的线索。

    “因为我知道他想回特兰西瓦尼亚,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会途经多瑙河口,或者经过黑海某个地方,那也就是他来时的路线。一开始我们茫然一片,无从下手。所以我们心怀忐忑地去查询昨天晚上有哪些船驶向黑海。我猜他是在一条帆船上,因为米娜曾在催眠的时候说起过起锚的情况。

    “因为想要在泰晤士报的航运清单上查找那艘船并不现实,于是在戈德明庄主的建议下,我们去劳埃德公司——虽然公司很小——查询了所有出航轮船的记录。结果我们发现只有一艘开往黑海的船在涨潮时分出海了。船的名字叫凯瑟琳皇后号,它是从杜力特勒码头出发、开往瓦尔纳,然后从瓦尔纳转往其他港口,再驶入多瑙河。

    “‘哈!’我说,‘伯爵就在这艘船上。’于是,我们出发前往杜力特勒码头,我们在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个雇员,并向他询问有关凯瑟琳皇后号的出航情况。他扯着嗓门、涨红着脸,不断说着脏话,不过他人不错。当昆西给了他一些钱,他把它们卷起来塞到衣服里一个隐蔽的小口袋里之后,态度就更好了,对我们有问必答。他带着我们去找了很多有点粗俗但很热情的人。只要这些人不喝酒,也是很不错的人。他们的话里总是有‘血’和‘开花’的口头禅,我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在他们告诉了所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信息。

    “他们告诉我们,在昨天下午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急匆匆赶过来。那个人又高又瘦,脸色苍白,高鼻梁,牙齿很白,眼睛像要喷火一般。他一身黑袍,只是戴了一顶草帽很不般配。他到处给人小费,好迅速得知有哪些船开往黑海方向,以及目的地。有人把他带到了办公室,然后又把他带到船上。他不想上船,只是站在岸边的跳板处,而且叫船长下船来见他。那个人答应给船长一大笔钱,所以船长还是下来了。一开始船长大声嚷嚷了一阵,后来还是成交了。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1:45

第二十四章(2)

“后来,那个瘦男人离开了。有人告诉他哪里可以租到马车和马匹。他去了那里,然后很快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亲自驾着一辆大马车,马车上面还有个大箱子。他自己把箱子卸了下来,然后好几个人合力才把箱子弄上了船。他对着船长喋喋不休,告诉他箱子该放在什么地方、又如何放等等,但是船长不太高兴,嘴里唧唧歪歪的,还对那个男人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自己上船来指挥怎么放箱子。但他却回答说‘不’。他说他暂时不上船,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后来船长让他最好动作快点,因为船会在退潮前起航。但是那个瘦男人微笑着说只要时间合适,他一定会走,但是他显然一时半会还好不了。船长又骂骂咧咧起来,还夹着粗话,但是那个男人只是向他鞠躬道谢,并说他会尽量在起航之前上船。

    “那个船长火更大了,骂得更厉害了,还告诉他船是不会等他的。然后,那人又问了附近哪里有船,以及哪里可以买一家船务公司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乎,因为很快出了一件麻烦事,因此凯瑟琳皇后号显然不能按预期时间起航了。因为有一团薄雾从江面蔓延过来,而且越积越浓,最后把这艘船完完全全笼罩在里面。这下船长可骂开了,非常非常难听,但是却无能为力。

    “水越涨越高,于是船长开始担心会错过退潮的时机。他的情绪很不好,而正好在满潮的时候,那个瘦男人又来到了踏板边上,要求看一看这只箱子到底放在什么地方。然后船长咒骂着说希望这个男人和他的箱子都见鬼去。但那个男人不以为意,而是跟其他船员上了船,看看箱子的摆放位置。然后他上来站到船舷上,船舷上雾气弥漫。后来他一定是自己走开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事实上他们一点也没有想到他的存在。雾很快就散了,可见度又恢复正常。

    “我们的那些酒鬼朋友和粗话朋友在讲到船长疯狂咒骂的情景时都大笑不已,他们说当时船长的用词不仅比平常更丰富,而且也更加形象生动。后来,船长还向当时来往船只上的船员问起那场大雾,最后发现没几个人看到这场雾,似乎只有他那个码头有雾。不过,船最终还是在退潮的时候驶出了港口,并且肯定会在早上的时候抵达入海口。他们告诉我,那时这艘船就会驶入大海了。

    “所以,我亲爱的米娜,看样子我们必须休息一阵子。现在我们的那个可以招来大雾的敌人正在海上,朝着多瑙河进发。因为坐帆船可要花一些时间,它的速度不会很快。而我们从陆上出发,比他速度快,我们可以在那里截住他。我们希望最好在白天——日出和日落时间——他还在箱子里的时候抓住他。因为那时他就无法反抗了,我们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利用来好好制定一个计划。我们已经完全了解了他的行踪,因为我们见到了那艘船的船主,他给我们看了所有的运单和相关文件。那个箱子将在瓦尔纳卸下船,然后由代理接受。当地一位代理商将在那里出具收货证明,然后船主的那部分任务就算完成了。船主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如果有问题,他可以发电报到瓦尔纳对箱子进行核查。我们说‘不’。因为我们并不想惊动警察或者海关,我们必须以自己的方式亲自把它处理掉!”

    当范·黑尔辛医生说完之后,我问他是否确定伯爵就在船上。

    他回答说:“我们有最好的证据:就是你今早的催眠。”

    我又问他是否一定需要去追捕伯爵,因为,哦!我是如此害怕乔纳森离开我。我知道如果大家都出发的话,他肯定也会一起去。

    起初,教授回答得还算平和,但是他越说越有情绪,最后这种情绪转变成愤怒,并带有强制性。我们最后都明白他之所以长期以来都是男人的领导人物,其中至少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性格中的这种居高临下的特质。

    “是的,这是必要,必要,非常必要的!首先是为了你的缘故,其次是为了整个人类。尽管现在这个恶魔自己还觉得束手束脚的,但实际上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而且他还仅仅处于摸索阶段——就已经造成很多伤害了。所有这些我都已经告诉其他人了。你——我亲爱的米娜,可以试着从约翰的留声机里,或者通过你丈夫的日记了解到这些。

    “我还告诉他们,他打算离开自己那片贫瘠的土地——也就是人烟稀少的土地——到人丁兴旺的新大陆发展都打算了几个世纪了。就算另外一个像他一样的活死人,也打算做他做过的这些事的话,那恐怕即便靠这几百年的时间,也不会有多大作为。

    “自然界中所有神奇、深奥、强大的力量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他生活的地方,也就是活死人生存了几个世纪之久的地方,充满了物质和化学世界中千奇百怪的事情。

    那里有幽邃奇诡的洞穴,深不见底的山涧;还有连绵的火山,其中一些活火山至今还在喷发着成分奇怪的液体及剧毒无比的气体。毫无疑问,在这些神奇的组合力量中,磁力和电力以奇异的方式作用在了一个肉体生命上,因而他的体内吸收了自然界强大的精华之气。经过艰苦岁月的磨砺,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强,头脑更加敏锐,天性更加勇敢,没有凡人可以与之相比。

    “而且在他的体内,某些重要的能力已经发挥到极限。随着他身体的日益强壮,他的大脑也跟着成长起来。所有的这些力量——除了邪恶的力量之外——都是对他有帮助的,因为邪恶的力量却只能屈从于正义的力量。而他现在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这个。他已经影响了你——哦,原谅我,我必须这么说,但我这样说都是为了你好。他用这种方式对你潜移默化,就算他其他什么也不做了,你还是照旧像以前那样幸福地生活下去,然后,到时候,等到你大限之时,你还是会变得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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